母愛缺失的成長悲劇——簡評《殺死一只反舌鳥》

⊙李學(xué)聚［菏澤學(xué)院圖書館， 山東 菏澤 274015］

作 者：李學(xué)聚，菏澤學(xué)院圖書館館員，主要研究方向為文獻信息服務(wù)和現(xiàn)代書評。

一、引 言 在歷時不長但成果輝煌的美國文學(xué)史上，南方文學(xué)以自己突出的特點屹立于美國甚至世界文壇，涌現(xiàn)了諸如威廉·?？思{等重量級的作家群體，其中哈珀·李（Harper Lee）就是突出的一位南方女作家，她1926年出生于阿拉巴馬州一個叫門羅維爾的小鎮(zhèn)上，生于律師世家，自幼長在那里，對南方有著獨特的親身體會，大環(huán)境的熏陶和家庭環(huán)境的耳濡目染為其后來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和鮮活的原型。1960年發(fā)表小說《殺死一只反舌鳥》（To Kill a Mockingbird），也是作者唯一一部長篇小說，反映極好，并在1961年一舉拿下美國圖書的至高獎項“普利策”大獎在內(nèi)的諸多獎項，版權(quán)被多家大型出版社買斷，一版再版，占有很高的市場占有率，很快躍入美國暢銷小說和名著系列。隨后該書被拍成電影，并在1963年獲得美國金球獎和奧斯卡在內(nèi)的多項大獎，使小說《殺死一只反舌鳥》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該書也從問世起就被翻譯成多國文字，截至目前為止有四十多種語言版本的譯作。在中國1984年上海譯文出版社首次翻譯以來就和中國的觀眾結(jié)下不解之緣，使中國讀者領(lǐng)略了美國南方不一樣的一面。2009年該書由譯林出版社再版，把該書在中國的知名度推上了新的臺階。值得注意的是在當下兒童教育糾結(jié)無比的年代，該書的再版不僅為家長們提供了一種質(zhì)樸的教育方式，更是給家長們傳達一個信號，那就是不管社會如何翻云覆雨地變遷，人類的良知和事實真理是永恒的，這是教育孩子的底線和基本要求，否則就是舍本逐末，畫地為牢，自欺欺人。

二、故事梗概 小說《殺死一只反舌鳥》以20世紀30年代的美國南方為社會背景，故事集中在一個叫做梅崗的小鎮(zhèn)上，但實際上梅崗鎮(zhèn)就是當時整個美國南方社會的縮影，當時正值美國經(jīng)濟危機爆發(fā)，國內(nèi)經(jīng)濟蕭條，社會矛盾激化，種族問題嚴重，尤其是在曾經(jīng)以莊園制經(jīng)濟為基礎(chǔ)的美國南方，雖然奴隸制已經(jīng)廢除半個多世紀，但在根深蒂固的美國南方，黑人地位還是極其低微，甚至是凄慘的境地。該小說就是從一個叫湯姆·羅賓遜的黑人強奸案說起，由兩個稚氣未干的小孩子小海鳩和杰姆回憶，雖沒有直擊案情的細節(jié)，但其確實是一樁社會大冤案，白人女性梅耶拉實際是在勾引湯姆，遭到湯姆的抵制逃跑，這些恰好被回來的梅亞拉父親埃維爾看見，遭到父親的毒打之后，梅耶拉反而誣陷黑人湯姆。身為白人的律師阿迪克斯·芬奇，也即小海鳩和杰姆的父親，為人正直，堅持真理，在不公的社會里為真理和良知在吶喊奮斗，用其端莊勇敢儒雅的形象在為孩子們做出表率，他勇敢接手湯姆強奸案，為其爭取自由，雖然最終失敗，但卻讓我們看到了真理的存在和社會的不公。

三、母愛缺失下成長的悲劇表現(xiàn) 雖然小說《殺死一只反舌鳥》在很大程度上引起了學(xué)術(shù)界和讀者圈內(nèi)對種族問題的極大熱忱，把其稱為美國種族小說典范的比比皆是，其實它也是美國成長小說中的一個重要里程碑，融合了種族問題和兒童教育問題，使二者有機地統(tǒng)一起來，過渡自然協(xié)調(diào)，渾然天成。仔細通讀小說，會發(fā)現(xiàn)當中幾乎每一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都有不同程度女性的缺失，確切的說是母性關(guān)愛的缺失，這無疑為人物的成長帶來了不小的負面影響，對孩子性格的塑造以及命運的發(fā)展奠定了悲劇性因素。

首先，梅耶拉作為湯姆·羅賓遜強奸案的女主角，其命運有相當?shù)谋瘎∩?。她出生于一個低微的白人家庭，母親過早離世，父親不務(wù)正業(yè)，整天酗酒賭博，成為當時整個白人社區(qū)所不齒的對象，為大家嚴重孤立。加上兄妹六七個，梅耶拉很早就承擔起了照顧兄妹，操持家務(wù)的重擔，其形象很自然也就邋遢之極，成為主流白人群體疏遠的可憐蟲。她在沒有母親的關(guān)愛下畸形地成長，尤其是在酒鬼父親的打罵陰影下茍延殘喘。長期的壓抑，尤其是無法與年輕男性的正常接觸溝通，導(dǎo)致梅耶拉內(nèi)心隱藏的性需求得不到滿足，這也突出反映在湯姆·羅賓遜強奸案上，也正是梅耶拉內(nèi)心這種極端的性需求導(dǎo)致了這起奇冤的發(fā)生。湯姆·羅賓遜是一個正直誠實、樂于助人的已婚黑人青年，每次路過梅耶拉家門看到梅耶拉可憐的眼神，加上她的主動要求幫忙，湯姆就舉手之勞地幫助她。在這次湯姆給她修門的瞬間，梅耶拉就猛然抱住了湯姆并開始狂吻他，當然作為有妻室的湯姆自然拒絕了，不過恰巧被鬼混回來的父親埃維爾看到，也就引發(fā)了強奸案。事實上，湯姆除了膚色之外，與其他任何人一樣熱心善良，暴怒的埃維爾開始毒打女兒梅耶拉，并以女兒有傷為由狀告湯姆·羅賓遜。在父親的壓力脅迫之下，加上面子上過不去以及作為白人的尊嚴，梅耶拉在法庭上大放厥詞，表現(xiàn)出無辜受害的樣子，遭到白人律師阿迪克斯·芬奇的辯駁之后，又歇斯底里地痛哭流涕，完全是一出強奸案的無稽之談鬧劇。從梅耶拉的舉止來看，她的心智不夠成熟，不懂得怎樣正常與異性交流，以當時的社會倫理道德，梅耶拉應(yīng)與白人青年兩兩相愛，由于整日被父親囚禁于家中，不能與外界社會交流，白人群體不愿與之相處。但內(nèi)心與異性交往的壓抑，迫使她與本來幫她的黑人青年湯姆·羅賓遜擁抱親吻。在自己的性壓抑一定程度上得到發(fā)泄之后，卻反其道行之，誣陷湯姆，可見人性善良本性的喪失。面對梅耶拉扭曲的性格，不得不嘆息人類心底失去的太多，對梅耶拉來說，長期以來沒有母愛的關(guān)懷，使其處在壓抑的環(huán)境里，內(nèi)心的各種訴求無法得到表達，既想愛又不懂得如何去愛，這就是梅耶拉的悲劇。但是梅耶拉人性的悲劇卻造就了湯姆命運的悲劇，這對湯姆是不公平的。

在人的成長過程中，母親的關(guān)懷是不可替代的，母愛的普照有利于孩子心智的健康成長，無怪乎著名心理學(xué)家弗洛伊德總結(jié)人類普遍存在的戀母情結(jié)。和梅耶拉的成長歷程相比，小海鳩雖然在兩歲就失去了母親，同樣是母愛的缺失，但小海鳩的成長就健全得多，原因在于小海鳩有一個偉大的父親，也就是白人律師阿迪克斯·芬奇。他在用自己的言語和行動向孩子們傳達真愛和真善美，還在向社會發(fā)出吶喊的最強音，意在改變這不公和缺失真理的社會，這樣偉大的父親猶如偉大的母親一樣用大愛沐浴孩子的心靈，毫無疑問小海鳩面對這個不純潔的社會始終保存一份本真和善良。另外，在小海鳩家中還有一個黑人女性傭人卡爾，她實際上也在扮演母親的角色，時不時地在感化著小海鳩和哥哥。盡管如此，小海鳩和哥哥杰姆的成長還是存在遺憾的，他們沒有真正母親的關(guān)愛，令他們的內(nèi)心總是缺失什么，有一種莫名的落寞，尤其從杰姆的舉動可以看出與父親之間還是存在隔閡的，這種代溝式的隔閡是無法愈合的。尤其是杰姆胳膊受傷住院時旁邊少了母親的陪護，怎能不是一種落寞，一種悲??？

和小海鳩以及杰姆的相對幸福來說，小說中還有不少母愛缺失造成的悲劇。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布雷德利的成長悲劇，從故事的一開始就覺得布雷德利像一個鬼魂幽靈一樣存在，是一個惡魔，時時威脅著小海鳩兄妹。原因在于，布雷德利小時候由于不當舉動釀成大禍，其父大怒，于是把他整日囚禁于家中，一囚禁就是十幾年，可謂喪心病狂。而他的母親雖然活著，卻整日在屋中誦讀《圣經(jīng)》，并不關(guān)心布雷德利的生活，任其自生自滅。因此，布雷德利的世界就只是通過窗格子偷窺外面的社會。對于布雷德利來說，母愛也是缺失的，他的生活就顯得悲劇十足。不是他不愿與別人交流溝通，而是被完全剝奪了與外面對話的權(quán)利，雖然他是白人，但是他的教育環(huán)境直接導(dǎo)致了其悲劇的誕生?；氖?，當故事中小海鳩和哥哥杰姆遭到埃維爾的攻擊陷害時，正是這個幽靈般的鬼魂出手救了小海鳩兄妹，可見布雷德利內(nèi)心是善良的，他是一個內(nèi)心健全的人。這樣一個心地善良的小伙子，卻像一個鬼魂一樣整日縈繞在小鎮(zhèn)居民心頭；相反，在法庭上能夠呼風喚雨的陪審團們簡直良心盡失，應(yīng)該遭到深刻的譴責。如此對比，令人尊敬的布雷德利在社會中卻是一個見不得人的鬼魂幽靈，真乃一大悲劇，令人啼笑皆非。布雷德利的成長悲劇不由得令我們問當時的那個社會怎么了？答案就是在那個病態(tài)的社會里，人性也是病態(tài)的，同樣病態(tài)的教育方式釀成了健康人物的悲劇。

四、結(jié) 語 哈珀·李通過小說《殺死一只反舌鳥》為世人講述了一段本來平常的美國南方種族沖突故事，但其通過引入兒童的視角，以獨特的敘事方式令平淡的故事顯得詼諧自如，充滿靈性的色彩。兒童視角只是作者寫作的方式，重在運用這種視角向眾人展示兒童教育的重要性，目的在于闡釋不管世間如何滄桑沉浮，人類真善美的本質(zhì)是亙古不變的，真善美應(yīng)當成為教育孩子的永恒準則與導(dǎo)向，引導(dǎo)孩子心智健康成長。

[1]哈珀·李．殺死一只反舌鳥[M]．高紅梅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9．

[2]李宜燮，常耀信．美國文學(xué)選讀[M]．天津：南開大學(xué)出版社，1991．

[3]張京媛．當代女性主義文學(xué)批評[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