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自由人的理念,使西方人對自己的生活領(lǐng)域非常敏感,要時刻捍衛(wèi)。自己干不了的事情,或者說忙得沒有時間干的事情,當(dāng)然要花錢買服務(wù)。
在美國,總統(tǒng)出去講演,經(jīng)常就是拿瓶礦泉水,并且開場前在眾目睽睽之下擰掉蓋子,喝幾口水然后開講,大家見怪不怪。這并非說這些重要政治家沒有跟班、保鏢,而是隨從人員要刻意低調(diào),盡可能讓人們注意不到,方便政治家和選民溝通。
這種政風(fēng),根植于其文化習(xí)性。那么,這種文化習(xí)性究竟是什么呢?剛來美國不久去醫(yī)院看病,一位主任護士對我進行了一番繪聲繪色的解釋。
那是個很小的診所。我在等待醫(yī)生時由這位護士進行例行檢查。大家聊起天來,才知道她丈夫是位CEO,她經(jīng)常陪伴丈夫全球旅行,見多識廣。當(dāng)她知道我是從中國來的后,就和我講起印度,說那里有不少富人朋友把子女送到美國鍍金,準(zhǔn)備日后回去接班。對此,她頗不以為然地說:“這些孩子來到這里上大學(xué),接受了我們的價值觀念,回去反而很難適應(yīng)。像這種身份的人,在這里不過是背個雙肩包自己走來走去。但你到印度看看,富人趾高氣揚地在前面走,后面一個仆人扛著包。從美國大學(xué)畢業(yè)后再進入那樣的生活,是不是太痛苦了呢?”我對她的說法并不完全認(rèn)同,畢竟印度的“富二代”還是可能改變上輩的做派的。但從她的話里,還是真實地感覺到美國人對使用仆人的生活方式是多么不齒。
這里需要澄清,美國人并不是一切都要自己做、不雇人。相反,像雇人清掃屋子、割草、掃雪這類事情,在中產(chǎn)階層中是司空見慣的。不過,這里有兩點不同。第一,這些事情在美國人眼中是純粹的生意,自己做不了的事情就購買服務(wù),雙方無上下之分。服務(wù)員給領(lǐng)導(dǎo)端茶倒水,仆人給主人扛包之類的等級觀念,幾乎是沒有的;第二,美國人自己能干的事情一般要自己干,特別注意體現(xiàn)個人的自立性,很忌諱離了別人沒法過的形象。說到底,這是一個自由人的尊嚴(yán)。如果像喝水、拎包等舉手之勞的事情都要讓別人做,那么不是自己在奴役別人,就是被別人剝奪了自由。其實,這并不僅僅是美國。
歐洲人在這方面更為注意,還常批評美國人花錢把家庭生活外包。有報道說龍永圖在意大利出席一個國際性會議,有位像鄰居大媽的老太太獨自進門,禮貌地對他點點頭后坐在旁邊,一打聽才知道是荷蘭女王。這不僅僅是王室平民作風(fēng)的問題,而是她覺得自己首先是個自由人。
這種自由人的觀念,使越來越多的西方人對自己的生活領(lǐng)域非常看重,越是成功人士,購買服務(wù)的能力越高。掌握著政治權(quán)力的人,也可以指令別人為自己提供各種服務(wù)。但是,人生在世,還是要自己過自己的生活。難道你掙了大錢、掌了大權(quán),就是為了能雇人或者命令人代替自己生活?
國內(nèi)的中高產(chǎn)階級把正處于青春期的孩子送到國外讀貴族寄宿學(xué)校,即使全家人生活在一起,也喜歡把孩子托付給學(xué)校、家教,自己在孩子身上花的時間越來越少。大家有錢后連天倫之樂都外包了,讓別人替自己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