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影和樹影的襯托中,在那種靜謐的蟲鳴聲中,你突然感到有一雙眼睛看著你,穿透你的靈魂,使你的靈魂安靜下來,仿佛是嬰兒的靈魂一般,而你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誰,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就這樣呆呆地望著這美麗的湖……
當(dāng)我們萌生自駕去喀納斯的時候,那還只是一個念頭。16天,我們從喀納斯回來了。
初到喀納斯
早上出發(fā),晚上就趕到了蘭州。第二天就奔馳在遼闊的河西走廊上了。
剛出蘭州城,就被光禿禿的灰褐色的山地所驚訝,她靜默地矗立在藍(lán)天白云之下,用沉默對抗著孤寂,揭示著后面所見到的戈壁灘的主題色調(diào)。隨著通過星星峽收費站,這種主題色調(diào)越來越突出,仿佛看到了火星上的那種荒涼。
荒涼也是一種美,恰如一位老婦的臉。干涸的溝壑訴說著曾經(jīng)的綠色,枯枝爛骨講述著過去的滄桑。這種荒涼一直持續(xù)到烏魯木齊,而一旦你沿著烏奎高速轉(zhuǎn)到217國道,荒涼轉(zhuǎn)瞬變成了一道江南的風(fēng)景線,遼闊的綠色、成群的牛羊、豐盛的水草,點點的氈房,給你帶來了無盡的生機和遐想,甚至太陽都溫柔了很多。從荒涼之中一下子掉到了綠海之中,你的每一個毛孔的呼吸都透著清涼和舒適。
上帝的眼睛會是什么顏色?站在喀納斯湖旁邊,站在月亮灣,你或許會有這樣奇怪的問題。很快你會發(fā)現(xiàn),上帝眼睛的顏色就是這湖水的顏色,那是一種乳白色的藍(lán),淡淡的白和淡淡的藍(lán)混合在一起的,在調(diào)色盤里被孩童慢慢調(diào)出來的顏色,或者偶爾你會在天邊看到的一種顏色,在哈薩克族和圖佤族的孩子的眼里可以看到的一種顏色,雖然不能見底,但你仍然能很強烈地感受到那種純凈和清澈,特別是在山影和樹影的襯托中,在那種靜謐的蟲鳴聲中,你突然會發(fā)現(xiàn)上帝用這種眼睛看著你,穿透你的靈魂,使你的靈魂安靜下來,仿佛是嬰兒的靈魂一般,而你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誰,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就這樣呆呆地望著上帝的眼睛。
我們?nèi)サ那耙煌砩?,剛剛下了一場雨。晨霧使湖周邊的山頂上戴著一頂白白的氈帽,腰間仿佛纏著一條白白的玉帶。寬闊的草地上錯落有致地散落著圖佤族人的木屋,一根根圓木堆砌起來的,青青的炊煙婉約地伸展向蔚藍(lán)的天空,天空里則有一只鷹在盤旋;門前的一大片草地上,一兩匹馬在悠閑地啃著草,間或一頭小牛懶洋洋地看著你,幾只白鵝舒服地趴在草地上小憩,而不安分的孩子們則在柵欄邊上戲耍。
到了晚上,熱情的哈薩克孩子拉著你跳舞,和我們的孩子練摔跤,你端著一杯奶茶,悠閑地看著孩子,還有不經(jīng)意地看見那漫天的閃著鉆石般光芒的星星,你的腦海里會飛快閃過一個問題,有多長時間沒有看到這熟悉的星星了?這場面一下子讓人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拼命地回憶在哪里見過,最終你突然發(fā)現(xiàn)那曾經(jīng)是你的夢境。
同行的端子在微博上感慨,“幸福就是木屋一間,前有綠草茵茵、碧湖如玉,后有高山聳立雄鷹翱翔,有駿馬駱駝安然吃草,而我可愛的娃們在歡快地奔跑嬉戲!”
這就是喀納斯,離天堂很近的喀納斯,天堂的窗戶的喀納斯。
寧靜的小木屋
喀納斯一行,給我感觸最深的不是它脫俗的風(fēng)景,而恰恰是在等待的過程中,那一份摒棄了塵囂的寧靜。
當(dāng)我們帶著一身的疲累與浮躁,來到喀納斯湖附近的村莊時,所有人都一掃先前一天車程的單調(diào),像個孩子般地興奮起來,這場面多么像古老的夢境:天空高遠(yuǎn)而遼闊,偶爾幾只蒼鷹劃過,驚擾了云的夢;裊裊的炊煙牽拉著游人的心,小木屋錯落地散布著,像一個個沉靜的老人,伸著手臂接納著外來的一切,也傾訴著過去的故事;遍地的青草泛著泥土的香氣,惹得馬群牛犢頻頻駐足低頭;一旁的孩子則在草地上一遍一遍地重復(fù)著屬于他們的游戲,不時地引起一陣陣的歡笑,偶爾夾雜著幾聲婦人的嗔怪。
我放下行李就抱著相機飛快地跑了出去,那個靦腆地對我抿嘴笑的女孩子,那對互相傾訴著悄悄話的小牛犢,抑或那個面頰嫣紅,偶爾輕咳,正在燒飯的婦人。然而這個童話般的世界與我還是有些格格不入,也許我剛剛跨出鋼筋水泥的世界,身上還沾染著汽車的尾氣,看著小女孩害羞地跑掉,小牛犢驚慌失措逃走,婦人借故轉(zhuǎn)身而去時,心頭不禁有些失落,也許,有時候,風(fēng)景只屬于我的眼睛。
望著灶前那燃起的火苗,聽著同伴大聲的歡笑,我真的有些愣了,仿佛時間靜止在了喀納斯,一秒仿佛已過一生。我想象我是生長在這里的婦人,天天劈柴燒火做飯洗衣服收拾家務(wù),偶爾疲乏時坐在爐灶前面,看著燒焦的木炭發(fā)呆或者想著心事,我可以受得住這日復(fù)一日的和諧與單調(diào)嗎?
飯后,看著幾個孩子專注的扭打嬉戲,恍惚中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一不留神便“中了一刀”,便嬉戲著加入了他們的打斗行列,感覺自己像一個傻乎乎的小女孩,在以自己的方式親近著自然,崇敬著這一片土地。
一直玩到精疲力竭,幾個小孩子才在我身邊躺下來,悄悄地告訴我他們每天都會躺在這里看星星。我驚詫地抬頭,就在那猝不及防的一瞬間,漫天的星星都沖著我撒落下來,像一只大網(wǎng)罩在了整個天空。
在小木屋中,時間仿佛凝結(jié)了一般,如同遠(yuǎn)山上繚繞不散的霧靄。而我也慢慢地學(xué)會放慢自己的步調(diào),來適應(yīng)這如畫的風(fēng)景,沒有電視網(wǎng)絡(luò),輻射電波,只有牛犢馬群,嘹亮呼哨。心中的煩躁與慌張慢慢地都掃平了,剩下的只是如湖水般的平靜,還未見喀納斯湖,心底卻已感受到了屬于喀納斯的圈圈漣漪,點點波痕。
閉上眼睛,回味著陽光恣肆在臉上流淌,感受著炎熱干澀的風(fēng)從臉龐劃過,吹亂鬢角的發(fā)絲,耳畔響起童真的歡笑聲,馬群的嘶鳴聲,我久久沒有睜開眼,仿佛在喀納斯做了一場悠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