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李漁《閑情偶寄.衣衫》中的服裝觀點

摘 要：李漁在他的《閑情偶寄·衣衫》篇中論述的樸素的服裝搭配的原則，新式服裝產(chǎn)生、發(fā)展、流行的一些規(guī)則有：服裝“不貴精而貴潔，不貴麗而貴雅，不貴與家相稱，而貴與貌相宜”；人們追新求異的心理促使了服裝的設計、流行、發(fā)展；服裝是時代的一面鏡子；服裝要統(tǒng)一、完整、和諧等。文章前后貫穿他的人性化、實用性、功能性原則。李漁對服裝的論述為我們今天的服裝文化研究留下了一份難得的資料，比較起當今的服裝設計，雖然有些觀點已經(jīng)不適合時代的發(fā)展，但他的人性化、實用性、功能性原則，對我們今天的設計仍具有指導意義。

關鍵詞：設計 設計思想 服裝人性化

我們在中國古代書籍文獻中可以看到中國優(yōu)秀的設計思想，但其中有關服裝設計方面的知識甚少。在我國歷史上，至周代就有了比較完備的典章制度。為了“昭名分，辨等威”，在冠服上也有制度，如皇帝冕服的“十二章”紋樣制度。所以在古代書籍中即使提到了服裝，也只是一些服裝制度方面的規(guī)定，如各個朝代的朝服規(guī)定或一些記錄性的文字，都是在記錄服裝。明代文震亨在《長物志·衣飾》中就說衣飾“皆歷代之制，非所敢輕議也”。古籍很少對服裝的搭配、穿著方式、規(guī)律等提出觀點和看法。

而清代的李漁在他的《閑情偶寄·衣衫》中卻有獨到的見解，論述了服裝搭配的很多原則，提出了樸素的新式服裝產(chǎn)生、發(fā)展、流行的一些規(guī)則。文章前后貫穿他的人性化、實用性、功能性原則，為我們今天的服裝文化研究留下了一份難得的資料。

李漁，生于明萬歷三十八年庚戌八月初七，卒于康熙十九年庚申正月十三，蘭溪（今屬浙江）人。原名仙侶，字笠鴻，又字謫凡，別號笠翁，湖上笠翁。李漁是當時著名的戲劇家、戲劇評論家、美學家。著有《笠翁一家言全集》，包括詩文和《閑情偶寄》、戲曲《笠翁十種曲》、話本小說《肉蒲團》等，世稱李十郎，家設戲班，至各地演出，并被認為是中國古代最偉大的“女性鑒賞家”。

李漁的生活跨明清兩代，是富商后代。他是個非常熱愛生活、善于觀察生活細節(jié)的人。李漁的《閑情偶寄》涉獵廣泛，對生活中很多事物都有獨到的看法。在《閑情偶寄》中，李漁對戲劇、飲食、動物、植物花卉、家具、女性衣著、化妝等都有自己的感受和看法。在衣衫、首飾、鞋襪、床帳、櫥柜、茶具、酒具等文章中，處處體現(xiàn)其以人為本的設計精神，強調(diào)實用性、功能性。例如《櫥柜篇》中，他認為“造櫥立柜，無他智巧，多容善納為貴”；“能以一層分作數(shù)層，一格畫為數(shù)格，是省取物之勞，以備作文著書之用。”在《茶具篇》中他說：“置物但取其適用?！?/p>

李漁在他的《閑情偶寄·衣衫》中有關服裝的觀點至今仍有可取之處。他論述的樸素的服裝搭配的原則，新式服裝產(chǎn)生、發(fā)展、流行的一些規(guī)則有：服裝“不貴精而貴潔，不貴麗而貴雅，不貴與家相稱，而貴與貌相宜”；人們追新求異的心理促使了服裝的設計、流行、發(fā)展；服裝是時代的一面鏡子；服裝要統(tǒng)一、完整、和諧等。文章前后貫穿他的人性化、實用性、功能性原則。

一、服裝“不貴精而貴潔，不貴麗而貴雅，不貴與家相稱，而貴與貌相宜”。

李漁認為：女人的衣服，不在于精致而在于清潔，不在于華麗而在于高雅，不在于與家相稱，而在于和她的容貌相吻合。人天生各有各的長相，一種長相配一種衣服，一種衣服又配一種顏色，這都是固定的規(guī)律，不能隨便以人的主觀意志為轉(zhuǎn)移。李漁說世間像夷光、王嬙一樣的美女畢竟不多見，所以要選擇適合自己的衣服來穿?！懊骖伣渍撸律缮羁蓽\；其近黑者，則不宜淺而獨宜深，淺則愈彰其黑矣。肌膚近膩者，衣服可精可粗；其近糙者，則不宜精而獨宜粗，精則愈形其糙矣?！斚囿w裁衣，不得混施色相矣。相體裁衣之法，變化多端，不應膠柱而論——”清代錢泳在他的《履園叢話·成衣篇》中，也曾說寧波成衣匠能“詢主人之性情、年紀、狀貌，并何年得科第”，然后裁剪制衣。

服裝是人著裝后的一種狀態(tài)，包括服裝、著裝者、著裝方式三個因素。其中任何一個因素發(fā)生變化，都會形成不同的著裝狀態(tài)。因此，像李漁所說的，“今試取新衣一襲，令少婦數(shù)人先后服之，定有一二中看，一二不中看者，以其面色與衣色有相稱、不相稱之別，非衣有公私向背于其間也”。同樣的衣服，甲穿美不勝收，乙穿很可能就不倫不類。同一個人，穿不同的衣服，或變換不同的穿法，都會產(chǎn)生截然不同的著裝效果。因此，像寧波成衣匠一樣，設計服裝時要充分考慮設計對象的年齡、相貌、氣質(zhì)、性情等因素。一件設計精美的服裝不在于它有多精致，不在于它有多華麗，而在于它是否適合著裝者，是否能使著裝者在穿著這件衣服后變得更美，這就是李漁所說的“貴與貌相宜”。

二、人們追新求異的“求變心理”促使了服裝的設計、流行、發(fā)展。

人們在著裝上存在著“求同心理”與“求變心理”。人們?yōu)榱吮阌谂c人交往，顯得平易近人，就避免穿用那些與眾不同的特殊衣物，這是“求同心理”。相反，人們?yōu)榱藵M足某種優(yōu)越感或為了夸耀自己，以區(qū)別于他人，往往通過穿用某些特殊的、與眾不同的衣物來實現(xiàn)這種追求變化的心理需求，叫“求變心理”。正是這種“求變心理”為服裝的變化和發(fā)展提供了動力?！白冎辽贫鵁o可復加矣。其遞變至此也，并非有意而然，不過人情好勝，一家濃似一家，一日深于一日。不知不覺，遂趨到盡頭處耳?！崩顫O在談到“水田衣”時說，“水田衣”是那些奸詐的裁縫們明里裁剪，暗中偷布，一塊塊偷裁下來，沒地方可用，就縫制了這種補丁衣服來賣?！安涣先饲閰挸Ｏ补郑晃┎还テ浔?，且群然則而效之?！币驗椤八镆隆闭狭巳藗兿矚g新鮮怪異的心理，人們不但不指責“水田衣”的弊病，還爭先恐后地去穿去做。

三、服裝是時代的一面鏡子

李漁從明代時零拼碎補的“水田衣”，推出“風俗好尚之遷移，常有關氣數(shù)”的結(jié)論?！八镆隆笔计鹩诔绲澞┠?，李漁曾對人說過：“衣衫無故易形，殆有若或使之者，六合以內(nèi)，得無有土崩瓦解之事乎？”不久，李自成的農(nóng)民軍就到處點起了起義的烽火。

李漁可能只是以調(diào)侃的口氣來說這件事情，李自成的農(nóng)民起義與“水田衣”的出現(xiàn)也實屬巧合，但服裝的發(fā)展變化與“氣數(shù)”不無關系在現(xiàn)在看來卻是毋庸置疑的?？v觀服裝的發(fā)展史可以得出結(jié)論：服裝的變化能直接反映那個時代的政治變革、戰(zhàn)亂、和平等。美國一位著名的社會歷史學家說，如果讓他一百年后來研究現(xiàn)在的歷史，他會挑選現(xiàn)在的時裝雜志作為參考，因為社會思潮、政治變革、突發(fā)事變等都會在服裝設計上得到充分體現(xiàn)。例如2001年的“9·11”事件后，巴黎高級時裝春夏作品發(fā)布會上，高級時裝設計師們不約而同的在色彩上采用了大量象征恐怖的白色、有戰(zhàn)爭味道的卡其色、血腥的紅色，在面料上采用了大量的卡其布。

四、服裝要統(tǒng)一、完整、和諧。

統(tǒng)一，以調(diào)和而言，就是同一和類似。在服裝上就表現(xiàn)在款式、色彩、面料上的統(tǒng)一。如果不統(tǒng)一，變化的過分就會陷于混亂、無秩序。在《閑情偶寄·衣衫》中，李漁說：“云肩……須與衣同色，近觀則有，遠觀若無，斯為得體。即使難于一色，亦須不甚相懸……予又謂云肩之色，不惟與衣相同，更須里外合一?！?/p>

李漁認為披肩應和衣服同色，近看戴著披肩，遠看似乎沒戴，這才得體。即使難于讓披肩和衣服的顏色相同，也要盡量讓它們差別小些。如果衣服的顏色極深，而披肩色極淺，或者衣服的顏色極淺，而披肩色極深，那就成了身首異處的感覺，這樣不大吉利。而且披肩還要里外配套，面料和里料應色彩一致。因為遇上風，會把披肩吹起來，如果里外不同色，就如同風吹起的落葉殘荷，美女的身體就會顯得凌亂不潔。

五、服裝的實用性、功能性。

服裝設計在設計圖畫完了之后進行裁剪制作的過程中，也要充分考慮到實用性、功能性。在裁剪、生產(chǎn)過程中，還要盡可能地省工省料。李漁在說到當時在蘇州一帶流行的一種叫“月華裙”的新式樣時，認為它“人工物料，十倍常裙，暴殄天物，不待言也，而又不甚美觀”。

李漁說裙子“折多則行走自如，無纏身礙足之患，折少則往來局促，有拘攣桎梏之形”。服裝做完了之后是要穿在人的身上的，不管多華麗、多漂亮的衣服，如果穿在人身上之后使人邁不開步、彎不下腰、喘不了氣的話，那絕對不是一個好的設計。

李漁在《閑情偶寄·衣衫》中對服裝的論述為我們今天的服裝文化研究留下了一份難得的資料，比較起當今的服裝設計，雖然有的觀點已經(jīng)不適合時代的發(fā)展，但他的人性化、實用性、功能性原則，對我們今天的設計仍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作 者：李玉婷，江西科技師范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服裝設計；李 靜，江西科技師范學院講師。

編 輯：魏思思 E-mail:sisi123_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