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飛抵臺北,混上臺北藝博會的貴賓卡,到里面一路溜達。開幕式非常熱鬧,烏云大叔是我此行的“向導”,一路都是熟人。逛到耿畫廊的鋪面,他和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寒暄搭訕。原來是臺北的藝術家,叫陳敬元,墻上就有他的三張小油畫,還有地上一件裝置。大叔對著小油畫瞄了兩眼,當場看中畫手的那張。兩只即將碰觸的手,古典寫實,意味深長。向畫廊詢價殺價之間,我倒對下面的那張,畫一行走中的蠟燭人偶頗有興趣。本想兩張一起,也許畫廊會給個好折扣。不料待回過身來,那張蠟偶畫竟被人搶先貼了紅點。從來沒有這樣的經歷,賣畫比賣菜還快,懊惱之余倒也佩服臺北買家的果斷。大叔虎著臉,嘲笑我不早點下手,膩膩歪歪地磨蹭。又對自己買下的那幅洋洋自得,“你看那技法多到位,朦朧含蓄,兩手之間的碰觸分明來自異性,兩個世界的碰撞呢,又有點給新娘戴戒指瞬間的一位,信息很多啊,哈哈?!?/p>
有點像到手的女朋友被人搶了一般,帶著不爽的心情走出會場。晚上胡永芬為我們接風,去欣葉宵夜,收藏家劉先生開車作陪,翻譯家尤傳莉也匆匆趕來,我和他們算十幾年前的“老同事”。席間講起陳敬元,胡姐立即神情踴躍,說她有他的作品,這兩天正在她組織的藝術家博覽會上展出?!澳銈內タ纯矗瑬|西很有意思,一個紙團,有歌詞會唱歌,價錢不貴,也算支持一下我們組織吧?!?/p>
原來胡姐不但是藝術圈活躍的策展人,舉足輕重的當代推手,還是一位熱忱的藝術家支援者。她是臺灣視覺藝術協(xié)會(簡稱視盟,AVAT)的創(chuàng)始會員,十幾年來一直是該組織的中堅力量。她一直為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和活動做各種義務的努力。飯桌上,談到視盟上屆領導者的管理混亂,胡姐的痛心溢于言表。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逛故宮,看展覽,買書,拜訪畫廊,和客戶應酬,甚至還去和平東路的棉紙店去淘臺灣埔里產的書畫紙,忙得不亦樂乎,幾乎忘了胡姐的邀約。10日傍晚拎了一大包東西疲憊不堪地回酒店,半路就接到她的電話。邀我們去他們的藝術家博覽會現(xiàn)場看一眼,還說訂了很有特色的張伯伯做的臺灣菜位置。
盛情難卻,的士司機還走錯路,兜了一大圈才到展場——松山文創(chuàng)園區(qū),胡姐已經在入口等我們了。走到2號倉庫,是視盟藝術家博覽會的地方,空間真好,連一貫挑剔的烏云大叔也點頭稱羨。原來這個一年一度的藝術家博覽會已經有十一個年頭了,也是視盟每年投入心力最多的一次盛會。藝術家博覽會特別吸引青年藝術家的參與、展出,同時成為畫廊業(yè)者、策展人、收藏家發(fā)掘新秀藝術家的重要舞臺。
說老實話,第一眼見到那個“紙團”時,心中不免栗落,離我內心的藝術品標準相距甚遠。紙團放在一個有機玻璃罩子內,貼近罩子,可以聽到紙團里發(fā)出聲響,一個男聲在唱歌。胡姐說,這是陳敬元本人作詞、作曲,自唱錄音以后完成的一件作品。我支支吾吾,最后和胡姐坦言無法接受那個家伙,盡管烏云大叔說這里也就這紙團有點意思。胡姐很大度,說隨便你,我不能強求你掏錢。我自以為聰明,說你總不能強迫兔子娶一只烏龜當老婆吧。胡姐一臉無奈,場面有點冷談。
準備離開的時候,我心念異動,讓他們站在門口,我要獨自再看一眼。耳朵湊近玻璃罩的氣孔,這回我聽清楚了,里面在唱:Can you hear me,Can you feel me ……
飯桌上,胡姐告訴我,烏云大叔早在2009年秋天的VT展覽會上,就一氣買下七八件陳敬元的作品,除了一件投影到墻上的錄像外全數(shù)被他掃光。“那天臺北下雨,我實在沒有地方可去,也是她帶的路?!睘踉拼笫逵樣樀匦?。
終于,我買下了那個“紙團”。胡姐的臉上顯出欣喜的神色,讓我這個買家感覺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