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顧】
離婚后,于夏晚晴而言,前夫莫凌天已是路人。誰知才過了幾日,便收到了他和萊雪的訂婚邀請函,而夏家人也誤會她和喬津帆是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雙重逼迫下,夏晚晴走上了相親道路……
第四章 同一天訂婚
晚晴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三個字,有些懷疑自己眼花了,她何曾存儲過這樣一個人的號碼?她有認(rèn)識叫喬津帆的男人嗎?
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來一個男人的樣子——喬少?
說不出來這是什么滋味,除了好奇,還有一些說不清的不滿:好奇他為什么把電話存儲在她的手機里,好奇他為何又一次出現(xiàn),不滿他為何之前許多天都沒有出現(xiàn)。
“喂?”
晚晴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仔細(xì)地聆聽著電話那端的聲音。
“抱歉,我是喬津帆!”
喬津帆的自我介紹簡單直接,甚至連一聲抱歉都說得輕松自然,這樣一個男人,即便他的行為可能唐突了,但是因為他那優(yōu)雅自如的魅力,卻讓人感覺不到那份唐突,相反,你會覺得他彬彬有禮,甚至理所當(dāng)然。
“為什么?”
和喬津帆的簡潔相比,晚晴也不含糊,直接地詢問,表達了多層的意思:為什么她會有他的電話號碼?為什么他再一次出現(xiàn)了?
“可以出來談嗎?我在外面等你!”
他聲音猶如清泉,干凈通透,就像是他的人一樣,近乎不染凡塵。這樣的男人太出眾脫俗,她不認(rèn)為他們之間有什么交集!
但還是因為他的話而好奇地追問了一句:
“你在審計局的外面?”
晚晴的臉上露出來淡淡的警覺,語氣里也有一份淡淡的不滿。是的,鑒于他之前帶給別人的誤會,她對于和喬津帆接觸本能地謹(jǐn)慎起來。
“是不是不敢出來見我?”
喬津帆似乎隔著電話都能夠猜透她心中所想,晚晴臉上浮現(xiàn)波瀾,感受到電話那端他略微愉悅的聲音有些揶揄,晚晴不自覺地反駁了一句:
“你又不是三頭六臂,有什么不敢的!”
是的,有什么不敢的?晚晴提起手袋,稍微整理了一下妝容,便已經(jīng)走出了辦公室。幾名正準(zhǔn)備離開的同事看到了她之后,臉上微微有些異樣,似乎她就是滅絕師太一樣,令人望而生畏。
晚晴本來還想打個招呼,卻感覺到大家的詭異,自然想到了剛剛會議上的爭執(zhí),一時間臉上不由得嚴(yán)肅了許多,更顯得她冷酷無情起來。
因為這份不太舒適的同行,晚晴加快了步伐,在看到奔馳車窗緩緩落下時,一抹猶如清風(fēng)拂過的淡笑、一張雍容端方的面孔,就那么自在安然地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晚晴還沒有來得及走近問他為何而來,喬津帆已經(jīng)打開車門下來,繞到副駕駛座旁,打開了車門,溫文以待。
“上車!”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好聽,眸光微微掠過晚晴身后,便令晚晴感覺到背后一道道目光如同聚光燈一樣射來。
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晚晴沉著以對,上了車子!
抬頭時,透過玻璃,看到了不遠處幾名同事的面孔,個個表情僵硬,心底里反而有些快意,不覺笑了!
“說吧,喬先生這一次出現(xiàn),除了可以讓別人產(chǎn)生誤會,或者是怕我搭錯車,還有什么樣的原因?”
那天,他的話確實令她感動,但晚晴并沒有因為那份感動而失去理智,一個陌生的男人,沒有理由對她那般溫存,想必還有別的原因。
晚晴還算清醒,自然明白一個如此優(yōu)秀的男人,不會對一個正在鬧婚變的女人一見鐘情,那是小說里才會出現(xiàn)的戲碼。
晚晴的干脆利索,只換來了喬津帆的淡淡一笑,修長的手指按在了音樂播放鍵上。
淡淡悠揚的音樂便在車內(nèi)縈繞,既排遣了二人相處的疏離,又不讓人覺得聒噪討厭,一如喬津帆本人,既有親和力又有尊貴感!
迎上晚晴好奇而直接的目光,喬津帆的目光也泛起一種嚴(yán)肅的波瀾,只聽得他緩緩開口,極為認(rèn)真:
“誠如你所見,我出現(xiàn)的理由并不純粹,及至今日,我們才第三次見面,談不上熟,更說不上有感情,所有的紐帶也不過是別人誤會的男女關(guān)系。但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并非玩笑,更非有心冒犯,而是再三考慮之后的慎重抉擇,現(xiàn)在誠懇地征求你的意見!”
晚晴看著這張即使微笑也能夠讓人感覺到冷靜肅穆的俊顏,眼里不由自主地泛出好奇,但面頰上不露出半分驚訝,而是略微不解地?fù)P眉,洗耳恭聽。
“如果在單身之后,你準(zhǔn)備考慮再度步入婚姻,而又不特別要求愛情的話,請考慮到我!”
喬津帆說這話時一頓,晚晴并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看著他微微抿唇之后,再度補充道:
“當(dāng)然,我家境良好,可以達到你父母的要求,甚至可以為市長裝點門面;身心健康,并非GAY或患有艾滋,受過良好的教育,沒有偏離主流觀念的傾向,這些,你都大可以放心!”
他目光如水,并不顯得張狂,語氣間誠懇至極,似乎只等她繡球拋送,便可以得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好老公!
是的,他這相貌,在男人之中定屬上乘!
他這身衣著,看不到標(biāo)牌,卻從上到下都顯示出名流人士低調(diào)的奢華。
他這輛車子,也是新款新型,舒適優(yōu)渥,少說也得用百萬計算,而從他的神色里看,這樣的“良駒寶馬”,也不過是隨身家當(dāng)之一,并算不得什么寶貝。
所有這些條件,對于一個離婚之后,不再奢求愛情,而迫于現(xiàn)實已經(jīng)參加過了兩次相親的女人而言,太誘人、太誘人。
但正因為這條件太誘人,就像是獵人放好了美味等待著獵物上鉤一樣,晚晴這個剛剛被愛情傷了自尊的女人,自然不會輕易上鉤。
“說一個足夠讓我考慮你的理由?”
晚晴的眸子清亮無比,并無動心的表現(xiàn),反而多了幾分警惕!
當(dāng)然,以喬津帆這種優(yōu)越的條件,已經(jīng)可以讓無數(shù)女人喪失理智,但偏偏晚晴如同受傷的刺猬,謹(jǐn)慎而小心,時刻保持著清醒。
愛情讓她耗盡了勇氣,毀滅了信念,失去了自尊。
經(jīng)歷過這樣一場愛情的人,想不清醒都很難。
此刻晚晴眸光如水,心中清明,洗耳恭聽的模樣,迎上喬津帆那一眼的訝然,她秀眉一挑,一副“你不說清楚,別想讓我考慮你”一樣的神采,卻讓后者失笑。
他的笑容如雨初霽,儒雅斯文,似乎勝券在握——就是這種感覺,讓晚晴有些不爽。
是的,不爽,在失敗的愛情和婚姻之后,她像是被獵人追趕到走投無路的兔子,而他只是那么拭目以待地說:從了我吧!
就是這種感覺不爽!
“理由很多,比如,嫁給我,不僅可以讓父母安心,還可以打擊那個傷害了你的男人!”
喬津帆清潤的聲音,沒有玩笑的成分,而是略微嚴(yán)肅,一語正中要害。
父母那邊的壓力很大,這一點晚晴最清楚。
可以打擊莫凌天?這一點讓晚晴心頭波瀾起伏,目光望去,眼前的男子這份身家,可足以與莫凌天媲美?而她真的有這樣的沖動,要懲罰那個無情的男人。
“還有,嫁給我,保證這輩子不會背叛你,因為我愛的那個女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說這話時,臉色隱約有些肅穆,目光直視前方,似笑似怒——他也是一個受到了傷害的人?還是那個女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喬津帆給晚晴的感覺便是捉摸不透,這個男人即便笑意盈盈,也給人以兩心相隔的冷漠。
他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告訴她嫁給他的諸多好處。
這樣的男人其實并不好相處。
這世上沒有平白無故掉下的餡餅,她可以得到如此之多的好處,他必然也會要求如此之多的回報才對!
晚晴定了定神,直接刨根問底道:
“聽起來我占了很大的便宜,那么我想知道,喬先生此舉既非為了愛情,必有所圖,娶我,要什么條件?”
晚晴看到了喬津帆倏然而變的目光,一縷寒意蔓延于眸中,他還在笑,卻不讓人覺得暖。
“很簡單,因為你是市長千金。莫凌天有你,三年后事業(yè)如日中天,這就是最大的好處!”
他的回答很直接,很犀利,又是一語擊中要害,晚晴臉上微微一僵,泛起淡淡的落寞,她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答案,很現(xiàn)實,很簡單。
這樣現(xiàn)實簡單的答案讓晚晴冷靜下來,認(rèn)真地考慮了他的請求。
憑她的身份,想嫁個不錯的男人易如反掌,但如喬津帆這般不錯的男人,僅此一個。
與其被那些人嫌棄她二婚,不如與喬津帆開誠布公來得痛快。
這是一場沒有愛情的婚姻,從一開始便注定了相互交易!
若非為愛,婚姻又能持續(xù)多久?但若是為愛,還不是鎩羽而歸?
晚晴心中浮想聯(lián)翩,喬津帆再度開口補充的內(nèi)容讓她再度心動:
“還有一點,我們不謀而合——萊雪,我很不喜歡!”
喬津帆的千萬個理由,似乎都沒有這一個動聽。這是晚晴第一次看到他眉心微蹙的樣子,極為輕微,但是讓人看得出來他真的不喜歡萊雪。
“為什么?”
晚晴不免好奇起來:他不喜歡萊雪?是因愛生恨,還是別的原因?
“這個,等你考慮到我的時候,自然就會明白了?!?/p>
喬津帆看著晚晴好奇的樣子,微笑一下,繼續(xù)開車,直到晚晴察覺,似乎車子停在了餐館前面,不由得有些著急道:
“你不會準(zhǔn)備和我一起吃飯吧?”
她還沒有答應(yīng)要考慮他呢,晚晴對于他自作主張的行為有些不滿。
“夏晚晴,女人不要活得像一枚堅果,即使你不考慮我,做個朋友也不錯,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別的女人都需要備胎、藍顏知己,你把界線畫得這么清楚,是怕什么?”
他的話里有話,看著她的目光有些不耐,似乎她是一個單純得有些愚鈍的女子。晚晴不滿地瞥了他一眼,正色道:
“男女之間沒有純潔的友誼,尤其是市長的女兒,必須潔身自好!”
車子停了下來,喬津帆沒有阻止晚晴離去的步伐,而是一個人坐在那里許久許久,沒有移動車子,晚晴回頭看時,那車子似乎還在。
這樣一個男人,很優(yōu)質(zhì),但太犀利,似乎很容易看穿她的脆弱。
這樣一個男人,很清醒,所以冷漠,沒有愛情的婚姻她敢嘗試嗎?
事實上,這個問題的答案由不得晚晴,敢不敢嘗試,命運早給了安排。
剛進家門,就被客廳里的笑聲驚擾了視線和思緒,晚晴一愣,數(shù)道目光已經(jīng)襲來。
“呵呵,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能夠令爸爸夏正朗如此笑意盈盈地開口的人,自然是了不得的人物,而一邊媽媽葛眉巧已經(jīng)向她揮手道:
“小晴,快過來見見你方伯伯!”
晚晴早已看到了坐在一邊沙發(fā)上的中年男人,以及那男人身邊的年輕男子。
被稱為方伯伯的中年男子看起來矮墩墩的,一張圓圓的臉,笑起來很是和藹,略微顯得可愛;但是那份威嚴(yán)絕對是和爸爸一個檔次的,那是在官場待久了的人才有的架勢,只見他微微瞇眼盯著自己,便讓晚晴覺得渾身像長了針一樣。
而他身邊的年輕男子,和方伯伯長得極為相似,只不過是年輕版的方伯伯而已,卻比方伯伯更與尹相杰相似幾分,并不讓人生厭,但是有些傻乎乎地笑著,看著晚晴時,目光中已有幾分癡呆,晚晴頓時明白了幾分,心頭一涼。
但是,看著爸媽的眼色,晚晴怎么能在這個時候表示出不滿,而是努力露出禮貌的笑容道:
“方伯伯好!”
晚晴如此開口時,手上已經(jīng)不由得握緊了那一直在手中把玩的手機,腦海里不由得想到了喬津帆那拭目以待的容顏!
生活就是一部苦情戲,上帝隨時送來一出你無力悔改的劇情,讓你身在其中,不得不爭。
當(dāng)晚晴在夏正朗的示意下坐好,在方伯伯父子的視線下坐端正之后,已經(jīng)做出了最決絕的決定——是的,既然要葬送了婚姻與未來,最好也是以她自己能夠承受的方式。
所以,在方伯伯只是夸獎了她漂亮之后,晚晴已經(jīng)找了個理由,站在一邊打了電話過去,然后用極為婉轉(zhuǎn)而期待的聲音詢問著,只有她自己明白其中的緊張和擔(dān)心——
“喬,你不是答應(yīng)了我今晚要過來見爸媽的嗎?什么時候過來呀?”
如果喬津帆是個笨蛋,如果喬津帆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那么他就等著受死吧。
面前這個方伯伯,是省交通廳的一把手,別看他沒有爸爸相貌端正、官威十足,但人不可貌相,所以才會仗著這份身家,來給他那過于老實的兒子討她這個市長千金做媳婦。
她相信這樁婚事,如果她不拒絕,父母絕對有將她嫁出去的打算,因為晚晴在給喬津帆打電話時,明顯看到了媽媽轉(zhuǎn)臉之間那一瞥的嚴(yán)厲。
電話那端的人沉默的時間讓晚晴有些著急,索性有些氣惱地抱怨了一聲:
“親愛的,你到底來不來???”
這一聲“親愛的”叫得力道十足,晚晴真擔(dān)心喬津帆就此掛斷了她的電話。
“大概二十分鐘后到!”
但上帝又似乎看得懂人間風(fēng)月、兒女心事,所以當(dāng)喬津帆回答這句話時,晚晴頓時覺得人生又被翻轉(zhuǎn)過來,那一刻,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趕緊嫁給喬津帆好了。
“真沒想到小晴這么快,又找到了中意的對象!”
這句話一語雙關(guān),方伯伯的臉雖然在笑,可是那說話的語氣驟然變了,晚晴知道,自此又算得罪了一個人,不覺低頭,不再去看爸媽的臉。
“喀,這丫頭,找了男朋友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實在是突然?!?/p>
爸爸終究仁慈,又放了她一馬,晚晴心中感激,抬頭間臉上也多了一份誠心的歉疚。
“對不起爸,這事怕您反對,之前沒敢告訴您!”
如此一說,夏正朗索性也轉(zhuǎn)移話題,用一抹調(diào)侃的語氣道:
“我倒是想看看,什么樣的男朋友,能這么快俘獲我女兒的心,條件太差,爸可看不上喲!”
這話,夏正朗是笑著說的,可是晚晴自然明白這其中的意思,而方伯伯也沒有就此離開,顯然不甘如此退場。
“是呀,方伯伯也看看小晴眼光怎么樣!”
看不上他的兒子,除非她挑選的人出類拔萃到可以不惜得罪他。
其中利害,晚晴怎么能不明白?若非喬津帆,她的人生只能是楚河漢界上的那個卒子,無力回旋,只能前進。
所以,當(dāng)喬津帆提著禮物出現(xiàn)在夏家大宅的時候,晚晴想,就嫁給他吧。
喬津帆并沒有刻意裝扮,只是那么淡然自若、儀態(tài)雍容地站在了門前,手中居然還持著禮盒,即便禮貌謙和,也流露著貴族式的優(yōu)雅,就那么出現(xiàn)在了晚晴和諸位的面前。
晚晴第一次有了淡淡的虛榮感。是的,當(dāng)初那豁出所有勇氣得來的婚姻,并沒有給予她如此的虛榮,偏偏一個只談利益,不談感情的男子,讓她見識到了準(zhǔn)老公的妙用。
晚晴自然明白,喬津帆一出場便意味著勝利。
別的不說,單從爸媽變幻的臉色,以及方伯伯微微打量的眼神中就可見一斑,而方伯伯的兒子極為受挫,臉上的失望已經(jīng)無力掩飾。
“原來是祺園喬家的后人,我當(dāng)年倒是與令尊有過幾面之緣。”
與兒子的失望相比,方伯伯臉上面不改色,反而對喬津帆一番贊賞與客套,架子拿足,險些從他身上看不到此行的目的。喬津帆淡笑如初,進退有度,回答得滴水不漏,終究圓了這個局。
方伯伯?dāng)y帶兒子中場出局,便剩下爸媽二位嚴(yán)陣以待,這一頓晚飯,吃得風(fēng)云變幻,峰回路轉(zhuǎn)。
“沒有想到會是季云的兒子,當(dāng)年你父親可是把喬家事業(yè)發(fā)展到了頂峰!”
但從爸爸那眼底里的訝然和贊嘆,就可以看出這喬家必定不同凡響,而晚晴自然也是聽到過的,只是沒有料到喬津帆居然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喬家的少爺。
喬家是什么樣的存在?喬家不僅僅是商業(yè)上的巨頭,更重要的是他們家在本市的地位和貢獻,從祖上傳下來的基業(yè),到抗日救國的支援,到幾度海外資產(chǎn)轉(zhuǎn)移,再到今時今日的復(fù)興,都有著傳奇色彩。
曾經(jīng)喬季云將本城石林山那片豪宅盡數(shù)收入囊中,卻從不顯山露水,爸爸說這才是真正的有錢人。
怪不得喬津帆雖然沒有奢華之舉卻已經(jīng)有了這份氣質(zhì)涵養(yǎng)。
晚晴不知道該感謝命運的垂憐,還是該好奇喬津帆何須如此娶她——難道僅僅是為了事業(yè)版圖的更加壯闊?
看不透,猜不透,即便他笑容依舊,近在咫尺,卻猶如遠在天涯。
嫁給這樣的男子,可能后果注定是貌合神離,這也許就是今日一場虛榮的代價。
但此時此地哪里還有退路?媽媽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為準(zhǔn)女婿夾上了菜,這般熱情,可并不是平時見得到的。
而喬津帆并沒有受寵若驚,只是眉心微微一蹙,并沒有吃那碗中之菜,而是認(rèn)真聽候爸爸說話。
“我記得,本城石林山那片風(fēng)水寶地,都是你父親一手購得!
“季云相貌堂堂,果然虎父無犬子,兒子也生得干凈俊朗!
“早年你奶奶那是本城的鐵腕女將,我為她做過采訪,那時我還是名熱線記者,時間過得真快!”
只見喬津帆在爸爸詢問和感嘆之間,面帶微笑,殷勤聆聽,優(yōu)雅從容,自在安然,似乎他本就是此間的主人,哪里有第一次登門造訪的生疏?
曾經(jīng)莫凌天冷漠乖戾的性格、不屈不撓的生活態(tài)度,令她動容。
曾經(jīng)莫凌天回首淡笑的魅惑,猶如曇花一現(xiàn)般驚艷,令她癡心。
但這一切都隨著他冷酷無情的離去而結(jié)束。至此,身邊坐著一個叫喬津帆的男子,他氣度非凡,不見半點乖戾,人若靜水,含而不露,猶如一方君子,搖曳生輝,品質(zhì)修養(yǎng),早已折服了爸媽。
這樣一個陌生的男子,真的可以永生相伴,不離不棄?
和晚晴的擔(dān)心相比,媽媽葛眉巧顯然沒有那么多猶豫,只聽得她聲音中和,略帶嚴(yán)厲地開口道:
“津帆啊,我們小晴雖然離過婚,但兩家若是結(jié)緣,也不能失了禮數(shù),訂婚什么的,可不能委屈了她哦!”
晚晴不覺眼角抽筋,連忙給葛眉巧使眼色,但無奈媽媽臉色嚴(yán)厲,根本沒有看她;再看喬津帆,點頭間面不改色,看了看時間,已準(zhǔn)備起身:
“夏叔、阿姨,時間不早了,改日津帆再來拜訪!”
時間剛好,喬津帆告辭,晚晴求之不得,但見他駐足回首,看了晚晴一眼,立刻葛眉巧便吩咐了一聲:
“小晴,去送送津帆!”
即便媽媽不說,晚晴自然也會出門相送,而此番葛眉巧如此授意,正是敲定了這門親事,若想反悔,已是不能。
晚晴走得急,險些撞到了他的胸口,急剎車時,卻見得他臉色柔和道:
“如果你不覺得倉促,訂婚宴,便定在八月十八。我們可以先把證領(lǐng)了。”
一只大手扶住了她,晚晴抬眸,被他如此輕松的話驚得愣住。
先是,八月十八這個日子,怎么如此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一般,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后是,他說領(lǐng)證?難不成怕她跑了不成,怎么比她還要著急?
再看他扶住自己的樣子,那眼神,似乎是看待一個冒冒失失的妻子,讓晚晴有些赧然,連忙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站穩(wěn)了,仰視著他,略微謹(jǐn)慎地補充道:
“喬津帆,無論此番我們是相互利用,是交易,還是各取所需,一旦結(jié)婚,我雖然不要求你生老病死相依相守,但請不要輕言離棄!如果這一點你不能答應(yīng),我寧愿嫁給一個呆頭呆腦的男人!”
夜色下她目光明亮,說得鏗鏘有力。請別怪她太小心、太謹(jǐn)慎,誰讓她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慘淡寡情的婚姻呢。
“你也是,無論日后遇到何種困難,我希望我的妻子一直站在我這邊,即便不能生死不棄,但也不可輕言反悔!”
他雖是笑著說出,眼中卻散發(fā)著誠懇,大手握緊了她的手,此番猶如盟誓,心下安定,有所依托。
望著喬津帆離去的車子,晚晴只覺得人生如夢。她不是白流蘇,沒有遇到范柳園,更沒有傾城之禍,但她亦沒有期待十年八年的愛情,只求一世安然。
晚晴轉(zhuǎn)身回去,卻看到媽媽似乎并沒有之前那般開心,只見她目光掠過了喬津帆沒有動的菜——那是媽媽剛才夾的!
“小晴,這個喬津帆算是你撿到的寶,但是能不能拴住他的心,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切莫像以前對待莫凌天那樣,率性而為。我們夏家也不能把婚姻當(dāng)做兒戲,離離合合,不成樣子!”
媽媽的話自然有她的道理,但是晚晴更擔(dān)心媽媽是不是從喬津帆那沒有動筷子的菜上,瞧出了他們之間并不熟稔的關(guān)系。
“媽,我這一次會好好地經(jīng)營自己的婚姻,不會把愛情當(dāng)做人生的全部,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您盡管提醒我就是!”
晚晴如此一說,葛眉巧的臉色才算是緩和下來,看了看晚晴的樣子,開口道:
“既然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這事,就不要拖了,該結(jié)的時候,趁早結(jié)了!”
晚晴自然明白夜長夢多的道理,只是,喬津帆也害怕夜長夢多嗎?
也許,凡事牽扯到利益,都要搶個先機。
比如今晚,若是喬津帆晚來一步,若是方伯伯昨晚早來一步,世事便是另一番境遇,事不宜遲,便是這個道理。
只是八月十八,是什么意思呢?
怎么如此地熟悉這個日期?突然間腦海里一震,晚晴站在樓梯口,不覺心頭一跳,那個日期在她揉爛了的請柬上,還是不經(jīng)意間瞟到,喬津帆選擇訂婚的日子,居然和萊雪是同一天。
這么巧?
是刻意,還是巧合?喬津帆說過,他很不喜歡萊雪。
很不喜歡到這種地步?刻意選擇了同日訂婚,是報復(fù)萊雪移情別戀?喬津帆曾經(jīng)錯愛萊雪?
心頭一時間為這個想法而郁結(jié),頓時有些生悶,她并不想嫁給一個曾經(jīng)深愛過萊雪的男人。
而如果真的定在那一天,也意味著她將和莫凌天同一天訂婚,這算不算也是一場刻意的報復(fù)?
這個日子,是好,還是不好?晚晴的心緒一時間有些紛亂,手機拿在手中,按到了喬津帆的號碼,卻沒有撥打出去。
若真的要訣別,又怎畏懼于同年同日,各奔良緣?
若真的不恨莫凌天,只能說明她真的不愛莫凌天!
因為愛,所以恨,因為恨,所以晚晴最后還是按捺住了追問喬津帆的沖動。
而自她喊來喬津帆救場的那一刻起,她已經(jīng)沒有了反悔的借口,剛剛的離別之言言猶在耳:雖不求生死不棄,但不能輕言反悔。
如果說三年前選擇莫凌天是一意孤行的執(zhí)著,那么三年后她選擇喬津帆已經(jīng)沒有退路。
既無退路,便不能輸,而晚晴偏偏是個不會輕易認(rèn)輸?shù)娜恕?/p>
所以,嫁給喬津帆勢在必行。
天亮?xí)r,昨日猶如夢境,但看到手機上的提示時,便知道,這絕不是夢。
“下班后我來接你!”
喬津帆的短信早早地顯示在了她的手機上。
因為喬津帆的短信,晚晴并沒有開車去上班,反而比平時稍微多打扮了一番。要面對喬津帆這樣的男子,換成任何女人都會忍不住把自己裝扮得漂亮一點。
辦公室里同事們看待她的眼光又有不同,是好奇,是羨慕,是妒忌,晚晴懶得理會,只是在小郭稱贊她今天很漂亮?xí)r,微微一笑。
“夏姐,昨天那個男人不賴,加油!”
小郭的眼底里是鼓舞和關(guān)懷,晚晴只是點頭,并沒有多說。如果不是事情迫在眉睫,萊雪欺人太甚,莫凌天不念半點情分,她并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私事。
所以,晚晴特地給喬津帆發(fā)了一條短信,讓他在離單位遠一點的地方等她。
而當(dāng)晚晴看到不遠處停泊著的啞光黑法拉利跑車時,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喬津帆上面穿白色短袖V領(lǐng)衫,罩了一件藏藍色的馬甲,下面是顏色稍微深點兒的休閑長褲。
依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墨鏡遮住了他的臉,微微一笑露出來潔白的牙齒。
干凈得近乎不染凡塵,卻又露出時尚優(yōu)雅的元素,加上略顯冷酷的棱角,讓他看起來更是帥氣迷人,就像被PS高度處理過一樣完美。
晚晴面對著這個完美的笑容,不覺有些慶幸她出門前裝扮了一下自己。
但以她對喬津帆的了解,這衣服,略顯年輕個性,這車子更是奢華張揚,并不是他一貫的作風(fēng)。
“去哪里?”
面對他微笑著伸過來的手,晚晴略微遲疑,還是由著他牽了過去,感覺有那么點兒局促,又有那么點兒新奇。
當(dāng)然,之所以這么痛快地答應(yīng)了讓喬津帆接她,還是因為想明白,為什么要選擇和萊雪同一天訂婚。
“為婚禮做些準(zhǔn)備?!?/p>
他答得認(rèn)真,把墨鏡拿了下來,除掉了冷硬的棱角,讓他又恢復(fù)了優(yōu)雅親和的感覺。
和他并肩,晚晴多少有些自卑,她沒有配得上喬津帆這份模樣的美,更沒有那種出塵脫俗的氣質(zhì),最要命的一點是,她已經(jīng)嫁過人。
但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鄙夷的成分,甚至一切都是他在主動,讓她一點兒也感覺不到被輕視的不爽。這一點讓晚晴放心,喬津帆是一個有紳士風(fēng)度的男人,即使不愛,也不會像莫凌天那么傷人自尊吧。
“為什么要選擇和萊雪同一天訂婚?”
先不追究他的出色行頭,反而追問這個根本的疑惑,晚晴好奇的是,喬津帆是否是萊雪的愛慕者。
“并不是因愛生恨,而是從來不曾喜歡!”
他微微轉(zhuǎn)眸,眼波里似乎已經(jīng)完全了解了她的心思,晚晴不由得一只手捂住了臉頰,連忙轉(zhuǎn)過身去——難道她的臉上就寫得這么明顯嗎?
車子倏然停下,這里是一間極為出色的婚禮工作室,和時下那些婚紗店相比,這里更專業(yè)更有檔次,服務(wù)也更人性化。
但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晚晴看到了萊雪和莫凌天。
數(shù)日前,萊雪笑意盈盈地在莫凌天身邊出現(xiàn),將她置于冰窟,毀于萬劫不復(fù)。
那一刻自尊被完全銷毀,那一刻真心被盡數(shù)抹殺,剩下的只是支離破碎的自尊,還有不得不認(rèn)輸?shù)男耐础?/p>
那一刻,她輸?shù)煤軕K,所以才會控制不了情緒而雙目含淚。
但今時今日再看到這二人,她卻將心狠狠地包裹,用堅強的壁壘保護,再也不愿意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脆弱。
當(dāng)日孤身一人,猶如溺水。
今日佳偶相伴,已是別樣洞天,夏晚晴的驕傲不允許她輸在萊雪的面前。
所以喬津帆此番出色的行頭,是為了她嗎?還是他言出必行,已經(jīng)著力于打擊莫凌天?
顯然和晚晴相比,萊雪更是一愣,柔美的臉上微微一僵,在看到將大手搭在晚晴肩頭的喬津帆時,萊雪的臉上顯然更是驚訝之后的不開心。
而莫凌天則是在看到了晚晴,又看到了喬津帆之后,俊逸的臉上一抹驚疑逝去,淡淡的嘲諷掠過,然后歸于冷漠。
晚晴只感覺到渾身一冷,他莫凌天憑什么用那種眼神看她!只許他莫凌天重拾舊愛,不許她夏晚晴移情別戀嗎?
“走吧,攝影師在樓上!”
相比于晚晴的僵硬,喬津帆的溫和就像是一杯泉水,其中甘甜只有自己明白,他目光微垂,看著她的臉,那種呵護的意味似真似幻,恰到好處。
“好!”
她嫣然一笑,猶如一抹綻放的紅梅,傲霜賽雪,兩個人竟是那般的協(xié)調(diào),正欲從容而去。
是的,有些時候不必口舌相爭便已顯示了勝負(fù)。
晚晴燦爛的笑容,與喬津帆溫和的鼓舞形成一幅刺眼的畫面,讓人無法忽視。
“還以為你真的對凌天死心塌地呢,原來是早就有喜歡的男人,既然如此,之前何必還裝作那么不離不棄的樣子,險些讓我不忍心回到凌天的身邊!”
萊雪厲害,能夠把這樣的話都說得嬌嬌弱弱,能夠把這樣的話都說得冠冕堂皇。
晚晴的步伐還是一頓,喬津帆微微地皺眉,看了萊雪一眼,后者只是眉眼一垂,把目光移向了莫凌天,似乎說給莫凌天聽,只為破壞晚晴在莫凌天心目中的形象一樣。
她在莫凌天心目中還有形象嗎?她在莫凌天心目中何曾有過地位?
“萊小姐,我和他已經(jīng)離婚了,如果你還擔(dān)心我們會舊情復(fù)燃,真的是杞人憂天。放心吧,只要他喜歡你,毒蝎子也能當(dāng)寵物!”
晚晴這話說得歹毒,但不如此歹毒,真的難熄心頭怒火。
說這話時從頭至尾她懶得再看莫凌天一眼,而是看著萊雪臉上紅橙黃綠地變色,最后又委屈地對著莫凌天道:
“你看,小晴的眼底里我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女人,邀請她來參加訂婚宴,好像我都是狼心狗肺一樣!”
晚晴真的想磨牙,還沒有想好措辭,便聽得喬津帆道:
“抱歉,八月十八是我和小晴訂婚的日子,準(zhǔn)新娘不適合缺席!”
【下期精彩預(yù)告】
對于兩人的婚姻,喬家長輩的態(tài)度晦暗莫名,喬津帆讓夏晚晴相信他,他說他會解決一切。但是,喬明嬌主動前來告誡晚晴,她和喬津帆是不可能的,并且晚晴親眼看見喬津帆和陌生美女同行逛街后,她對婚姻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