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博弈（連載四）

第十三章 查驗郵戳 辨析冤案

梁國文到了省人民醫(yī)院急救中心的重癥搶救監(jiān)護室，只見王永豐戴著氧氣面罩上了呼吸機，左右兩只手臂上打著吊針，一邊輸血，一邊輸藥物，身上還連接著心腦電監(jiān)護器，腦部放置著冰袋，仍然處在深度昏迷之中。一位醫(yī)師告訴梁國文：“病人由于撞擊導致顱骨凹陷，顱內(nèi)血腫，肋骨骨折，折斷的肋骨又刺破了肺部，導致大出血和血氣胸，送來時心臟已經(jīng)停止跳動，呼吸也沒有了，現(xiàn)在生命體象不是很穩(wěn)定，心臟隨時有可能停止跳動，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我們準備在其生命體象比較穩(wěn)定以后再對其進行開顱和開胸手術。”

梁國文問醫(yī)師：“手術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醫(yī)師認真地思考了片刻道：“大概百分之五十吧，現(xiàn)在還說不好，因為不確定因素比較多，隨時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情況發(fā)生?！?/p>

梁國文道：“他是南江市公安局剛?cè)蚊痪玫木珠L，是南江市打黑除惡第一線的總指揮，南江市的打黑除惡工作需要他，希望你們用最好的藥，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救活他！”

醫(yī)師早就認識梁廳長，他對梁廳長道：“請梁廳長放心，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我們會盡全力的！根據(jù)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即使保住了生命，也不能完全排除成為植物人的可能，因為受傷后腦部缺氧的時較長，腦細胞受到了損傷恐怕難以恢復。繼續(xù)擔任公安局長的職務是不太可能了。”

梁國文道：“盡一切努力吧！”

在返回省公安廳的途中，梁國文就開始考慮南江市公安局下一任局長的人選。汪峰肯定不行，不在考慮之列?，F(xiàn)任局領導班子成員中比較有潛力的是林國兵，可是他在局領導班子成員的崗位上工作的時間太短，歷練不夠，決策和應變能力弱，缺乏領導工作經(jīng)驗，不足以應付南江市那樣復雜的治安局面和險惡的工作環(huán)境。梁國文覺得只有從省廳下派和從其他地市調(diào)任兩個渠道可供選擇了。從其他地市選調(diào)不如從省公安廳下派。一是因為省公安廳的干部都在梁國文的眼皮底下，他都了解。而下面各地市公安局的干部，一般只對局長和政委有所了解，其他局領導班子成員如果沒有特別拔尖的長項，一般不會有什么深刻的印象。要通過組織考察和地市間的協(xié)調(diào)工作程序，具體實施起來會增添很多麻煩。二是一般來說地市間調(diào)任時，接受調(diào)任的地市對外地市來的干部產(chǎn)生排斥心理，給調(diào)任的干部增加工作難度。而從省公安廳下派，增加了權威性，加上省公安廳機關的干部與下面各地市公安機關的對口部門經(jīng)常有業(yè)務上的往來，彼此互相了解熟悉一些，有利于到任后人際關系的和諧與公安工作的開展。派誰去呢？梁國文第一個就想到了剛從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公安英模班進修結(jié)業(yè)歸來的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大案處的副處長、年輕的女刑偵專家蘇俊華！沒有錯，就是她！梁國文沒有絲毫的猶豫就認定了她！南江市的斗爭形勢錯綜復雜而險惡，殺人害命的惡性暴力大案積壓多起，在不長的時間內(nèi)，兩任公安局長莫名其妙地出事，不是因所謂貪腐問題受到審查，就是因為所謂的車禍而幾乎喪命。這一個個神秘的謎團后面殺機四伏，沒有一位精明強干的公安局長，是很難扭轉(zhuǎn)南江市的局面的！蘇俊華到南江市任職的機緣，實際上在王永豐受傷的那一天就注定了。

蘇俊華到南江市公安局任職以后，的確沒有辜負梁廳長的重托。她一方面通過與廣大公安民警及其家屬的接觸交談很快了解掌握了南江市公安局的情況和南江市的突出治安問題。

蘇俊華以前在省公安廳下到南江市公安局指導偵破重特大案件時，曾經(jīng)到過劉慶山局長的家里做客拜訪，因此與劉慶山的夫人肖瑛彼此都不陌生。她來南江市任職后到劉慶山家中看望肖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天晚飯后，蘇俊華來到了劉慶山的家里。蘇俊華把給劉慶山的老母親買的蜂王漿口服液、核桃粉、鮮荔枝和香蕉放到茶幾上問肖瑛：“老人家還好吧？”肖瑛道：“還可以，慶山的事沒敢跟她說，哄她說到外地學習去了。這會兒在衛(wèi)生間洗澡。”見蘇俊華到來，肖瑛感動和委屈的心情交織在一起，她當著蘇俊華的面不禁痛哭失聲。蘇俊華忙勸慰道：“肖大姐，你先不要哭，有什么話都可以對我講。白的黑不了，黑的也白不了，真金不怕火來煉，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也聽到過很多民警對劉局長這件事情的反映和看法，我也覺得很蹊蹺。我想聽聽你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肖瑛這才止住淚水對蘇俊華道：“慶山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最了解他，我心里最清楚不過了。他怎么可能收受別人那么多的錢呢？過年過節(jié)時，有些關系密切的民警提著煙酒來拜年，他都堅決不收。有的放下煙酒就走，他就讓我以回拜的形式把煙酒送回去，還另外給人家的老人或者小孩買一些水果副食品。這么多年來，我們從來沒有擺酒請過客。慶山也不和社會上那些富豪大款們交往。他對這些人是持保留態(tài)度，與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的?！?/p>

蘇俊華問道：“劉局長的工資存折放在什么地方？”

肖瑛道：“他的工資存折一直都是交給我保管的，由我鎖在大衣柜里面的抽屜里，他自己從來都懶得過問的，需要用錢了就向我要?！?/p>

蘇俊華道：“存折上存入了一筆兩百萬元的巨款你們兩人都不知道嗎？”

肖瑛道：“存折由我保管著，誰也沒有動過存折，我們怎么會知道存折上增加了一筆巨額存款呢？直到慶山被市紀委和市檢察院反貪局帶走‘雙規(guī)’時，他們找我來查看這本存折，存折上也沒有這一筆巨額存款呀！當時我還要他們當場寫下了證明材料，我這就拿給你看。”肖瑛到臥室大衣柜里拿出了當時市紀委楊處長留給她的證明材料給蘇俊華看。

蘇俊華看了不禁一驚，這至少說明這一筆巨額存款并不是劉局長夫婦本人存入戶頭上去的。那么存入這一筆巨額存款的人會是誰呢？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她問肖瑛道：“你和劉局長的親戚和朋友中有誰會給你們資助這么一筆巨額存款嗎？”

肖瑛果斷地搖搖頭道：“我敢保證，我和慶山的親戚朋友中絕對沒有這樣的人！且不說沒有當富豪大款的親戚朋友，即便是有，也不會無緣無故地送給這樣一筆巨款，兩百萬元不是一個小數(shù)，人家再有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呀！再說了，即便是親戚朋友要送給你這樣一筆巨款，這該是多么大的人情呀，為什么送錢的人都要瞞著慶山和我，連說都不說一聲呢？”

此前，蘇俊華去市政法委拜訪過政法委書記魯進勇，兩人不知不覺談到過關于劉慶山的所謂貪腐問題。蘇俊華特別問過劉慶山的工資戶頭上那一筆巨額存款存入的時間和舉報信發(fā)出的時間，發(fā)現(xiàn)竟然是同一天！蘇俊華的頭腦里馬上就想到了一個問題：存款人是誰？舉報人又是誰？舉報人為什么會知道得這么快？又這么準確？舉報人與這個存款人之間又是什么關系？

蘇俊華又在魯進勇的陪同下去了市紀委，找機要員查看了舉報信，很快發(fā)現(xiàn)了問題：其中從省紀委和省檢察院反貪局批轉(zhuǎn)南江市紀委和南江市檢察院反貪局查處的兩封舉報信，落款的日期與那一筆巨額存款存入的日期是同一天即6月23日。蘇俊華提出要看一看從省紀委和省檢察院反貪局批轉(zhuǎn)下來的舉報信的原信封，機要員說我們只保存了省紀委和省檢察院反貪局來函的信封，至于連同舉報信一同轉(zhuǎn)來的舉報信的信封，當時就扔到廢紙簍里了。蘇俊華問道：“還能夠找到嗎？”

魯進勇有些不解地看著蘇俊華，不知道她為什么要看那兩個信封。

蘇俊華也沒有解釋。

機要員對蘇俊華道：“不好說，如果還沒有處理，也可能找得到?！睓C要員隨即在廢紙簍里翻找起來，好一會兒從廢紙簍里找出了兩個信封交給蘇俊華道：“運氣不錯，都找到了，就是這兩個信封。”

蘇俊華有些擔心地問機要員：“你能肯定就是這兩個信封不會弄錯吧？”

機要員翻出收文登記簿上關于登記的省紀委和省檢察院反貪局來函的編號與那兩個信封上用打碼機打印的編號對照著指給蘇俊華看：“蘇局長您看，錯不了！”

蘇俊華注意這兩個舉報信的信封上蓋著的南江市郵政局的郵戳上的日期卻是6月20日，比劉慶山的工資存折本上那一筆巨額存款存入的日期6月23日整整提前了三天！蘇俊華指給魯進勇看了南江市郵政局蓋的郵戳上的日期，對魯進勇道：“在那一筆巨額存款存入劉慶山局長的戶頭的三天前，給省紀委和省檢察院反貪局的舉報信就從南江市郵政局寄出了，這說明了什么問題？”

魯進勇聽了蘇俊華的提示恍然大悟：“陷害，這是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陷害！”

蘇俊華道：“寫舉報信的人自己就是那個存入那一筆巨額存款的人，否則，他怎么會提前三天就準確地知道了三天后會發(fā)生的事情呢？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對劉慶山局長進行栽贓陷害?？上?，這個家伙自以為事情做得天衣無縫，沒有想到百密一疏，郵政局的郵戳卻讓他露出了馬腳！”

蘇俊華對劉慶山的所謂貪腐案件心里有了底，她繼續(xù)問肖瑛道：“你仔細想一想，劉局長的工資賬號除了你們知道外還有什么人知道？”

肖瑛想了想道：“這我還真說不好，別看我保管著慶山的工資存折本，其實你問我的賬號，我不看存折本我也回答不上來，有十九位數(shù)呢，誰能記得住呀？我敢說慶山自己更說不上來。要說還知道這個賬號的就只有工商銀行和局里的計財裝備辦公室的有關人員了。全局公安民警的工資存折本都是由計財裝備辦公室的有關人員統(tǒng)一到工商銀行辦理的，而且計財裝備辦公室應該還有各人賬號的存檔，因為他們每月都要向工商銀行提供全局民警的扣款金額和賬號。”

蘇俊華又問道：“肖大姐，你能夠肯定從你這里沒有向任何人泄露過劉局長的賬號嗎？”

肖瑛毫不猶豫地答道：“我完全可以肯定慶山的工資存折賬號絕對不是從我們家里泄露出去的。另外我還覺得從銀行方面泄露出去的可能性不大，銀行是要為客戶保密的，如果銀行泄密給客戶造成了損失，銀行是要賠償?shù)?！?/p>

蘇俊華也有同感，為客戶保密，是銀行的職責，即使是公安機關因為偵查工作需要查詢有關客戶的資料，也要層層審批辦妥有關法律手續(xù)銀行才會予以配合。所以從銀行這一條渠道泄密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蘇俊華覺得從本局的計財裝備辦公室泄露出去的可能性最大。

蘇俊華從肖瑛那里回來以后，對劉慶山的所謂貪腐案件心里更有數(shù)了。接著，蘇俊華又去了王永豐的家里。王局長家只有他的七十多歲的老母親帶著上小學的孫女在家。蘇俊華把給她們一老一少買的營養(yǎng)品和水果放在客廳的茶幾上以后又談起了家常，安慰了她們好久這才告辭返回自己的住處。

第二天上班以后，蘇俊華到了局計財裝備辦公室，開始與他們扯了一些了解基本情況的話，比如局里的人頭包干經(jīng)費市財政是按什么標準下?lián)艿?？全局民警的工資補貼總額是多少，占了包干經(jīng)費多大的比例，國家負擔的醫(yī)療費占了多大的比例，全年的經(jīng)費缺口有多大？以往都是通過一些什么途徑解決的？計財裝備辦公室的有關人員告訴蘇俊華，現(xiàn)在局里的經(jīng)費缺口就很大，王永豐局長的醫(yī)療費及兩位患癌癥民警的醫(yī)療費缺口達四十多萬元，如果財政局不追加撥款，下個月民警的工資都發(fā)不出了。蘇俊華當下決定把市財政局長趙國雄請來公安局，向他通報一下局里經(jīng)費緊張的情況，爭取他的支持。最后，蘇俊華話題一轉(zhuǎn)問道：“我的工資關系沒有轉(zhuǎn)到南江市來，銀行無法代扣我的水電衛(wèi)生費等費用，我該怎么交？”

這時，一位女出納回答道：“蘇局長，你一個人在這里上班，不像我們這些拖家?guī)Э诘模貌涣硕嗌馘X，局里代交了，你的工作那么忙自己就不要管了！”

蘇俊華道：“那不行！局里的單身民警多著呢，難道都沒有扣款嗎？”

女出納員道：“那行，我們平時給你代交，半年或一年時間和你結(jié)算一次你看如何？”

蘇俊華滿意地點點頭道：“很好，謝謝你們的關照！”接下來蘇俊華又問，“民警們的扣款金額都是你們向銀行提供的嗎？”

女出納員道：“對呀，每月初我們將上個月每個民警產(chǎn)生的費用金額報到銀行，由銀行代為從每個民警的工資賬戶中扣除?！?/p>

蘇俊華又問道：“這么說全局民警的工資賬號你們這里都有??？”

女出納員道：“當然呀，全局民警的工資存折賬戶都是我們到開戶銀行統(tǒng)一辦理的呀！”

蘇俊華點點頭道：“啊，我知道了?！碧K俊華與女出納員拉了幾句家常后起身告辭，臨走吩咐女出納員下午上班后來她辦公室一趟，說還有些具體問題要向她了解。

下午兩點半鐘，女出納員準時來到蘇俊華的辦公室，蘇俊華給女出納員沏了一杯茶遞到她的手上道：“我請你來，是要向你了解一個具體問題，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我要求答案必須準確?！?/p>

女出納員道：“蘇局長，你想知道什么就問吧，我保證如實回答。”

蘇俊華道：“那好，我問你，劉慶山局長的工資存折賬號除了你知道外，局里還有其他的人知道嗎？”

女出納員想了一會兒道：“我每次統(tǒng)計制作扣款金額花名冊時，打印著工資賬號的全局民警的名冊就放在我的辦公桌上，我挨個往扣款金額欄目內(nèi)填寫金額，全局四百幾十人，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填寫完的，要多半天到一整天的時間才能填寫完。中間我不可能完全不離開，如果乘我離開的時候，有人要看哪個民警的賬號是完全可能做到的。但是每個賬號都是很長一串數(shù)字，如果沒有人刻意去用筆記，僅憑看一眼是記不住的?！?/p>

蘇俊華又問道：“局里有人找你看過工資存折賬號的名冊嗎？”

女出納員道：“前不久有一個人來找我看過那本全局民警的工資存折賬號名冊。”

蘇俊華眼睛一亮：“具體是什么時候？是誰？以什么理由來看的？”

女出納員道：“是6月22日，西關派出所所長劉躍進，說是他的工資存折本弄丟了，他要填表到銀行掛失，所以要查找他自己的賬號?！?/p>

蘇俊華道：“好了，我們兩人之間剛才關于工資存折賬號問題的對話不準向任何人泄露，注意，這是紀律！”蘇俊華隨即又問了局里的其他一些經(jīng)費和裝備方面的問題后，就讓女出納員回計財裝備辦公室上班去了。

又是這個劉躍進！她給雷鳴打了個電話，讓他去工商銀行查證一下，西關派出所所長是不是自己的工資存折本遺失到工商銀行掛失補辦過工資存折本？查證的結(jié)果直接向她匯報，注意保密。

趙國雄接到蘇俊華請吃晚飯的電話喜出望外，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晚上六點鐘準時來到了公安局。蘇俊華已經(jīng)吩咐食堂做了一桌像樣的飯菜，酒則是一百元一瓶的茅臺迎賓酒。蘇俊華叫上了雷鳴、張瓊、趙斌及計財裝備辦公室的主任一起作陪。

趙國雄一上桌就道：“蘇局長，你是全國公安英模人物，又是年輕的刑偵專家，你請我吃飯，真是我的榮耀！在南江市，凡是請我吃飯的大多是要我解決經(jīng)費問題的。我想蘇局長也不會例外吧？7月27日中午在市委市政府的接風宴上我就給你表過態(tài)，解決經(jīng)費的問題盡管來找我，今天你是第一次找我，我決不會讓你失望的！”

蘇俊華笑道：“先喝酒吃飯！”

趙國雄道：“喝酒吃飯可以，咱們先說好了，他們敬酒不算，你和我單挑。你陪我喝一杯酒，我給公安局追加一萬元。”

雷鳴張瓊他們一聽就為蘇俊華著了急，蘇局長哪能是趙國雄這個南江市有名的酒桶的對手??！

蘇俊華卻道：“行，大家作證，你可說話要算數(shù)不許反悔啊！”

趙國雄道：“蘇局長放心，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蘇俊華道：“我先敬你一杯，代表我局急需醫(yī)療費用的三位住院重癥病人向你這位財神爺表示感謝！”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趙國雄也高興地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其他作陪的人也輪番給趙國雄敬酒，他一邊喝卻一邊說：“你們敬的酒不算在內(nèi)?！?/p>

又輪到蘇俊華敬酒了，蘇俊華道：“我感謝你對我工作的支持！”

這一頓飯吃了一個半小時還沒有完。最后上了餃子餛飩。大家看到蘇俊華敬趙國雄的酒又接受趙國雄的回敬，一共竟喝下了32杯酒。雖然每杯不過五錢，但是總數(shù)畢竟是一斤六兩53度的白酒啊！

趙國雄一頓飯下來前后竟喝下了64杯酒，三斤二兩！使在場的人大跌眼鏡。趙國雄雖然也已經(jīng)醉眼朦朧，但是頭腦并不糊涂，他對蘇俊華道：“蘇局，今天的酒我喝好了，謝謝你！你知道我的酒量為什么這么大嗎？完全是遺傳基因，我家祖輩是釀酒的，祖父、父親都是二三斤酒的量。我到財政局以后喝酒的機會又多，‘酒（久）精（經(jīng)）考驗’就給‘百煉成鋼’了！我給你記著，32杯，我給你們公安局追加32萬元，先把燃眉之急的醫(yī)療費解決了。你們的困難我心里有數(shù)，說真的，你不請我吃飯，這經(jīng)費也還是要追加的！你們和解放軍一樣，都是人民民主專政的柱石，都是吃‘皇糧’的，要全額保障，不然是會出問題的，我當了這么多年的財政局長，這個道理還是懂的。我之所以愿意來吃飯，是仰慕蘇局長您吶！您的名聲很大，在老百姓的口里都把您傳為女神了，您想誰不想近距離地一睹您的風采呀！”

蘇俊華道：“謝謝你對公安工作的理解和支持，今后還少不了要給你添麻煩。至于我本人就是俗人一個，沒有人們傳說中的那么神奇，都帶上藝術加工的色彩了?！?/p>

給趙國雄開車的司機沒有喝酒，吃過飯后早在東風天籟車上等候著他了。送走了趙國雄，幾個人都圍著蘇俊華說笑開了。

雷鳴道：“蘇局，沒想到你的酒量這么大，喝了一斤六兩白酒跟沒事一般！早知道該給你多敬幾杯酒?！?/p>

趙斌道：“就是呀，我們怕給蘇局敬酒把蘇局弄醉了，光顧著給趙國雄敬酒了，對蘇局真是不公平，下次有機會我們加倍補償！”

蘇俊華笑道：“別補償，補償我就真要醉了！”

張瓊道：“我看你們男人就是粗心大意，你們還真以為蘇局喝下了32杯酒呀？據(jù)我觀察，蘇局最多喝下了10杯酒?！?/p>

蘇俊華笑道：“差不多，你很細心，我沒有辦法，耍了點小技巧，沒有想到被你看穿了。”

張瓊道：“我看到你喝酒后馬上就用湯匙喝湯，乘機把酒吐到了碗里，過一會兒又說湯冷了把碗里的酒和湯的混合液倒掉了，我知道你這都是為了給局里爭取經(jīng)費給逼出來的！”

蘇俊華道：“我早就聽說過趙國雄是酒桶、酒缸，我就是四兩到半斤的酒量，要不想點辦法怎么能陪他喝好酒？謝天謝地幸虧他沒有看出來?！?/p>

趙斌道：“蘇局不愧是傳奇人物，喝個酒也不同凡響，也夠我們學的！”

大家都覺得與蘇俊華在一起吃飯是一種很開心的享受。

雷鳴按照蘇俊華的吩咐，第二天便和張瓊驅(qū)車到了工商銀行南江分行，向值班行長出示介紹信以后說明了來意。行長通過銀行的網(wǎng)絡系統(tǒng)，搜索了6月20日以來因為遺失存折本辦理掛失手續(xù)的客戶名單，結(jié)果并沒有南江市公安局劉躍進的名字。

雷鳴不敢有絲毫的疏忽，他問值班的行長：“所有辦理過掛失手續(xù)的客戶都在這里嗎？會不會有漏掉的呀？”

值班行長十分肯定地說：“凡是南江市辦理過掛失手續(xù)的客戶都在這里，不會有漏掉的！”

雷鳴又問道：“有沒有這種情況，就是辦理了掛失手續(xù)后又補辦好了新的存折本，就把掛失手續(xù)撤銷了？”

值班行長道：“不會的，如果撤銷了，他原來遺失的存折本又被人拿來取錢怎么辦？！”

雷鳴覺得萬無一失了這才給蘇俊華打電話：“蘇局長：我們在工商銀行南江分行通過銀行的網(wǎng)絡系統(tǒng)查詢了，劉躍進沒有到工商銀行系統(tǒng)辦理過存折本遺失掛失手續(xù)?！?/p>

蘇俊華道：“查詢結(jié)果可靠嗎？”

雷鳴道：“我反復咨詢過值班行長，查詢結(jié)果準確可靠，沒有任何問題，放心吧！”

蘇俊華馬上就明白了：劉躍進在這個問題上撒了謊，他根本就不存在遺失工資存折本要到工商銀行辦理掛失手續(xù)的問題。他所謂遺失了工資存折本要到工商銀行辦理掛失手續(xù)，只不過是為查看全局民警的銀行賬號而編造的謊言和借口，目的很可能就是要找到并記下劉慶山局長的工資存折賬號。根據(jù)劉躍進的經(jīng)濟情況，他不可能把金額兩百萬元的這樣一筆巨款往劉局長的工資存折賬戶上存，他弄到劉局長的工資存折賬號，是受他人指使利用。這個幕后的指使者一是有雄厚的經(jīng)濟實力，二是通過陷害劉局長來達到某種目的。這就是需要與可能，做什么事情都由這兩條鐵律來決定。不需要的事情人們不會漫無目的地去干，需要干的事情受各種客觀條件的制約不可能辦到也干不成，道理就是這么簡單。既需要這么辦又有這種經(jīng)濟實力，蘇俊華立刻想到了周氏兄弟。根據(jù)雷鳴給她介紹的情況，劉局長親自領導的“6·20”專案組的偵查工作已經(jīng)逼近了事實真相，周氏兄弟呈現(xiàn)在專案組的視野里，他們感到了滅頂之災即將來臨，于是以攻為守，使出了栽贓陷害的卑鄙手段，欲置劉慶山局長于困境之中。他們的目的可以說是暫時達到了，大大延緩了案件偵破的進程。

從雷鳴那里得到的關于王永豐局長主持“6·20”專案組直到赴省城匯報案情的途中莫名其妙地發(fā)生嚴重車禍導致車毀人亡的慘痛結(jié)局，使蘇俊華更加震驚。這起神秘的車禍按業(yè)務分工歸高速公路管理支隊事故處理大隊負責偵破。那輛肇事的渣土車的司機已經(jīng)逃逸，留下的那輛渣土車成了唯一的偵查破案的線索。根據(jù)車牌號碼，渣土車是屬于南江市西郊鄉(xiāng)西郊村一組村民馬宗林家的。三年前，馬宗林見這些年來城市擴建和舊城拆遷改造中搬運渣土的工作量很大，他就和老婆商量，用房屋作抵押向農(nóng)業(yè)銀行貸款十五萬元買了這輛渣土車靠運渣土賺錢。剛剛把貸款還完開始掙錢，沒有想到7月19日晚上，這輛車停在自家屋前禾坪里突然不翼而飛。第二天一早，馬宗林起床后習慣地往禾坪里一望，發(fā)現(xiàn)車子沒有了！車子的駕駛室鑰匙和電門鑰匙都在自己的褲兜里揣著，車子卻不見了，這使馬宗林十分納悶。正當馬宗林閑在家里悶悶不樂，琢磨著到鄉(xiāng)派出所去報案時，省高速公路管理支隊的交通民警卻找上門來了。問他怎么把車扔在一百多公里遠的高速公路上自己卻跑回家里來了？

馬宗林說：“我的渣土車昨天晚上被盜了，我今天無法去上工，一直還沒有出門呢！”

高速公路管理支隊的交通民警對他說你是不是交通肇事了怕?lián)熑卧谡f謊呀？

馬宗林道：“民警同志，你們不信可以向我們的左鄰右舍去調(diào)查?！?/p>

高速公路管理支隊的交通民警告訴馬宗林，這輛渣土車今天早晨被人開著在離南江市一百多公里的高速公路上撞毀了南江市公安局長王永豐乘坐的一輛“桑塔納”3000型警車，開車的民警當場遇難，王永豐局長受了重傷，一直處于深度昏迷之中至今尚未脫離生命危險，馬宗林聽后大吃了一驚。他連連呼冤。經(jīng)高速公路管理支隊的交通民警調(diào)查核實，證明馬宗林沒有說謊，他今天一直呆在家里還沒有出過家門。

唯一的物證線索就這么斷了。就憑盜車再制造“車禍”，蘇俊華就意識到這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車禍，而是一起經(jīng)過精心策劃、嚴密實施的用“車禍”形式掩護下的謀殺！高速公路管理支隊在電視上發(fā)布有獎征集破案線索的公告后，在發(fā)生撞車現(xiàn)場中間隔離帶對面逆向駛過的一輛大巴司機提供了他所看到的這樣一個場景：那輛渣土車開始是停在路邊上的緊急停車道上的，看到這輛“桑塔納”3000型的警車從后面高速行駛過來時，渣土車突然加速橫向奔上行車道擋在“桑塔納”3000型警車的前面，警車雖然緊急剎車，但是由于事發(fā)突然，兩車之間的距離過短，警車還是以極高的速度撞入了渣土車的底盤下面。從當時的情況，渣土車的司機應該負全部責任。因為渣土車從停車道駛?cè)胄熊嚨罆r沒有打信號燈，而且速度過快，當時渣土車的司機伸出頭往后面看了，應該發(fā)現(xiàn)了高速行駛上來的警車，大巴的司機實在不明白渣土車的司機為什么要這么做？

蘇俊華聽到這個情況，更加堅信這起所謂的“車禍”完全是一起針對王永豐局長的殘忍的謀殺案件！

雷鳴與蘇俊華談到了他對汪峰的懷疑。因為王永豐局長去省城匯報的事情，知密面很小。“6·20”專案組的成員不存在泄密的可能。給王永豐局長開車的青年民警伍洪社會交往并不復雜，通過查伍洪接受任務后的7月19日下午至出事前這一段時間的手機通話情況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與外面社會上的人員有通話和短信聯(lián)系，不會是伍洪向外界泄密?，F(xiàn)在嫌疑最大的是汪峰。他偷聽到了王永豐局長和“6·20”專案組研究的行動機密，汪峰又與周氏兄弟關系密切，他知道了這個機密以后，完全有可能向周氏兄弟通風報信，以至于周氏兄弟為了自我保護鋌而走險，對王永豐局長痛下殺手。

蘇俊華的頭腦十分清楚，整頓公安隊伍與開展業(yè)務工作，蘇俊華把整頓公安隊伍擺在了優(yōu)先位置。她的直覺告訴她，劉慶山的莫名其妙的巨額財產(chǎn)來歷不明和王永豐的神秘的車禍這兩件事情，十有八九與隱藏在南江市公安局公安隊伍內(nèi)部的“內(nèi)奸”有關，不設法挖出黑惡勢力埋藏在公安隊伍內(nèi)部的釘子，公安機關打黑除惡的斗爭就會面臨著腹背受敵的危險局面。即使一時難以把這些“內(nèi)奸”徹底清除掉，至少也要對這些重大嫌疑對象采取切實可行的措施，限制他們的行動范圍，把他們的負面作用減小到最低程度，于是，蘇俊華就有了將劉躍進免除所長職務，抽調(diào)他脫離公安工作去市政府的舊城拆遷改造辦公室去搞中心工作的舉動。

但是對汪峰的處置，就使蘇俊華要感到棘手得多。首先，汪峰是一名局領導，常務副局長在局領導班子里面的位置僅次于局長和政委，排在第三位。更重要的是汪峰至今仍受到現(xiàn)在主持南江市黨政全面工作的市委副書記兼市長的陳建波的信任和器重。還有關于汪峰的那些問題雖然都是性質(zhì)很嚴重的問題，而且跡象也十分明顯了，那些問題擺到桌面上來，哪一條足以導致汪峰的滅頂之災，但是目前還是缺乏直接而確鑿的證據(jù)。留下汪峰在局里就是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抽調(diào)他去搞中心工作這一招對他行不通。首先在陳建波那里就通不過。再說，只要他不離開南江市，他就還可以繼續(xù)活動，做他想做的事情。蘇俊華覺得僅憑自身的力量和手段，實在很難有效地制衡汪峰，她感到在這個問題上有必要請求梁廳長施以援手。蘇俊華給梁廳長打電話匯報了汪峰的問題及自己處置他的想法和目前的困難。梁廳長一聽就理解了蘇俊華的想法。他告訴蘇俊華，省公安廳政治部準備在省警察學院馬上舉辦一期為期一個月的局長培訓班，培訓班實行封閉的軍事化管理。培訓對象主要是剛走上局長崗位和即將被任命為局長的領導干部。他建議把汪峰送到這個培訓班里來，這樣就達到了他與南江市公安局的工作脫鉤和切斷他與南江市社會上的聯(lián)系的目的，能最大程度地減輕他對南江市公安局的危害。蘇俊華也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汪峰的眼睛一直盯著局長的交椅，現(xiàn)在還不是局長的人參加這樣的培訓班，就意味著成了局長的后備人選。汪峰應該沒有理由拒絕。蘇俊華還建議采取以南江市公安局的名義向培訓班推薦，由省公安廳政治部審批同意下達通知的形式比較好，梁廳長當即就同意了，并說省公安廳政治部那里由他去打招呼。南江市公安局這邊的工作要抓緊，舉辦局長培訓班的通知一周之內(nèi)就會以明傳電報的通知下達。

蘇俊華考慮著怎樣談話而不使汪峰引起警覺而予以拒絕，考慮成熟以后就直接給汪峰打電話，讓他到自己的辦公室里來。蘇俊華不愧是刑事偵查專家，使用手機也是有嚴密的安全措施的。她的手機設置了密碼，密碼的組合很科學又便于她自己記憶，別人又無法破譯。更重要的是她使用的手機是一款多功能、超長待機的智能型雙卡雙待型手機。這款手機除了可以通話，群發(fā)短信，彩信、上網(wǎng)、游戲和拍照、攝像及MP3、MP4、調(diào)頻收音機的功能外，還有GPS衛(wèi)星定位導航功能、緊急求救功能。對蘇俊華來說，雙卡雙待功能為她通訊的機密性提供了保障。她的手機上有兩個卡號，對外公布的一個卡號只用于一般的通訊，而另一個不為眾人所周知的卡號則用于機密的通訊，如與梁廳長和“6·20”專案組成員以及她的家人與親屬之間的通訊。所以即便是那個常用的手機卡號被非法監(jiān)聽了的話，也可以保證她的需要保密的機密通話不會被泄露。

汪峰接到蘇俊華的電話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這位從省公安廳下派的年輕漂亮的女局長又一次使他與局長的交椅失之交臂，他內(nèi)心對蘇俊華充滿了敵意。他覺得她只要推辭一下，完全是可以不到南江市這個爛泥塘里來的。后來他逐漸接受了蘇俊華的“身不由己”的解釋。這從常理上說得過去。有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覺得自己就是處在這樣一種境地。出賣王永豐去省城匯報案情的情報時，他的內(nèi)心就很矛盾。王永豐一出事，他馬上就想到了周氏兄弟。他甚至一陣后怕，周氏兄弟會不會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不暴露，連他也要滅口做掉？

蘇俊華上任以來，與局里的各位局領導班子成員及科、所、隊、辦的主要骨干都親自單獨談過話了，唯獨沒有找他這位常務副局長談話，他心里不可避免地產(chǎn)生了一種失落感，同時對蘇俊華又有一種神秘感和恐懼感。他不知道這次談話對他汪峰是兇是吉、是禍是福？他也不知道蘇俊華對他的問題掌握了多少？他在她蘇俊華的心目中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定位？現(xiàn)在蘇俊華要找他談話，他正好可以對她來一次火力偵查。然而，談話的內(nèi)容卻使汪峰大感意外！

第十四章 調(diào)虎離山 清除內(nèi)患

汪峰在蘇俊華的辦公室門外禮貌地敲了敲門，立刻傳來蘇俊華那甜潤的嗓音：“請進！”

汪峰進去后，蘇俊華禮貌地起身讓座，又為他沏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汪局長，按年齡我該叫你大哥吧！來南江市公安局的時間不長，也不是很短了。在南江市公安局的領導班子里，除了劉慶山局長和王永豐局長，就數(shù)汪局的資歷最老了。我新來乍到，對南江市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早就想向汪局求教了。但是事務纏身，身不由己，幾次想上門求教，都被主動上門找我談心的同志打斷，人家也是一片熱情，我也不好把人家拒之門外，就這樣，一直拖到了今天，總算實現(xiàn)了這個心愿。”一番開場白，把來南江市公安局這么長時間沒有找汪峰談話的原因委婉地作了解釋，又把這個責任的球踢到了汪峰一邊，這就是蘇俊華的講話藝術，讓汪峰不得不折服。蘇俊華上任伊始就查處了劉躍進這個難剃的癩痢頭，使全局上下為之一震，汪峰更是覺得蘇俊華這個女局長不可輕視。

聽罷蘇俊華剛才的一番開場白，汪峰不由得不自我檢討道：“蘇局長太客氣了。按理我也算是南江市公安局領導班子里時間干得比較長的人了，我應該主動向蘇局長介紹情況、匯報工作才是。我看到蘇局長不是找人談話了解情況，就是下基層檢查指導工作，日夜繁忙連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實在不忍心再來打擾蘇局長了，這不正好蘇局長約我談話，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寶貴的機會，我既幸運又高興?！蓖舴逡惭圆挥芍缘乇戆琢艘环?。

蘇俊華話題一轉(zhuǎn)道：“汪局長，咱們言歸正傳，我想聽一聽你對劉慶山局長的所謂的巨額財產(chǎn)來歷不明案件是什么看法？”

汪峰事前對蘇俊華談話的內(nèi)容作了種種預測和設想，就是沒有想到她會單刀直入地問他這個問題，頓時方寸大亂。“這個問題我真不好說什么，這是市紀委和市檢察院反貪局辦理的案件，也不知道他們查處得怎么樣了？按理說劉慶山也是一位老公安了，不應該出這樣的問題吧！”汪峰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辭，同時觀察著蘇俊華的反應。

蘇俊華追問道：“你的意思是在劉局長的身上不可能會發(fā)生這種事情是吧？”

汪峰被逼得沒有了退路，只好說：“是的，我覺得怎么著也不能把這種事情和我們原來熟悉的那個劉慶山局長聯(lián)系在一起。但是話又說回來，人是會變化的。林彪在十大元帥里面可謂戰(zhàn)功顯赫，文化大革命中被定為毛主席的接班人寫進了黨章，可是后來呢？不是要謀害毛主席，事情敗露后不是叛黨叛國出逃了嗎？”

好家伙，說了半天等于沒說。還振振有詞地闡述了一通大道理！汪峰對劉慶山局長這件事情的態(tài)度，蘇俊華早就聽別的民警說過了。她只不過想當面親耳聽他說一遍，不料他卻口是心非不說實話。這使蘇俊華從內(nèi)心里滋生出一種對汪峰人格的輕蔑。她對汪峰道：“汪局長說話模棱兩可。這種方法是很多人分析案件時慣用的方法，這樣不論案件的結(jié)果如何，都不能說是錯誤的。不過我分析案件時比較笨，沒有把握時我就不說，有了把握該怎么做我就一錘定音，我從來不說什么是熟悉環(huán)境情況的內(nèi)部人員作案，也不排除流竄犯作案的可能這類互相矛盾的廢話，讓下面做具體工作的同志無所適從。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在所謂的巨額財產(chǎn)來歷不明的問題上，劉慶山局長肯定是被栽贓陷害的，事情遲早會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其實這件事情一開始就暴露了很多疑點，從搞刑事偵查的角度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問題，真不知道為什么居然騙過了那么多的人！”

汪峰聽了不禁臉露尷尬之色，無言以對。

蘇俊華見此情形道：“好了，我們換個話題吧。對7月20日王永豐局長在去省城匯報工作的途中遭遇車禍這件事你怎么看？”

汪峰聽了蘇俊華的問話，心里不禁一驚：莫非蘇俊華已經(jīng)聽到什么風聲了？汪峰的緊張神情雖然稍縱即逝，但是這種內(nèi)心秘密的自然流露馬上被蘇俊華的眼睛捕捉到了。蘇俊華馬上就作出了判斷：雷鳴的懷疑沒有錯！

看到蘇俊華那犀利能夠穿透自己的身軀看透自己內(nèi)心的目光正聚焦在自己的臉上，汪峰心虛得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他掩飾道：“好熱呀，蘇局長這里的空調(diào)開的多少度呀？”

蘇俊華露出了那種讓他覺得高深莫測的笑容看著他道：“我習慣開到26°C，否則與外面的溫差太大了人容易感冒的?！?/p>

汪峰低頭想了一陣子這才回答道：“王永豐局長7月20日遭遇車禍應該是一個偶然的事件吧！他那天的行蹤連我都不知道，知密面很小，我覺得不應該是有目的的謀殺案件。再說，知道他那天行蹤的人很少，是不是謀殺應該是比較容易查清楚的！”

這個滑頭馬上把自己洗得干干凈凈，反咬一口把嫌疑往“6·20”專案組雷鳴他們身上引。蘇俊華也不再跟他說什么，她開始進入到這次談話的真正主題：“汪局長，這件事情現(xiàn)在高速公路管理支隊正在調(diào)查，我們只是協(xié)查。究竟是什么性質(zhì)的問題，我們等候他們開展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就是了。現(xiàn)在我要談的是關系到你今后的發(fā)展的一個具體問題?！闭f到這里，蘇俊華有意識地停頓下來，等候汪峰的反應。果然，汪峰一聽又緊張起來，兩眼直鉤鉤盯著蘇俊華生怕她說出什么使他感到可怕的話來。

蘇俊華見狀意味深長地一笑道：“首先我得祝賀汪局長！”

汪峰一臉的困惑：“祝賀我？我這段時間以來夠倒霉的了，有什么事情值得祝賀的呀？”

蘇俊華道：“說起來你該感謝我才是??！省公安廳最近要在省警察學院舉辦一期為期一個月的公安局長培訓班，對部分在職的公安局長和擬在不久的將來要任公安局長職務的后備領導班子成員進行培訓。我向省公安廳政治部推薦了你參加這期培訓班，省公安廳已經(jīng)基本同意了，正式通知很快就可以下來。這件事情由于時間緊迫，我來不及事先征求你個人的意見，我想這對你來說是好事，你應該沒有理由反對吧？說實話，林國兵同志也不錯，從長遠來看也是一位很有發(fā)展?jié)摿Φ暮髠淙诉x，但是和你相比畢竟資歷淺了些。雖說是不能論資排輩，但是在同等條件下資歷也不能不考慮吧！給你兩天時間你認真考慮考慮，如果你硬是不愿意去現(xiàn)在提出來還不遲，省公安廳也不是要求每個局都要推薦人參加，組織上也不能勉強你。我個人還是覺得你不該放棄這個機會，你不會不知道，南江市委和市政府還是很器重你的，想把你推上公安局長這個位置，但是未能如愿，為什么？就是省公安廳對你還欠缺了解，你參加了這個培訓班一來可以積累知識，二來也可以跟省公安廳的一些關鍵部門有所熟悉，讓他們對你也有所了解。好了，我要對你說的都說完了，你回去以后考慮好了不論去還是不去都給我一個回信，注意，兩天之內(nèi)一定要確定下來！”

汪峰聽了既感到意外又很是驚喜，他對蘇俊華道：“謝謝蘇局長！不管最后我決定去還是不去，我都要謝謝蘇局長。我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的，兩天之內(nèi)一定會給你一個答復的！”

當天晚上下班后回到家里，汪峰就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得意，自我吹噓地向老婆陸小倩炫耀了一番：“省公安廳選拔我參加局長培訓班，看來這把局長的交椅下一輪無論如何也該輪到我汪某人坐一坐了！”

陸小倩看到汪峰那喜不自禁的樣子兜頭給他澆了一盆冷水：“你想得美！就憑你這種腐敗分子也想當公安局長？呸！除非上面的領導都瞎了眼！你現(xiàn)在頭上的這頂小烏紗帽能夠保住就不錯了！”

汪峰一本正經(jīng)地道：“你還別不相信，今天上午蘇局長親自給我談的話，是她向省公安廳推薦的，省公安廳政治部批準的，這還有假？”

“她蘇俊華真的是這么跟你講的？”陸小倩半信半疑。

汪峰道：“難道我還騙你不成？騙財騙色我總不至于騙到你陸小倩面前來吧？”

陸小倩道：“我看你別高興得太早，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p>

汪峰不以為然：“你們女人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遇到什么事都是疑神疑鬼的！”

陸小倩道：“汪峰，你還別豬鼻子里插蔥給我裝象！你幾斤幾兩，是銅匠還是鐵匠，別人不知道，我陸小倩也不知道嗎？就憑你與周氏兄弟之間的那些事情，判你十年二十年都不冤枉你，你還指望著當局長？哼！”

汪峰道：“那些事情是事出有因，查無實據(jù)的事，只要周氏兄弟不出賣我，我才不怕呢！”

陸小倩道：“她蘇俊華自己在局長的這把交椅上還沒有坐熱呢，她和你以前也沒有什么交情，憑什么要推薦你當局長呀？我看不見得是什么好事情，該不會是調(diào)虎離山要對你下手吧？”

汪峰道：“她以前和我沒有什么交情這不假，可是也沒有什么恩怨過節(jié)呀，她蘇俊華干嗎要整我呢？再說這局長總得要人當?shù)陌桑縿c山落馬了，政委王永豐也上過了，按順序輪，下一屆也該輪到我這個常務副局長了?！?/p>

陸小倩道：“俗話說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你的那些事情蘇俊華就一點都沒有聽說嗎？我看你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汪峰道：“其實，開始我也疑惑過，可是人家蘇俊華還說了，去不去最后由我自己拿主意，組織上也沒有要勉強我的意思。你想，哪有這樣調(diào)虎離山的呀？要是真的是為了調(diào)虎離山，就會用組織決定來壓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說是不是呀？”

此時的汪峰完全沒有想到，這正是蘇俊華的高明過人之處。她懂得欲擒故縱的辯證法，她明白如果硬性以組織決定的名義要汪峰非參加這個培訓班不可，汪峰反而會引起警覺，找出種種理由不參加這個培訓班。倒是給他留一個選擇的余地，作為官迷的汪峰沒有了疑慮就一定會選擇參加。

陸小倩道：“哦，理倒是這么個理。可是我總覺得你不是南江市公安局的局長人選，比你優(yōu)秀的人多了！”

汪峰道：“我說你這人身上真的是沒有政治細胞！如今的事哪里分得那么清楚啊！誰行誰不行還不是上面關鍵的人物一句話。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p>

陸小倩只好道：“但愿你真的能上，我也跟著沾光。”

汪峰把自己將要參加省公安廳的公安局長培訓班的事發(fā)給了周氏兄弟和劉躍進這些鐵哥們。換來了一片祝賀之聲。周洪財和周洪泉覺得這正是一個對汪峰進行“感情投資”的好機會，當即就決定在皇朝大酒店的“逍遙閣”包房為汪峰設宴表示祝賀。

8月4日晚上六點鐘，汪峰準時到達皇朝大酒店。他推開“逍遙閣”包房的門，發(fā)現(xiàn)周洪財和周洪泉及劉躍進已經(jīng)在里面等著他了。除了他們?nèi)?，還有兩位漂亮的穿著性感的夜總會的三陪小姐。她們是周洪泉叫來專門為宴會助興的。

美味佳肴擺滿了一桌子，周洪泉指著菜肴介紹道：“這是熊掌燒鹿筋，本酒店頂尖大菜，以前我們只在宴請陳市長時上過，今天為老弟你賀喜，破格上一次！甲魚煨海參，本酒店的招牌菜，你是知道的不是貴賓我們一般都不上的！這是東坡肘子，你最喜歡吃的菜之一。這是水晶蹄筋，高蛋白口感好易消化，你以前在這里吃飯也是常點的菜。這道糖醋排骨是一道帶甜味的菜，吃了那些道濃味的菜以后正好可以調(diào)節(jié)一下口味。這一道宮保雞丁是今天唯一的重辣味的菜，吃了辣味的菜正好可以多吃些其他口味清淡的菜。這是清蒸鰣魚，特點是原汁原味。這是紅燒鰻魚，鰻魚被稱為是水中人參，這道菜不是大宴我們也是不上的。這是沙鍋魚翅，魚翅是進口的上品，別小看我們每個人面前的這一小盅魚翅，價格兩千元呀！雖然不是什么特別好吃，有它這宴席的檔次就提升上去了！這是臘肉鱔片，鮮香酥爛，肥而不膩。這是口蘑竹蓀，至于拔絲山藥、麻婆豆腐、鹵水花生米、蒜蓉空心菜、肉末煎茄子、蝦仁炒絲瓜這些小菜就不用介紹了吧！酒上了二十年的國酒茅臺，還有吉林通化的原汁野生葡萄酒。”

周洪財接著說：“今天是專門宴請汪局長，沒有別的客人。劉所長是我們請來作陪的。現(xiàn)在都到齊了，我們開始吧！請，大家都入席！”

汪峰被讓在正北的主賓席上落了座，劉躍進坐下首。兩位小姐一個坐在汪峰的身邊，一個坐在劉躍進的身邊，兩個殷勤地為他倆斟酒布菜。

劉躍進有些酸溜溜地道：“這副局長的烏紗帽就是比所長的值錢吶，汪局，我今天是禿子跟著月亮走沾光啦！”

周洪泉馬上接過劉躍進的話道：“劉所長，你今天說這話可不夠厚道?。∧阏f，你哪一次來皇朝大酒店我老哥虧待過你呀？我說過我這皇朝大酒店的餐廳就等于是你劉躍進家的廚房，你啥時候來都少不了你吃的你喝的！當然，像今天這樣規(guī)格的宴席不提前做準備那是做不出來的！你一個人臨時來嘬一頓我總不可能給你上一桌大菜吧？”

劉躍進被噎得沒有話說，只好賠笑道：“開個玩笑嘛周老哥何必當真呢！”

周洪財端起酒杯道：“閑話少說，來，我們一起祝汪局長步步高升，前程似錦！”說完與汪峰碰了一下杯一仰頭喝干了杯子里的酒，還沖汪峰亮了亮杯底：“我先干為敬了呵！”

汪峰道：“謝謝周老板！”說罷與周洪泉和劉躍進一道喝干了杯中的酒。

周洪財把手在空中劃了一圈道：“吃菜、吃菜！”

接下來，周洪泉又舉起酒杯對汪峰道：“汪局長下次能夠扶正，實在是眾望所歸，也是我們南江市的百姓有福??！來，我敬汪局一杯，祝汪局官運亨通，從此以后一帆風順，心想事成！”說完與汪峰碰了一下杯一口氣灌了下去。

對這種令人肉麻的吹捧，汪峰聽了樂滋滋的十分受用，他口頭上假意謙虛道：“哪里哪里，我汪某全仗各位老大、弟兄們的幫襯扶持??！”

兩名三陪小姐也各自給汪峰和劉躍進敬酒。

陪汪峰的陳虹端起酒杯對汪峰道：“汪局長，今天有機會結(jié)識您真是三生有幸！我敬您一杯酒！祝您官越當越大，房子越住越大，車子越坐越好，人越活越年輕，老婆越換越漂亮！”

汪峰道：“陳小姐真會說話，看來這杯酒不喝都不行??！”說完干了酒。

汪峰剛把一大塊熊掌填入嘴里，不料陳小姐又敬上了第二杯酒：“汪局長，好事成雙，第二杯酒祝您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汪峰聽了又是一樂：“好，這杯酒我又喝了。”陳小姐把一塊甲魚裙邊送到汪峰的嘴里。

汪峰剛咽下甲魚，陳小姐又給他和自己的杯子里倒?jié)M了酒：“汪局長，這第三杯酒……”

汪峰忙制止道：“我們可說好了，事不過三，這是你敬我的最后一杯酒喲，不能沒完沒了呀！”

陳小姐道：“那好，這是最后一杯，祝您財富多多，紅顏知己多多，只是汪局長飛黃騰達了可不要忘記了今晚給您敬酒的人喲！”

汪峰道：“放心，我怎么會忘記這么漂亮出眾能說會道的陳小姐呢！”

對面下首，李丹也在一杯接一杯地敬劉躍進的酒。李丹的文化程度和口才不如陳小姐，她只會用裝癡撒嬌賣弄風騷來給劉躍進勸酒。她一會兒扯住劉躍進的耳朵灌他的酒，一會兒坐到他的大腿上用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懇求他喝酒。劉躍進被弄得心猿意馬，看見汪峰正拿眼睛瞟著他，只好裝模作樣地掩飾道：“李小姐你這是干啥呀？下去下去我喝就是了！”其實，劉躍進與她是老相好了。劉躍進每次來皇朝大酒店享受，都點名要李丹“服務”。當然，這一切都瞞不過周洪泉的眼睛，在周洪泉秘密安裝的針孔攝像裝置中，就錄下了幾段劉躍進和李丹表演的三級片精彩視頻，只不過劉躍進和李丹本人都不知道罷了。

這一陣子，周氏兄弟也在推杯換盞地互敬。酒席上掀起了一個高潮。汪峰和劉躍進都喝了個七八分醉，他們都感到頭暈眼花飄飄然了。

乘著高潮后的間隙，周洪財對劉躍進提議道：“劉所長，你與汪局長是一個戰(zhàn)壕里的戰(zhàn)友，又是上下級關系，你總得向汪局長表表心意吧？”

劉躍進本來心里就酸溜溜的，沒有打算要給汪峰敬酒，但是東道主已經(jīng)把話挑明了，他也不好拒絕。不管怎么著既然在一口鍋里吃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大面上總得要晾得過去吧！于是，劉躍進端起酒杯起身對汪峰道：“汪局，兄弟我今天借花獻佛，祝你升官發(fā)財！汪局發(fā)達了可不要忘了兄弟我呀，汪局吃肉的時候也別忘了給兄弟一口湯喝喲！”

已經(jīng)喝得迷迷糊糊的汪峰舌根發(fā)硬，他口齒不清含含糊糊地道：“好說，好說。你小子，不是我說你，你就是不看形勢，自己管不住自己。明明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看到新局長上任了都小心翼翼地工作，可是你呢，滿不在乎，以為有你姐夫當后臺給你撐腰，蘇俊華就不敢動你，結(jié)果怎么樣？被蘇俊華把個所長給擼了。所長雖小也是一頂烏紗帽呀，如今成了光腦殼，要我照應這好說，今后你可得好好改一改你的皇親國戚的牛脾氣才行！”

劉躍進逢場作戲地講了一句話，沒有想到換來了汪峰的一頓當眾數(shù)落揭短，俗話說打人莫打臉，揭人莫揭短，劉躍進頓時氣得七竅生煙，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他看到汪峰今天那種志得意滿趾高氣揚的狂勁心里早就有氣，他想這小子當局長八字還沒有一撇就這么張狂，等到將來真的當了局長那還了得嗎？劉躍進覺得今天也得給他潑點冷水，性格本來就暴躁，加上又喝了酒頓時就發(fā)作了：“汪副局長，恕我直言，你這次去參加省公安廳舉辦的什么局長培訓班，我看那未必見得是一件好事?，F(xiàn)在官場上流行的做法要查哪個官員的問題的時候，就想方設法將他調(diào)虎離山，把他與原來熟悉的環(huán)境隔離開來。蘇俊華是什么角色，我已經(jīng)領教到她的厲害了。她的心計和手腕厲害著呢！要是你們之間斗起來，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我但愿你真的能夠當上局長，但是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了。只要蘇俊華不離開南江市公安局，那么公安局長的這把交椅就還輪不到你來坐?，F(xiàn)在蘇俊華在這把交椅上還沒有坐熱呢，難道她會把位置讓出來給你？做夢去吧！”

汪峰一下子愣住了。

劉躍進繼續(xù)道：“汪局，我這人是不爭氣，讓蘇俊華把一頂小烏紗帽給擼了，但愿你的烏紗帽能夠戴穩(wěn)了。這些年我在我姐夫那里沒有少講你的好話，我姐夫兩次都想把你給扶正了，但是他使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終究還是落空了，我想這其中的原因你自己應該是瞎子吃湯圓心中有數(shù)，這不能夠怪我姐夫吧？這次就看你自己的了！”

汪峰被劉躍進戧白得臉上尷尬無比，一言不發(fā)。

周洪財忙打圓場道：“今天我們是祝賀酒，餞行酒，就別提這些不高興的事情了！”

周洪泉道：“劉所長不要掃汪局長的興了！汪局長現(xiàn)在是時來運轉(zhuǎn)，要發(fā)了。你也不想想，蘇俊華一個娘們只身來到南江市，我聽說連工資關系都沒有轉(zhuǎn)到南江市來，這是做長遠打算的嗎？所以她得趕快找好接班人好早點從南江市脫身。在省城不比呆在這南江市好？在省公安廳機關不比在南江市公安局好？俗話說廟大菩薩大，在省公安廳的發(fā)展前途不知比南江市好多少倍！這么個簡單的道理劉所長都搞不明白？不是我說你，劉所長你和汪局長比起來還真差了兩個檔次，你還真得跟汪局長好好學習。你把一頂派出所長的小烏紗帽都給玩掉了，人家汪局長扶正只是時間問題，你不服氣還真不行！我昨天早晨起來，只見東北方向紫氣蒸騰，霞光萬道，我就覺得這是好兆頭，但是不知道應在誰的身上，是什么事情。果然快到中午時分，就接到了汪局長的電話，說他要去省城參加省公安廳舉辦的公安局長培訓班了。我才明白過來，這早晨的紫氣霞光原來是應在汪局長的身上！汪局長住的方位正好是皇朝大酒店的東北方向，這不正好都印證了！汪局長是貴人，是我們的保護神！以后，我們兄弟倆有汪局長這個貴人罩著，我們的洪源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和皇朝大酒店有汪局長這個保護神保駕護航，一定能逢兇化吉，遇難呈祥，一帆風順，興旺發(fā)達！”

劉躍進這時也醉得不分東南西北了。他哪里還忍得下這口氣：“我說你們也別他媽的太勢利眼了。我現(xiàn)在是一個無職無權的光頭老百姓，是一個無名小卒子。但是你們也不應該忘記，有時候，小卒子是能夠拱死老帥的，小石頭也可以砸破大缸！”

周洪財周洪泉一聽劉躍進這是話里有話，他分明就是指幫助他們搞到劉慶山局長的工資賬號給他栽贓陷害的事情。他們怕劉躍進還進一步講出更見不得人的勾當來，忙以敬酒的形式堵住他的嘴。

周洪財?shù)溃骸皠⒗系?，誤會了！不能以一時的成敗論英雄。你雖然受了一點小小的挫折，這算得了什么呀？勝敗乃兵家之常事，這是小學生都懂的道理。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關云長有失荊州走麥城的時候，諸葛亮還錯用馬謖失了街亭呢！劉老弟背后有陳市長這棵大樹，下面有汪局長的扶助，只要劉老弟能夠吸取教訓，日后前程無量。來，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飛黃騰達，步步高升！”周洪財與劉躍進碰了杯，把一杯酒一下子倒進了嘴里。

劉躍進也不示弱：“周老板，我祝你們發(fā)大財！你們南江大道的拆遷改造開發(fā)工程項目做下來，賺八個億沒有問題吧？”說罷也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周洪財?shù)溃骸胺判模瑒⒗系?，我老哥有得吃少不了有你劉老弟的一份！?/p>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六個人喝了四瓶53度的茅臺酒，六瓶1.5升裝的原汁野生葡萄酒。除了當東道主的周氏兄弟及兩個三陪小姐喝得少一點還處于清醒狀態(tài)外，汪峰和劉躍進都喝得醉醺醺的了。周氏兄弟給汪峰和劉躍進還安排了按摩，兩個人扶著各自的三陪小姐進入了按摩包房里。汪峰現(xiàn)在心情很好，處于一種春風得意的狀態(tài)，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干。劉躍進因為干了比嫖娼更壞的事情，加上李丹又是他的老相好，所以他現(xiàn)在也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干了。

第三天一上班，汪峰就給蘇俊華打了電話：“蘇局長，我認真考慮過了前天你對我說的推薦我到省公安廳舉辦的公安局長培訓班學習的事，我覺得你講的都很有道理，我不應該丟掉這一次機會，我決定去，我家屬也支持我去?！?/p>

蘇俊華道：“那好，我會給省公安廳那邊打招呼，等正式通知下達了你就去省警察學院報到吧！這幾天你把工作交代一下，自己做點準備，到時候讓局計財裝備辦公室派車送一下?！?/p>

8月10日，局計財裝備辦公室派了一輛警車把汪峰送到省警察學院。報到后，汪峰被安排到培訓班第5組。四個人住一間宿舍，睡上下鋪，每個人有一張寫字臺和一個衣柜，衛(wèi)生間是公用的。早晨要出操，排隊打飯。每天上五節(jié)理論培訓課，一節(jié)軍體課。上課時間，要求手機一律關機，還采取了屏蔽措施，以防影響上課，晚上九點半準時熄燈就寢。這使汪峰的活動和通訊都受到了極大的限制。蘇俊華就在8月10日汪峰走的當晚召集雷鳴、趙斌和張瓊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召開了她上任以來的第一次專案小組會議。

蘇俊華道：“同志們，你們沒有辜負劉慶山和王永豐兩任局長的信任和期待，在環(huán)境十分艱難與險惡的情況下做了大量的卓有成效的專案偵查工作，使案情得到了很大的進展。我作為新上任的公安局長，衷心地感謝你們。下一階段，我們與黑惡勢力的斗爭進入到了關鍵的階段，我們的工作將更加深入，這勢必要觸動黑惡犯罪集團的敏感神經(jīng)，他們必然要作垂死的掙扎，甚至不惜鋌而走險，與我們進行最后的決戰(zhàn)，我們一定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務必保持高度的警惕?！碧K俊華聽取了專案組成員的工作匯報后，對下一段的具體工作做出了部署。蘇俊華不愧是刑事偵查專家，對每一項工作交任務的同時教給方法，提醒要注意的問題及可能出現(xiàn)意外情況時的應變準備。雷鳴他們覺得跟著蘇俊華這樣的領導工作能學習到不少實戰(zhàn)技能，提高自己的偵查工作藝術。

第十五章 走訪銀行 探尋魅影

從8月11日，按照專案會議的分工，蘇俊華帶著張瓊在南江市的工商銀行金融網(wǎng)點開展安全大檢查。到了給劉慶山局長的工資戶頭上存入兩百萬元巨款的西關支行，蘇俊華檢查得十分仔細。在營業(yè)大廳二樓的行長辦公室里，當天值班的行長劉武親自接待蘇俊華。他已經(jīng)聽保衛(wèi)科長說了南江市公安局現(xiàn)任局長蘇俊華不但是全國有名的刑偵專家，而且還是一位姿色出眾的大美女，所以接待十分殷勤。他吩咐買了西瓜、冰鎮(zhèn)咖啡和冰淇淋招待蘇俊華和張瓊。蘇俊華把市紀委在工商銀行自助終端處理機上補登后看到的銀行操作員的代碼給劉行長看，問他能夠找到這位操作員嗎？劉行長一看，回答道：“她叫李紹桂，是我們這里的先進工作者，現(xiàn)在正在上班?！?/p>

蘇俊華道：“能夠耽誤她一點時間嗎？我們想找她了解一些情況?！?/p>

劉行長道：“沒有問題，我這就叫她上來?！敝蛋嘈虚L用手機撥打一個號碼，說：“小李，你把現(xiàn)在的客戶辦好后馬上到我的辦公室里來一下?！?/p>

不到兩分鐘，一位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褲銀行工裝的女青年推開行長辦公室的門：“劉行長你找我有事嗎？”她一眼看到旁邊坐著兩位穿警服的年輕女警官，感到有些詫異。

劉行長給李紹桂介紹道：“這是市公安局的蘇局長和張警官，她們要找你了解一些情況，你把你知道的都如實地告訴蘇局長和張警官?！?/p>

蘇俊華立即微笑著起身主動伸出手跟李紹桂握手：“小李同志，我們需要你的幫助，給我們提供一些情況。”

張瓊只是微微欠身頷首致意，從公文包里取出紙筆準備記錄。

蘇俊華道：“6月23日上午十點鐘左右，在你工作的3號窗口辦理了一筆金額為兩百萬元的存款業(yè)務，你現(xiàn)在還有印象嗎？請你回顧一下當時的情形，越詳細、越具體越好。最好不要漏掉每一個細節(jié)?！?/p>

李紹桂想了想道：“6月23日上午十點鐘左右，我的確辦過這樣一筆業(yè)務，我的印象很深，一是因為辦存款的這個客戶穿戴打扮比較特別，他從上到下一身黑色，黑色的長檐太陽帽，黑色T恤衫，黑色西褲。二是這個人辦理的是一筆金額為兩百萬元巨額存款業(yè)務，準確地說是一筆劃賬業(yè)務。他拿出另一個存款額為兩百萬零一十元的存折，把其中的兩百萬元轉(zhuǎn)移到一位名字叫劉慶山的工商銀行的戶頭上?！?/p>

蘇俊華問道：“你認識這個客戶嗎？他以前到你們這里辦理過銀行業(yè)務嗎？”

李紹桂道：“我不認識這個人，以前到?jīng)]到我們這里辦理過銀行業(yè)務我說不好，至少沒有到我手里辦理過。”

蘇俊華道：“這個人多高的個子，身材如何，容貌有什么特征沒有？你給我們詳細地描述一下好嗎？”

李紹桂道：“這個人三十六七歲，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偏胖。長臉，八字眉，外側(cè)向下垂，眉毛很寬很粗，濃黑，因為他簽名時摘掉過太陽鏡，我看到他的左眼角外側(cè)有一顆比綠豆還小的黑痣?！?/p>

蘇俊華繼續(xù)問道：“他往別人的戶頭上存款，又沒有別人的存折，按照你們銀行的規(guī)定，應當留下他的身份證復印件吧？”

李紹桂道：“是的，他帶來了他的身份證，我們復印了他的身份證留著存檔備查?！?/p>

蘇俊華又問道：“你注意過沒有身份證上的照片像他本人嗎？”

李紹桂道：“我看了一眼，身份證上應該是他本人的照片?！?/p>

蘇俊華扭頭對劉行長道：“那好，等一會兒請你把他留下的那個身份證復印件再給我們復印一份，我們有用處?！?/p>

劉行長回答道：“行，沒有問題，一會兒我讓資料室給你們復印好。”

蘇俊華點點頭，又扭轉(zhuǎn)頭來問李紹桂道：“小李，那個客戶在辦理業(yè)務的過程中說過一些什么話嗎？”

李紹桂想了想道：“很少說話，輪到他時他走近窗口在椅子上坐下后，就拿出了一本中國銀行的存折，那上面有兩百萬零一十元錢，他又從T恤衫的口袋里掏出一個寫著工商銀行劉慶山的賬號，對我說：小姐，請從中國銀行的這個存折上轉(zhuǎn)存兩百萬元錢到工商銀行劉慶山的戶頭上。’我說需要你的身份證，你帶來了嗎？他又從T恤衫的口袋里掏出了身份證，遞給我說這是我的身份證。我接過身份證進行了復印，接著刷了他的中國銀行的存折，驗證了存折里的確有兩百萬零一十元錢。接著我讓他輸入中國銀行的密碼，給他辦理了劃款手續(xù)，打印出單據(jù)后我讓他簽字，只見他摘下太陽鏡，在單據(jù)的客戶的位置上簽上了‘胡友明’三個字。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辦好后他就起身離開了營業(yè)大廳。事情的始末就是這樣?！?/p>

蘇俊華道：“那本中國銀行的存折你還記得嗎？”

李紹桂道：“我只記得那本中國銀行的戶主好像叫胡友明，賬號有十九位數(shù)，記不住。不過不要緊，從電腦上查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p>

蘇俊華道：“太好了，請你從電腦里把中國銀行的這個存折本的戶主姓名、賬號及開戶的銀行這些資料給我調(diào)出來，打印一份給我好嗎？”

李紹桂道：“對客戶的這些資料，按照銀行的規(guī)定我們是要為客戶保密的。不過你們破案需要的話，經(jīng)過銀行領導的批準我們還是可以提供的?！?/p>

劉行長對李紹桂道：“小李，蘇局長她們是依法辦案，我們有義務協(xié)助配合她們的工作，你把蘇局長需要的資料馬上都給準備好了?！?/p>

蘇俊華道：“那我就先謝謝了，不過現(xiàn)在我還想請小李和我們一起看一下6月23日這天營業(yè)大廳里的監(jiān)控錄像資料?！?/p>

劉行長道：“好的！”他馬上從電腦里給調(diào)了出來。

蘇俊華很快查看到了6月23日的錄像資料。在3號窗口辦理存款手續(xù)的一名三十六七歲的男子引起了蘇俊華的注意。這人戴著一頂黑色的長檐太陽帽，一副寬大的深墨綠色太陽鏡，上穿黑色的T恤衫，下穿黑色的長西褲。這人直到用筆簽名時才不得不摘下了太陽鏡，在辦理存款的過程中他只抬了一次頭，時間很短，很難看清他的面孔。

蘇俊華問李紹桂：“是這個人嗎？”

李紹桂一眼就認出了那天在劉慶山的戶頭上存入兩百萬元巨款的“胡友明”，她對蘇俊華道：“沒有錯，就是他！”

蘇俊華對劉行長道：“胡友明的這一段視頻我們要復制下來備用?！?/p>

劉行長道：“沒有問題，你們帶了優(yōu)盤嗎？有優(yōu)盤現(xiàn)在就可以復制存入你們的優(yōu)盤里。”

張瓊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有警徽圖案標志的警用優(yōu)盤道：“我?guī)Я藘?yōu)盤。”說罷把優(yōu)盤插入電腦的接口，蘇俊華點擊鼠標，很快把胡友明那一段視頻資料拷走了。

李紹桂問蘇俊華道：“蘇局長，您還有什么要問我的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就準備你們要的資料去了?！?/p>

張瓊趕緊道：“李小姐，還要請你在剛才我們的談話筆錄上簽個名?！?/p>

蘇俊華微笑著解釋道：“這只不過是例行手續(xù)，要有你的簽名這份談話筆錄材料才具備有法律效力，才有價值?！?/p>

劉行長道：“蘇局長不用解釋，小李明白，這些年我們配合公安機關的偵查破案工作沒有少接受調(diào)查訪問?！?/p>

李紹桂仔細地看了張瓊的記錄后，在每一頁紙的左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用右手食指按上了指紋。在最后一頁下面的空白處寫上以上記錄我看過，情況屬實，沒有出入。并再次簽上自己的名字，還寫下了2009年8月11日，最后在“李紹桂”三個字上按上自己的指紋，做得完全規(guī)范到位。完了李紹桂道：“那我去準備蘇局長要的資料了。”

蘇俊華對劉行長道：“劉行長，真是太麻煩你們了，謝謝！”

劉行長道：“蘇局長別這么客氣，這都是我們應當做的！要說謝謝，我們應該感謝你們才是。你們哪一年不幫我們破案??！這些年來銀行金融系統(tǒng)案子沒有少發(fā)，有通過網(wǎng)絡詐騙的，還有盜竊客戶銀行卡內(nèi)的存款的，要不是你們公安機關及時幫我們破案，那我們的損失就慘了，麻煩就大了！對了，快到吃中午飯的時候了，請?zhí)K局長一起吃個便餐吧，我們附近的‘雅香’餐館還不錯，我們接待省工行的領導都在那里訂餐?！?/p>

蘇俊華道：“吃飯就不必了，我們趕回去還有事?！?/p>

這時，李紹桂又進入了劉行長的辦公室，她把一疊資料交給蘇俊華：“蘇局長，這是胡友明的身份證復印件，這是胡友明的中國銀行戶頭的賬號和存折號及開戶行?！?/p>

蘇俊華過目后交給了張瓊。兩人與劉行長和李紹桂握手道別。

上車后張瓊問蘇俊華：“蘇局，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回局機關嗎？”

蘇俊華道：“不，我們直接去胡友明的中國銀行存折的開戶行新街口支行。離吃中午飯還有一個多小時，抓緊點把這件事查證落實還來得及。破案就是與看不見的對手作戰(zhàn)，有利的戰(zhàn)機稍縱即逝，有時候離破案的時機只一步之遙。你抓住了戰(zhàn)機就大功告成，否則晚了半拍就與成功的機遇失之交臂。

我記得，2006年8月下旬，省城火車站的行李寄存處的一口旅行箱一星期了都無人領取，里面發(fā)出一股惡臭，還有紅色的汁液從箱蓋的縫隙滲出，火車站派出所打開一看是一具高度腐敗的無頭無四肢的女尸軀干。沒有一點線索，鐵路公安處請求廳里指導協(xié)助偵破這起疑難大案，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大案處把指導協(xié)破的任務交給了我。我們從查旅行箱、查包裹尸體的塑料布，從塑料布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圓珠筆寫的電話號碼，追查這個電話號碼，找到了一個出租屋的戶主。訪問這個戶主得知有一個來自鄂西巴東縣山區(qū)的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曾經(jīng)租住過他的出租屋，名字叫黃義仁。案發(fā)后黃義仁退了房去向不明。通過走訪我們還了解到黃義仁來省城后的兩年多時間里，開始為餐館送過一段外賣，后來專門在舞廳鬼混，倚仗著長相還算英俊，個頭也還勻稱，對女人有些吸引力，就專門給那些閑得無聊的富婆富姐伴舞蹭飯吃，發(fā)展到與她們上床當鴨子。不久就與一個名叫楊紅艷的離了婚的富婆勾搭上了，從此傍上了富婆以吃軟飯為生。時間長了黃義仁又對包養(yǎng)他的楊紅艷產(chǎn)生了厭倦心理，又背著楊紅艷到外面偷腥，被楊紅艷發(fā)現(xiàn)后兩人打鬧得不可開交，后來楊紅艷將黃義仁從家里趕了出來，還要黃義仁退還她給他買的瑞士金表、諾基亞手機和廣州標致小車。黃義仁約楊紅艷到他的租住屋談判處理善后，從那一天起，楊紅艷的鄰居就再也沒有見到過楊紅艷了。經(jīng)過對尸體提取標本檢驗其DNA與楊紅艷住處留下的頭發(fā)的DNA進行比對。確定無頭女尸正是失蹤的楊紅艷。尸源確定的同時，殺害楊紅艷的重大嫌疑對象也鎖定了黃義仁。專案組立刻驅(qū)車前往黃義仁的家鄉(xiāng)鄂西的巴東縣抓捕黃義仁。我們開了一輛“獵豹”越野車馬不停蹄地趕路，大家輪流開車，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奔波，終于在傍晚時分到達了巴東縣城，離黃義仁家所在的山區(qū)還有一百多公里。山里的簡易公路路況不好，至少要繼續(xù)跑四五個小時才能到達。這時天下起了大雨，大家也已經(jīng)疲憊不堪，都想在縣城休息一晚洗個好澡，睡個好覺。我覺得不能停下來，應當馬上趕到山里去，否則夜長夢多，說不定過了今晚黃義仁就出外潛逃了。我說服大家繼續(xù)趕路，實在困極了就把車停在路邊打個盹。就這樣，我們走走停停，到第三天拂曉時分終于趕到了黃義仁家所在的村子。治保主任說這小子據(jù)說在外面打工賺了大錢，是開著小車回來的。明天一早就會啟程到外地去打工。我們把車開到了黃義仁家門口的土路上張網(wǎng)以待。果然，早晨七點多鐘，黃義仁背著行囊要外出，被我們逮了個正著。返回到巴東縣城，我們立即對黃義仁進行了突審，在確鑿的證據(jù)面前，黃義仁很快交代了犯罪事實和作案的經(jīng)過。真懸，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將他堵在了家門口，再過一小時他就要在一個小鎮(zhèn)搭上長途客車跑了。在縣城我建議把黃義仁羈押在縣公安局看守所里，大家在旅社里住下來休整了一天，因為已經(jīng)抓獲了犯罪嫌疑人破獲了案件，大家睡得特別沉，吃得特別香。等到大家恢復了精力，我們才駕車返回來?！?/p>

說話間車子已經(jīng)開到了中國銀行新街口支行。

蘇俊華和張瓊找到值班的王行長，說明了來意，請他們協(xié)查胡友明的這個客戶有關情況。

王行長從電腦里調(diào)出了胡友明的客戶資料，這個戶頭是6月22日立的戶，有胡友明的身份證復印件。在立戶的當時就存入了兩百萬零一十元。這筆存款是從皇朝大酒店的中國銀行的賬戶上直接劃過來的。

蘇俊華問王行長：“當時的經(jīng)辦人現(xiàn)在在嗎？”

王行長馬上往樓下營業(yè)大廳打了個電話：“5號窗口的徐定國在嗎？讓他馬上到我的辦公室里來一下?！?/p>

不一會兒，一位三十五六歲的穿白襯衫、黑色西褲的男子走進了王行長的辦公室。他一見兩位穿警服的女警官，神情馬上緊張起來。

王行長給徐定國介紹道：“這是市公安局的蘇局長和張警官，她們要找你了解一些情況，你如實介紹，不要有什么隱瞞的。”

徐定國在茶幾對面離蘇俊華最遠的一把沙發(fā)上忐忑不安地坐了下來。

蘇俊華道：“你不必緊張，我們請你來是有些情況要向你了解核實一下。6月22日是你在5號窗口上班嗎？”

徐定國回答道：“是的。”

蘇俊華繼續(xù)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個名叫胡友明的人開了一個戶頭，存入了兩百萬零一十元錢？”

徐定國回答道：“記得。因為我覺得有些奇怪，為什么存兩百萬元后面還加一個十元錢的小尾巴？我當時跟他說就存兩百萬元不就行了嗎？多存這十元錢有什么用啊？那人有些不耐煩地道，讓你存你就照辦好了，你問那么多干啥呀？我只好照辦了?！?/p>

蘇俊華又問道：“存的這兩百萬零一十元巨款是轉(zhuǎn)賬？”

徐定國道：“是的，金額這么大的業(yè)務往來一般都是轉(zhuǎn)賬，不會使用現(xiàn)金的。他當時從一個黑色的小手提包里取出了一張中國銀行的支票，支票上的金額是兩百萬元整，我一看這張支票蓋著皇朝大酒店的大印，還蓋著經(jīng)理周洪泉的私章和財務部出納員范玉蘭的私章，總之，支票符合要求沒有什么可挑剔的，就給他辦了，他另外掏出了一張十元的鈔票，這樣存款的金額就是兩百萬零一十元錢了?！?/p>

蘇俊華問道：“這個人你以前打過交道嗎？是否認識？請你把他的容貌和外部特征描述一下?！?/p>

徐定國道：“這個人我不認識，以前也沒有打過交道。他有三十五六歲，一米七五左右的個子，身材中等偏胖，長臉，上穿一件黑色的T恤衫，下穿黑色的西褲，頭上戴一頂黑色的長檐太陽帽，還有一副墨綠色的太陽鏡。他在簽名時摘下過太陽鏡，我看到他的眉毛很濃黑粗，呈八字形，左眼的外側(cè)眼角有一顆小黑痣?！?/p>

蘇俊華聽了不禁與張瓊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相視一笑。那含意彼此都心照不宣：這個胡友明也就是在工商銀行西關支行往劉慶山的戶頭上存款的那個胡友明！

蘇俊華對王行長道：“王行長，我們要這張支票的復印件，胡友明的身份證復印件。還有，我們想把胡友明辦理立戶存款的這一段電視監(jiān)控錄像視頻復制下來。”

王行長回答道：“沒有問題?！彪S即，他操作鼠標，調(diào)出了營業(yè)大廳里的電視錄像資料，在6月22日上午九點多鐘，果然有一個戴黑色長檐太陽帽和墨綠色太陽鏡、穿黑色T恤衫、黑色西褲的家伙走近了5號窗口。張瓊把警用優(yōu)盤插入電腦很快拷下了這一段視頻資料。

徐定國也把那張中國銀行的支票復印件和胡友明的身份證復印件送來了。

張瓊讓徐定國看了詢問記錄后讓他簽名按好指紋后就收進了公文包里。兩人與王行長和徐定國告辭。

王行長客氣地挽留道：“馬上就到十二點了，蘇局長和張警官和我們一起吃中午飯后再走吧！”

蘇俊華道：“王行長不用客氣，這次就不了，以后吧！”

上了車后，張瓊對蘇俊華道：“蘇局，要都有你這樣的工作效率，我們的破案數(shù)至少還可以提高百分之五十！”

蘇俊華道：“今天只不過我們的運氣比較好罷了。我們要找的人都在，沒有費任何周折就找到了，銀行的領導也都在，有一些必須要他們表態(tài)的問題當場就拍了板，所以我們今天才有這么順利?！?/p>

張瓊問：“我們還去哪？”

蘇俊華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二點過五分鐘，我們趕快回去，還可以趕上食堂里的午飯。吃了飯再休息休息，下午再說吧！”

蘇俊華回到局機關大院剛到食堂吃過午飯，雷鳴就打電話告訴她從省公安廳轉(zhuǎn)來一份協(xié)查通報。7月23日在離王永豐局長的車子被撞毀的現(xiàn)場不到五公里的寧縣的一條小河里浮起了一具男尸，死者年齡四十歲左右，一米七八的個頭，身材偏瘦。死者禿腦門，瘦削臉，門牙缺了一顆，右耳垂下有一顆蜘蛛痣。穿灰色長袖襯衫，藍色短西褲，腳上是皮涼鞋，從右腳鞋底的磨損程度來看符合職業(yè)汽車司機的特征。從尸體腐敗的程度來看，死亡的時間當在7月20日至21日之間。死者死因系頭部遭到硬物猛擊導致顱骨骨折凹陷，顱內(nèi)出血，造成血腫壓迫中樞神經(jīng)而死亡，系死后入水。兇手很可能是為了隱匿尸體而扔入了河里。從死者的上衣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南江市人民電影院的電影票。協(xié)查通報上還有死者的照片，但是由于尸體在河水里已經(jīng)浸泡了兩天，面部開始腫脹變形，所以照片只能作參考。根據(jù)以上的情況推測死者有可能是南江市的汽車司機。雷鳴建議把協(xié)查通報下發(fā)各派出所，讓社區(qū)民警進行查找。重點放在汽車司機的行業(yè)中，看一看各個單位、各出租汽車公司7月20日以來有無失蹤的汽車司機。

蘇俊華道：“你的工作思路是對的，趕快安排下去抓緊查吧！蘇俊華還指示雷鳴把協(xié)查通報在南江電視臺打飛字通告和滾動播出，充分利用現(xiàn)代媒體，說不定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雷鳴按照蘇俊華的指示，不但把協(xié)查通告下發(fā)到每個社區(qū)，張貼在車站、碼頭、機場、賓館、酒店、超市、影院等公共場所，而且還在南江電視臺滾動播出和打飛字通告，這幾招還真管用。東郊鄉(xiāng)有一位三十四五歲的婦女來到刑偵大隊，要求辨認男尸。這位婦女名叫何蕓，她的老公是個司機，名叫侯吉勝，現(xiàn)年三十六歲。這些年幫人開出租車、開貨車、渣土車，什么車都開過。7月19日下午五點多，他在勞務服務中心找工作，被一個老板雇用了。老板說是自己公司的司機因為急性闌尾炎住院要做手術，要請他開一輛大車跑一趟長途，到外地把一車急需的貨拉回南江，時間很緊迫，要求7月20日凌晨五點鐘就要從南江市出發(fā)。那個老板當場就給了他兩千元的預付工資。侯吉勝既高興又疑惑。他回來跟我說以往老板請他開車都是等事情完了才結(jié)算工資，而且工資也沒有這么高。他說那個老板模樣有些兇惡，看起來不大像好人。當時因為家里要錢用，所以盡管侯吉勝有些猶豫和擔心，還是接下了這趟活。

雷鳴聽到這里，插話問何蕓道：“你老公有沒有跟你說那個老板長的什么模樣？”

何蕓道：“我老公跟我講了，他之所以有些猶豫疑惑，就是覺得這個要雇用他的老板有些怪怪的。大熱的天穿一身黑衣黑褲，頭上還戴了一頂黑色長檐太陽帽，一副墨綠色的太陽鏡把臉遮掩了大半截。這個人眉毛又粗又黑，八字眉，滿臉殺氣?！?/p>

雷鳴點點頭道：“你接著說！”

何蕓道：“7月20日還不到早晨四點鐘，老板就打電話來催他了。說是騎了摩托車在村口路邊等著他，要他趕快去。我老公趕緊洗過一把臉就火急火燎地走了。這一走就杳無音訊了，當天中午十二點就聯(lián)系不上他了，打他的手機就一直關機。這都二十多天了，我想到再遠的地方拉貨也該回來了呀。以前，他拉貨最遠到過新疆的霍爾果斯口岸，也就是十多天就回來了。即便是等貨耽誤了時間，總該給家里打個電話報平安吧？可是，從7月20日中午起，他的電話就一直關機?？戳四銈冊陔娨暸_播出的協(xié)查通告，我懷疑那死者會不會是我的老公呀？從身材高矮、缺一顆門牙和右耳垂下有一顆蜘蛛痣這些特征來看都像是我老公，只是我老公的臉沒有那么胖，難道世界上會有那么與他相像的人？所以我想去辨認一下才放心。”

雷鳴從何蕓的敘述判斷，死者十有八九就是何蕓的老公侯吉勝了。何蕓看照片上的死者臉部比她老公要胖，那是因為尸體已經(jīng)在水里浸泡過兩天多腫脹變形了。不過雷鳴沒有說穿這一點，他不想通過自己的嘴毀掉何蕓最后殘存的一絲幻想，那樣對何蕓太殘忍了！雷鳴只是對她道：“你去辨認可以，我們馬上跟你和當?shù)毓矙C關聯(lián)系，我們希望不是你的老公，不過你思想上一定要做好兩種準備?！?/p>

雷鳴用公安專線電話與委托協(xié)查的寧縣公安局刑偵大隊聯(lián)系后，用警車把何蕓送到了南江市汽車總站，看著何蕓搭乘上了一輛長途大巴這才駕車返回局機關。

雷鳴立即到蘇俊華的辦公室匯報了協(xié)查通報上的那個死者，極可能就是南江市東郊鄉(xiāng)的司機侯吉勝，據(jù)侯吉勝的老婆何蕓說7月19日下午雇用侯吉勝的那個老板是個八字眉，穿一身黑色的衣褲，戴一頂黑色的長檐太陽帽和一副墨綠色的太陽鏡，從面貌特征來看極像是皇朝大酒店的老板周洪泉！

蘇俊華聽了不禁眼睛一亮：“你認識周洪泉嗎？”

雷鳴道：“當然認識，這家伙最明顯的容貌特征就是那副又黑又粗的八字眉！”

蘇俊華道：“據(jù)我和張瓊的初步調(diào)查，給劉慶山局長的工商銀行的工資戶頭上存入兩百萬元巨款的也是這個人。錢是從一個中國銀行的戶頭上劃過來的。這個戶頭的戶主名叫胡友明，中國銀行的戶頭是在6月22日才開的戶，開戶時持一張皇朝大酒店的兩百萬元的支票轉(zhuǎn)存入存折里面的，自己又加了十元錢，因為存折不允許把錢取空。這個‘胡友明’的容貌特征與你講的那個雇用侯吉勝的老板一樣，也是又黑又粗的八字眉，穿一身黑色的衣褲，戴一頂黑色長檐太陽帽和一副墨綠色的太陽鏡。我看這就是一個人。我們拷貝了兩個銀行營業(yè)大廳里的電視監(jiān)控錄像視頻資料，在張瓊那兒，你可以去辨認一下。不過那個所謂的‘胡友明’摘下太陽鏡的時間很短，看不太清楚，我想送到省公安廳技術處掃描一下，經(jīng)過專門的軟件處理后可以大大提高清晰度。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證據(jù)都指向了皇朝大酒店的老板周洪泉。”

雷鳴道：“怎么他又叫‘胡友明’？”

蘇俊華道：“這不奇怪，身份證很可能是偽造的，他干這種栽贓陷害別人的見不得人的罪惡勾當，怎么敢用自己的真實姓名和真實的身份證呢？雖然他們處處設防，步步為營，終于還是露出了狐貍尾巴，那張皇朝大酒店的支票我們已經(jīng)提取了復印件?！?/p>

正當蘇俊華和雷鳴都為案件的進展而高興的時候，卻發(fā)生了一個讓蘇俊華感到意外的插曲。

蘇俊華忽然接到南江市紀委楊處長的電話：“是市公安局蘇局長嗎？”

蘇俊華回答道：“我是蘇俊華?！?/p>

楊處長道：“我是市紀委楊光輝，現(xiàn)在我負責查處劉慶山的案件?！?/p>

蘇俊華道：“哦，我聽說過。楊處長找我有什么事？”

楊處長道：“蘇局長，你最近到工商銀行去過了？”

蘇俊華道：“是呀，最近全國銀行金融系統(tǒng)發(fā)生了不少案件，上面要求在銀行金融系統(tǒng)開展安全大檢查，加強安全防范工作，我重點抽查了一些單位?！?/p>

楊處長道：“恐怕不只是開展安全檢查這么簡單吧？”

蘇俊華聽出了楊光輝的話外有話：“楊處長，你什么意思??？你究竟想說什么??？你就直說吧，我洗耳恭聽！”

楊處長道：“你們找銀行提供了不少涉及劉慶山案件的資料是嗎？”

蘇俊華這時已經(jīng)明白楊光輝在想什么，不過她覺得自己并無不妥，更不能對楊光輝無原則地讓步：“是呀，難道這有什么不可以的嗎？”

楊光輝道：“我知道你跟劉慶山熟悉，但是我勸你要冷靜一點，不能憑感情用事，不顧影響為劉慶山翻案?。　?/p>

蘇俊華立即反問道：“楊處長，我真的不知道，劉局長的事情定案了？”

楊光輝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出了破綻：“暫時還沒有定案。”

蘇俊華道：“這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沒有定案又何來的翻案一說呀？”

楊光輝道：“那好，我就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劉慶山的案件的管轄權在市紀委和市檢察院反貪局，請你們不要越權插手好不好？”

蘇俊華也毫不客氣地道：“楊處長，劉局長的事情是你們在查處，我們不想知道也沒有干預。請問我們向你們打聽過你們辦案的情況，和你們說過你們該怎么搞不該怎么搞嗎？你們怎么辦案那完全是你們的事情。我們公安機關依法偵查我們的刑事案件，有時候案件發(fā)生了交叉難道我們就應該停止放棄嗎？法律沒有這樣的規(guī)定，我們也不會這樣去做！”

楊光輝不高興了：“蘇局長，看來你是要一意孤行不聽勸告了？你馬上到市紀委來把這個問題給我講清楚了！”

蘇俊華道：“楊處長，我行使法律賦予我公安局長的職權依法辦案，不存在向誰講清楚的問題，你也聽明白了，我不是被你們紀委審查的對象，沒有時間跟你啰嗦！”說完“啪”地掛斷了電話：“簡直莫名其妙！”蘇俊華不明白，市紀委楊光輝是怎么知道她到銀行提取了有關證據(jù)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