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的袍
隔著一千八百年時光,想起一個人,一張油彩濃烈的臉譜傾覆而至。
臉譜,概念化的形象,在一座座戲臺上通行。生旦凈末,他是絕無僅有的紅生,兼有武生之威,老生之穩(wěn),花臉之剛。
丹鳳眼,臥蠶眉,棗紅臉,二尺長須。綠蟒袍,偃月刀。
這張臉譜,這身行頭,在戲臺上一亮相,無須開口,臺下的三歲孩童便叫得出名號——關羽,關老爺,關圣人。
圣之一字,是臉譜中最耀眼的額白,在棗紅臉膛、油黑鳳眼的映襯下,有日的刺亮和月的冰凝。
一代代扮演者在臉譜和戲裝構成的“軀體”里進出,唱念做打,卻無一人可企及他所象征的完美高度。扮演者只是在一個又一個短暫的瞬間,進入他的神魄,演繹他的故事。
漫長的時光繁衍出一套不可或缺的關戲程式:齋戒、刮臉、沐浴、焚香、祭拜之后,扮演者方坐在妝鏡前,讓油彩遮蓋自己本來的面目。從齋戒的一刻,便啟動了進入關圣人神魄的儀式,整個過程鄭重而緩慢。油彩蘸上筆尖,一點一點描畫,關羽的眉眼在不斷顫動的時光汁水中,慢慢顯現(xiàn)。
妝成,扮演者閉目端坐一隅,不再與人搭話。直至上臺,一氣呵成?!秵蔚稌贰ⅰ肚Ю镒邌悟T》、《桃園結義》、《古城會》、《斬華雄》、《華容道擋曹》、《水淹七軍》……關羽峰巒般的一生,在鏗鏘的鼓點中激越隆起,直至小小的舞臺再無法承載,戛然收束。
卸妝,凈臉之后,扮演者恢復世俗的面目,方可開口。如同重回人世間。而關圣人和那些膾炙人口的故事,繼續(xù)在天宇中游走,飄蕩,等待下一個扮演者,開啟又一程儀式。戲臺之外,關圣人化身一尊尊塑像,端坐在叢叢香火前,接受匍匐身影的跪拜。
一度,關羽的形象在戲臺上被禁絕。因為,他是不可褻瀆的圣。
公元一一零四年,北宋京城汴梁告急。金軍的鐵蹄騰起如霧灰陣,嗆鼻煙氣漫至皇宮內苑。踱著焦灼方步的徽宗,在腦海里急速翻檢歷史的冊頁,于塵灰中撿起了關羽的散碎印跡。倉促間,掐去凡俗的頭,斷去慘烈的尾,留下中堅的英勇,徽宗親自為之披上金光燁燁的袍。自此,凡人羽在離世八百余年后,踏上抵達圣人的閃亮之途。
如同一尊古玩,在元、明、清帝王的案幾上移轉。帝王喜之,封號堆積加身;惡之,棄至塵埃低處。已無知無覺的羽,無可期許,也無力干預,沿著一代代帝王的意志、民間香火裊裊不絕的青煙,一步步升至云端。
與云彩一樣,變化多端、曲折盤旋的龍紋裝點著帝王不可逾越的尊嚴,為之獨享??墒ト擞?,端坐在一座座以他命名的廟宇深處,或鐵身,或泥身,或銅身,或金身,戰(zhàn)袍和頭冠上繚繞著耀亮的龍紋。這耀亮,模糊了羽生命中那些晦暗的段落。只讓桃的花更加灼目,月的刀更加英猛,春的秋更加浩然,樊的城更加悲壯。然而,在這些唯美而盛大的片段背后,將目光貼近再貼近,便看得見屬于一個人的筋血脈絡。那里流著凡俗的血,有弱點,有禁忌,有缺失,有局限,有真實的熱度與柔軟??梢杂檬钟|摸。
【 史載:公元一一零四年,金兵臨北宋國都汴梁。北宋朝廷急需忠勇軍人為朝廷作戰(zhàn)。汴梁失守前,宋徽宗連續(xù)三次追封關羽:忠惠公、崇寧真君、昭烈武安王和義勇武安王。從而實現(xiàn)了關羽從人到神的轉折。
元、明、清歷代皇帝都曾給予關羽不同的封號。清宣宗道光八年(公元一八二八年),“忠義神武靈佑仁勇威顯關圣大帝”成為關羽身后安享的最后一個封號?!?/p>
桃的花
公元一八四年,在涿郡。那是桃花最刻骨銘心的一次盛開。
名為桃、陰柔氣息盎然的花,通常開在女子的鬢邊、裙袂,或指甲尖上。那一年,她卻極其莊重地,與烈的酒,與硬梆梆的誓言,與三個須眉男子發(fā)生了關聯(lián),并在一場綿延三十余年的陽剛的兄弟情誼中,鋪排成繁麗灼目的背景。
其實,我們并不知道那時的桃花是開了,謝了,還是剛剛綻開芽苞。又或者,桃花只是名叫羅貫中的男人憑空虛擬的場景。但此后的一千八百年間,她燃燒出經久不衰的艷華,滾燙了后人的視線。
他們,有著不同的來處。
備,劉家皇室遺落民間的一支血脈,登場前靠販屨織席為生。這個面相忠厚、雙耳垂肩的男人,日日坐在一堆草鞋、草席后面,被干燥脆爽的草香熏蒸著,心里大約有茅草似的不甘。
飛,手持尖刀站在案板后面,賣肉也賣酒。圍裙裹著他粗碩的身軀,上面沾滿肉的碎末和腥膻,他不時地伸出手來,粗暴地驅趕蚊蠅。蒲扇般的一雙大手,寂寞得發(fā)癢。
備和飛,土生土長在涿郡。而羽,涿郡既非他的故鄉(xiāng),也非定居之所,只是他奔走世間的一處驛站。
正史中,只有羽的來歷不甚明晰。陳壽在《三國志》關于羽的來處,僅僅吝嗇地用了“亡命”一詞。這讓他謎一般的過往,充滿了懸念和無數的可能,仿佛手中的萬花筒,可以變換出千奇百怪的花色。
越過備、羽、飛的一生去看,似乎羽跑來涿郡,就是為了與備、與飛匯合,共同演繹一段世間罕見的傳奇。羽曲折不明的生命軌跡,從涿郡開始逐漸清晰。三個男子飲下刺喉的酒,對天對地,朗朗宣告同生共死的誓言。
三國時代與這三個男子相關的,只有三十年,卻是最紛繁駁雜的三十來年。瞬息萬變的政局,翻云覆雨的權力爭持,讓背信棄義空前盛行。而三個男子的友誼,卻在風云變幻、陰霾密布的底色上,始終如一綻放出桃花般的艷麗。
硝煙彌漫的中原大地上,馬蹄急促,旌旗飄飛,刀矛與戈戟林立,于煙塵中顯現(xiàn)冷厲的鋒芒。滿目暗色之中,有艷的花自空中墜落,她一路盛放,陪伴著三個男子最終用熱血踐行誓言。三年間,三個男子接踵辭世,羽去了,飛去了,備去了,仿佛一個追趕著一個的腳步。在飛和備的身后,有誓言在驅策,有桃花在提醒。
通常,正史有正史的偏重,民間有民間的認可。
傳說,與備、與飛相遇之前,“亡命”奔走的羽只身流浪多年,賣過豆腐,做過鐵匠。亡命他鄉(xiāng)的根由,在于他路見不平,殺死了一個欺負民女的地方豪霸。為義舉刀的代價,不僅僅是個人的逃亡,也帶來家族的湮滅。
是否,這是羽心頭最痛的那個結。這痛,與刮骨療傷的痛不同,隨著神經與血液游走,貫穿五臟六腑。輕輕一碰,便會源源不絕。即使勇猛如羽,也從不敢輕言,也從不輕易示人,才為正史所遺缺。
羽帶著無法自愈的傷口在世間流浪,目睹、身歷世間滄桑,直到公元184年與備、與飛在涿郡相遇。來自兩位同性的擁抱,讓疲累的羽獲得了新的支撐。從涿郡開始,羽找到了生命的方向。三十余年間,他跨馬揚刀,在備的身邊“侍立終日”,在飛的身邊寬厚如兄長。
備和飛,成為羽在世間最珍視的親人,他視這情誼如生命般珍貴。
為此,羽縱馬向前。世間的一切艱險,他將不避。
【陳壽《三國志·關羽傳》:(羽)亡命奔涿郡(今河北省涿縣)。先主(即劉備)于鄉(xiāng)里合徒眾,而羽與飛為之御辱……先主與二人寢則同床,恩若兄弟。而稠人廣坐,侍立終日,隨先主周旋,不避艱險。】
月的刀
偃月刀的弧度,酷似月輪;還是刀的光芒,有月的質感。
無法印證。
這把著名的刀在羽的手中揮舞,所向披靡,卻于浩繁的史冊間無跡可覓。如同他成謎的身世,如同他仿佛與生俱來的高超武藝。只有熹微的線索,可以追循。
用筆極吝的《三國志》,談及羽的勇猛,只有兩段筆墨:一寫羽于萬軍叢中,“望見良麾蓋,策馬刺良于萬眾之中,斬其首而還”,如入無人之境;一寫已被漢中王拜為前將軍的關羽,率荊州之兵攻打樊城,收降魏將于禁,斬殺龐德,“威震華夏”?!巴鹑A夏”四字,似可視作有血有肉的關將軍,半生征戰(zhàn)疆場的最高標高。
兩場征戰(zhàn),羽手中舞動的,無疑都是偃月刀。
備使雙股劍,飛使丈八點鋼矛。它們和羽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在羅貫中筆下,皆源于他人饋贈的一千斤鑌鐵,與備、羽、飛三位一體的友誼,有著本質的相似。
鐵在火中融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難分彼此。三把兵器形態(tài)各異,分握于各自主人手中,卻心脈相通,氣息一致,一如它們身世、性情迥異的主人。
備入世太深,時時處于權力爭奪的頂峰,即使內心忠厚仁愛,也讓人覺得暗藏虛偽。他的雙股劍,可分可合,可伸可縮,可藏可顯,似隱喻了他多次寄人籬下,又多次異心叛走的命途;也只有如此器物,方可在險象環(huán)生的政治疆場上,應付裕如,闖關奪位。
飛生性豪莽,有鋼矛似的胡子和脾性。哪怕也有粗指繡花、心思縝密的一刻,終還是免不了直來直去,一捅到底。直至鋼矛似的脾氣點爆陰暗處的仇恨,飛在睡夢中身首分家。
而羽,與偃月刀相宜。月輪孤影高懸,月華清峻高潔,以之為背景,最適合勾勒出羽提刀策馬的剪影。在我的想象中,那一刻,羽的面容和眼神被夜色隱藏,硬朗的輪廓散發(fā)出神的威儀。
三英戰(zhàn)呂布,溫酒斬華雄,徐州誅車胄,古城斬蔡陽,與曹約三事,千里走單騎,斬顏良誅文丑,華容道釋曹,單刀赴會,水淹七軍……無論是否真有這一連串史實,也無論這些史實是否與羽相關,羅貫中盡數拈來,貼上羽的標簽。
在這些場景中,偃月刀被提在羽的手中,立于羽的身側,躺臥在羽的腿旁。如同一輪月華始終追隨、映照、覆蓋。
也許,偃月刀與備與飛的友誼一樣,讓羽在遠離備和飛的無數個日夜里,不再感覺寂寞。
【 《三國志·關羽傳》:羽望見良麾蓋,策馬刺良于萬眾之中,斬其首還,紹諸將莫能當者,遂解白馬圍。曹公即表封羽為漢壽亭侯……二十四年(公元二一九年),先主為漢中王,拜羽為前將軍,假節(jié)鉞。是歲,羽率眾攻曹仁于樊。曹公遣于禁助仁。秋,大霖雨,漢水泛溢,禁所督七軍皆沒。禁降羽,羽又斬將軍龐德……羽威震華夏?!?/p>
樊的城
倒推凡人羽的生命歷程,樊城是最后的句點,荊州是倒數第二個句點。
《現(xiàn)代漢語詞典》解:樊,籬笆。荊,植物,枝條可以用來編籮筐。
兩者都暗隱“捆綁”之意。
兩座城,成為凡人羽最后的宿命。
羽鎮(zhèn)守荊州五年,期間備率軍西進,奪得益州。備的身邊有飛,有諸葛孔明,有成群的將士和謀士。獨獨留羽在千里之外、險途阻隔的荊州,并非舍得。備義無返顧去掙得安身之地,只有羽堪為他身后的屏障。
這屏障巍峨堅實,如同備心中無可替代的羽。這屏障阻擋了魏的虎視、吳的覬覦,并在羽的手中不斷加厚。這屏障扼住了長江水道的上游入口,也守緊了蜀道的咽喉。
沒有誰比羽更明白備的渴望,也沒有誰比羽更渴望備成就大業(yè)。那是他和備、和飛在涿郡誓言的一部分。于是,羽甘愿忍受分離的寂寞,只身駐守荊州。
有人說,羽不該辱罵吳使,不該將虎女與犬子的定位,分贈給自己的女兒和孫權的兒子。即使明白政治聯(lián)姻的虛幻色彩,也當虛與委蛇,或委婉推托。可羽不是備,他是逐鹿沙場的將軍,提刀縱馬取人頭顱時從不多言的羽,不懂得政治上的太極手法。即使懂得,羽大約也是不屑的。在他眼里,只有與備與飛的友誼比地大,比天高。在他眼里,沒有其他的王者,可以讓他低下高貴的頭、魁偉的身。
有人說,羽不該在兩軍對峙時,不理智地處理違反軍紀的傅士仁、糜芳。沒有二人的反戈一擊,就不會有呂蒙的白衣渡江,輕取江陵(現(xiàn)屬湖北荊州市)。英雄一味向前,小人卻不斷顧后。小人的邏輯,英雄難以洞悉。那是奔馳在兩條道上的馬車,一南轅一北轍。
讓羽“威震華夏”的樊城,轉眼,就將定格為他最后的輝煌。羽的身后,吳軍的旌旗已悄悄掛上荊州的城頭,他的家眷已盡數為吳軍所擄。年近六旬的前將軍羽,聞訊策馬回身,已無力回天,只得率軍西走麥城(今湖北當陽一帶)。那時,羽的心頭大約還抱著一線希冀,突圍進川,去與兄弟備、飛匯合。
傷痛再慘重,只要能與兄弟再度擁抱,就可望愈合。然而,援軍遲遲不至。羽只得帶領殘存兵將拼力突圍,終與兒子平,同被吳將擒獲而斬首。
世間空余悲嘆——一代英雄殞矣!
英雄的命運,多半由一個、兩個……一群小人來終結。僅僅圍繞羽的命運,就有接二連三的小人拋擲暗箭。這暗箭,任是羽精心設置的沿江防線、層層重兵,也無法抵擋。
也許,在英雄眼里,根本容不下小人立足。視而不見,才會被偷襲成功。不依游戲規(guī)則出招的暗箭,總是讓人不勝防。
傳說,羽魂兮歸去不久,呂蒙一病不起,英年即逝。次年正月,奸雄曹操莫名死去。他們,一個取了羽的頭,一個葬下羽的頭。
然后,是飛,是備。
敵人和兄弟,紛紛追隨羽而去。九泉之下,他們會否一笑泯恩仇?地面之上,三國最紛繁駁雜的時期,隨著羽的愴然謝幕,也逐漸地褪去色彩,歸于黯淡。
對于凡人羽,時間永遠定格在公元二一九年冬天。他的身軀被吳以諸侯之禮,葬于麥城。他的頭顱被魏以隆重之禮,葬于洛陽城外。
直到今天。
【 《三國志·關羽傳》:(公元二一九年)羽率眾攻曹仁于樊……曹公遣徐晃救曹仁,羽不能克,引軍退還。權已據江陵,盡虜羽士眾妻子,羽軍遂散。權遣將逆擊羽,斬羽及子平于臨沮。
(劉備)追謚羽曰壯繆侯。子興嗣?!?/p>
春的秋
從結局回到起點。
關于羽的身世,《三國志·關羽傳》有十二字簡短提示:字云長,本字長生,河東解人也。
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文字,讓人觸摸不到羽勃勃跳動的脈搏。
千余年來,身世不明,絲毫不影響羽的故事在民間流傳,并生發(fā)成不同的版本。他秉燭持刀,守在兄嫂安寢的門外。他封金掛印,千里奔走去尋備。他單刀赴會,從容不迫出吳營。他刮骨療傷,面不改色啖酒笑談。他縱馬疆場,揮刀直取敵將的頭顱……不同的版本有著共同的指向。羽的義、羽的勇、羽的忠,被民間豐沛的想象力日夜?jié)补啵瑵u漸長成粗壯的藤蔓,垂掛于天地間。
從哪年起,羽住進了以他命名的廟宇。大大小小的關廟,不斷被栽種在大地上,遍布漢文字傳情達意的地域。公元二零零六年,在我的家鄉(xiāng)——荊州,有一座關帝廟,一座春秋閣,還有諸多星散的古跡,與羽相關。
關帝廟與春秋閣,一個在古城內,一個在古城外,相隔數里。走進去,羽端坐其中,姿態(tài)稍有差異,但手中都捧著一本書——《春秋》。
無從知道,在那些遙遠的戰(zhàn)事偃息的夜晚,夜深人靜之時,羽的目光是否在一本名為《春秋》的書上久久流連。也許,《春秋》果真以它費解的文字消解了羽的些許痛苦,以它闡述的義理支撐過他疲累的身心。
又或者,《春秋》僅僅在羽身后,在他抵達王、抵達帝、抵達圣的路途上,才與之結合,讓他的義、他的勇、他的忠有了來處,有了憑依。
時間推進至清,康熙年間,在解州,羽的故里,一處古井被疏浚,從井底意外挖出一方墓磚。墓磚上的文字,并不冗長,卻賦予羽孫子、兒子、丈夫、父親的多重身份。羽被還原成一個普通人,一個上有祖輩、下有子孫的男子,家族鏈上的一環(huán)。
更重要的,墓磚上的文字讓羽手中的《春秋》順理成章。墓磚載:“羽的祖父生于文人世家,常以《易》、《春秋》之類深奧的古書教育羽父。”血脈相承,《春秋》的汁液想必也隨著父輩的血,流進了羽的身體,讓他的義、他的勇、他的忠,始終堅若磐石,從不因權勢衰盈而移轉。
如果墓磚記載的家譜成立,《春秋》也成為亡命天涯的羽攜帶的,唯一與家族記憶相關之物。那么,在無數個誦讀《春秋》的瞬間,是否有苦澀而隱忍的回憶從字里行間泛起,彌漫在羽的腦海中,讓羽疼痛異常,卻不忍釋手?
公元二零零六年,歷史的細節(jié)經過一千八百余年的沉淀,已不再清晰,也不再重要。在無數關廟深處,《春秋》捧在羽的手中,偃月刀立在羽的身后,羽的棗紅臉膛、丹鳳眼、臥蠶眉、二尺長須,依然俊美。他的身邊,有備,有飛,有桃花在盛開。
歲月更迭,凡人羽已漸行漸遠,只留下圣人羽繼續(xù)在塵世間,無聲地宣揚義,宣揚勇,宣揚忠。
一如涿郡的桃花,艷麗至今。
【史載:清朝康熙年間,解州守王朱旦浚修古井時,發(fā)掘出一方關羽的墓磚。據墓磚上文字記載,關氏家其實是個文人世家。關羽祖父叫關審,字問之。漢和帝永元二年庚寅生,居住在解州常平村寶池里。他“沖穆好道”,常以《易》、《春秋》訓其子,于桓帝永壽二年丁酉卒,年六十八。羽父關毅,字道遠。性至孝,父審卒后,在墓上結廬守喪三年,除喪,于桓帝延熹三年庚子六月二十四日生關羽。羽長成后娶胡氏為婦,靈帝光和元年戊午五月十三日生子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