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歲月的風沙擦肩而過時,中國女性的容顏已經(jīng)變幻五千年。我們在無人的水岸驀然回首,千年的美麗,讓我們深深地凝視。
神話時代:百變女神的迷幻
當歲月的風沙擦肩而過時, 神話女性曾經(jīng)以玫瑰的艷麗和炫目躍動在我們生活的視野,讓我們至今對美麗回眸時,不得不對她們進行深深的注視。神話時代沒有具體年代的界限,不僅特指上古時代的神話傳說,還包括各個朝代廣為流傳的著名民間神話傳說,如《牛郎織女》、《白蛇傳》、《寶蓮燈》等。中國神話在古代人的幻想解釋中多方面地說明了天地宇宙、日月星辰的由來,呈現(xiàn)出中國古代人對天地萬物的天真美麗富有趣味的藝術想象。然而與想象幾乎同出一轍的是,也未曾將女性的形式美放在視野之內(nèi)?!渡胶=?jīng)·西次山經(jīng)》說西王母“蓬發(fā)戴勝”,總之戴的是一種裝飾,具體面貌卻不得而知?!痘茨献印吩疲骸版隙鸶`藥奔月,托身于月,是為蟾蜍,而為月精?!闭f嫦娥變?yōu)轶蛤?,并非貶低其形象,因為當時人們雖有了形式美的萌芽,卻還難以將自身與動物徹底分開。女媧煉石補天,挽救了一個即將毀滅的世界,成為人類的再造神,那么多有關女媧的神話,說來道去的只是她的業(yè)績,沒有人意識到要從外貌上對這位偉大的女神加以美化,只是說她“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變”。及至后來《聊齋志異》里的狐仙、《白蛇傳》里的蛇妖等無不以善于變幻而顯得美麗異常,仙女與神女構成了牧歌與田園詩的原型,妖精與狐仙構成了悲劇與挽歌的原型??傊裨挄r代美麗姿本的標準以女性變幻莫測獲得了百變女神的稱謂。
★神話時代美女姿本代言人:女媧
詩經(jīng)時代:窈窕淑女的清新
當中國女性在古代歷史疾走的硝煙中被冷靜地蹂躪時,我們仿佛聞聲了女性受辱時強韌的呼吸,中國古代的正統(tǒng)文學里唯一讓女性具有崇高地位并且一直唱主角的,就是《詩經(jīng)》。詩經(jīng)時代并非一個單純的朝代,而是一種濃密婉約的美好家園,雖然它所經(jīng)歷的是西周初葉到年齡中葉,但是我們寧愿透過歷史,單純從田野河流的傳說出發(fā),去建構一個偉大的詩經(jīng)時代,來詮釋那個時代女性的姿本風采。詩經(jīng)時代社會審美觀念在女性身上的體現(xiàn)非常有趣地限制在上半身,或者說,僅僅描寫女性上半身的自然美就足夠展示她的美貌與品性了?!对娊?jīng)·衛(wèi)風·碩人》中描寫衛(wèi)莊公的夫人莊姜時說:“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痹娊?jīng)時代這種隨處可見的自然、健康的美,集中體現(xiàn)了中國古代女性審美的初步訴求,而這種訴求殘存著人類蠻荒時期對生育女性的美好崇拜。在社會體系完善之前,中國人的倫理觀和審美觀是朦朧而支離破碎的,更多的束縛不是來自于人本身,而是來自于自然,使女性比男性擁有更為廣泛的活力與優(yōu)美。而開篇的《詩經(jīng)·國風·周南》中“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是準確無誤地表達了詩經(jīng)時代美麗健康、自然清新的窈窕淑女姿本形象。
★詩經(jīng)時代美女姿本代言人:莊姜
年齡時代:紅顏禍水的悲情
當女人的身體象刀鋒一樣和歷史作戰(zhàn)的時候,歷史不僅為我們虛構著若有若無的情節(jié),還用淡漠和茫然來點燃那些若隱若現(xiàn)的年齡。年齡時代從來不缺乏美麗,甚至成為兵器譜上閃著寒光的干將莫邪,但是最被忽略的也是美麗,審美主體重德而輕色,用道德的掩體開釋出另類姿本的絕唱。春秋戰(zhàn)國時期,七雄爭霸,各自為政,造成了百家爭鳴的盛況,儒、道、墨、法等不同派別的意識形態(tài)產(chǎn)生了不同的審美主張,從“齊王好紫衣”到“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反證出春秋時代普遍忽略的正是外貌,認為美德遠勝于美色。《國語·周語下》中說:“夫樂不過以聽耳,而美不過以觀目。若聽樂而震,觀美而玄,患莫甚焉。”所以孔孟還將人體美置于倫理道德的體系內(nèi)加以考察和論述,以“仁”為基礎,以“禮”為準繩,國家的衰亡,亦往往歸結于美女為害,《左傳》里就有“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茍非道德,則必有禍”的說法。當戰(zhàn)國人還未從“夏亡于妹喜,商亡于妲己,西周亡于褒姒”的陰影中走出來的時候,他們又續(xù)寫了“吳國亡于西施”的歷史事實,更加延伸了女禍論的影響,讓春秋時代重德輕色的道德準則,折射出紅顏禍水這種悲情主義的姿本審美觀。
★春秋時代美女姿本代言人:西施
秦漢時代:輕巧飄逸的纖秀
當女性一直以附屬的藤蔓糾纏于社會主體的大墻時,她們掙扎的喘息終于變成田園式的吟唱,飄揚在秦磚漢瓦搭建的上空,同樣承載著經(jīng)濟義務的女人,在林蔭下編織著秦時明月漢時關的夢想。秦漢時代的美麗因為勞動而健康輕巧,飄逸纖秀,她們用汗水和陽光譜寫著生動姿本的牧歌。秦漢時代建立和完善了封建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文化藝術宗教科技等異常發(fā)達,社會經(jīng)濟有較大發(fā)展,開通了舉世聞名的絲綢之路。男耕女織在秦漢時代得到了集中體現(xiàn),《漢樂府》詩歌里出現(xiàn)了大量歌頌勞動女性美的作品,比較突出的是《陌上?!分忻鑼懙牟缮E_敷:“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蓖瑫r出現(xiàn)的劉向《列女傳》和班昭的《女誡》,更是突出了這個時代女性的崇高地位。從吟嘆“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中隨軍征戰(zhàn)的虞姬,到《孔雀東南飛》里“雞鳴進機織,夜夜不得息”的劉蘭芝,無不擯棄了那種深閨女性的審美傳統(tǒng)。以勞動健康為美的秦漢女子,在“環(huán)肥燕瘦”中“燕瘦”所特指的漢代舞蹈家趙飛燕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傳說她“能作掌上舞”,也充分體現(xiàn)出秦漢時代的女性因參與各種勞動,從而使身體顯得輕巧飄逸的纖秀型審美傾向。
★秦漢時代美女姿本代言人:趙飛燕、羅敷
魏晉時代:妖艷玄迷的頹廢
當歷史的塵霧籠罩了戰(zhàn)鼓的蕭索,女人的妖媚在文人乖張癲狂的美女圖片詩句里舞蹈,她們在被動的舞臺上粉墨登場,表演著顛倒眾生的游戲。魏晉時代包含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這個時期由于玄學的高度發(fā)展,女人只是褻玩淫樂的附屬品,徒增了令人目眩神迷的妖艷姿本。魏晉時代政治混亂、社會動蕩、戰(zhàn)亂頻頻,是歷史上分裂最長的一個時代,但是精神生活卻極度自由和解放,他們用寄情藥酒,行為放曠,毀棄禮法來藐視對現(xiàn)實政治的不滿。女性在這個時期的價值更多的是被賞玩,就連表達審美意圖的文學也有這個傾向,《典論·論文》說:“詩賦欲麗?!薄段馁x》說:“詩緣情而綺靡?!睆臇|晉發(fā)明的“宮體詩”中用雕藻浮華的形式寓色情放蕩的內(nèi)容,到曹植在《美女賦》中描寫采桑女開篇就說“美女妖且閑,采桑歧路間”,都從一些側面襯托出魏晉時代審美取向流于妖媚艷麗的價值體系,甚至衍生出一些志怪小說專門記載神異鬼怪的妖艷故事,其中最著名的是東晉干寶的《搜神記》。這種審美極致被三國時期司徒王允府中一個叫做貂禪的舞女推向顛峰,她不僅先后把媚眼在董卓、呂布和關羽身上亂拋,而且傳說她在拜月時,月亮也被她妖媚的容顏所折服,躲到了云彩的后面不敢與她爭輝,才有“閉月”之稱。所以魏晉時代對女性推崇的是妖艷玄迷的絕對姿本審美取向。
★魏晉時代美女姿本代言人:貂禪
隋唐時代:雍容性感的豐腴
當馬蹄聲踏碎了宮廷迤儷的歌舞,女人搖曳的身段搖撼了唐詩里雍容華貴的意象,那些辭藻華麗的詩句紛紛跌落,幻化成披在仕女酥胸上的霓裳羽衣。隋唐時代的審美以雍容大氣為主流,把豐腴肥美的體形標準推向了姿本主義高潮。隋唐時代政權統(tǒng)一,經(jīng)濟發(fā)達,特別是唐朝時期,出現(xiàn)了我國歷史上最輝煌的盛唐時代。這個時代人們的審美標準受各種文化元素的影響,比較崇尚女性的體態(tài)美是額寬、臉圓、體胖。就連唐三彩那種豐碩飽滿的造形及絢爛華麗的色彩,都自然而然的顯現(xiàn)出大唐帝國的繁盛及氣魄,而敦煌壁畫中的人物造型,女子也是體態(tài)豐肥,艷麗多姿,尤其是唐代的觀音菩薩像甚至接近那些搖曳多姿的唐朝仕女圖,無一不是端莊文靜,豐滿可愛,充滿了現(xiàn)實之美,也成為當時人們崇拜的完美形象?!短圃姟分懈泻芏嗝鑼懪载S腴性感形象的詩句:“粉胸半掩擬晴雨”、“半胸蘇嫩白雪饒”?!碍h(huán)肥燕瘦”中“環(huán)肥”所特指的貴妃楊玉環(huán),就是因其以豐腴的體態(tài)使“六宮粉黛無顏色,三千寵愛在一身”,并躋身于中國古代四大美人的行列,從而構建了隋唐時代雍容富態(tài)、健康性感的美麗資本王朝。
★隋唐時代美女姿本代言人:楊玉環(huán)
宋元明清:三寸金蓮的嫵媚
當禮教的面容上呈現(xiàn)出嚴肅的獰笑,女人在純潔的牌坊下抱著三寸金蓮開始嗚咽,那些堂而皇之的審美戒尺,終于在“回旋有凌云之態(tài)”的蓮步輕移中逐漸嫵媚。宋元明清時代是理學產(chǎn)生、發(fā)展和走向成熟的時期,對女性的審美標準竟然建立在從自然健康到纏足陋俗這種病態(tài)雕飾的退化。宋元明清時代,中國封建專制制度進一步強化,民族矛盾、階級矛盾錯綜復雜,明中葉以后雖然出現(xiàn)了資本主義萌芽,但是對女性的審美主流卻始終停留在纏足這種病態(tài)的蔓延,上至高居廟堂的帝王將相,下至終生勞作的庶民百姓,甚至文人墨客風塵俠士,幾乎都匯進了美化三寸金蓮的潮流,春宮畫、香艷詩、情色小說等,無不集中地體現(xiàn)著女人的三寸金蓮以及由它引出的各種形象。宋元明清時代,在一些文學作品中經(jīng)常有關于三寸金蓮的描寫:“湘裙下三寸金蓮,云鬢中兩行翠鳳”、“對襟披風輕巧巧,三寸金蓮左右分”,等等。而這個時代狎妓的風行,更使最為著名的秦淮八艷,用婀娜的蓮步“踢碎香風拋玉燕,踏殘花月上瓊瑤”,一時艷名遠播,留下了多少動人香艷的傳說。所幸的是,宋元明清時代的審美潮流中,把性感焦點全部集中在“蓮底纖纖月”的病態(tài)姿本,終于逐漸劃上了帶血的句號。
★宋元明清時代美女姿本代言人:秦淮八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