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陵：我的父親趙無極

2005年5月，香港佳士得“20世紀中國藝術(shù)及亞洲當代藝術(shù)”拍賣會上，趙無極的作品《1985年6月至10月作》三聯(lián)畫被買家以1800萬港元拍得，創(chuàng)下當時華人油畫拍賣的世界紀錄。2011年10月，香港蘇富比（微博1“20世紀中國藝術(shù)拍賣專場”上《10.1.68》以6898萬港元被拍下，刷新趙無極個人拍賣紀錄。2012年4月，還是香港蘇富比的“20世紀中國藝術(shù)拍賣專場”上，總成交價前10名的作品中有6件是趙無極的。

趙無極，華裔法國畫家。1921年生于中國北京，童年在故鄉(xiāng)江蘇南通讀書并學習繪畫。1935年入杭州藝術(shù)?？茖W校，師從林風眠。1948年赴法國留學并定居法國。在繪畫創(chuàng)作上，以西方現(xiàn)代繪畫的形式和油畫的色彩技巧，參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藝術(shù)的意蘊，創(chuàng)造了色彩變幻、筆觸有力、富有韻律感和光感的新的繪畫空間，被稱為“西方現(xiàn)代抒情抽象派的代表”?，F(xiàn)為法蘭西畫廊終身畫家、巴黎國立裝飾藝術(shù)高等學校教授，獲法國騎士勛章。曾在世界各地舉辦過160余次個人畫展。

因為兒子趙嘉陵與第三任妻子弗朗索瓦展開的“奪父之戰(zhàn)”，已經(jīng)91歲高齡的藝術(shù)大師趙無極，雖然已患上了老年癡呆癥，卻不得不身陷各種力量的爭奪與糾纏中，對于一個老人，肯定是不幸的。據(jù)稱，趙無極的生活起居及與外界的聯(lián)系，全部掌握在他的法國妻子弗朗索瓦瑪爾凱手中，其中也包括他價值連城的大批畫作。而趙無極之所以有現(xiàn)在的境遇，是與其一生的感情經(jīng)歷有密切關(guān)系的。我們將向您講述趙無極的三段婚姻生活，以及兒子眼中的他是什么樣子。

父母從伉儷到陌路

對于70歲的趙嘉陵來說，父母既親近，又顯得遙遠。他的父親趙無極，是法國藝術(shù)界的明星、當代抽象畫的翹楚；而他的母親謝景蘭，既是法國著名的現(xiàn)代舞舞蹈家，亦是畫家。趙嘉陵從事了半輩子的電腦軟件工程工作，退休后卻開始研讀藝術(shù)史。“1995年，我母親因車禍去世后，我突然覺得很后悔，我沒能與父母有更多藝術(shù)方面的溝通，對他們的藝術(shù)成就，感覺很陌生?！彼f。

多年以后，當趙嘉陵重新面對母親那些充滿動感和舞蹈元素的抽象畫時，他心情復(fù)雜地說：“如果我母親不離開父親的話，我們會是非常幸福的家庭，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也少了這樣一個藝術(shù)家。”

謝景蘭是趙無極的第一任妻子，趙無極學畫，謝景蘭學習樂舞，趙無極在巴黎一張畫都賣不出去的困難時期，“蘭蘭”給了他最大的支持與鼓勵，讓趙無極走向成熟。

然而1957年，謝景蘭卻決然地離開了趙無極，這對趙無極無疑是重大的打擊。

趙嘉陵那時還只是個弦子，留在國內(nèi)。直到1979年才來到巴黎母親身邊。母親為什么與父親離婚并開始創(chuàng)作抽象畫？這對趙嘉陵來說，一直是未解之謎。不過看到母親早年的抽象畫作，他依稀看到了父親當年的影子。“母親早年的書法抽象，應(yīng)該是受到父親的影響。我記得母親曾跟我說，對于父親的甲骨文抽象，她是相當欣賞的。”趙嘉陵回憶說。

1995年，一場意外的車禍讓謝景蘭永遠離開了。關(guān)于母親的事情，父親趙無極并不愿多聽。兩人同住巴黎，但自從趙無極與第三任妻子弗朗索瓦結(jié)合后，便再無往來。有時，當子女們說到Lanlan兩個字，趙無極甚至會生氣。

父親的標準：一張畫要可以呼吸

“父親是個完美主義者?！壁w嘉陵說。在趙無極的畫室里，如果一幅畫好的畫沒有及時從畫室拿走的話，趙無極勢必會不斷在畫上進行修改。而趙無極經(jīng)常跟趙嘉陵說兩句話：“我一直在工作”、“我一直很成熟”。趙無極不喜歡和人談?wù)撍囆g(shù)理論，他好環(huán)的標準很簡單：一張畫要可以呼吸。至于藝術(shù)家本人，最好可以斬去自己的舌頭。

在法國藝術(shù)界一直引為美談的是，趙無極對于自己的每幅畫，都能準確地說出創(chuàng)作時間以及創(chuàng)作背景。對于每一幅畫，趙無極都把它當作自己的孩子。有一次，趙嘉陵陪父親去蓬皮杜藝術(shù)中心看畫展。他們看到了藝術(shù)中心收藏父親的一幅畫，父親朝他擺擺手說：“那是很早以前的畫了?！蓖砟甑内w無極，仍然沒有停止創(chuàng)作。他在巴黎有兩個畫室，除了巴黎家中的畫室之外，在巴黎郊區(qū)還有一個小城堡，畫大畫的時候，趙無極就會選擇去那里。而在冬天的時候，趙無極一家就會選擇去法國南部蔚藍海岸邊的小鎮(zhèn)Saint Tropez，他在那里租下了一棟別墅，那里也有一間畫室。

70歲時，父親還要自己飆車

不過，除了畫畫，趙無極的生活一直豐富多彩。趙嘉陵仍然清楚記得母親當年提到父親的故事?！爱斈昴赣H在巴黎學現(xiàn)代舞時，把父親帶到巴黎一位音樂教授那里，父親唱了一段歌劇中的男高音，那位音樂教授都為之一震。父親畫畫時會一邊聽著古典音樂?！壁w嘉陵說道。

“父親對于名利并不看重。比如2002年他獲得的那個法蘭西院士的稱號，一直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頭銜。父親在意的，是別人對他作品的欣賞?！壁w嘉陵說道。

趙無極經(jīng)常跟趙嘉陵說起的一件得意的事，是華裔科學家楊振寧的導師委托楊振寧找他買畫。那是楊振寧的老師七十大壽的時候，包括楊振寧在內(nèi)的眾弟子，都不知道該給導師送一件什么禮物。結(jié)果導師對楊振寧說他最想要一件趙無極的作品。

在趙嘉陵眼里，令人敬畏的父親有時又像一個小孩。70歲時，趙無極還要自己飆車，在2009年仍然能一餐喝下半瓶紅酒。每次見到戶外綠色的花草樹木時，趙無極都非常興奮，“這花好看，是不是可以偷一朵？”趙無極常對他的兒子開玩笑道。

趙無極的三次婚姻

從14歲的戀人蘭蘭，到第二任妻子、電影演員陳美琴，以及現(xiàn)在的法國妻子，趙無極的感情并不是很容易說清的。趙無極和謝景蘭的結(jié)合，類似于趙孟頫和管道升那樣的才子才女式的結(jié)合，只是年少時的純真感情，最終喪失于浪漫的巴黎，兩個人也分道揚鑣，他們都不會完全忘記那段感情。

第一次婚姻：與謝景蘭青梅竹馬

謝景蘭，又叫蘭蘭，后來改名為“拉蘭”，生于貴州貴陽名門。她的外祖父為當?shù)刂麑W者，受父親的影響，她在1935年，也就是14歲的時候考進了杭州藝專，經(jīng)過表姐的介紹，認識了同樣在國立藝專學習繪畫的趙無極，這兩位的愛情，如果放到今天是標準的早戀。趙無極16歲的時候，為蘭蘭畫了一幅肖像，兩個人愛情的種子越種越深，葛嶺24號宅，就是見證他們昔日甜蜜的地方。但是當兩個人決定結(jié)婚的時候，卻因為趙無極祖父過世，按照習俗不可以在一年內(nèi)結(jié)婚，兩個人在當?shù)亟Y(jié)婚的計劃受阻，為了愛情，他們長途跋涉一直跑到香港結(jié)婚。兩年后，他們的兒子趙嘉陵出生，1948年兩人一同赴法留學，林風眠為趙無極預(yù)留了教授的位置，為他解除后顧之憂，1949年，蘭蘭開始學習現(xiàn)代舞，后來學習電子音樂。1957年，蘭蘭同趙無極離婚，次年與法國藝術(shù)家馬賽（Marcel VanThienen）結(jié)婚。痛苦不堪的趙無極，在那段時間常常酗酒，甚至被稱為“趙威士忌”。

第二次婚姻：陳美琴因病早逝

15年的婚姻沒了，離異后傷心失落的趙無極離開法國散心，到香港時，趙無極認識了一位叫陳美琴的電影演員，一見鐘情結(jié)婚后，重新返回到巴黎。1972年，年僅41歲的陳美琴因病去世，趙無極傷痛之余，創(chuàng)作了一幅巨畫《紀念美琴》。在隨后的一年半中，趙無極始終無法提筆作畫。

第三次婚姻：弗朗索瓦包辦了他生活中的一切

1973年，52歲的趙無極認識了剛剛考取巴黎市立美術(shù)館館員資格的實習生、26歲的法國姑娘弗朗索瓦。4年后，相差26歲的兩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弗朗索瓦憑借著自己扎實的理論基礎(chǔ)和豐厚的專業(yè)知識，以充沛的熱情為趙無極的事業(yè)奉獻著自己的心血和才智。她為他包辦了生話中的一切，每當別人問起具體事務(wù)時，趙無極就會說：“問弗朗索瓦，我不懂?！?/p>

陳美琴的好友、香港老牌影星顧媚今年6月在報紙上發(fā)表的文章《趙無極的深情》中說道：“無極曾對我說，這段婚姻并不快樂。聽友人說，弗朗索瓦并不喜歡中國朋友，她說她唯一的中國朋友就是她丈夫。這最后一段婚姻好像把他孤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