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99年罹患淋巴癌以來,馬爾克斯一直在跟病魔和衰老作斗爭。加西亞·馬爾克斯在中國只出版了兩部正版作品《百年孤獨》和《我不是來演講的》。據(jù)杰梅·加西亞·馬爾克斯透露,哥哥加夫列爾·加西亞·馬爾克斯患上老年癡果癥,已無法寫作。
加夫列爾·加西亞·馬爾克斯
哥倫比亞作家、記者和社會活動家,拉丁美洲魔幻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代表人物,20世紀最有影響力的作家之一,198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代表作有《百年孤獨》(1967)、《霍亂時期的愛情》(1985)等,1999年,馬爾克斯患上淋巴癌,此后文學產(chǎn)量遽減。
多年以后,馬爾克斯也會忘了《百年孤獨》。7月6日,加夫刊爾·加西亞·馬爾克斯的弟弟杰梅·加西亞·馬爾克斯在哥倫比亞北部城市卡塔赫納為學生演講時首次披露,現(xiàn)年85歲的馬爾克斯已經(jīng)得了老年癡果癥,再也無法寫作。馬爾克斯家族有老年癡呆遺傳史,因這一病情影響,馬爾克斯計劃中的回憶錄三部曲的第二、第三部也將無法完成。
公開秘密澄清質(zhì)疑
自1999年罹患淋巴癌以來,馬爾克斯一直在與病魔和年老作斗爭。杰梅·加西亞·馬爾克斯說,馬爾克斯家族有老年癡呆遺傳史,“老年癡呆一直追隨著我的家族,他過早地遭受老年癡呆摧殘的重要原因是癌癥,后者一直將他推到死亡的邊緣?!?/p>
老年癡呆是一個非常緩慢的過程,但1999年馬爾克斯得了淋巴癌后,這一過程突然加快了。10多年來,癌癥和化療不僅加速了馬爾克斯智力上的衰退,最后也加速了馬爾克斯被老年癡果所籠罩的這一結果。他的弟弟杰梅說,“化療救了他的命,但也破環(huán)了他的大腦神經(jīng)元和細胞,這都加速了老年癡果的進程。但他依然幽默、快樂和充滿激情,就跟他平時那樣?!薄皟H就其身體而言,他身體很好,只是有時候他會失憶?!?/p>
“他的記憶出了問題。有時候我會哭,因為我覺得我正在失去他?!苯苊氛f,他幾乎天天跟馬爾克斯談話,希望能幫助馬爾克斯記住他過去的歲月。“在我們家族,我們都會終于老年癡呆。我剛開始感受到這一病癥的攻擊,而他已經(jīng)遭受了它的折磨。”
杰梅還說,他一直保守著哥哥的這個秘密,“因為這是他的生命,他也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然而他現(xiàn)在公開這個秘密,是因為馬爾克斯遭受著一系列不正確的猜測。杰梅說:“事實是,外面的評論紛紛揚揚,就算是對的,也充斥著各種可怕的細節(jié)。有時候,你還感覺到那些人情愿他(馬爾克斯)死掉,因為他的離去將是一個大新聞?!?/p>
杰梅說,自己也很遺憾哥哥在目前的情況下無法完成自傳《為小說而生》的后面內(nèi)容,“很遺憾,我覺得他不可能完成了。但我希望我錯了?!薄稙樾≌f而生》第一部出版于2002年。但這部計劃中的回憶錄三部曲之后就再也沒有后續(xù)了。早在2008年就有媒體報道,鑒于近些年馬爾克斯身體日益衰弱,這部皇皇巨作的完成被打上了問號。馬爾克斯上一部作品是2004年出版的小說《我那傷感婊子的回憶》,自那以后,馬爾克斯再也沒寫過新作品,盡管全世界讀者和出版商都在等待。
《百年孤獨》中作出預言
馬爾克斯得了老年癡呆,開始了遺忘這個過程,開始遺忘這個世界。在他的《百年孤獨》中已經(jīng)提前預言了自己的這一命運,或者說,“失眠癥”那一段寫的就是他所經(jīng)歷的家族噩夢。
《百年孤獨》中寫到一種會傳染的失眠癥襲擊馬孔多,村民開始失眠,50多個小時無法入眠。這種疾病襲來,一個也逃避不了。伴隨失眠癥而來的是健忘癥,最后奧雷連諾上校發(fā)明了如何與健忘癥作斗爭。對此,書中這樣寫道:在幾個月中幫助大家跟健忘癥進行斗爭的辦{去,是奧雷連諾發(fā)明的。他發(fā)現(xiàn)這種辦法也很偶然。奧雷連諾是個富有經(jīng)驗的病人一因為他是失眠癥的第一批患者之——完全掌握了首飾技術。有一次,他需要一個平常用來捶平金屬的小鐵砧,可是記不起它叫什么了。父親提醒他:“鐵砧?!眾W雷連諾就把這個名字記在小紙片上,貼在鐵砧底兒上?,F(xiàn)在,他相信再也不會忘記這個名字了??伤麤]有想到,這件事兒只是健忘癥的第一個表現(xiàn)。過了幾天他費了很大勁才記起試驗室內(nèi)幾乎所有東西的名稱。于是,他給每樣東西都貼上標簽,現(xiàn)在只要一看簽條上的字兒,就能確定這是什么東西了。不安的父親叫苦連天,說他忘了童年時代甚至印象最深的事兒,奧雷連諾就把自己的辦法告訴他,于是霍·阿·布思迪亞首先在自己家里加以采用,然后在全鎮(zhèn)推廣。他用小刷子蘸了墨水。紿房里的每件東西都寫上名稱:“桌”、“鐘”、“門”、“墻”、“床”、“鍋”。然后到畜欄和田地里去,也給牲畜、家禽和植物標上名字:“牛”、“山羊”、“豬”、“雞”、“木薯”、“香蕉”。人們研究各種健忘的事物時逐漸明白,他們即使根據(jù)簽條記起了東西的名稱,有朝一日也會想不起它的用途。隨后,他們就把簽條搞得很復雜了。一頭乳牛脖子上掛的牌子,清楚地說明馬孔多居民是如何跟健忘癥作斗爭的:“這是一頭乳牛。每天早晨擠奶,就可得到牛奶,把牛奶煮沸,摻上咖啡,就可得牛奶咖啡。”就這樣,他們生活在經(jīng)?;^的現(xiàn)實中,借助字兒能把現(xiàn)實暫時抓住,可是一旦忘了字兒的意義,現(xiàn)實也就難免忘記惱后了。
在這本小說里,馬爾克斯提醒所有人,歷史是那么容易遺忘。家族遺傳病的夢魘也許在時刻提醒馬爾克斯本人,拒絕遺忘,逃避遺忘。馬孔多每一代布恩迪亞家族的男人都是無疾而終。而他作為加西亞·馬爾克斯家族一員,在老年癡呆面前,無處逃遁。
這就像馬爾克斯《百年孤獨》中的那個梅爾基亞德斯羊皮紙預言的:家族的第一個人被捆在樹上,家族的最后一人被螞蟻吃掉。這個悲劇的家族——《百年孤獨》小說里的,以及現(xiàn)實里的加西亞·馬爾克斯家族——由始至終都沒能逃出這宿命。但也正如《百年孤獨》的中文譯者范曄得知老馬罹患老年癡呆所感嘆的,“或許他不像別人以為的‘失智’,而是脫去塵俗纏累,終于進入吉卜賽智者悔爾基亞德斯的境界?!钡珶o論如何,就像馬爾克斯弟弟杰梅所說,“無論如何,我們都很高興畢竟他還和我在—起?!睆埩論?jù)《東方早報》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