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男風盛行的世道,作為一個美女,真的太不容易了!花魁不應(yīng)該都是女的嗎?你這個男人跑到這里來跟老娘搶,到底是幾個意思嘛!
一、
每月的十五,瀟湘館都格外熱鬧,慕名而來的風雅公子們幾乎要把門檻踩爛——因為這一天,是選出新花魁的日子。瀟湘館所選出的花魁,也多可以尋得良人贖身。
除了,薛玉夢。
自從一年前舞姬薛玉夢出現(xiàn),坐穩(wěn)了瀟湘館頭牌的位子不肯下來,也不肯跟愿意一擲千金的富家公子走。
“小姐,您真不想嫁?”丫頭小羽幫著舞罷的薛玉夢梳妝。
紅唇上揚,吐出兩個字:“不嫁?!彼芟硎苋f人矚目的感覺,嫁了人就要變成糟糠妻,還得忍受相公納妾,跟別的女人分享男人……她才不會那么想不開!
滿意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在眾姐妹或忌妒或羨慕的眼神中走出去。外頭人聲鼎沸,薛玉夢抿唇淡笑,在小羽的攙扶下走到臺前,妝容精致的臉一下子僵住了。
——花魁榜上排頭位的,竟然不是她!
她竟然被一個無名小卒搶了花魁的位子!薛玉夢氣得小臉漲紅,她側(cè)著身子問身邊的小羽:“這個葉初寒……”
話音未落,大廳中忽地響起琴聲,清新悠揚,韻味無窮,令人癡醉。
薛玉夢推開人群走到中央,紫衣男子長發(fā)散落,十指流轉(zhuǎn)沉醉撫琴,美不勝收。薛玉夢呆了,聽小羽介紹:“這人就是葉初寒?!?/p>
葉初寒?。。?/p>
一個男人搶了她的花魁寶座?
薛玉夢的臉都綠了,好端端的男人你來青樓不嫖妓你當什么花魁??!
薛玉夢顧不得形象,她沖過去揪著葉初寒,不由分說把他帶回房訓斥:“你一個男人搶花魁,你不像話!”
門外,月嬤嬤焦急地拍門:“玉夢啊,你下手輕點,別傷了他……”這都是錢啊,讓她少賺了,看她不扒了他們的皮!
二、
葉初寒是月嬤嬤撿來的,原本只是想讓他打個雜,誰知道……總之葉初寒成了月嬤嬤的新寵,也不管他來歷不明身份可疑,就要留下他……薛玉夢默默躲回房里,默默唉聲嘆氣。在這個男風盛行的世道,作為一個美女,真的很不容易呢!昨日風光,瞬間化為一抔黃土……畫個圈圈詛咒他!
坐以待斃不是她的風格!
她要讓葉初寒知道,青樓不好混,花魁更不是誰都能當?shù)模?/p>
可是,各種下藥各種意外都傷不了他,偶爾一回眸看她的眼神頗為復雜……月嬤嬤樂呵呵地數(shù)錢,一邊抬眼別有深意地看她:“玉夢啊,我和縣衙的人聯(lián)絡(luò)過了,一定要把對小葉不利的人揪出來……”
薛玉夢賠笑:“……”
她要趕緊跑!反正存的錢夠多了,以后到別的地方依舊可以當花魁!
當天晚上薛玉夢包袱款款,來到瀟湘館后門,正要逃出去,后頭響起男人的聲音:“怎么,斗不過我就想逃?”
這人的聲音,化成灰她都知道!
“身為一個男人做花魁,你有什么值得驕傲的??!”竟然長得比女人還美……看不起他!
葉初寒像拎小雞一樣拎起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覺得我會輕易放你走?”
他的眼神,好恐怖……薛玉夢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很貪生怕死……
她吞吞口水,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你想怎么樣?”搶了她的地位,還恐嚇要挾……為了不被滅口,薛玉夢扯開嗓子哇哇大叫,葉初寒阻止不及,眼看著一群人被引來。
薛玉夢要告狀:“月嬤嬤,他……”
葉初寒打斷她:“小夢夢氣我沒有陪陪她?!毖τ駢舻纱笱劬?,他在亂說什么!他們又是什么眼神,一副她染指了人家似的!
“你們……”
葉初寒沒說話,他摁住薛玉夢的后腦,深深吻主她。
薛玉夢呆了,她看著緊貼自己的臉,很沒骨氣地心跳加速了,這男人太妖孽太危險了!
三、
月嬤嬤痛心疾首:“玉夢啊,這葉初寒是縣太爺?shù)娜税。悴荒軇拥?!”薛玉夢一口茶水噴出來,都知道縣太爺喜好男色……薛玉夢:“我是無辜的……”她只是小小的青樓舞姬,不要這么嚇人啦!
為表清白,薛玉夢遠離葉初寒,奈何葉初寒卻像虱子一樣煩人,仗著她不敢打他“如花似玉”的臉,對她動手動腳的!現(xiàn)在瀟湘館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和葉初寒有奸情,那些被“奪愛”的客人則對她怒目相向……沒見過哪個前花魁像她一樣窩囊!
她一定要把這個禍害趕走!薛玉夢在外頭放謠言,花魁葉初寒貞操觀念淡薄,在瀟湘館里和男人亂來!
沒過幾日,縣令派人來把葉初寒接回去。薛玉夢看到,笑得直不起腰。正要出去的葉初寒卻忽然抬頭,標志性的壞笑讓薛玉夢心臟一窒,趕緊要躲起來。
“官爺,她不去我也不去?!?/p>
薛玉夢沖出來:“葉初寒,不帶你這么害人的!”
可是,看那些衙役的表情……他們竟然同意了!
薛玉夢戰(zhàn)戰(zhàn)兢兢接受縣令的接見,陸振軒冷眼一掃:“你就是薛玉夢?”
敢情人家都知道她的存在了!薛玉夢緊張地回答:“大人,我和葉花魁……”沒什么的,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陸振軒懶得聽,擺擺手制止她,隨即帶著葉初寒進了內(nèi)堂。
葉初寒一直沒再出來過……
薛玉夢住在縣衙里,一直無人問津……這對她來說是好事!說明縣太爺把她忘了!她尋思著要找機會告辭,卻聽見衙役們竊竊私語,說是最近縣令大人不開心,還說葉初寒倔脾氣冷性子,一直被關(guān)在房里……
大人深情愛慕,小花魁寧死不從?
薛玉夢急了,萬一葉初寒又亂說話,她不還是吃不了兜著走?!
薛玉夢巧遇陸振軒,狗腿地說:“大人您放心,小的一定讓葉初寒乖乖就范!”
誰讓你偷親我,誰讓你故意害我,報應(yīng)來了!
四、
葉初寒被關(guān)著,但不用應(yīng)付青樓的各種色鬼,也還算自在。只是身邊沒了薛玉夢隔三差五鬧些事情,竟然有些不習慣。
門外有些聲響,葉初寒頭也沒回:“別費心思了,對我沒用的?!?/p>
薛玉夢偷笑,真薄情!她端著酒走進來,殷勤地道:“葉公子啊,這些天你好嗎?”她準備了這么多藥呢,看不整死他!縣令大人說不定獎勵她呢,只是她不懂,為什么剛剛把計劃告訴陸振軒,他的表情那么古怪呢?難道是太高興?
她又打什么壞主意?看著她手里的酒,葉初寒猜到大概,笑瞇瞇地道:“小夢夢,多日不見,想我嗎?”
“……怎么會不想呢!”把你的爪子拿開!
“我就知道小夢夢喜歡我,怎么,想把我灌醉對我胡作非為?”
不要笑得這么騷包了!一個男人笑得這么妖孽,還讓人心跳加速……有意思嗎!薛玉夢拍拍胸口,不可以被男色所惑啊,滅了他她就是花魁!她媚笑道:“公子真愛開玩笑!”
葉初寒接過她遞過來的酒,一飲而下,瞄見薛玉夢眼中放光,他狡猾一笑,覆上她的唇,將口中的酒灌入她的口中。
薛玉夢瞪大眼睛,力氣卻掙不開他,直到他放開手,她咳得厲害:“你——”
葉初寒舔著唇瓣,似乎意猶未盡:“多謝小夢夢的招待。”
誰要招待你這個??!色狼!薛玉夢面紅耳赤,看到他嘴角邪氣的笑時,卻突地一頓,完了,她喝了藥!“我我有事,要走了……”
“有什么事明天再辦吧,今兒個已經(jīng)夜深了。”
夜深了……孤男寡女干柴烈火還有一壺加了藥的酒……薛玉夢推開他,她一定要走!她不想失身??!不對,已經(jīng)喝下去了……
身體好像有點不對勁……
葉初寒緩緩地靠過來:“小夢夢,真高興你也有和我相同的想法?!?/p>
什么想法啊,別誤會啊,一切都是意外!還有,別靠這么近!薛玉夢想罵人,出口的,卻是曖昧的軟語……
“是你先勾引我的,可不許你逃走?!?/p>
誰勾引他了,別自戀了好嗎……薛玉夢心里掙扎,他動作輕柔,好像也沒那么討厭。
五、
揮掉那些亂七八糟想入非非的思緒,薛玉夢決定死不認賬:“這件事情不許外傳,否則我讓你斷子絕孫!”
葉初寒曖昧地眨眼:“小夢夢,說不定都有孩子了?!?/p>
薛玉夢拍掉他亂摸的手,被這個妖孽男吃了,她想哭!
門外熙熙攘攘,薛玉夢后知后覺一聲驚呼,她把準備貢獻給縣太爺?shù)哪腥私o吃干抹凈了!薛玉夢跳下床急得直跳腳:“都怪你!”她在鳳城縣混不下去了!
葉初寒壞笑,拉住她扔上肩頭,飛身出窗外……薛玉夢怕死地抱緊他,她被綁架了?她驚訝地看著葉初寒,妖魅公子,御風而行,帥呆了!
如果他不跟她搶花魁,她一定更喜歡他……喂,你在亂想什么啊。薛玉夢默默鄙視自己,她竟然被誘惑了!
顧忌到薛玉夢身體不適,葉初寒在城外停下。薛玉夢質(zhì)問他:“你把我?guī)磉@里做什么?都怪你,現(xiàn)在我回不去瀟湘館了,我的錢都在那里呢!”
“好端端的縣太爺多好啊,對你又深情,你竟然辜負他!”薛玉夢氣憤難當。
“他只是找我合作,我不同意就軟禁我。你是不是誤會了?”
薛玉夢呆住了,難怪知道她下藥,陸振軒的表情那么古怪……知道她自尋死路也不提醒一下!縣令太壞了!
狐疑地看他:“你干了壞事了?”
葉初寒輕笑:“就算是壞事,你也離不開我了。”
薛玉夢被嚇到了,他什么意思?
“幫我生兒育女,做我的娘子?!?/p>
薛玉夢幡然醒悟,糟糠妻!她才不要!“你做夢吧你!”
薛玉夢推開他,轉(zhuǎn)身欲走,林中卻竄出一群人攔住去路,為首的正是鳳城縣令陸振軒。薛玉夢下意識地要把葉初寒往身后藏,萬一他被抓回去知不是又要軟禁了???葉初寒看她的動作不由得發(fā)笑:“夢夢,介不介意陪我亡命天涯?”
當然介意!好日子不過干嗎要去亡命……他什么意思?薛玉夢不解。
葉初寒已然從她的表情中看出,笑道:“那我們就回去吧?!?/p>
六、
她睡了的男人,身份不一般,竟然是退出江湖的武林高手——早就知道來歷不明十分可疑!可是沒人信她,連她最后也被吃了……薛玉夢坐在縣衙大廳,等著僻室密談的幾個人。如果他又被軟禁……不行,她要去找月嬤嬤幫忙救出他!
葉初寒等人恰巧出來,他一言不發(fā),牽著她的手往外走,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薛玉夢沒緩過神來:“我們這是要去哪兒?”不是真的要亡命天涯吧?
“瀟湘館?!?/p>
“啊?”
“以后都不走了?!?/p>
鳳城縣附近山匪橫行,甚至有和江湖幫派勾結(jié),陸振軒想讓他協(xié)助,他本不想合作,現(xiàn)在卻不得不妥協(xié)。雖然他不介意帶她游山玩水,但她好像不太高興,他也只好留下。
“???”什么意思?
瀟湘館的花魁還是葉初寒。男風盛行,想改是不太容易了。
所以其實委屈一下做個榜眼她也愿意的,可是——某人仗著有幾分姿色,竟然把她的客人都搶走,還徹夜行不軌之事,讓她不得不退居二線。
從此,男主外,女主內(nèi),他在外頭當花魁賺錢,她在家里生孩子給他玩。
他一句情話都沒說,她就這樣卸甲投降,好不甘心……黃臉婆有些郁郁寡歡,月嬤嬤點醒她:“你們俊男美女,生出來的孩子一定是絕色……”
她不能當花魁了,但是她女兒可以!她要努力生個女兒當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