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
1934年秋,袁福生參加了長征。爬雪山、過草地,歷盡千辛萬苦,克服了重重艱難險阻。在饑餓難忍的情況下,袁福生解下在堂市繳獲的一根皮帶去啃。袁福生對這根啃了又啃,救了自己性命的半節(jié)皮帶,一直珍藏在身邊,舍不得丟掉,直到新中國成立后,他在武漢才將這件珍品獻給了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
1936年10月,紅二方面軍和紅一方面軍在陜北勝利會師,紅六軍團命令袁福生到紅十七師任副特派員。不料還未到職,突然患了急性傷寒病,被送進了軍團級衛(wèi)生部干部休養(yǎng)連治療休養(yǎng)。
不久,部隊出發(fā)了。
袁福生病情不斷加重,高燒39度多,不思飲食,四肢無力,無法行走。根據這些情況,組織決定將袁福生暫留在陜北蘇區(qū)離鐵鍋城不遠的一個老鄉(xiāng)家里。這個老鄉(xiāng)只有老兩口,沒兒沒女,一心想把袁福生留做自己的干兒子。老兩口對他關心照顧得十分周到,每天除送茶送水,熬小米粥外,還積極尋找中草藥給他治病??稍I牟∏椴粌H不見好轉,反而加重了,有時燒到40多度,昏迷不省人事。這可把老兩口嚇壞了,擔心袁福生會死在他家里,到時不好向政府交代,于是叫來村里幾個青年把袁福生抬到村外半里路遠的一個打麥場里,用麥桿把袁福生“埋”了起來。第二天清早,麥桿堆溫度升高,袁福生出了一身大汗,里里外外像水洗過一樣,竟然蘇醒過來了。他睜開眼睛一看,周圍空無一人。他想,怎么會躺在這里呢?他想喊人,又喊不出來,口里干渴得要冒煙了。
正在這時,一群中青年來了,他們中有的背镢頭,有的背門板,原來他們是前來掩埋袁福生的。他們一到跟前看到袁福生還睜著兩只大眼睛時,一下子嚇得全跑光了,都認為是人死了,冤魂不散。
此時的袁福生心里十分著急,嘴里想說話又說不出來,只是吃力地不斷招手。其中有個膽子比較大的青年轉身折了回來,他近前一看,高興地喊著:“來呀!人還沒死呢!”一下子大伙圍攏了過來。袁福生以微弱的聲音吐了幾個字:“水,水,水!”
正當這時,干部休養(yǎng)連連長譚劍祿和幾個同志路過這里,看到圍著一群人就擠了進來。當一看到躺在地上的是袁福生時,連長忍不住撲了過去,抱頭大哭。袁福生得救了,他回到休養(yǎng)連,隨即又轉到鐵鍋城醫(yī)院治療,沒幾天就痊愈了。袁福生出院后,被調到軍團直屬隊,之后又調補充團、五十三團、四十九團擔任特派員工作。
巧捉漢奸
1938年春,袁福生被任命為八路軍三五九旅七一七團鋤奸股股長。這年7月初,部隊進入到察哈爾省蔚縣桃花堡附近。
根據偵察獲悉,桃花堡一帶沒有日偽政權維持會,只有情報所便衣隊,這些家伙是出賣民族利益的漢奸、走狗。為分化瓦解敵人,袁福生奉命帶領幾名偵察員化裝成北平日本憲兵,深入到桃花堡地區(qū)。
袁福生曾經學過兩個多月的日語,此次通過詳細研究,制定了一個慎密的行動方案。袁福生化裝成日本憲兵隊上尉,由一個“翻譯官”兩個“憲兵”緊緊跟隨。他們帶著王八盒子手槍,身挎東洋刀,在統一暗號之后開始出發(fā)了。
當天,袁福生一行就到了桃花堡鎮(zhèn),很快就把偽鎮(zhèn)長找來了。那個鎮(zhèn)長一見到是“日本人”,便點頭哈腰地說:“不知皇軍長官駕到,沒能遠迎,失禮了,請多海涵!”
袁福生從他話里斷定這個偽鎮(zhèn)長是“雙料貨”,因為面對“皇軍”不用“太君”,倒用“長官”來了。于是馬上給“隨從”人員使了個暗號,“翻譯官”站出來質問:“這位是太君,你怎么連稱呼也不懂呢”?
“是,是,是!‘太君’光臨有何訓示,本鎮(zhèn)長愿效犬馬之勞?!?/p>
袁福生用日語說了幾句。
“太君說有緊急任務,要你把治安團長、情報所長、便衣隊長、維持會長統統找來,有要事交代?!薄胺g官”翻譯之后,偽鎮(zhèn)長滿臉笑容地說:“好!好!我就派人去找來!”
偽鎮(zhèn)長熱情招待,又是香煙瓜子,又是水果糕點,擺滿了一桌子。袁福生除派一人擔任警戒外,其余3人邊吃邊談。這可把這個偽鎮(zhèn)長忙得不亦樂乎。
一會兒,偽鎮(zhèn)長進來報告:“太君久等了,多多原諒,現在人員到齊,請訓示!”
袁福生來到東廂房,正在那里等候的頭目們霍地都站了起來。
“太君說要大家坐下!”“翻譯官”翻譯道。
接著,按預定方案,一個偵察員進來向“太君”作報告。
“翻譯官”講完之后,他們都跟著“太君”走出了鎮(zhèn)子,行至一公里多,到了偵察連埋伏的村莊,他們剛進一戶大院落座,偵察連十幾名持槍戰(zhàn)士沖了進來。
“不準動!舉起手來!”
“我們是八路軍,專來捉漢奸賣國賊的。”
此時,“翻譯官”站起來笑著說:“太君,已經把他們都領來了,請八路軍接收,可不要打收條?!?/p>
袁福生立即命令戰(zhàn)士把這班頭目帶到耒水地區(qū),經過審訊和上級批準,處決了干盡壞事的情報所長、便衣隊長,其余的經過教育釋放。那個偽鎮(zhèn)長感激八路軍不殺之恩,表示洗心革面,不再做民族敗類,要為抗日救國出一分力。
智斗群妖
1945年秋,正當八路軍三五九旅隨第二批南下部隊在河南漯河打仗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日本帝國主義被迫無條件投降了??删驮谶@時,蔣介石一面下令八路軍“原地駐防待命,不許收復失地”,一面又令敵偽軍負責維持地方治安,等待國民黨大部隊的到來。很明顯,蔣介石是妄圖獨吞抗日戰(zhàn)爭的勝利果實。
幾天后,三五九旅傳達了中央軍委8月17日命令,為了適應新的斗爭形勢的需要,軍委命令三五九旅和警備一旅搶在國民黨接受部隊到來之前,快速趕赴東北,參加接管東北敵偽政權。為了贏得時間,決定從兩個旅中抽調營以上干部120名和少數警衛(wèi)人員,組成一支精干小分隊率先行動,從河北涉縣向關外晝夜奔馳。
旅鋤奸科長袁福生也參加了這個小分隊,經過一個多星期的日夜兼程,趕到了沈陽。由于長期做鋤奸工作,他和同行的李儉珠等5人被分配到長春公安總局。李儉珠化名李成功,袁福生化名顏福勝。因為在此之前,公安總局已被國民黨掌握,故只能以無黨派的身份出現。
長春公安局的前身是偽滿警察廳,掌握著整個東北警察、治安大權。國民黨深知這個要害部門的極端重要性,故日軍一投降,他們就派軍統特務組織“真勇社”的頭目張慶和冒充我地下工作人員,騙取了蘇軍和“抗聯”的信任,搶先一步接管了公安總局,當上中將公安總局局長。袁福生一行的到來,完全出乎張慶和的意料。李儉珠當上少將副局長,袁福生當上準將警政司法科長,很快就上任了。
夜幕降臨,長春街頭不時傳來陣陣槍聲。此時袁福生正在臥室的椅子上反復思考:長春如今各派力量仍在這里較量,警察廳機構非常龐大,現在局里還有7個科,每個科一二百人,下面還有8個公安分局,總局警察就有5000多人,各色人等,無奇不有。對付這幫家伙,除了采取分化瓦解策略外,還必須有自己可靠的“鐵拳”。眼下,要盡快建立稽查隊,還要組織一支保衛(wèi)隊。
幾天以后,經過一系列的活動,袁福生很快從進步青年學生和黨有聯系的青年工人中挑選了一批精干人員,成立了一個30多人的稽查隊和一個擁有兩個中隊計200多人的保衛(wèi)隊。
這天下班了,袁福生正要離開辦公室,突然,有人來見。原來是一個40歲左右的男子,一見面就自我介紹說:“同志,我是桃蘭縣共產黨部書記長李清……”
袁福生一聽心里有了底:共產黨不叫“書記長”,這個家伙連稱縣委書記這點起碼常識也弄不清楚,顯然是敵人派來搞試探的。他不露聲色地說:“呀!請你把你的黨證給我看看!”誰知這個草包連共產黨當年不發(fā)黨證的情況也不知道,還連連點頭說:“黨證……放在家里,沒帶……”
袁福生心里暗暗好笑,于是又問了一句:“那你到這里干什么?”“我是來這里接頭的?!?/p>
此時,袁福生臉一沉,厲聲道:“你來得正好,我們這里正要抓‘共產黨’,來人呀!把這個家伙押起來!”這下他慌了,趕忙跪下哀求:“長官,不要誤會,我們是自己人?!痹I驍嗔怂脑?,不由分說地把這個家伙押走了。
過了幾天,又來了一個所謂“接管專員”。這個家伙滿以為公安局盡是他們的人,所以擺出一副“欽差大臣”的架勢,自我介紹說:“我是南京國民黨政府派來的?!?/p>
袁福生一看此舉,就知道是個“貨真價實”的國民黨,為了不讓他占便宜,他故作冷笑地說:“你是冒充的,分明是延安派來的?!边@家伙慌慌張張?zhí)涂诖f:“你不信?我這里有證件?!?/p>
袁福生看到證件寫著:姓名王大忠,職務國民黨中央政府巡視員,他把證件一丟,板著臉喝道:“這證件是假的,我一看就知道!”那家伙氣急敗壞直嚷嚷:“你不講理,我要告你!”說著,就想往外溜。
袁福生把桌子一拍,大吼:“哪里去?!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告訴你,這里是你進得來,出不去的地方。來人呀!把他關起來!”
這個自己找上門來的壞人,自然逃不脫應得的懲罰。
一天,袁福生正在辦公室處理公務。突然保衛(wèi)大隊長溫良從看守所打來告急電話:科長,我們這里來了個“老毛子”(對俄國人的稱呼),他帶著轉盤沖鋒槍,強行要我們釋放犯人。
“穩(wěn)住他!我馬上就到!”袁福生放下話筒,尋思:看守所關押的有偽滿的日本皇后、皇太子、偽大臣、偽省長、中將憲兵司令,還有國民黨的縣書記長、公安局長,地下軍大小頭目等各種要犯,為何一個蘇聯軍人竟闖到監(jiān)獄強行要放犯人呢?想到這里,他果斷地對警衛(wèi)員說:“要稽查隊來兩個人,要抗聯來個翻譯,我們立即到看守所去!”
看守所門前,一個高個子蓄著大胡子的蘇聯軍人肩挎轉盤沖鋒槍,正在指手畫腳,哇啦哇啦地直叫喊。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滿臉酒氣沖天,舉止昏昏然。
袁福生一走近,就示意翻譯告訴他:我們是八路軍的保衛(wèi)人員,你老實一點。剛才還神氣十足的“老毛子”,一聽說是八路軍的保衛(wèi)人員,嚇得目瞪口呆。說時遲,那時快,袁福生一揮手,兩個稽查隊員上前就下了他的槍。
經過審訊,這個人原來是蘇聯剛釋放不久的勞改犯人,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急需兵員,蘇聯當局也就把這樣的人補充到了部隊。此人嗜酒好色,軍統特務張慶和一伙就利用金錢和女人收買了他,妄圖借他的手釋放他們的人,然后再嫁禍于袁福生。殊不知,這個陰謀沒有得逞。
一天,袁福生剛到辦公室,一個日本人跑來對他耳語一陣,此人是日本派到警察廳的特務,叫松田一郎。松田一郎聽到一伙國民黨地下軍頭目在二道溝開秘密會,于是,趕緊來向袁福生報告。
對此,袁福生通過其它途徑證實可信之后,當機立斷找來騎兵大隊的魏大隊長。此人是行伍出身的偽滿軍官,袁福生命他立即帶領騎兵趕到二道溝。很快,就把正在秘密開會的國民黨地下軍大小頭目全部抓到,其中有1名支隊司令,3名團長和其他一些頭目。
1946年初,袁福生被派往東滿軍區(qū)任保衛(wèi)部部長,隨即也將在長春公安總局掌握到的情況向有關部門匯了報。不久,中共東北局決定立即逮捕張慶和,這個雙手沾滿鮮血的特務頭子受到了應有的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