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博
你不該向一部商業(yè)電影要深情和深意的,當(dāng)你一邊嚼著爆米花、一邊喝著可樂的打發(fā)著時間。
《畫皮Ⅱ》上映不到兩周,票房直逼5億,作為一件商品,賣了好價錢,它是成功的。也許是因為眾星云集,也許是因為《畫皮》的成功給觀眾預(yù)留了期待。
但觀眾并不會滿意僅僅作為商品而存在的電影。所以不難理解影院出來后的罵聲一片:關(guān)于天狼巫師(費翔飾)的顛覆造型,關(guān)于雀兒(楊冪)角色的是否多余,當(dāng)然更多的是關(guān)于情節(jié)的松散滑稽。觀眾畢竟大都不是專業(yè)出身,首先關(guān)心的,是它說了一個怎樣的故事,以及敘事是否合邏輯。
當(dāng)一個故事沒有被大家看懂,大致有兩種可能,要么是它太深了,需要底蘊和知識儲備;要么是它自身是亂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什么。很遺憾,《畫皮Ⅱ》屬于后者。故事不是憑借自身的張力完成敘述,而是講著講著就面臨著繼續(xù)不下去的危險。當(dāng)公主和小唯人、妖互換后,故事停滯了,雀兒“及時”出現(xiàn),告訴霍心事情的真相,大家便跑去救小唯;當(dāng)雙目失明的霍心打不過天狼巫師時,雀兒又“及時”出現(xiàn)了,帶領(lǐng)著一群鳥,擊敗天狼巫師。游離于劇情主線之外的楊冪,就這樣一次又一次跑回來推了故事一把。想必觀眾關(guān)于楊冪是否多余的討論有了結(jié)果——一點也不多余,沒了她,故事沒法繼續(xù)往下講。
雖然是部在敘事上差強人意的電影,但如果仔細揣摩,還是能琢磨出些內(nèi)容,盡管你得到的感悟,不一定是創(chuàng)作者有意表達的。
趙薇扮演的公主對多年前的護衛(wèi)霍心的愛情;陳坤扮演的霍心對兩個女人難辨的愛和色;以及狐妖小唯的那句深情獨白:“五百年前,我愛過一個人,他說他愛我,我相信了。”愛情故事的表象背后,是兩種注定無法兼得的人生體驗。一個是美艷狐妖,只想做人,只想感受人心是不是暖的、眼淚是不是苦的、杜鵑花香不香;一個是被毀了容的公主,為了得到一個男人的愛,情愿丟了一顆熾熱的心成為美艷的妖。妖想變成人,人想變成妖——得不到的,總是最撩人的。而人生,注定無法完美,注定布滿著得不到。
可嘆的是,故事的結(jié)局,消解了這種深意。當(dāng)陳坤懷抱著人妖合一、心貌兼?zhèn)涞呐耍娜松?,似乎圓滿了;公主恢復(fù)美貌、小唯得到人心,兩個女人的人生,似乎也圓滿了。也許電影的缺憾,就在這圓滿上。
影片還有一個值得懷疑的地方,就是它突出強調(diào)了樣貌與心的對立。霍心對公主坦白:“是我的眼睛害了你,我就是一千次看見這張皮,也會一千次被它魅惑?!边@是在探討愛與性嗎,還是在混淆愛與性?還是,愛與性注定難以分開來討論,尤其對于男人?霍心把眼睛戳穿了,是誠實還是自欺欺人?不過這一舉動,倒是贏得了許多女觀眾的掌聲與淚水,并慨嘆這樣的男人只能在《畫皮Ⅱ》中找尋了。如果愛注定是精神生活,遵循理想原則,如果性注定是肉體生活,遵循快樂原則,該怎樣面對這一矛盾?《畫皮Ⅱ》的解答是戳穿雙眼,無視矛盾。話說回來,你真不該向一部商業(yè)片要深意。
深意雖不足,深情還是有一些的。它無法使你走出影院沉默不語、若有所思,至少它欲賺人眼淚,且賺到了一部分人的。人與妖的愛恨情仇,本來就容易深情款款,而且還是如周迅一般的古靈精怪的美艷狐妖,以及經(jīng)過《花木蘭》歷練的趙薇般俊朗公主,還有一個眼睛會說話的陳坤。
影片中多次出現(xiàn)一首曲子,小唯懷抱琵琶彈唱它的表情似乎超越了時間。那種若進入若出離的感覺,很好的詮釋了她是一只妖,且經(jīng)歷頗多。“天地悠悠,我心糾糾。此生綿綿,再無他求。求之不得,棄之不舍。來世他生,無盡無休。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p>
還是那首熟悉的《畫心》,在片尾處輕輕響起,貌似圓滿的結(jié)局并不適合它悲傷的調(diào)子。“一陣風(fēng),一場夢,愛如生命般莫測,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