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一個時代的詛咒(組詩)

包苞

我痛恨

我痛恨那枚落山的太陽

讓萬畝江山都滲出了血

我痛恨黑暗閉合的雙眼

沒有給囚禁的心留下出路

我痛恨夜夜執(zhí)著的策反

卻是如煮如沸的痛

手舉起來，要燭照什么？

萬物都在燃燒

不獨是我的抗議

石頭都有心跳

夜卻要他慢慢冷去

遍地石頭

遍地石頭都盛開了

漂浮在夜的水面，卻比那睡蓮還要妖冶

是誰責令沉默？

又是誰惡意貶損？

這火焰的嫩芽，獨抱尊嚴而啜泣不已

其實我們都曾憤恨不平

但目睹，卻不揭穿

這只是鞭長莫及

太陽照亮的，為什么都有一條陰險的尾巴？

在夜晚

在夜晚要變成自由的樹

讓每一條血管都江河一樣放出光來

要到黑暗最深的地方去

讓那些閉門不出的人看到希望

要讓那些誠實的狗都開口

追趕著一路奔跑

這樣，那些夢中驚醒的人才會驚呼：

看啊，這一群瘋了的狗

在追殺光明

我終要開口

我終要開口

卻總被忽略

善良的都是幫兇

幸福的最大陰謀

是讓我們對疼痛日漸麻木

甚至，我們會用傷口

來裝點盛世

那些明目張膽的偷竊為何被一再原諒？

因為他們用分羹

收買了卑微的自尊

低頭的人

低頭的人看到了自己的心臟

有的是一盞燈

有的是一團火

有的是一塊石頭

你看到了什么？

有的人捫心自問

卻早已空空如也

塵世何其大

如果要尋找一顆走失的心

就會陷入無盡的空茫

也許他就跟在身后

我們卻無法回頭

我的表述

我的表述讓我日漸變輕

甚至有了被風帶走的危險

現在，我是多么羨慕那些沉默不語的人

他們像一塊沉重的鐵砣

壓在時代的胸口

我卻要來忍受疼

我詛咒過的黑老鴉

似乎越活越年輕

他現在占據廣場的最高處

充當著良知的黑眼珠

日復一日，我要接受聒噪的訓導

學會認同

直到靈魂，也像墳頭紙灰

飄滿民主的天空

如 果

如果我知道真相

卻不說出來

我就是一個潛伏的異類

如果我知道真相

并接受他們的暗示

我就是拴在一條繩上的兄弟或朋友

如果我不說出

也不俯就

他們就會說我是假正經

是別有用心

這些你可以不視為真理

但也絕非流言

生活時時要我選擇

我卻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