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蕾和賴小川的艱難“師徒”路

一路開花

我是你轉(zhuǎn)身就忘的路人甲

“賴小川，你跑什么跑??！都說你是我徒弟了，你還嘴硬！”趁著上體育課，戴小蕾在學(xué)校的塑膠跑道上，氣喘吁吁地追問我。我看著“臉紅脖子粗”的戴小蕾，氣憤地回應(yīng)道：“我只是你轉(zhuǎn)身就忘的路人甲，憑什么陪你‘蹉跎年華到天涯？”戴小蕾張開嘴想要說些什么，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頭也不回地跑了。

我不知道“俠女”戴小蕾為什么會選中我做她的“大徒弟”，還信誓旦旦地說什么“一起學(xué)習(xí)就是一起取經(jīng)”的謬論。但是我知道，我是不會和她“合作愉快”的。轉(zhuǎn)學(xué)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戴小蕾的父母都是老師，她的學(xué)習(xí)成績更是穩(wěn)居年級第一。我這個“野孩子”又有什么資格“高攀”她呢。

周一上學(xué)，我一進(jìn)教室門，就被班里的“賴小子”們圍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看著他們的架勢，我剛準(zhǔn)備出拳，就被河?xùn)|獅吼似的一聲震住了。戴小蕾以迅雷之勢沖過來對“賴小子”們說：“他是我剛收的徒弟，你們怎么能欺負(fù)他呢？”

“賴小子”們哄笑著散去。我看著戴小蕾，她的頭發(fā)烏黑，眼睛明亮，說話時露出兩顆潔白的虎牙，一副古怪精靈的模樣。

放學(xué)后，我跟她說了聲“謝謝”。她咯咯地笑道：“別客氣，你是我徒弟，師傅護(hù)著你是應(yīng)該的！”我笑笑，沉默地走開了。

我會成為李嘉誠的

正午，大雨傾盆。戴小蕾穿過人群，跑到我身邊：“同志，快數(shù)學(xué)測驗了，可不能像上次一樣掛紅燈了??！”我尷尬地點了點頭。

晚上放學(xué)后，我照例繞道來到這個城市有名的面館。3年了，父親離開的3年里，我每天都會利用課余時間來面館打零工。雖然打工辛苦，但我每天都憧憬著，將來我會像李嘉誠一樣成功。是的，在我心里，一直把李嘉誠當(dāng)成偶像。

正做著美夢，只聽一聲咒罵——

“你干什么呢？怎么這么心不在焉！把我的孩子燙傷怎么辦？你被燙了倒是無所謂，我的孩子可容不得一點傷害……”

“阿姨，對不起，讓您受驚了。這是毛巾，您先拿著?！蔽亿s緊道歉。

胖阿姨一把推開我的手，狠狠地將毛巾扔到地上。雪白的毛巾被川流不息的客人踩得臟兮兮的。

“怎么？還不服氣？”胖阿姨不依不饒，以勢壓人。

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大吼一聲：“告訴你們，有一天我會成為李嘉誠的！”我憤怒地跑出面館，可就在我轉(zhuǎn)身跑出的一剎那，突然看到了正在就餐的戴小蕾怔在那里。她隨即也跟著我跑出了面館。

“別跑了！站?。　贝餍±龠呑愤吅?，我停了下來?！巴降?，我都看到了。我知道你成績不好是因為什么了，都怪我……”戴小蕾氣喘吁吁地說。我怒吼道：“我成績不好不用你管，我打工受委屈也和你沒關(guān)系。你是溫室里的花朵，我是豆腐坊里的豆渣，我們不是一路人……”我歇斯底里地咆哮著，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下來。是誰說過，夢想就在現(xiàn)實的彼岸，近在咫尺，卻沒有可以擺渡的船。

“賴小川，你給我聽著，你既然敢說你想做李嘉誠，那你就給我挺起胸膛來，像個男子漢！要不然你會永遠(yuǎn)被人瞧不起，永遠(yuǎn)！”戴小蕾的河?xùn)|獅吼，又一次響徹耳畔。

“別說了，我會加倍努力的?！?/p>

事后戴小蕾對我說：“你這個徒弟還是可教的，一個激將法就搞定了?！?/p>

你是上帝派來的天使

“徒弟，把這套題做了，不會的自己找答案。還有這套外語聽力，每天沒事聽個十遍八遍的，耳朵生繭的時候，就來找我?！?/p>

“要知道，我是上帝派來的天使，過來監(jiān)督你的同時，還給你帶來希望?！贝餍±俅笱圆粦M地說。

“戴小蕾，我寧愿上帝派個魔鬼，也不愿意派你這個天使！”自打戴小蕾知道了我的秘密后，她就每天這樣嚴(yán)厲地督促我，恨得我牙癢癢。

“咦，師傅，你的皮膚怎么越來越白了？魔鬼可不是這樣的啊?！痹谂R放寒假的前幾天，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戴小蕾氣色不對?？伤环闯B(tài)地扭頭就走，沒有搭理我。我望著她的背影，大吼道：“師傅，下學(xué)期開學(xué)，我請你吃大餐！”戴小蕾回過頭來對我笑了笑。

新學(xué)期開學(xué)，我興奮地尋覓著戴小蕾，直到把校園找了個遍，也沒有看到她那熟悉的身影。我鼓起勇氣去問班主任，卻得知戴小蕾生病了。這個不幸的消息令我瘋了一般，不知所措地在操場上一圈一圈地跑。

第二天在病房見到戴小蕾的瞬間，我不敢相信那個“天使”在短短的時間里竟瘦了這么多。

“徒弟，你還真夠意思，記著師傅啊，別擔(dān)心，師傅好著呢。今天聽了幾遍聽力??？”戴小蕾故作輕松地問我。

“遵照你的指示，十遍加八遍，十八遍。”

“就知道貧嘴。”看到戴小蕾強裝笑顏的樣子，我的心如針扎般痛。

“師傅，你是上帝派來的天使?！辈恢醯兀彝蝗幻俺鲞@么一句矯情的話。戴小蕾回過頭來，我看到淚水從她的眼角流了出來。

“師傅，你一定要好起來，我還要請你吃大餐呢?！?/p>

“好啊?！蔽铱粗餍±倜髁恋捻?，不忍心拆穿她說的“之所以光頭，是想學(xué)《少林足球》里的趙薇”的謊言。

炎熱的6月，我們參加了中考，除了戴小蕾。令我高興的是，戴小蕾已經(jīng)找到了配對的骨髓，她說明年的9月一定和我在高中相見。我仿佛看到了那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戴小蕾沖我跑過來，只是這一次，我這個師哥一定會好好照顧她這個師妹，一如她曾經(jīng)對我無悔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