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東吳博物館藏越窯褐彩青瓷賞析

蔣曉榮　苗青

瓷器，是中國古代先民的一大發(fā)明。考古發(fā)現(xiàn)表明，越窯青瓷系商周至秦漢時越人所燒制的原始青瓷。然而，從東漢末年到三國東吳晚期，短短幾十年的時間內(nèi)，工匠們以氧化鐵為呈色劑，施于釉下或釉上，竟然燒制出了精美的彩繪青瓷，從西晉到東晉，青瓷褐彩已十分流行，成為時代的標志。

蘇州東吳博物館館藏有三十多件褐彩青瓷，代表了兩晉時期越窯青瓷的裝飾特點，現(xiàn)將其中的典型器物進行初步賞析，以饗廣大青瓷愛好者。

1.東晉，青瓷褐彩雞首壺（圖一），高18.37厘米，口徑7.7厘米，底徑11.2厘米，灰白胎，盤口，雞首狀短流，鼓腹平底，肩部兩側有橋形系，并有一弧形柄連接口沿至肩部，通體施青釉，壺口、雞冠、喙、眼及橋形系頂部以褐彩點綴，有畫龍點睛之妙。

2.東晉，青瓷蛙形褐彩盤口壺（圖二），高8.3厘米，口徑5.7厘米，底徑7厘米。胎色灰白，器身施青釉，盤口，短頸，豐肩，鼓腹，平底稍內(nèi)凹。器身有堆塑的蛙，蛙頭及四肢刻畫細致，陰刻的線條疏密有致，流暢而有力度，形象生動傳神，口部肩部及蛙身多處點染褐彩。

3.東晉，青瓷褐彩蛙鳥形水盂（圖三），高6厘米，口徑3.9厘米，底徑3.5厘米?；野滋ィ笨?，平底，鼓腹。此盂下部塑一向前游泳之青蛙，上部塑一振翅欲飛的小鳥，生動有趣，行內(nèi)稱此盂的造型為“海陸空”。青蛙是兩棲動物，蛙身兩側還刻有翅膀，說明該蛙不僅能水中游，陸上跳，還能空中飛呢。加上背負的小鳥作一飛沖天狀，由此可見，古人的想象力非常豐富。蛙盂施青灰色釉，釉面滋潤亮麗，有細細的開片，蛙鳥的口、眼、冠、翅、尾部均用褐彩點綴，使器物更加活潑可愛。

4.東晉，青瓷褐彩象頭蛙形燈（圖四），高10厘米，口徑5厘米，底徑12厘米，灰白胎，青黃色釉，釉水清澈亮麗。該器由蛙盂盞、象頭燈柱及承盤組成，蛙盂盞在上，斂口扁腹，器身貼塑蛙的頭尾及四肢，承柱粗短，上連燈盞，下接承盤，柱上方有雙系，下方堆塑兩對應的象首。承盤敞口，斜直腹，平底，器身多處點染褐彩。根據(jù)目前的資料顯示，在三國兩晉時期，青瓷熊燈已著稱于世，屢見不鮮，但象首燈尚未見過，也就是說，這件象首蛙形燈可能是最早的一件了。象首燈的出現(xiàn)與佛教的傳人有關，象頭神犍尼薩為印度教及印度神話中的智慧之神，破除障礙之神。他是濕婆神和雪山神女帕爾瓦蒂的精神之子。在印度教中，他的信眾廣泛。因為他不僅是排除障礙之神，同時也是財神、命運之神、學識之神，代表著智慧，象征著吉祥和成功。中國人的象文化核心也是智慧、吉祥、和諧、太平。此器造型構思巧妙，十分奇特，制作精美，而且品相完好，是一件極其珍罕的藝術珍品。

5.東晉，青瓷褐彩獅形燭臺（圖五）。高13.5厘米，長15.7厘米，孔徑2.9厘米。灰白胎，釉色淡青微微發(fā)黃，獅子造型，身軀雄壯，四足短小，瞠目露齒，神態(tài)威猛。頷下長須，腰部微束，項脊刻畫鬃毛，腹部兩側貼塑角狀羽翼。脊中部豎一管狀插孔與腹部相通。器身遍布褐色點彩，如星光燦爛，十分壯觀。此獅形燭臺的造型與同時期石雕辟邪十分相似，曾被評為江蘇省民間收藏精品，并印制成紀念郵票在全國發(fā)行。

6.東晉，青瓷褐彩雞首壺（圖六）。高22.8厘米，口徑8厘米，底徑11.7厘米?；野滋ィ嘤晕⒎狐S。盤口、短細頸，豐肩球腹，平底。肩部飾對稱橋形系，一端飾上仰雞首，長頸高冠，喙作流口，另一端作圓環(huán)形執(zhí)手。器口、雞首及執(zhí)手有褐色點彩。器腹有褐彩線條繪成菱形圖案。此雞首壺的褐彩裝飾很有特點，是點彩與線彩相結合的經(jīng)典之作。

7.東晉，青瓷褐彩鳥紋雞首壺（圖七），高21厘米，口徑7.5厘米，底徑12.3厘米?；野滋?，青黃色釉，淺盤口，直頸較細，豐肩，平底。肩部附雙橋形系。雞首高昂，雞冠高聳，圓喙作流。肩部的執(zhí)手兩側各有褐彩繪出的小鳥，小鳥形體準確，線條簡練，筆法生動，極富神采，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是青瓷褐彩彩繪中不可多得的珍品。

8.東晉，青瓷褐彩魚紋缽（圖八），高10.4厘米，口徑23厘米，底徑13.5厘米，灰白胎，青黃釉，有細開片，口部微斂，深鼓腹，平底?？谘赝獗谘b飾模印的聯(lián)珠紋及網(wǎng)格紋。器內(nèi)底用褐彩點畫出一條大魚，十分罕見！

2001年，由馮先銘先生主編的中國文物博物館系列教材《中國陶瓷》一書，結合當時國內(nèi)各地對越窯青瓷的最新考古成果，明確提出：“西晉后期出現(xiàn)以鐵為主要著色劑的彩料，在已施釉坯件的口沿或肩部以圓點的形式著彩，多數(shù)是對稱點四點。在整體的青色中綴以幾點褐點，非常醒目，因在釉面上著彩，故稱‘釉上彩。瓷器上使用褐彩，在三國已經(jīng)開始，但使用很少。”此段文字的論述，透露出三國時期已有少量越窯青瓷開始施褐彩，到西晉后期在青瓷上施褐彩已非常多見，到了東晉時便走向普及了。蘇州東吳博物館所藏的三十多件青釉褐彩瓷器，都是東晉時期的作品，也都是馮先銘先生所說的“釉上彩”，但是這些褐彩青瓷的裝飾手法，已不完全是馮先生所說的以圓點著彩，而是以點、線或點線結合的方式，應物造形，布白作畫，裝飾技巧更加富有變化。從以上介紹的館藏八件褐彩青瓷來看，古代的工匠們已經(jīng)將瓷器的燒造與中國的繪畫很好地結合起來，特別是畫了兩只小鳥的雞首壺和繪魚紋的缽，反映了當時的工匠已經(jīng)具有很高的繪畫水平，它開創(chuàng)了瓷器繪畫的先河。因此這些褐彩青瓷對于中國制瓷發(fā)展史和中國繪畫史的研究也提供了新的佐證資料，值得我們?nèi)ヌ接懪c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