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理解了爺爺眼中的寂寞

文婷

爺爺常常站在窗臺前，凝望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爾，我會好奇地上前問幾句，但爺爺總是笑笑說：“今天天氣不錯?！北M管有時候外面是風雨交加。

奶奶過世之后，全家人都擔心爺爺會不適應這份寂寞，因此頻繁地舉行家庭聚會。以前，最怕爺爺在飯桌上說些陳年的大道理，所以每到聚餐時，我們一群孩子常?？焖俚匕抢觑?，然后閃到一旁看電視、打游戲?，F(xiàn)在，爺爺偶爾也會說些大道理，但不再如以往那樣只說不動筷子，一餐飯要吃上一兩個小時了。

爺爺?shù)淖兓?，我們都看在眼里。爸爸媽媽也詢問過爺爺?shù)囊庖?，說要不要再尋個老伴。爺爺直搖頭。

我開始試著耐心地傾聽爺爺?shù)拇蟮览?，只是他似乎沒有要說太多的心情，開始是邊說邊吃，最后變成我追問?？墒菭敔斂偸峭泼?，說：“陳年往事你們不懂，也不值得一提了?！?/p>

我真不明白，人家不愛聽的時候爺爺成天說個沒完，現(xiàn)在人家順著他的喜好，他倒是賣起了關(guān)子。我放棄了迎合他，又開始了我正常的社交生活。

下班后，同學同事聚會必不可少?？晌覞u漸發(fā)現(xiàn)，這樣的聚會變得寡然無味。一群人在一起玩樂，但手邊總是少不了手機。大家不是掛著QQ，就是低頭發(fā)微博。對坐的兩個人都懶得說話，忙著在微博上轉(zhuǎn)發(fā)評論。在虛擬的空間里制造出一派熱氣騰騰的景象，殊不知現(xiàn)場氣氛一度冷凝。

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忙于家事所以與大家有些脫節(jié)，可后來發(fā)現(xiàn)在家里上上網(wǎng)、發(fā)發(fā)圖片似乎也是同樣的心情。網(wǎng)絡上，有多少的幸福是刻意擺拍，又有多少看似歡騰的相聚其實都是低著頭各玩各的？

于是，屏蔽掉了QQ里嘰嘰喳喳卻毫無重點的群聊，省去了來回發(fā)短信的繁瑣，把聚會精簡到最少。對照漸漸老去的80后特性，幾乎全中槍——熟人面前是話嘮，生人面前一言不發(fā)；喜歡隱身，不怎么愛在群里發(fā)言；成天泡在網(wǎng)上，又不知道該做什么；懶得認識新朋友，因為懶得重新介紹一遍自己；跟頻率不同的人無法多相處一秒，只喜歡跟老朋友一起瞎胡扯……

突然間，有一點理解爺爺?shù)募拍那?。他沒有了最忠實的聽眾——奶奶，所有的表達都是枉然。即使我們努力想營造跟以往一樣的氣氛，但那在爺爺眼里都是虛設。他需要的不是一群觀眾，而是與他分享心情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