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方
(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北京 100875)
美國體驗與聞一多、吳宓的文化價值取向
林 方
(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北京 100875)
美國體驗對于具有留學經歷的聞一多和吳宓來說,是他們文化價值取向形成的重要因素。兩人美國體驗中有很多相似之處,都有對于物質極度發(fā)達的不適應和對種族歧視的反感,及因此產生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深深眷戀。這些美國體驗最終促成了兩人文化價值取向的形成,使聞一多最終成為了文化愛國主義斗士,而吳宓則發(fā)展成為了文化守成主義戰(zhàn)將。
留美體驗;聞一多;吳宓;文化愛國主義;文化保守主義
中國現代作家中有近40位曾經留學美國,如胡適、陳衡哲、熊佛西、朱湘、林徽因、吳宓、聞一多、徐志摩、梁實秋、康白情、林語堂、楊振聲、羅家倫、許地山、冰心、穆旦、鄭敏等。美國體驗,是他們作為主體在美國生活的直接經歷和感觸,它形塑和制約著作家認識世界、觀察世界的視野,進而影響他們的文化價值取向。
對于這些留美作家,以往學者們常從分屬敵對營壘的角度比較胡適和吳宓,從志趣相投的角度比較聞一多與朱自清或聞一多與梁實秋,而很少有學者拿聞一多和吳宓比較,但實際上兩人美國體驗中有很多相似之處:兩人在留美之前都在清華學校學習,吳宓留美時間是1917年至1921年,聞一多則是1922年至1925年;兩人的美國體驗中都有對于物質極度發(fā)達的不適應和對種族歧視的反感,及因此產生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深深眷戀。這些美國體驗最終促成了兩人文化價值取向的形成:在中西方文化的交流和碰撞中,以和為貴,在天下驅新之際,護守傳統(tǒng)。吳宓主張“層層改變、遞嬗為新”,體現傳統(tǒng)儒家文化的生命力及其獨立性、開放性、時代性;聞一多厚傳統(tǒng)而不薄現代,親本土而不疏異域,以愛國主義為核心,表現濃重的祖國情結、濃郁的民族意識,保持開放性的文化品格。美國體驗催生了他們作為文化轉型期知識分子獨異的文化個性和民族情懷:聞一多最終成為了文化愛國主義斗士,舍生取義;吳宓則成為了文化守成主義戰(zhàn)將,郁郁而終。
一
中國現代作家的美國體驗,不僅指他們在美國生活的直接感受和經歷,而是有關于美國的所有的感受、體察和感悟。作為在留美預備學校度過了完整少年時期的聞一多和吳宓,他們的美國體驗顯然在留學之前就已發(fā)生。
清華學校是用美國退還庚款辦起來的學校,創(chuàng)辦于1911年3月。此前1909年6月清政府在北京即設立游美學務處,由外交部與學部共管。同年8月招收直接送美學生,并籌建游美肄業(yè)館,選定清華園為校址。1911年3月肄業(yè)館改稱清華學堂。1912年10月又改稱清華學校。這所留美預備學校,招生名額按各省分擔賠款數額分配,學生入校學習8年,畢業(yè)后可公費留美5年。吳宓的16歲到23歲就是在清華學校度過的。聞一多在清華學校學習的時間則更長:14歲到24歲,可以說是人生價值觀念初步形成的關鍵的10年。
清華學校是一所美國化程度很深的學校,在課程設置、教材選用、教學方法、生活習慣等都仿效美國。當然,學校也聘請了不少深諳傳統(tǒng)的國學大師。因此,從這里走出的留美學生如洪深、梁實秋等都有著極為相似的文化背景。
清華的美國外教熟悉歐美文明變遷,對西方工業(yè)文明的弊端多有體會,如吳宓的歷史教師J·Pickett先生,他以羅馬吸收外來文明不當以致喪國的歷史教育中國學生:“希臘文化輸入,羅馬人接受吸收不得其道,以致生種種惡果。……不采其長而專取其短,徒事浮靡,以侈毫相競,于是風俗壞、政治衰,而羅馬終不克長赫立于世界。先生因提示諸生曰:‘諸生他日赴美游學,擷載西方文明,亦當專取其長而適于中國者,資為材料,以自制本國之新文明。若去取非其道或肆言保守,均不利于國家之前途,不可不慎視之。’……又曰:‘……而目睹外國新潮流之輸入,即心傷其不善,亦豈個人口談之所能御彼輩?正當思國之所缺者何物,然后拼棄一身于新潮流中,得有建樹,則國家不無良好影響。徒事拒事呻吟,豈非天下之至愚乎?故尤愿諸生深長思之’?!保?]309吳宓對此番言論的感佩很深,誓承此訓,“先生是日言甚長,皆頂門力箴,為吾輩對癥下藥,使余等感且佩,不能自已?!瓎韬簦喑写擞?,余將無言?!保?]310雖說他此時的體驗還多以感性為主,但文化守成主義的傾向已經初顯端倪,為他后來選擇白璧德為師,系統(tǒng)學習新人文主義埋下伏筆。
聞一多在清華時,是一個對校園文化活動非常熱心的積極分子,編輯著名的學生刊物《清華周刊》,還時常在各種校園文化活動中扮演重要角色。他對清華了解深刻,對于校園當時受美國文化影響過深的現象表示反感,甚至在畢業(yè)時還專門作了篇《美國化的清華》加以批判,文中他一方面指出“清華太美國化了”,一方面認為“清華不應該太美國化”,因為在聞一多看來,所謂的美國文化不值得人們去領受,清華所代表的美國文化,充斥著物質主義、個人主義。他大聲疾呼“美國化呀!夠了!夠了!物質文明!我怕你了,厭你了,請你離開我罷!”[2]對美國文化的初體驗,決定了聞一多在留美及以后的生涯中與美國文化始終隔閡,他無法像胡適那樣傾心并熱愛這樣的文化。
二
在胡適的眼中,美國是一個黃金遍地的富裕之邦、理想國度:“五洲民族聚,百萬富人多。筑層連云上,行車入地過。”[3]136“門戶徒為爾,有窗臨街店。仰視屋矗天,俯聆車掣電?!保?]1831920年代的美國開始進入一個長時間的、幾乎未曾間斷的經濟繁榮和擴張時期。10年間,美國的工業(yè)產值增長了60%,人均收入增加了1/3,物價上漲卻可以忽略不計,由此帶動了都市文化和消費文化的巨大發(fā)展。
當時重物質、重實際的風尚也影響到了早年庚款留美的學生,他們80%學理科,只有20%選擇人文學科,與聞一多同赴美國留學的清華學生多選擇學習經濟。所以聞一多這個文科生剛到美國一星期,就已經厭惡了周遭工業(yè)發(fā)達、物質氣氛濃重的環(huán)境。美國的喧囂和熱鬧令他作惡,他頻繁地與清華的舊友通信,一面向他們展示新作,一面描述“鎮(zhèn)日呼吸煤煙,涕唾皆黑”[4]、汽車橫沖直撞隨時讓過馬路的行人有被碾死的危險的生活情況。他擔心獨居,因為難以忍受獨自面對“唯物”的生活。在國內讀書時,他極少為生計發(fā)愁,可到了“一日無錢即為餓殍”[5]的美國,他常常食不果腹。物質上的困窘給聞一多帶來的不僅是身體上的傷害,還有精神的受辱。附生在美國人“物質至上”價值觀上的是庸俗和勢力,嚴重的種族歧視使聞一多幾乎交不到美國朋友,他熱愛詩歌,卻“在這里找不到任何可以談論詩歌的人,甚至有時候我稍微談一些這方面的內容,就會被人嘲笑”,[6]而那些中國留學生,在聞一多眼中也多“沒有中國北京、上海、杭州、南京等處的學生善于思想、勤于思想……都以年輕的老腐敗”。[7]所以,他不無心酸地把詩作寄給國內友人訴衷腸道:“在這種環(huán)境里還能做得出詩來,真是不易?,F在寄來給你們來聞聞,有煤煙味沒有?”[8]時不時地還自嘲為“東方老憨”。當不少中國男留學生與美國女孩交往時,聞一多卻對他們提不起任何興趣,他認為她們都是“doll”[9]——美麗卻沒有頭腦。
物質至上的現代社會,容易造成理想與希望的缺失,人們沉溺于自滿,陶醉于物質與消費,這是處在發(fā)展中的現代國家普遍會遇到的問題,對物質的過度追求勢必造成異化的非人性發(fā)展狀態(tài)。因此,吳宓在留學之后的美國體驗中,敏銳捕捉到這一點,并感慨其文化墮落之嚴重:基督教僅作為形式而存在;國民雖崇尚婚姻自由,但不婚與遲婚者十之八九,大都有“淫亂”之事,且視之為自然;“惟功利貨財是圖,無暇問及是非”;[10]25電影、舞蹈、戲劇等,多“狎邪猥褻”之事,否則難以吸引觀眾……如此“道德敗壞”的社會,在吳宓看來恰恰是物質過于繁榮惹的禍。國內的年輕人,因為沒有見過西方的實際情況,將之想象成“天堂仙境”,殊不知“西國社會之墮落,人心之浮動,實遠甚于中國……不到歐美,則無從見中國人之好處”,與中國傳統(tǒng)重禮數、義氣相比,西方重權力和享樂。中國婦女忠貞賢淑、吃苦耐勞,而美國婦女涂脂抹粉、離婚通奸當作尋常……吳宓對中西方文化差異的觀點,雖個人化色彩較濃,且有失偏激,卻是他堅守理想主義道德情懷的現實基礎,也使他更加明確了人生志向:發(fā)揮國有文明,溝通中西事理,以熔鑄風俗、改進道德、引導社會。
三
如果說對美國物質至上、道德淪喪的憎惡使聞一多、吳宓無法親近美國,那么在留美期間多次親身體驗到的種族歧視則使他們更加堅定自己的文化立場。
留美期間,聞一多因成績優(yōu)異而獲得最優(yōu)秀名譽獎。按學校規(guī)定,獲此獎者應被送往巴黎、羅馬深造。但是,由于聞一多是中國人,校方沒有應諾。一次,聞一多的好友梁實秋與一美國白人開的汽車相撞,警察二話不說,徑直把梁實秋抓起來,并處以170美元罰款。清華校友陳長桐到理發(fā)店剪發(fā),老板因其是中國人,拒絕服務……這些經歷使聞一多深感痛苦和屈辱,后來他寧可宅在家中,留長發(fā)吃面包,也不愿出門半步。
之后在珂泉的一段插曲,成為他愛國情緒爆發(fā)的導因:1924年3月25日出版的校刊《珂羅拉多大學之虎》,發(fā)表一首匿名詩,詩名叫《支那人》,作者以戲謔的語調提出質疑:在中國留學生假面具般的面孔后面究竟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的思想是聰明的,還是狡詐、不道德的?這首詩是對中國留學生的公開挑戰(zhàn),涉及中國學生的人格和尊嚴,故而聞一多和梁實秋各以一首詩“迎戰(zhàn)”。聞一多寫了一首共6節(jié)的自由詩,毫不留情地回擊對手,他諷刺道:我的國家和文化,遠非一個稱中國人為“支那”的美國人所能理解的。經過這次風波,美國學生不得不對中國留學生刮目相看。
吳宓同樣深刻地體驗到了美國的種族歧視。從他留美期間的日記可以看到,他的交友圈不廣,局限于中國留學生圈子中的幾位摯友,如陳寅恪、梅光迪、湯用彤、洪深等。他曾感慨道:“美人處處則懷‘非我族類’之見,無論外貌謙恭與否,內心親密與否,其歧視如故也。”[10]151與美國人的隔閡,令他堅信難以與之為友,久居下去只能讓人心愈冷。在美國,他感觸最多的是美國人對中國文化不符實的扭曲和丑化,在美國的電影中“常多作踐中國人之處,形容污穢兇毒之狀,殊非事實”[10]162。他和洪深一起看戲劇《黃馬褂》時,劇中的皇帝和宰相均拖著長辮,作齷齪萎靡之狀,而西宮之子,乃為紈绔子弟,“其手爪之長,竟逾一尺,以形容中國人之長爪?!保?0]107美國種族主義意識形態(tài)下的中國形象,深深刺痛了吳宓,他看著銀幕上被妖魔化的國人面孔,“觀之憤不可遏”,十分難堪。與吳宓相仿,聞一多留美期間,幾乎也沒有結交到新朋友。他只好頻繁給舊友寫信,同時“如大旱之望云霓”般殷切盼望回信。
四
長期身處文化“接觸地帶”的人容易產生極大的心理壓力,在對異質文化的體驗中產生出的抵觸、對抗心理易使價值重心明顯傾向自我文化。一般而言,人們若未置身異國文化環(huán)境,很難實現對本國文化的自覺認識,而當其置身異國文化環(huán)境時,在兩種文化的差異對比下,往往更能認識和理解本國文化。
聞一多的愛國激情和文化價值取向終于在留美這一特定時空被激活。他出國之前還沒有形成對中國文化自覺的情感認同,而留美半年之后,聞一多在一封家信中寫道:對于一個有思想的中國青年來說,留居美國的滋味是難以用筆墨形容的。在信中,他期待著回家過年,期待著與家人圍爐敘舊,以此發(fā)泄心中積憤:自己是有國之民,且有五千年歷史與文化,有什么地方比不上美國人呢?難道因為中國人不會制造殺人的槍炮便說它不如美國光明磊落嗎?留美經歷,加深了聞一多愛國思鄉(xiāng)和浪漫詩人氣質之間的矛盾沖突。聞一多在美國呆的時間越長,對美國體驗越多,對美國文化越發(fā)厭倦,對中美兩國文化的差異性認識越深;與此同時,對中國文化越加理解和熱愛。在他看來,美國文化重視感官,中國文化則重視心靈,而這一點,物質文化的西方人是無法做到的?!拔鞣降纳钍且运闹圃焖愕摹?,而東方生活則是“以生活自身算的”;[11]西方人把化運動中,吳宓積極肯定孔子的歷史價值,也是宓也暗自能accomplishment當作人生的成功,東方人則把和平舒適的生活當作人生的成功。由此,聞一多得出結論:西方文明是物質的,東方文明則是精神的。而他正是在美國物質文化的體驗之中,實現了對中國精神文化的深入理解和認同,形成了文化愛國思想。
吳宓的文化守成心態(tài)也是在美國日趨成熟的。吳宓自幼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熏陶,頗具“名士”風味。當踏上美國異域,身帶中國傳統(tǒng)文化“行李”的吳宓對美國文化異常敏感,于是把它放入自己的文化標準中加以驗證,發(fā)現難以相容。由此,他對美國文化,乃至美國人產生排斥,而這種排斥,反過來又加深了他的文化守成心態(tài)。吳宓在哈佛求學期間,白璧德曾對他感嘆道:中國的國粹日漸淪亡,以后若想找通曉中國文章哲理的人,恐怕在中國都難得。另外,白璧德希望吳宓日后能夠專門研究中國國學,而吳宓也發(fā)愿回國后,不論處境如何,定會研究國學,以成斯志。白璧德為孔學的衰落深感可惜,并曾向中國留學生表達自己的期望。在新文化運動中,吳宓積極肯定孔子的歷史價值,可以說是出于對白璧德的回應。
庚款留學生按計劃可以在美國留學5年,聞一多提前兩年回國了,正如他所自述的,“蟄居異域,何殊謫戍?能早歸國,實為上策”;[12]吳宓也提前一年于1921年回國。
聞一多和吳宓的美國體驗,都是作為他們認同傳統(tǒng)文化的對立面存在,因體驗而形成對立,沒有了這些體驗,便沒有了對立的存在。而體驗進入主體之后,作為一種文化符碼內化到主體的意識之中,所有的排斥行為便是一種理性的選擇和意志性的行為。所以他們積極體驗美國文化卻成為美國文化有力的批判者,主張中西方文化融合同時護守傳統(tǒng),審慎取樣。也因為美國體驗本身的豐富性與多向性,兩人的文化價值取向還存在著相當程度的差異,聞一多最終成為了文化愛國主義斗士,而吳宓則成為文化守成主義戰(zhàn)將,在激蕩變革的現代中國,他們各自以義無反顧的激情完成著報效祖國的理想。
[1]吳宓.吳宓日記(1910 -1915)[M].北京:三聯書店,1998.
[2]聞一多.聞一多全集:第二卷[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341.
[3]胡適.胡適留學日記(四)[M].臺灣:遠流出版事業(yè)股份有限公司,1986.
[4]聞一多.致聞家駟(1923年9月24日)[M]//聞一多全集:第十二卷.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187.
[5]聞一多.致父母親(1922年8月)[M]//聞一多全集:第十二卷.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49.
[6]聞一多.致清華朋友們(1922年8月)[M]//聞一多全集:第十二卷.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62.
[7]聞一多.致父母親(1922年11月6日)[M]//聞一多全集:第十二卷.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115.
[8]聞一多.致梁實秋、吳景超(1922年9月1日)[M]//聞一多全集:第十二卷.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63.
[9]聞一多.致吳景超、梁實秋(1922年10月30日)[M]//聞一多全集:第十二卷.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111.
[10]吳宓.吳宓日記(1917-1924)[M].北京:三聯書店,1998.
[11]聞一多.致吳景超(1922年8月14日)[M]//聞一多全集:第十二卷.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51,53,52.
[12]聞一多.致梁實秋(1925年4月23日)[M]//聞一多全集:第十二卷.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222.
Experiences in USA and Wen Yiduo’s and Wu Bi’s Cultural Values
LIN Fang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875,China)
The experiences in USA are important factors in the formation of their cultural values for Wen Yiduo and Wu Bi who have studied abroad.They both shared a lot in their experiences in USA,namely,their inadaptation to the highly developed material life,their aversion to racial discrimination and their profound attachment to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Moreover,these experiences in USA have ultimately led to the formation of their cultural values,thereby having turned Wen Yidou into a warrior of culture patriotism and Wu Bi into a fighter for culture conservatism.
experiences in USA;Wen Yidou;Wu Bi;culture patriotism;culture conservatism
I206.6
A
1674-5310(2012)-04-0053-04
2012-03-22
林方(1979-),女,廣西南寧人,任職于北京語言大學學生處,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現當代文學專業(yè)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
(責任編輯:畢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