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玲(湖南涉外經(jīng)濟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5)
論翻譯實踐中的主體間性
李雙玲
(湖南涉外經(jīng)濟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5)
近些年來,主體間性已成為翻譯研究中的熱門話題,但大多數(shù)的研究都停留在理論表面,并未將此理論運用到翻譯實踐當中。論文從主體間性的理論出發(fā),通過具體例子來探討文本翻譯過程中原文作者、譯者和目的語讀者三個主體間的關系。只有相互作用的主體之間進行平等的交流和對話,才會取得成功的翻譯。
主體間性;原文作者;譯者;目的語讀者;翻譯實踐
主體間性指人與人之間相互作用、相互溝通、相互影響、相互交流的關系中體現(xiàn)出的內在屬性,它是使不同主體之間相互理解成為可能的前提,是對不同主體而言的共同存在和共生關系。因此主體間性給翻譯研究提供了全新的理論視 角。翻譯是兩種語言之間的對話、交流與協(xié)商的過程。在這種過程中,原文作者、譯者、目的語讀者都會參與到翻譯活動中來。根據(jù)主體間性理論把翻譯中的各個因素均看成主體是不無道理的。在討論翻譯實踐中的主體間性之前,有必要先介紹一下翻譯研究的主體間性視角。
傳統(tǒng)的翻譯觀認為譯者只是原文作者的仆人,只能如實的傳遞作者所欲之言,用中立客觀的態(tài)度來進行語言轉換活動,而作者則處于主體地位。直到解構主義學派的創(chuàng)建,譯者才擺脫作者的陰影確定了其主體地位。譯者之所以也處于主體地位,是有兩個原因的:一是原文意義由于時間和空間的延隔而被“撒播”,所以成了一個無限開放的文本系統(tǒng),而且“純粹的文本意義和作者意圖”是根本不存在的,譯者不可能完全領會和譯出作者的意圖和思想[1];二是“翻譯的實質不是對原作品的意義的追索或還原,而是譯者能動的理解詮釋過程,是譯者主體自身存在方式的呈現(xiàn),同時也是譯者在理解他人的基點上對自我本性的一次深化理解”[2]。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的主觀能動性也必然會體現(xiàn)在譯文里面。因此,譯者本身的文化身份和價值取向影響了其對文本的態(tài)度以及運用翻譯的方法。同時譯者自己本身所處的一個大的社會文化背景也會在譯文中留下很深的印記。而另一方面對目的語讀者而言,譯者又不得不考慮到當下環(huán)境的語言流行趨勢,對原文進行一定的再創(chuàng)造。
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是一個具有兩面性的角色,首先,譯者會從一個讀者的身份來看文本,在看的過程中通過文本與作者交流,了解文本中所反映的時代背景和社會文化,并通過和原文作者的“交流”后分析文本的價值觀念、審美取向和風格特點。這樣譯者就能深入的了解到文本的信息和想要傳達給讀者的思想。其次,譯者又以一位譯文創(chuàng)作者的身份來面對目的語讀者。在譯者了解了原文的內涵和意義的時候,再根據(jù)自身的經(jīng)驗、審美和對目的語的掌握能力,把原文進行語言轉換,讓目的語讀者能過通過譯文與原文的作者進行對話。因此譯文就決定了原文在譯文讀者所處的文化領域中的傳播效果和接受程度。所以,譯者還應該盡量站在目的語讀者的立場上,考慮到讀者的要求,把自己從內容到形式與原作者感同身受的靈感啟迪和思想沖擊帶給讀者。
“我們在定義翻譯主體的時候,顯然要考慮到作者、讀者的主體作用,但居于中心地位的是譯者這個主體。在這個意義上說,我們可以把譯者視為狹義的主體,而把作者、譯者和讀者視當作廣義的翻譯主體。”[3]因此,在翻譯活動中,作者、譯者和讀者都是以主體身份參與進來的,三者之間圍繞著文本進行交流和溝通。他們之間的關系是既相互制約又相對獨立,這也就是翻譯的主體間性。譯者在這樣的一種關系鏈條中扮演的是媒介和橋梁的角色,既不是作為原文作者的傳聲筒就低人一等,也不是因譯文創(chuàng)作者的身份而高人一等,而是為了原文作者和譯文讀者的非共時性溝通的實現(xiàn)而存在的一個橋梁。
根據(jù)主體間性的觀點來看,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會有兩次交流,首先是和原文作者進行交流來了解文本所表達的思想和意義,然后再通過和目的語讀者的交流,站在讀者的角度上,把譯者自己了解和掌握的通過語言交換得出譯本。所以下文由兩部分組成:1.譯者與原文作者的交流;2.譯者與目的語讀者的交流。下面將通過具體實例分析主體間性在翻譯中的重要作用。
(一)譯者與原文作者的交流
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首先是以讀者的身份接觸原作。傅雷認為“事先熟讀原著,不厭其詳,尤為要著。任何作品,不精讀四五遍絕不動筆,是為譯事基本法門。第一要求將原作(連同思想、感情、氣氛、情調等等)化為我有,方能談到譯?!盵4]譯者如果想翻譯作品,必須和作者進行交流,在理解作者的基礎上來理解其作品,才能談到譯。
1.語言方面。奈達認為每種語言都有自己的特點,比如說“雙關語”和“詩歌節(jié)奏”就很難進行語言轉換[5]。“逐字逐句的翻譯不會讓我們滿意,不是因為它們違反了翻譯法則,而是因為語言之間詞匯沒有絕對的對等,內容理解都一樣,但是詞的運用和表達方式肯定不同”[6]。英漢翻譯之間存在著不可能完全對等的情況,根據(jù)主體間性理論,譯者通過與原文作者的溝通既能傳達作者所要表達的思想,又能把原文語言的特點譯出來。
例 1:“She said she loved me,”said Topsy,---“she did!O,dear! oh, dear! There an’t nobody left now, ---there an’t!”(Stowe)
“She looked so curi’s, a leapin’ and springin’---ice a crackin’---and only to hear her,---plump! ker chunk! Ker splash!Spring! Lord! How she goes it!”(Stowe)
譯文:“她說過她愛我,”托普西說?!罢娴恼f過!天哪!天哪!現(xiàn)在再也沒有愛我了,再也沒有了!”(黃繼忠譯)
“她那樣子真怪,連蹦帶跳的,冰喀嚓咔嚓直響,你聽她的:撲通!咔嚓!嘩啦!一下子又蹦了起來!天哪!真了不起!”(黃繼忠譯)
在《湯姆叔叔的小屋》原文中,作者用感嘆詞和擬聲詞把人物的不幸和痛苦刻畫得淋漓盡致。在翻譯的時候,如果不考慮原文作者的寫作風格,得出的譯文就很有可能會忽略掉原文中感嘆詞和擬聲詞的作用,進而翻譯得平鋪直敘。很顯然,黃繼忠在翻譯的過程中注意到了這點,從他的觀點來看,他翻譯的目的是為了傳播西方的文化,所以他采用與原文作者相同的手法,將原文中人物的性格與動作特點描繪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事實上,這些感嘆詞和擬聲詞的譯法確實能讓中國的讀者在閱讀的時候能馬上領會到這個人物的特征。
2.文化方面?;浇淌俏鞣饺酥饕叛龅淖诮?,并且對西方的社會文化有著極大的影響,其本身也是西方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許多國外的作家都是基督教的信徒,他們的文學作品中有大量和基督教有關的典故和故事,所以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需要了解原文作者的背景,然后再譯出合適的譯文與之對應。
例 2: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譯文:我可否將你比作夏日?
你更可愛,又更溫柔;
暴風搖撼五月鐘愛的嫩芽,
而夏日的租期太過短暫。(葉淑霞編譯)
在這首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中,譯者把a summer’s day譯成了“夏日”。而有些學者認為此種譯法可能不被中國的讀者接受。在中國,夏天是炎熱而有些使人生厭的,而春天是溫暖而使人產生美好感覺的,所以他們認為在這里把 a summer’s day譯成“春天”更合適一些。譯者考慮到莎士比亞是英國人,英國冬季長,春天短促,夏天很溫暖明媚,是四季中最宜人的一個季節(jié)。所以英國的夏天和中國的春天一樣,給人舒適、溫馨和柔和的感覺。譯者在這把a summer’s day譯成“夏日”,不僅尊重原文作者的本意,還向中國讀者介紹了英國的文化。
(二)譯者與目的語讀者的交流
就翻譯而言,翻譯作品接受程度是很重要的,也就是說,目的語讀者的認可度最終決定了翻譯作品的價值。讀者在翻譯中也是一個主體,當譯者決定翻譯一部作品時,他就得考慮到目的語讀者的審美需求和接受水平等。
1.語言方面。譯者翻譯作品就是為了給目的語讀者看,所以在用詞方面應考慮使用讀者能接受的詞匯,習慣的句式及常用的表達方法等。例如,現(xiàn)代譯者在翻譯散文的時候就不宜用古文,翻譯日常生活用語用詞忌生僻,這樣讀者的接受度才高。
例3:Would any of the stock of Barrabbas
Had been her husband rather than a Christian!(莎士比亞《威尼斯商人》)
譯文:哪怕她嫁給巴拉巴的子孫做夫妻
也強似嫁給了一個基督教徒!
注:巴拉巴(Barrabbas):古時強盜名,見《新約·馬太福音》ⅩⅩ-Ⅶ,15-20.(方平譯)
在這個例子中,Barrabbas對中國人來說是一個很陌生的詞,中國讀者并不了解這個詞所包涵的意義。然而在英國,幾乎無人不知曉此詞,其出自于《圣經(jīng)·新約》第27章,是古代一個強盜的名字。譯者此時如若只將Barrabbas譯成“巴拉巴”,中國讀者將無法理解其深層的意義。方平在譯文后加了注釋,這樣有助于中國讀者領會其獨特的文化含義。
2.文化方面。不同國家的人們的審美情趣不盡相同,不同的語言在對同一事物的認識上也存在著較大的差異。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必須考慮到目的語讀者所處的大的文化背景。
例4:The old man had bats in the belfry.
譯文:這個老人想法荒誕。
原文:The criminal drove like a bat out of hell.
譯文:這個罪犯開著車橫沖直撞。
bat在字面意義上來說是“蝙蝠”,然而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中蝙蝠的“蝠”應與“福”同音,所以意為幸福的象征。中國民間更是有用五只蝙蝠組成福壽圖案,象征著五福。但在西方文化中,蝙蝠的形象是與黑暗、邪惡聯(lián)系到一起的。所以在翻譯成漢語的時候,不能取其字面意思,而要取其形象比喻。
在翻譯實踐中,譯者的主觀能動性不僅受制于原文作者,還受制于目的語讀者,只有在原文作者、譯者、目的語讀者三者之間相互作用、相互溝通、相互影響、相互交流的平等關系中,譯作才能被接受,被流傳。
[1]Derrida,Jacques(張寧譯).書寫與差異[M].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1:56.
[2]袁莉.關于翻譯主題研究的構想[A].張柏然,許鈞.面向21世紀的譯學研究[C].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405.
[3]許鈞.翻譯論[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201.
[4]傅雷.論文與翻譯書[A].羅新璋.翻譯論集[C].北京:商務印書館,184:65.
[5]Nida,E.A.Language and Culture[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79.
[6]Lefevere,A.Translation/History/Culture:A Sourcebook[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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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19(2012)06-0161-03
2012-04-02
湖南省教育廳資助科研項目(項目編號10 C0888)。
李雙玲(1971-),女,湖南長沙人,湖南涉外經(jīng)濟學院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翻譯學。
(責任編校:京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