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芳芳
(雞西大學 文法系,黑龍江 雞西 158100)
80后小說主題研究
——淺議韓寒為代表的新武俠小說
馬芳芳
(雞西大學 文法系,黑龍江 雞西 158100)
從2000年出版《三重門》開始,韓寒這個名字幾乎成了叛逆、市場化的代名詞,成了“80后”一代人文學和文化上最早的代言人。作為“80后”作家的領軍人物,我們不得不把更多的目光和關注投向他,以小觀大,來找到已經(jīng)漸入主流舞臺的“80后”這一代人的精神訴求。從2004年出版的武俠小說《長安亂》開始,教育制度不再是他熱衷的主題,他的目光開始轉入社會大環(huán)境和人性表達上面。用解構的手法寫出了一個新的武俠世界。
主題;新江湖;新俠客
當今世界多邊體制已很難再由個別國家操縱,世界經(jīng)濟開始向全球經(jīng)濟一體化方向發(fā)展。1978年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決議發(fā)布,我國開始了改革開放。改革開放使中國經(jīng)濟逐漸從計劃經(jīng)濟向市場經(jīng)濟轉化,市場成了代替國家宏觀調控的一個新生力量。隨著市場經(jīng)濟的發(fā)展,產(chǎn)業(yè)和信息技術的革命帶給我國文化市場一個全新的春天,大眾文化在此基礎上得到繁榮發(fā)展,人們的物質、精神生活越來越豐富多彩。大家已經(jīng)不能滿足于紙質媒介帶給精神上的充實,開始尋找愉悅精神的其他途徑。以紙質媒介為根據(jù)地的“主流小說”在這種大環(huán)境下,發(fā)展舉步維艱。如果說物質消費給精神消費帶來了另一種機遇和挑戰(zhàn),那么“80后文學”就是在這種大環(huán)境中成長并發(fā)展起來的。并迅速席卷了文學文化界,成了近些年最為敏感的文化現(xiàn)象和文學評論界爭議最多的文學現(xiàn)象。
韓寒一個出生于1982年的作家,從2000年出版記錄自己青春期的《三重門》開始,他以一年中幾乎一本書、50萬—130萬的發(fā)行量,來豐富自己的名氣與地位,刺激著主流文壇,贏得越發(fā)多的關注和名利。韓寒這個名字幾乎成了叛逆、市場化的代名詞,成了“80后”一代人文學和文化上最早的代言人。作為“80后”作家的領軍人物,我們不得不把更多的目光和關注投向他,以小觀大,來找到已經(jīng)漸入主流舞臺“80后”這一代人的精神訴求。他初期的小說《三重門》《像少年啦飛馳》都是旨在批判現(xiàn)行教育制度的,但是從2004年出版的武俠小說《長安亂》開始,教育制度不再是他熱衷的主題,他的目光開始轉入社會大環(huán)境和人性表達上面。
陳平原說:“千古文人俠客夢”,我們的“80后”文人們也有此夢,只是這個武俠主題和以前變化大了一些,相差的遠了一些。就說傳統(tǒng)武俠小說中的江湖,本是武士俠客賴以生存的活動場地,也是武俠精神的所在,也就是一種文化世界,是其不受國家法規(guī)約束而自成規(guī)矩的世界,里面是對人類一些狹義精神的定界,人性基本操守的堅守,它凝聚了俠者之義,見證了人類廝殺下的血雨腥風。作為文化符號,“江湖”寄托的是所有人對正義的向往對公正的期待,還有對黑暗、邪惡的驅逐。但是以韓寒為代表的新武俠有著自己的另類,他們用屬于自己時代背景下的語言和知識構成,隨意解構著這個傳統(tǒng)武俠小說里約定俗成的世界?!敖痹谒麄児P下不再神秘,不再高深,也不再血雨腥風變幻莫測。韓寒寫道:“江湖就是黑社會,黑社會是為了一碗餛飩都能打起群架的特殊群體?!盵1]不再像過去的武俠故事會交代時代背景,在他的新武俠小說里面,時間地點已經(jīng)不再重要,就連小說的名字《長安亂》也不是取自古時都城長安一說,而是長治久安的意思。以往的武俠小說故事都是發(fā)生在封建時期某一特定歷史朝代,以亂世為多?!?0后”的武俠小說有意弱化這種時代背景,除了自身歷史功底的弱點外,還有就是可以從根本上來顛覆傳統(tǒng)武俠的意味。就像武俠中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的少林和武當兩大武林幫派,在韓寒的《長安亂》中也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爱敃r武林中有兩個派系,便是少林和武當,少林的勢力比較強大一些,因為大家覺得長頭發(fā)比較難打理”,[1]兩大武林派別在他筆下就這么輕松的被詮釋了。
除了時間、地點等外在形式上對江湖的解構,江湖在他的筆下也難有其他高貴了,就連對江湖的價值觀念也被他完全顛覆。在《長安亂》中,江湖中一直傳說的少林寺藏寶和武功秘籍的山洞,其實是少林百年的大廁所,被傳言的只要進洞就死去或者暈倒的事件原來是到這里的人被廁所的味道熏倒的。這種有悖于江湖高深莫測的傳統(tǒng)觀念,在韓寒的新武俠小說里比比皆是。像方丈提倡要自己做暗器,并告誡弟子,這不是歪門邪道,而是旁門左道,但是武當做了暗器就是歪門邪道了。這種反傳統(tǒng)江湖的應用,正是符合了現(xiàn)代人的欣賞品味,也是“80后”文學受眾群體的一種對應,不再滿足以往那種嚴肅的正義道德,而是需要輕松的面對方式。韓寒除了顛覆價值觀念,在對傳統(tǒng)的江湖中一些約定俗成的嚴肅場面,他都要調侃一把。例如,武林盟主的選拔事件中,武林中盛大的為了武林盟主選拔而進行的比武,在他的筆下也成了滑稽的一幕:武當勝了少林,只因少林武士沒有站穩(wěn)掉落房頂,但最后也因少林方丈拿走了梯子,新的武林盟主也餓死在屋頂上。一時間江湖中沒有了中心,誰主沉浮成了鬧劇的后續(xù)。除此,對此江湖,韓寒還不忘加入現(xiàn)代的元素讓武俠小說有了時代感。小說中,釋空發(fā)明了一種“飛天鉤”,對此事件,韓寒就用此事隱喻當代寫作中的抄襲事件:“釋空覺得這是第一個由少年開發(fā)而成的暗器,而我們當時稱這些有好手藝又能發(fā)明工具的人為做家,所以釋空自封為少年做家。我覺得釋空很不能獨創(chuàng),喜樂說釋空抄襲?!盵1]對于此事件,掌門出來看了釋空的發(fā)明告訴大家,這不是抄襲,是借鑒。韓寒借古喻今的手法正是對武林“江湖”一種現(xiàn)代性的重新建構。
除了韓寒對江湖的顛覆外,另一個“80后”暢銷小說家何員外的武俠小說《何樂不為》中的江湖更是變化多端,他認為:“江湖就是以武功為秩序的一個社會,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跟朝廷有著本質區(qū)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2]小說中講述了一個從小父母失蹤的傳奇人物何不和兩個朋友一起尋找江湖的故事。三個不大的孩子,從家里出去其實就已經(jīng)來到了江湖中,他們一路走來遇到了黑店、強盜,還被貪官所陷害,慘遭牢獄之災。在世間兇險面前他們慢慢學會了忍耐、不逞一時之強。何不在游歷中看到了江湖中各大門派滑稽的一面:以暗器聞名的唐門,其實是賣糖出身的,因此成為“唐門”;丐幫的成立,只因為何不的一句戲言,糊涂中就被眾乞丐推上了幫主的位置,打狗棒也是因為何不用自制的棍子去敲一個叫“狗子”的人的頭時起下的名字;少林寺本名小林寺,也是因為打斗中暗器不小心在小字下面多添的一筆而產(chǎn)生的。江湖在他筆下被調侃了,武林被喜劇化了,在“80后”心中,那種傳統(tǒng)的豪邁已經(jīng)不再重要,用現(xiàn)在的行為方式解讀已經(jīng)既定的傳統(tǒng)模式,才是他們最想做的事情。例如,在武林大會中,他把現(xiàn)今開會的模式做了替換,有做筆記的,有開幕式繁瑣的致詞,有會后的晚宴等等。
韓寒和何員外筆下的江湖都和傳統(tǒng)的江湖所去甚遠,他們已經(jīng)打破了傳統(tǒng)武俠小說中既成模式的中心位置,用顛覆的手法把江湖解構了,并賦予了江湖新的生命力,重建了一個充滿現(xiàn)代時尚氣息的新江湖。這個“江湖”就像韓寒筆下所寫那樣,沒有傳統(tǒng)意義上的價值觀、沒有高深的武功、沒有神秘,有的只是當代充滿欲望的各色人物,借武俠的形式來諷刺今日可笑的現(xiàn)實。這就是韓寒解構武俠小說的目的。
梁羽生說“俠是江湖的靈魂”。俠的稱謂最早出自《韓非子·五蠹》篇,“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贝藭r的俠者還是被否定的形象,但后來,俠被提升到一定高度,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者,先是要武功高強、身懷絕技,本人還要道德情操高尚,還要有點神秘的色彩,行蹤是飄忽不定的。其實這種俠者究竟有沒有,根本就沒有人關心,“它的起源是很早的,或者可以說,自從有了人類社會,慢慢就出現(xiàn)了階級,后來又出現(xiàn)了國家,出現(xiàn)了一個階級對另一個階級的壓迫,出現(xiàn)了社會不公正,出現(xiàn)了不公平的時候,從那時就出現(xiàn)俠者了。也就是出現(xiàn)在廣大民眾的夢幻中。”[3]這種夢,使武俠小說中,即使形象各異,但是都會秉著善良的心,兼濟天下的大義而立于江湖間的。一諾千金、鋤強扶弱是俠者的基本俠義精神。但韓寒的武俠小說《長安亂》中,拋開了傳統(tǒng)中對俠的定義,江湖中那些武功高強的大俠,被他賦予了幽默色彩,越是在傳統(tǒng)中有地位的俠士,在他的小說中,就越是滑稽。不僅擁有世俗中市民的一切弱點,甚至要比普通人更加庸俗。像一直以慈悲、悲憫蒼生為宗旨的少林寺,卻在面對饑荒的時候,方丈帶頭點名要了鴿子湯。韓寒在小說里寫到:“規(guī)矩其實是溫飽后的消遣,溫飽都不訥訥過了,還要規(guī)矩嗎?!盵1]連最慈悲、講道義的少林方丈都這么世俗化,在韓寒筆下就沒有不敢顛覆的人物了。武林盟主其實不會輕功,在屋頂上戰(zhàn)勝對手后沒有下來,最終餓死在屋頂上,江湖因此大亂,亂世中開始不斷涌入形形色色的俠士。像江湖上一直傳說中的一等一的高手無靈,為了生存打著懲治貪官的旗號暗殺貪官,后來為了錢他開始殺不同類型的人,但為了俠士的名聲還要經(jīng)常為自己找出殺人的理由,其實還是看付錢的多少而定。韓寒不只是顛覆了神秘的武林高手,更重要的是,他顛覆了劫富濟貧的俠義精神。小說里他寫道:“無靈需要當一個俠客,但是俠客行走江湖也需要盤纏,不能偷,偷了就是賊客,雖說可以偷貪官污吏的錢,然后假裝劫富濟貧自己留下大頭分給群眾小頭?!盵1]在《長安亂》里,俠者都是庸俗不堪的,有為了錢而殺人的;有為了女人、財寶爭奪天下盟主的;每次的武打場面整個就是一場場無聊人對無聊人的鬧劇。
何員外的《何樂不為》中的俠客就更是滑稽。和尚會為了寶藏大開殺戒,諷刺的是,他們把兇器都藏在了他們一直參拜的佛像中;唐門派出的武林高手,為了解饞,射下信鴿;歷史上有崇高地位的丐幫幫主竟然是何不信口一說的自己;等等。
80后這些新武俠小說是對崇高的消解,在反“中心主義”及反“本質主義”的思維模式中,使我們對原有的理解產(chǎn)生距離,而這種距離是導致崇高與形而上認同的必要條件。因此韓寒對江湖和俠客巨大的顛覆,正是為了營造這種距離感,在后現(xiàn)代的文化語境下,消解著文化江湖與俠客的形象,江湖和俠客都是那么平凡那么滑稽,成了一場平民武俠大狂歡。
[1]韓寒.長安亂[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04: 48,2,23,15,47.
[2]何員外.何樂不為[M].北京:世紀出版集團,2004:56.
[3]孔慶東.笑書神俠[M].北京:中國海闊出版社,2006:75.
ClassNo.:I207.42DocumentMark:A
(責任編輯:宋瑞斌)
DiscussiononHanHanasRepresentativeoftheNewMartialArtsFiction
Ma Fangfang
Since HanHan is a representative of the "after 1980s" generation”, we have to pay much more attention to him to find the mainstream arena for the " after 1980s" generation in their spiritual pursuit. His early novels Three Doors , Wwhich is designed to critique of current educational system, but after publishing the novel Changan Chaos in 2004, he began to study the social environment and humanities through deconstruction the new martial arts world.
theme; new Arena; new knight
馬芳芳,在讀博士,吉林大學;講師,雞西大學文法系。研究方向:現(xiàn)當代文學。
黑龍江省教育廳科學技術研究(指導)項目,項目編號:12515244。
1672-6758(2012)12-0114-2
I207.42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