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國科舉制度再考

杜成輝，羅 娟

（1.商丘師范學(xué)院歷史學(xué)與社會學(xué)系，河南商丘 476000；2.廣西民族大學(xué)民族學(xué)與社會學(xué)學(xué)院，南寧 530006）

大理國科舉制度再考

杜成輝1，羅 娟2

（1.商丘師范學(xué)院歷史學(xué)與社會學(xué)系，河南商丘 476000；2.廣西民族大學(xué)民族學(xué)與社會學(xué)學(xué)院，南寧 530006）

根據(jù)對同刻一石、同一作者的《大理國上公高踰城光再建弄棟華府陽派郡興寶寺德化銘并序》和《褒州陽派縣嵇肅靈峰明帝記》的分析，認(rèn)定儒、釋、道三教兼通的碑文作者楊才照為大理國科舉出身，“試?yán)伞睘榇罄韲婆e及第者之稱號。大理國的科舉制度不僅在考試內(nèi)容方面與宋朝有差異，在稱呼上也與宋朝有所不同。

大理國；科舉制度；試?yán)?；逸?/p>

關(guān)于大理國的科舉制度，筆者在《大理國科舉制度鉤沉》〔1〕一文中曾作了探討，因資料所限，仍有許多方面需要進(jìn)一步深入研究。今結(jié)合對姚安興寶寺之《大理國上公高踰城光再建弄棟華府陽派郡興寶寺德化銘并序》和《褒州陽派縣嵇肅靈峰明帝記》的分析，對大理國的科舉制度再作考據(jù)。

姚安縣德化銘碑是云南省八大名碑之一。該碑一石三刻，陽面鐫《大理國上公高踰城光再建弄棟華府陽派郡興寶寺德化銘并序》，碑側(cè)鐫《褒州陽派縣嵇肅靈峰明帝記》，陰面鐫《重修陽派興寶寺續(xù)置常住記》。此碑原置陽派村興寶寺，1962年移至德豐寺，為第二批省級重點(diǎn)文物保護(hù)單位，今存于姚安縣文化館?！杜d寶寺德化銘并序》和《嵇肅靈峰明帝記》同立于大理國元享二年（公元1186年），《興寶寺德化銘并序》敘述了興修興寶寺的經(jīng)過，頌揚(yáng)高氏功德；《嵇肅靈峰明帝記》記錄祭祀嵇肅山神之盛典。兩通碑文書法竣整勁秀，駢散精練，堪稱書文并茂的大理國名碑，是研究高氏世系和大理國官制的重要實(shí)文依據(jù)。

一、《興寶寺德化銘并序》碑文的特點(diǎn)

《興寶寺德化銘并序》首署撰者“皇都崇圣寺粉團(tuán)侍郎賞米黃繡手披釋儒才照、僧錄阇黎楊才照奉命撰”，碑文贊頌高踰城光的功績及重建興寶寺之事，開首表明了作者的自然觀。

蓋聞率性之謂道，妙物之謂神。混成天地之先，獨(dú)化陶均之上，體至虛之宅，無毒無門，運(yùn)不隅之方，何固何執(zhí)。未嘗不出入五物，誰惻至變之端；周流六虛，旁行大衍之?dāng)?shù)。知太始者，由之揆務(wù)，作成物者，宗之至能。形象分而變化斯章，動靜常而剛?cè)崮藬?。玄凝易簡之理，昭升久大之功，引而申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

“混成天地之先”語出《老子》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薄爸芰髁摚孕写笱苤?dāng)?shù)”出自《易·系辭》，《易·系辭下》云：“變動不居，周流六虛”，六虛為六十四卦每卦六爻的位置，因為爻有陰有陽，往來變動不定，所以爻位稱虛；大衍謂用大數(shù)以演卦，《易·系辭上》云：“大衍之?dāng)?shù)五十”，后稱五十為大衍之?dāng)?shù)。這里把儒家和道家思想中陰陽互動、剛?cè)嵯嗤葡酀?jì)、生生不息的世界觀和佛家以虛無為本體的思想巧妙地結(jié)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以虛無為本體、變化生成世間萬事萬物的哲學(xué)思想。而了解領(lǐng)悟這種變化生成的道理，又必須從具體的事物入手。

異哉，仰觀俯察，弗昧幽明之宗；原始反終，遂知生死之說。自有適有，難保疋于夢幻之常；從迷積迷，無窮況于風(fēng)浪之起。至寂豈虛玄覽，大覺忽目隨眠，弗諼四誓之言，永矢大千之化。觀凈性于日種，孰類鄒人；驗白鷪于協(xié)生，豈匹虹渚。昭四門之遠(yuǎn)誡，忻厭馳而交懷；甘六歲之幽求，苦樂審其非道。術(shù)求舊于往證之式，濟(jì)惟新于所化之生。發(fā)神足乎道場，吉祥暫鋪草座；入慈定于樹下，波旬立慟輿尸。光縱鹿園，五老頓忘于本制；德勝火室，三愚遂服于仁風(fēng)。示化橋而摧我人，指恒河以明生滅。大教旁取于五性，不化而自行；法輪妙演于三時，不言而自治。旭亡照之極耀，幽篰圓監(jiān)；動希聲之大音，盲聵俱坼。遂使九十六種貫魚而聽命，三十六品拔茹以成群。闡微塵而開大經(jīng)，傾寶藏而賑諸有，莫不十度成敘，六趣捐關(guān)。求名實(shí)者，息肩于玄圍；尚清靜者，同昧于大道。時來舍衛(wèi)，鹙子奉命于衹園；暫上天宮，優(yōu)王遂于檀像。即穢土以辟凈剎，寄有相以述真常。欲使作三界之歸依，為像法之洲渚。妙哉！恍惚無得而稱焉。

經(jīng)論中舉西域外道之總數(shù)有九十五種與九十六種之二說。九十六種者，《六十華嚴(yán)經(jīng)》十七曰：“令一切眾生得如來幢，摧滅一切九十六種諸邪見幢?！贝硕稳谌濉⑨?、道三教旨意為一體，而以釋教為主，屬于大理國三教合一的代表之作。接著敘述興寶寺的來歷和高踰城光的家世。

蓋此寺者，大蒙知軍事布燮楊禎之所創(chuàng)也。年鐘建極，委佐兵機(jī)，抗蜀衡蕃，惟公是倚。外則弼諧帝道，事竭于君；內(nèi)則翼扇真風(fēng)，心亡于法。卜茲勝地，創(chuàng)此精藍(lán)，歲月已淹，痛哉圮毀。有公子高踰城光者，曾祖，相圀公高泰明；祖，定遠(yuǎn)將軍高明清，已被《國史》?？?，牧公高踰城生者，定遠(yuǎn)將軍之長子也，積剛?cè)嶂獾?，鐘岳瀆之休靈。清明在躬，鑒澄波之千頃；風(fēng)神絕俗，挺巨岳之萬尋。率匡救于明朝，善彌縫于霸業(yè)。降德惟忻邁種，被恩未憚及人。戰(zhàn)則如神，鄙圯橋之取履；政則凝化，踵合浦之還珠。義折四豪，功高五伯。懿哉！實(shí)撫期之明哲也。

“鄙圯橋之取履”出自張良圯橋下為老叟取履的故事，此處意謂高踰城光才能超過張良；“踵合浦之還珠”典故出自《后漢書·循吏傳·孟嘗》：“合浦郡海出珍寶。原宰守并多貪穢，采求無度，珠遂徙于鄰境交阯郡界。及孟嘗赴任，革易前弊，未逾歲，去珠復(fù)還”，這說明高踰城光的政績堪比孟嘗。接著敘述高踰城光再建寺廟的事跡。

公高踰城光者，數(shù)當(dāng)再索，慶襲余芬，天質(zhì)自殊，龍章特異。夙蘊(yùn)風(fēng)云之氣，早實(shí)仁義之懷。和恒內(nèi)凝，英華外發(fā)。器茂識環(huán)之歲，蘭桂有芬；志高還洛之年，清暉自遠(yuǎn)。敬義無失，忠節(jié)更堅，龍行而異虺吞聲，鶚視而群翔鎩羽。噫！未及庭訓(xùn)，傷素冠之兢兢；委事天倫，慕花萼之韡韡。恭盡秋霜之戒，友垂冬日之暄，肅肅焉，穆穆焉。輸至誠于君兄，循肌膚于伯父。嗟乎！義以道合，事由運(yùn)興。不意蠅玷成瑕，南箕自遠(yuǎn)。乃與兄牧公及先君諸舊臣等議曰：大義不可無方，至忠不可無主。惟其平國大宰，定遠(yuǎn)將軍，君臣之義最高，叔侄之分尤重。不異霍光輔漢，姬旦匡周，盛衰惟安，安危同力，在我子孫后嗣，弁茲厲世垂休。孤立一隅，介于大國，豈不謂事之末乎？然狐猶首丘，葵能衛(wèi)足，不忘本也，姑可忽諸？

漢楊寶九歲時，見一鷹擊一雀落地，拾歸，以黃花飼三月余，雀愈，竟不返巢而居楊寶家，朝去暮來。忽一日，雀變?yōu)辄S衣童，饋楊寶白玉環(huán)四枚，曰：“善藏之，將使君德高行潔，累世為三公?！边@里以“器茂識環(huán)之歲”指高踰城光少年時即氣宇非凡，深受儒家教育熏染。

乃與中國行成，獨(dú)興廟計，自此散從釋道，縮甲抑戰(zhàn)，公兄弟之力也。至哉！難不讓于歷試，位則退以居謙。郁其千里之才，擢以百成之命。奉旨則仁聲已洽，下車則清風(fēng)載興。簞食壺漿，歌來蘇而滿路；逸民傲吏，輟考槃以登朝。乃煦以秋陽，威以夏日，坐甘棠而聽訟，設(shè)庭燎以思賢，振平惠而字小人，弘義讓以勗君子。民識廉恥，咸習(xí)管子之風(fēng)；家足農(nóng)桑，旁盡孟軻之制。輯理之暇，澡德玄源。恨不手布黃金，幸其肩于善施；日用留心白馬，庶接武于漢明。傷德本之未滋，痛斯藍(lán)之煽毀。遂乃俟子來之眾，鳩心竟之工。妙啟新模，式仍舊貫。喜得上棟下宇，盡合大壯之宜；矢棘翚飛，崛起斯干之勢。窮山水之幽致，溢煙霞之佳趣。西則松風(fēng)發(fā)夕，驚聞空谷之音；南則江月殘朝，忽認(rèn)靈臺之鏡；東臨霧闕，近接應(yīng)供之賢；北枕平波，遠(yuǎn)盻釣鰲之客。一一美麗，事事新奇。盛矣哉！信華州之佳境也。夫作而不紀(jì)，非盛德焉，乃揖儒流，粗成風(fēng)烈。

“來蘇”出自《書·鐘虺之誥》之“傒予后，后其來蘇”句，意為因其來而獲得休養(yǎng)生息?！犊紭劇窞椤对姟ばl(wèi)風(fēng)》篇名，《詩序》謂此詩系刺衛(wèi)莊公“不能繼先公之業(yè)，使賢者退而窮處?！笨?，扣也；槃為器名，扣之以成節(jié)拍，言自得其樂?！案侍摹睘椤对姟ふ倌稀菲?，詩謂周時，召伯巡行南國，曾在甘棠樹下聽訟，時人因敬愛召伯，相戒勿損傷這株甘棠，后因以“甘棠”或“棠陰”喻良吏惠政。“庭燎”為《詩·小雅》篇名，《鄭箋》：“謂贊美周宣王勤于政事。”大理國提倡實(shí)行孔孟之道，高踰城光興學(xué)尊孔，施行仁政，一副儒官形象?！白觼怼背鲎浴对姟ご笱拧れ`臺》之“經(jīng)始勿亟，庶民子來”句，謂民心歸附，如子女趨事父母，不召自來；“大壯”為六十四卦之一，乾下震上，即雷在天上，為陽剛盛長之象；“矢棘”出自《詩·小雅·斯干》之“如矢斯棘”句，“棘”指屋角。林義光《詩經(jīng)通釋》：“發(fā)矢急則其行愈直”；《斯干》為《詩·小雅》篇名，為帝宮落成之頌歌；“釣鰲之客”為唐李白自稱，后用以比喻才能之士。文中所引全為《詩經(jīng)》和《尚書》典故，運(yùn)用自如，表現(xiàn)出極高的儒學(xué)修養(yǎng)。通觀全文，以儒為主，輔以釋道，徐嘉瑞先生評曰：“乃溶禪境文境為一，文章之上乘也。觀高氏之多才，誰謂段氏之無人乎？然則楊才照者，不止高氏之妙筆，乃大理國之大手筆也”〔2〕314。

二、《嵇肅靈峰明帝記》的特色

嵇肅峰是姚安縣境內(nèi)一山，今其名仍存，興寶寺在山之旁?！栋蓐柵煽h嵇肅靈峰明帝記》，為高踰城光祭祀陽派縣（今姚安縣）內(nèi)嵇肅峰之神而作。祭祀山神屬中國古來的傳統(tǒng)，中國人自認(rèn)是自然之子?；实蹫樘熳樱荒曛?，要率百官祭拜天地神明，求其保佑民泰物阜、風(fēng)調(diào)雨順，于山川之盛，如崇山峻嶺，長江大河，也有祭奠。

如何編篡教材，怎樣做到課堂教學(xué)生動靈活，如何使學(xué)生思想有效轉(zhuǎn)化等，解決這些問題需要科學(xué)的方法。編撰教材要采用教、學(xué)、做統(tǒng)一的方法。課堂教學(xué)采用專題講授、案例教學(xué)、課堂研討、實(shí)踐教學(xué)等方法，堅持以思政課為主，各類課程滲透，形成各類課程與思政課協(xié)同育人效應(yīng)。進(jìn)學(xué)生頭腦要多管齊下，加強(qiáng)自我教育、課外輔導(dǎo)、實(shí)踐實(shí)訓(xùn)等方法，使習(xí)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內(nèi)化于心，外化于行。

《褒州陽派縣嵇肅靈峰明帝記》描寫嵇肅靈峰曰：

夫自人而粹者，天之道也；自天而純者，神之道焉。運(yùn)乾坤而變化何窮，妙萬物而陰陽不惻。至哉！自天地川岳得其道者，無不以清、以寧、以淵、以靈。故流為江河，結(jié)為山岳。山岳者，艮之象也?！兑住吩唬骸敖K萬物、始萬物者，莫盛乎艮”，言其止而不動也。噫！含澤布?xì)庖哉{(diào)五神，積高厚下而安四極，山岳之理可得而言歟？

這里表述的完全是儒學(xué)理念，用典也出自儒學(xué)典籍《周易》。

有褒州陽派縣嵇肅靈峰明帝者，德?lián)挎?zhèn)地，高極配天；秀出太虛之中，結(jié)成元?dú)庵?，育靈孕圣，懷寶含章；誰是生甫之神，獨(dú)稱應(yīng)昴之杰。千尋卓立，驚神劍之干霄；萬仞削成，訝青蓮之出海。霏霏膏澤，豈道徐州之車；靄靄丹霞，似擁芒碭之蓋。風(fēng)泉相渙，松竹共清。靈變?nèi)f端，云雷未測。蓋天府之巨鎮(zhèn)，此方之靈佑也。

明帝為山神封號。“生甫之神”典出《詩·大雅·崧高》：“崧高維岳，駿極于天，維岳降神，生甫及申。維申及甫，維周之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薄皯?yīng)昴”指應(yīng)合昴星，相傳漢相蕭何應(yīng)昴星而生，后用為頌揚(yáng)宰輔之典。《初學(xué)記》卷一引《春秋佐助期》：“漢相蕭何，長七尺八寸，昴星精?！薄办\靄丹霞，似擁芒碭之蓋”典出《史記·高祖本紀(jì)》：“高祖即自疑，亡匿，隱于芒、碭山澤巖石之間。呂后與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問之。呂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氣，故從往，常得季。’高祖心喜。沛中子弟或聞之，多欲附者矣?！边@里指嵇肅峰有帝王氣象。

公奉命登庸，政成清謐，雅頌一變，山川再榮，顧此靈峰，郁為保障。乃修柴望之理，備方伯之儀，霸業(yè)無窮，永申如礪之約，令聞不已，豈無勒石之功！余志望郭生，愧述昆峰之贊，才非謝子；敢題廬岳之文，略敘風(fēng)猷，以旌盛烈。

時元亨二年敦牂歲，徂暑月哉生明，試?yán)蓷畈耪辗蠲洝?〕。

“登庸”出《尚書·堯典》：“疇咨若時登庸?！笨讉鳎骸坝梗靡?。誰能咸熙庶績順是事，將登庸之。”“柴望”出《書·堯典》：“歲二月，東巡狩，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薄安瘛?，祭名。馬融曰：“祭時積柴，加牲其上而燔之?！贝颂帉⑶熬涞摹安瘛迸c后句的“望”作為一個詞，屬于另一種斷句結(jié)果，為祭祀之意?！叭绲Z之約”指漢高帝與群臣約曰：“太山如礪，黃河如帶?！奔此^“白馬之盟”?！肮敝笘|晉文學(xué)家郭璞，“謝子”指東晉謝靈運(yùn)，為第一個大力摹寫山水的作家〔4〕。文中引用《易經(jīng)》及《詩經(jīng)》、《尚書》典故，作者不愧為儒學(xué)大家，行文寓散于駢，氣勢磅礴，典雅工整，藝術(shù)成就不遜于中原。徐嘉瑞先生評曰：“皆鍛煉渾成，洵佳制也”〔2〕313。

三、“試?yán)伞睘榭婆e及第者之稱號

兩篇銘記，結(jié)構(gòu)嚴(yán)謹(jǐn)，融敘事和抒情為一體，文章如行云流水，氣勢恢宏，體現(xiàn)了作者高度的儒學(xué)素養(yǎng)。作者楊才照在《興寶寺德化銘并序》中自稱“皇都崇圣寺粉團(tuán)侍郎賞米黃繡手披釋儒才照、僧錄阇黎楊才照奉命撰”，其“粉團(tuán)侍郎賞米黃繡手披釋儒”，當(dāng)屬儒官之銜；“僧錄阇黎”為僧官之銜，即“阿阇梨”教派的“師僧”。楊才照稱“釋儒”，即儒佛兼通的師僧，“釋儒”為偏正結(jié)構(gòu)，其重點(diǎn)在儒，釋為修飾語。文中兩次出現(xiàn)才照之名，說明儒官與僧官稱號有別。在《嵇肅靈峰明帝記》中，作者又自稱“試?yán)蓷畈耪辗蠲洝?，過去多數(shù)學(xué)者誤以為“試?yán)伞迸c“侍郎”同意，為職銜，其實(shí)不然。

“試?yán)伞睂?shí)為大理國科舉出身者之稱號。在“皇都崇圣寺粉團(tuán)侍郎賞米黃繡手披釋儒才照、僧錄阇黎楊才照奉命撰”中，作者用的是職銜，而在“試?yán)蓷畈耪辗蠲洝敝?，作者用的是出身，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避免重復(fù)，因為二碑作于同時，又同刻于一石，如果使用同樣的稱謂，會使人感到乏味。此種寫法，也見于其他碑刻中。“黃繡手披”過去一些學(xué)者推測為賞賜僧人之物，屬于袈裟之類，然考之近年出土的《故溪□謚曰襄行宜德履戒大師墓志并敘》碑，文中稱溪智因言行合于儒家“敬懃和信之四端”，“由是道隆皇帝降恩，賞以黃繡手披之階”〔5〕，可見“黃繡手披”為賞賜儒者之物，而非對僧人的賞賜。該碑撰者署“逸士司直述”，為司直所撰溪智墓志，文中所述多為儒學(xué)理念，則“逸士”一詞，或與“試?yán)伞币粯?，為大理國科舉出身者之另一種稱號，而非通常意義上的節(jié)行高逸之士或者隱士，因為只有科舉出身者，才有足夠資格為像溪智這樣的重要人物撰寫墓志，而且隱士也不用于自稱。

王崧《南詔野史》載：“段氏有國，亦開科取士，所取悉僧道讀儒書者”〔6〕。郭松年《大理行記》載當(dāng)時“師僧有妻子，然往往讀儒書，段氏而上，有國家者設(shè)科取士，皆出此輩”〔7〕。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基本肯定儒、釋、道三教兼通的碑文作者楊才照，完全符合大理國科舉出身者的條件，再結(jié)合其職銜與出身的資料，可以斷定，“試?yán)伞睘榇罄韲婆e及第者之稱號，其意為通過科舉考試選拔出來的人才，如同中原王朝之“明經(jīng)”、“進(jìn)士”等稱呼一樣。由此可見，大理國的科舉制度不僅在考試內(nèi)容方面與宋朝有差異，在稱呼上也與宋朝有所不同。至此，大理國的科舉制度已初見端倪。隨著文物考古資料的不斷發(fā)現(xiàn)，我們對大理國科舉制度的認(rèn)識也將逐漸明晰。

〔1〕杜成輝.大理國科舉制度鉤沉〔J〕.大理學(xué)院學(xué)報，2011，10（7）：1-5.

〔2〕徐嘉瑞.大理古代文化史〔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5.

〔3〕張方玉.楚雄歷代碑刻〔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5：13.

〔4〕楚雄彝族自治州舊方志整理出版委員會.楚雄歷代詩文選〔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349-350.

〔5〕方齡貴，王云.大理五華樓新出元碑選錄并考釋〔M〕.昆明：云南大學(xué)出版社，2000：7.

〔6〕鄭祖榮.南詔野史點(diǎn)注〔M〕.呼和浩特：遠(yuǎn)方出版社，2004：67.

〔7〕郭松年.大理行記〔M〕//大理白族自治州王陵調(diào)查課題組.古籍中的大理.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3：163.

（責(zé)任編輯 楊朝霞）

Further Research on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 System of Dali Kingdom

DU Chenghui1，LUO Juan2
（1.Department of History and Sociology,Shangqiu Normal University,Shangqiu,Henan 476000,China；2.School of Ethnology and Sociology,Guang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Nanning 530006，China）

After analyzing the two inscriptions on the same tablet by the same author—Inscription for Rebuilding Xingbao Temple Y angpai County by Duke GAO Yuchengguang of Dali Kingdom and Inscription for Sacrifice to Jisu Peak God Yangpai County Baozhou,the author YANG Caizhao,proficient in Confucianism,Buddhism and Taoism,is identified as a scholar from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 by origin,and Shilang is the title for those passed the exam in Dali Kingdom.There are obvious differences both in the examination content and the title of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 system between Dali Kingdom and Song Dynasty.

Dali Kingdom;the imperial examination system;Shilang;Yishi

K877.4：K207

A

1672-2345（2012）02-0005-04

國家社科基金資助項目（08BZW082）

2011-11-14

杜成輝，編審，博士，主要從事歷史學(xué)和民族學(xu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