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巨富:把摳門做成學問

喬娟

靠25張鹽票發(fā)家致富，身家3000萬銀元。在十里洋場，能打拼成富翁，周扶九可是把摳門兒當成學問來做的。

從小到大，周扶九最喜歡吃鯉魚。小時候窮，吃魚是做夢時才有的事兒，常見的食物也就是糠。發(fā)達之后，別說魚了，金子做的魚都不在話下。每次吃飯，大款飯桌上必有一條金黃色的肥碩大鯉魚，旁邊配兩碟小咸菜，一看見魚，周扶九就眉開眼笑，高興地招呼妻子：快吃，快吃，年年有余！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那盤唯一的蛋白質(zhì)，你想破腦袋都料不到，那是一條用木頭雕成的假魚，只是用來增加氣氛，做做樣子的。你以為大款變態(tài)？錯了，他這是摳門兒，不舍得拿錢買鯉魚，又實在饞，于是請木匠做了這么個玩意兒撐門面。

窮人家孩子，苦過，窮過。為了口吃的，如一條土狗般在山間田野亂竄。稍大點，又在里弄巷堂里穿梭，不過也是找口吃的。擺過地攤兒，受過冷眼兒，費了很大勁才發(fā)了財。無論如何，錢要藝術著花。乍富之后，周扶九就給自己定下一條花錢經(jīng)，他把摳門兒貫徹了一生。他吃得離奇，穿得也相當下里巴人，也不管別人怎么看他，反正夏天一身短衫褲，冬天一身舊棉襖，還時時恨不得把身上行頭換成現(xiàn)錢，盤算著賣個高價。

周扶九的妻子雖然沒什么見識，但人情世故還是顧及的。她琢磨著，老公好歹也是商業(yè)精英，出門在外，應酬往來，怎么著也得有件體面衣裳。于是，她背著丈夫花120塊大洋買了一件貂皮大衣，不敢告訴老公真相，只說揀了個大便宜才花了40塊。貂皮大衣拿回來，周扶九喜歡得不行，樂呵呵地穿在了身上，一天到晚到處顯擺，看到別人羨慕得眼里冒光的樣子，周扶九的算盤撥弄上了。于是他進了老鄉(xiāng)鋪子，邊閑聊邊往衣服上引，明白老鄉(xiāng)有買的意圖后，很大度地說看在同鄉(xiāng)分兒上，這件大衣115塊大洋就出手。老鄉(xiāng)不是土包子，懂行情，一聽這價，樂瘋了。怕他后悔，趕緊取錢，貨款兩清。周扶九一路屁顛屁顛地往家跑，一進門就沖妻子大喊：發(fā)財了，發(fā)財了。妻子了解他，心想壞了，難道把衣服賣了？一問，果然，大衣賣了不說，還賠了五塊大洋。周扶九看妻子表情不對勁，知道真相后，三天沒睡好覺。

這樁買賣賠了，總有賺回來的時候。果然，在買雞這件事上周扶九機智沉著，做得滴水不漏。

周扶九的孫子過生日大擺筵席，需要大量的雞。讓別人采購，周扶九不放心，他親自上陣，從市場東頭轉(zhuǎn)到西頭，從南邊兜到北邊，最后他相中了一個臉膛烏黑的鄉(xiāng)下雞販子的雞。那些雞又肥又壯，每只都有五六斤。周扶九徑直走過去，挨雞販子身邊蹲下，問了幾句雞的事，然后就天南海北、天上地下地侃起來，弄得好幾個想買雞的人都悻悻而走。直到把天侃黑了，周扶九熱情邀請雞販子：走吧，到我家過夜，免費給你提供食宿。雞販子看了看天，太陽確實打西邊落下去了，今兒怎么撞了狗屎運，遇上了好人呢？他樂呵呵地挑著兩筐活雞，跟著周扶九來到了他家。

第二天一大早，周扶九就告訴雞販子：你的雞我全包了。雞販子這才恍然大悟！頭天突擊喂給雞的那些飼料一個子兒也沒賺著，這一宿，全賠了。本打算臨陣磨槍，給雞增秤，賣高價兒，沒想到這老哥為了讓雞掉秤，竟出此下招—世上有奸商，還有刁客??！他朝周扶九豎著大拇指，連說長見識。當?shù)弥巳司褪蔷薷恢芊鼍艜r，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原來富翁是這么煉成的。他好好看了看眼前這位：清末民初名滿全國的大富豪周扶九，穿得跟自己似的，破敗寒酸；再看看身后的闊宅莊園，真疑心大白天遇著了鬼。

周扶九干過的摳門事多了。有一次，他從揚州乘船處理公務，一路上只買了兩個大餅充饑。吃了一個半的時候，飽了，他把吃剩的半個交給傭人保管。中午，周扶九想起那半個餅，就問傭人要，傭人說餅讓自己吃了。周扶九一氣之下把傭人開除了。

一天晚上，周扶九外出歸來。路面坑坑洼洼又沒有路燈，他只得深一腳淺一腳往家趕。拐彎時忽然瞅見前面有一頂轎子，旁邊有隨從打著燈籠相隨。周扶九高興壞了，有福之人自有天助。就這樣，他一直悄悄跟在人家后面“借光”趕路。那轎子七拐八拐，一直抬到他家門口，轎上人下來后，周扶九仔細一看：這不是自己兒子嗎？

看見了吧，周扶九守業(yè)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摳門。昔日十里洋場，只要有錢，什么新奇玩意兒都有，富人們過的是紙醉金迷、花天酒地的日子。難得的是，周扶九富了之后，居然沒有染上任何不良嗜好。與上海灘第一大亨黃金榮平起平坐的，周扶九算一個。黃金榮經(jīng)常請戲班擺豪宴，請周扶九喝酒，席間兩位美女坐在周扶九大腿上頻頻勸酒。周扶九借口去方便，直接從后門溜掉了。

富翁做到這個份上，沒別的解釋，那就是一個范兒。

編 輯/汪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