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珍品之美:讀愛麗絲.蒙羅的《蕁麻子》

摘要：本文從歷史背景入手，揭示了《蕁麻子》切中時弊的社會指向——展示了愛麗絲·蒙羅對當時女權運動中的極端主義思潮的關注和揭露，同時對文章的結(jié)構形式、文章特色和表現(xiàn)手法進行了較細致的咀嚼和評價。

關鍵詞：社會指向 結(jié)構形式 文章特色 表現(xiàn)手法

愛麗絲·蒙羅是加拿大文壇上的一位文學巨匠，以短篇小說享譽國內(nèi)外。蒙羅生于1931年，馳騁文壇數(shù)十年，發(fā)表小說百余篇，大部分收集在她的十一部短篇小說集中。她三次獲得加拿大文學總督獎，也曾獲得加拿大圖書獎、文學新秀獎及加澳文學獎，并于2009年獲得布克國際文學獎。

《蕁麻子》是她晚期的一篇作品，描寫的是一個中年婦女的愛情故事——女主人公對兒時的朋友、打井人的兒子麥克追求愛情的故事。文章首先敘述了女主人公和麥克兒時在一起的天真、爛漫、快樂的童年生活，以及麥克的離開對她精神上造成的巨大沖擊，和隨后那種不可名狀的難以控制的思念。接著寫了多年后她到好朋友賽妮家度假意外地見到了麥克，她以女性特有的敏感和方式接觸他、感受他，從他的一言一行中去尋求和體味人間那美好的愛與情。通過與麥克的接觸和深入了解，最后她決定“將愛封存”。這其中有兒時的甜蜜回憶和戀情，有成年后較極端女權主義現(xiàn)實的苦澀和迷茫，有追求愛情時情緒的浮躁和沖動，有激情中意想不到的無奈和窘境……其妙不可言的情感味道，像一席豐盛的情感大餐，細細品嘗，給人以獨特的美的感受。

一、作品的歷史背景和現(xiàn)實意義

20世紀60年代以來，由于歐美一些國家女權運動的影響，加拿大國內(nèi)的女權運動蓬勃興起。在風起云涌的女權運動洪流中，一些比較極端的女權主義者把自己受束縛、受歧視、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根源歸結(jié)于家庭。因此，紛紛離開丈夫、離開孩子，獨自到社會闖蕩，試圖以此來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價值。但是，不久她們就陷入生活貧困、精神迷茫和困惑的境地。在《蕁麻子》中，作者塑造了一個中年女性——女主人公在女權主義思想的影響下，毅然與丈夫分手，離開女兒和家庭，獨立走向社會。她住在多倫多的一幢房子的二樓。街道上老式磚結(jié)構的房子里住的都是微褐色皮膚的人，他們以一種“我”不熟悉的方式說著英語?？諝庵袕脑绲酵韽浡@些人又辣又甜的烹飪氣味，使人覺得這街道的氣味令人作嘔，這些噪音令人發(fā)怵。小女兒埋怨，哭訴著“為什么你不在家里??？”大女兒辛酸地告訴她“因為媽媽恨爸爸”。她忍受著與男人有關的苦痛，更使她不能忍受的是與女兒有關的苦痛。特別是窗外天色漸暗，后院的聚會將會開始，先是音樂聲、喊叫聲和挑釁聲，之后可能會發(fā)生吵鬧聲和打架聲?！拔摇睍械胶ε?，以至于感到自己的不復存在。這種生活的痛苦和極度的孤獨，使她實在無法忍受。她撥通了好朋友賽妮的電話，到她家去度周末，并在此遇到了小時候曾在一起的好朋友麥克，引發(fā)了女主人公對麥克愛情的追求。作者通過故事中女主人公離家后的境遇，向社會提出了“離開家庭又能怎樣”的問題。這對當時乃至時下社會上那種主張女權、拋棄家庭的極端女權主義思潮無疑是一盆冷水，進而促使人們對“婦女解放究竟該如何做”的深入思考。這是本篇小說最大的現(xiàn)實社會意義所在。

二、作品的創(chuàng)造技巧和特點

1.設計精巧，情節(jié)流暢 本文采用雙“拱門式”結(jié)構，即女主人公與好朋友麥克童年在一起和1979年在好朋友賽妮家里兩人相見的兩個“拱門”的結(jié)構形式。這種構思和設計，顯示出文學巨匠蒙羅文學創(chuàng)作的精巧。在“水井——小狗——農(nóng)場——河流”這純樸自然的鄉(xiāng)下小鎮(zhèn)，八歲的女主人公和九歲的麥克下雨的時候一起爬進汽車的駕駛室；八月的河流，他們光著腳，蹦著從一個雪白的石塊上跳到另一個上。然而，在這天真無邪的相處中，女主人公對麥克不知不覺地產(chǎn)生一種異樣的感覺，在放學的路上，做戰(zhàn)爭游戲，當麥克喊到她的名字，她會緊張萬分，全身噌地像過了電似的。而麥克的離開，在她的世界里，就像發(fā)生了山崩……以至于幾周后，她隨母親去鞋店試鞋，聽見一個女人喊“麥克”，突然間，她認為她是麥克的母親，跑出商店希望馬上看到他。到此，“第一拱門”結(jié)束。時隔多年，在好朋友賽妮家他們意外相見，“第二拱門”開始。“是你。”他們異口同聲，微笑著奔向?qū)Ψ剑兆Ψ降氖帧芸?，她就莫名其妙地對麥克產(chǎn)生一種愛的強烈追求。雖然在兩“拱門”之間的日子里，女主人公已結(jié)婚生子，并同丈夫分手；麥克也已成家，且生兒育女。但她全然不顧，向麥克一次又一次發(fā)起“進攻”。由于女主人公不知麥克家中發(fā)生的悲劇——麥克倒車軋死了小兒子，而深陷悲痛，情感悲涼。因而在他倆的“交往”中，女主人公一次次地遭到冷遇：對待童年的回憶，麥克只記得泥球和戰(zhàn)爭游戲；她急于告訴麥克她生活中的矛盾、痛苦和貧窮，她說“想她的孩子”，可麥克什么也沒有說，一直走著，“我們”幾乎什么也沒有說。這對于急切追求愛情的女主人公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而對于麥克來說，女主人公每次問及家庭尤其是孩子，都是對其心理深深的刺痛。直到后來，女主人公明白了一切，決定“將愛埋在心中”，至此，第二“拱門”結(jié)束。這期間，作者特意設計了一場暴風雨。為避雨，女主人公和麥克鉆進雜草叢中，被蕁麻刺中，小說又以“蕁麻子”作為文章的標題，統(tǒng)領全文。從全文的情感感受來講，這是何等絕妙的象征！故事采用雙“拱門”結(jié)構，以第一“拱門”相處為情感的基礎，以第二“拱門”相見求愛為發(fā)展，以兩“拱門”之間的時間所發(fā)生的事件為玄機，創(chuàng)造奇特愛情故事為終點。整個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和變化尋根有根，合情合理；故事過程，平中有奇，別有新意，意境獨到；結(jié)局雖在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細細品味，真實可信，美不勝收。

2.心理描寫，細膩真切 蒙羅以寫女性心理見長，《蕁麻子》更見其該方面的非凡功力。她以女性特有的視角去觀察體驗女性微妙的心理狀態(tài)和變化，更以女性特有的細膩和手法對其表現(xiàn)到極致。文中，作者除了對女主人公和麥克童年的天真無邪到有特殊感覺，再到難分難舍的情感變化表現(xiàn)得真切可見。此外，對多年后已到中年的女主人公對麥克追求愛情的心理狀態(tài)的描寫更使人贊嘆不已。晚上，他們陪格雷戈到室外看星星，女主人公此時的心境：“麥克站在我的一邊，稍微靠前一點。我很想靠近他——僅僅輕微地或是偶然地擦到他的胳膊或肩膀?！比绱似降恼Z言寥寥數(shù)筆，把女主人公此時熱切和渴望的心理刻畫得淋漓盡致，其感人的魅力似乎是事情就像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使人真切地感到女主人公“怦怦”的心跳和心情的急切。夜里，女主人公“躺在他睡過的床單上，我并沒有享受一個安逸的晚上。我知道，即使風險很小，他也不會來找我……我睡得很淺，沒完沒了地做著充滿情欲的夢，中間還穿插著令人不快的小情節(jié)”。作為中年女子的女主人公，躺在麥克睡過的床單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她估量著麥克來找她的可能以及麥克不來找她的理由。她昏昏欲睡，欲睡非睡，“沒完沒了地做著充滿情欲的夢”。作者對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動采用朦朧和混亂的手法，使人透過朦朧的神秘，看到女主人公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和女主人公情欲之事的模糊身影。當女主人公和麥克一同去高爾夫球場時，作者以女主人公的口吻寫到：“我喜歡他說‘我們’，并且我喜歡坐在他的身邊，坐在妻子的位置。當感覺和他是一對兒時，我就會感到快樂——一種少女一樣輕浮的快樂。這種為人妻的想法，讓我迷迷糊糊地就像從來沒有當過妻子一樣。”如此真切的情感感受，如此細膩的情感表達，作者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尤其是“感覺和他是一對兒時的快樂”，通過兩個比喻，把人推到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絕妙境地。作者文風的清晰之美、朦朧之美、意念之美，達到了令人贊嘆的地步。

3.平淡質(zhì)樸，返璞歸真 通篇文章樸實無華，淡雅純樸，使人充分體驗到自然之美和人性之美。作者以其真實的人生體驗和對社會的深刻理解，寫人寫事。其筆下的人物就像在我們周圍比比皆是，筆下的事就像我們曾經(jīng)經(jīng)過一樣。作品中寫女主人公和好朋友麥克在一起的童年生活，環(huán)境是那么純樸而自然，平常的鄉(xiāng)下小鎮(zhèn)、汩汩流水的水井……事情是那樣常見的小事：下雨天一起在汽車駕駛室躲雨……作品寫到1979年在好朋友賽妮家見到麥克，其環(huán)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房屋的磚結(jié)構上留下被拆倒的涼臺的痕跡”，“這里是唯一看到星星的地方”。事件是，他們一起看星星，一起到高爾夫球場……他們不同時期情感的變化也是沿著自然的路徑一步步自然而然地發(fā)展變化的，這一切都是那樣的純樸、自然和真實，使人領略到一種自然的美、人性的美和純真的美。由于自然而顯其真實，由于真實而更顯其美，這就是作品巨大的藝術魅力所在。

《蕁麻子》這部作品以愛情故事為載體，蘊含對時弊的關注和揭露，寓意深刻，具有積極的社會意義和現(xiàn)實意義。其文章淡雅純樸，細膩的心理描寫極具特色，其表現(xiàn)手法獨到，令人贊嘆稱絕，的確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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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小莉，碩士，洛陽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主要從事應用語言學和高級英語教學研究。

編輯：水涓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