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高山族創(chuàng)造了許多傳統(tǒng)體育活動形式,其中最常見的,除了我們已經(jīng)介紹過的“斗走”,還有蕩秋千、竿球、射箭和角力等。這些運動項目都是從高山族的社會生活中提煉出來的,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
蕩秋千
秋千起源于何時,亦難于考證。不過,在清代,秋千的活動就見諸文獻了??计湫纬稍?,可能是因為高山族主要居住、生活在崇山峻嶺中,他們在狩獵時,“遇山路陡絕處,則循藤而過”(高拱乾《臺灣府志·卷七》),捷似猿猴。天長日久,才逐漸形成這蕩秋千的運動。
高山族的秋千結構與漢族、朝鮮族的秋千不太一樣。其基本結構是:4根十幾米長的原木柱子斜豎,頂端交叉捆綁,并設一根短橫木在其上,下垂一條藤索,猶如臨時吊取重物的“葫蘆架”。但也有其他形式的結構。同時,秋千的名稱因區(qū)域的不同而有差異。如日月潭的邵人稱之為lalausin,排灣人稱之為putiuma,曹人稱之為totoxoga等等。據(jù)六十七的《番社采風圖考》載:“番女有緲綿氏之戲,即秋千也,以緲為飛,以綿氏為天,意以為飛天耳”。故高山族的秋千活動又可以稱為“緲綿氏之戲”。
蕩秋千在高山族中非常普遍,不論是居住在山區(qū)的高山族,還是居住在平地的高山族,都有此項活動。它通常是在與農(nóng)業(yè)祭有關的儀式中進行。如曹人在播種祭儀式的最后一天傍晚,上山采葛蔓,掛在樹上做成秋千。然后,他們到祭田旁邊的田舍里取出火把,點燃持歸,攜著火把來回蕩秋千5次,而后下秋千,持著火把回家,以此火重起灶中之火,為它改火,并以此新火烤豬肉而食之。又如布農(nóng)人在3月舉行的除草祭上也有蕩秋千的活動。據(jù)達西烏拉彎·畢馬(田哲益)在《臺灣布農(nóng)族的生命祭儀》所載,他們的秋千架是用4根3米高的樹干架起來的。每邊用兩根樹干交叉捆綁成為三角形的架子,相距約3米,上擱一橫桿為梁,橫桿的中部垂下兩根繩索,各綁在一橫板的兩頭,做為秋千的踏板。在獻祭和舉行拔草儀式后,他們開始換上盛裝娛樂,男子打陀螺,以象征小米能和飛速旋轉的陀螺一樣迅速成長;接著婦女玩球,她們把麻絲纏成的球向空中盡量拋高,然后接住,以象征小米能長得和上拋的球一樣高;接著,婦女還要蕩秋千,每人蕩3~5次,這才結束儀式。春暖花開的日子里,邵人、魯凱人也在播種祭的儀式上有蕩秋千的活動,以象征當年的谷物能獲得豐收。到了秋高氣爽時節(jié),一年的辛勞獲得豐碩的成果,高山族也會在豐年祭的祭祀儀式上舉行蕩秋千的活動,表達他們的豐收喜悅并感謝神靈對他們的饋贈。
蕩秋千不僅在祭祀儀式中舉行,而且也在別的儀式里舉行。在排灣人的婚禮中,蕩秋千的活動是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排灣人的婚禮規(guī)定,在婚禮的前一天,新郎要邀請其男友到山里砍伐樹木數(shù)根,運到女家,為女家姐妹搭秋千架。與平常的秋千稍有不同的是:婚禮儀式上的秋千要保留兩根主樹梢上的樹葉,以象征蓬勃向上的生命力與幸福;并且在秋千架上還要掛一些木刀、木槍等作為裝飾,別有一種風味。成婚之日,女家姐妹盛裝麗服,蕩漾在藍天白云下,領受大自然的美妙,歡笑聲、歌聲在山谷中回響,為婚禮的喜慶增添了許多異彩。
射箭
弓箭在歷史上是高山族狩獵的工具與戰(zhàn)斗的武器。清代初年其形制為:“弓則用竹為之,以麻為弦。矢則長銳,無翎毛”(高拱乾《臺灣府志·卷七》)。清中葉以后,隨著漢人與高山族日益密切的接觸,弓箭的形制亦有所變化,但仍然與漢人的不完全相同。
高山族使用弓箭有悠久的歷史,《太平御覽》記載,公元3世紀時,臺灣的夷州土人就已“磨礪青石以作矢、鏃”,有了弓箭。至遲到了隋代,他們就有了以弓箭射靶的行為,在漢人入臺前,高山族有許多部落以狩獵采集為生。他們利用弓箭、鏢槍等,射天上的飛禽、地上的走獸、水中的游魚以維持生活。
弓箭不僅是生產(chǎn)工具,也是兵器。清代高山族保留有血親復仇的習慣,一人有事,則整個氏族、部落為之報仇,這時,弓箭就是最好的武器了。還有,高山族同胞往往也會運用手中的弓箭等與封建王朝和外國侵略者斗爭。嘉靖末年,臺灣的平埔人對倭寇的侵略進行反抗,他們使用弓箭、鏢槍等奮勇抗擊擁有精良火銃的倭寇,使其付出重大傷亡的代價。最后,在弱不敵強、無法固守的情況下,他們舉族退入深山老林中,繼續(xù)據(jù)險抵抗,絕不屈服。科亞人也曾英勇地抗擊了美帝國主義的侵略,他們分散埋伏于叢林之中、懸崖之上,利用熟悉的地形,用簡陋的弓箭等武器阻擊美國陸戰(zhàn)隊的進攻,使侵略者狼狽敗逃。
由此可見,在高山族的社會生活與反抗壓迫斗爭中,弓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在高山族社會中,射箭作為社會生產(chǎn)、生活所必要的技能,是每個男子從少年起就必須學習掌握的。由于善射者可以獲得更多的獵物,擊斃更多的敵人,因而為族人所稱頌。故對箭術的精益求精,是每個高山族男子所向往的。這樣,射箭比賽也就自然而然地產(chǎn)生。
清季以來至現(xiàn)代,在高山族社會生產(chǎn)、生活中,弓箭已漸漸地為槍支所代替,降為次要的地位,從而也成為未進入成年等級的少年練習射擊的工具,有時則在某些祭祀儀式中使用,成了祭祀儀式的一個組成部分。如卑南人從事“猴祭”時,少年公廨長要先引弓向山野射出3箭,唱祝詞以告慰神靈,之后才開始祭儀。又如《臺灣布農(nóng)族的生命祭儀》所載布農(nóng)人在四月月亮稍缺的時候舉行的“射耳祭”,除了祭祀外,主要就是射箭活動。他們舉行射耳祭的地方通常是在巫師家前的空地上,射靶上排放鹿耳兩個,中排放獐耳兩個,下排放山羊、山豬耳各一個。射耳的參與者均為男性,女性不得參加與觀看。射耳時,先由部落中的男童射,希望他們?nèi)蘸竽艹蔀橐晃簧裆涫?。射箭時,由最小的小孩(2~3歲)先來,他們由部落的長老抱著,在距離射靶1米半處引弓射靶,所以通常是每射必中,否則將預示這小孩會夭折。男童射完后,由成人射,他們通常距離射靶7~10米,此時更多的是表演技藝,而沒有預示和禁忌的含義了。
而在一些年節(jié)的儀式上,高山族的射箭比賽已是一種純粹具有娛樂性的競技活動了。例如在魯凱人的豐年祭上,就有射箭比賽。他們在空曠的地上立起一個圓心靶,射手站在數(shù)十米外輪流引弓射靶,以射中的圈數(shù)多寡論高低,來競技與娛樂。又如賽夏人的射箭比賽通常在一些年輕人舉行酒宴后舉辦,他們在相隔數(shù)十百步之處設立靶子,參加酒宴的人輪流持弓射箭,以較量射技。而曹人則用石塊、柚子等為靶,用箭射之;或把柚子投向空中,由競技者射之,以射中多者為勝。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從形式還是內(nèi)容方面來看,都與現(xiàn)代運動會的射箭項目基本一致。所不同的是,弓箭仍為本民族自制,較為簡陋一些。
竿球
竿球也稱刺球,是由獵頭祭儀演變而成的。高山族歷史上有獵頭以祭神靈,馘首者視為豪杰的習俗。有的地方用人頭來卜測來年的收成。有的地方特別是臺灣南部的土著多視獵頭者為“雄長”、好漢,這往往又會引起被殺者親人的血親復仇,這種互相殘殺不利高山族的人口再生產(chǎn)和增殖。后來,由于與漢人交往日益密切,受漢人影響日益加深,加之一些有志之士的努力,還有清政府三番五令的禁止,獵首的陋習才逐漸消失,有的地方則以獵取動物的頭顱來代替。
起初,他們獵首回來時,都要用人頭來從事祭祀活動,一是告慰亡靈,祈禱被殺的人不要來報復,二是祭祀神靈,以卜測來年的收成。在這一祭儀中,有一項內(nèi)容是將敵首置于竹籠中,登上祭屋的房頂擲下來,或從地上拋到祭屋的房頂上,讓它滾下來,下面的人用槍刺之以測吉兇。后來,不許獵首,則用草、藤、樹皮編的球代之進行祭祀。再后來,這種活動才慢慢變?yōu)閵蕵沸缘幕顒?。這一變化過程大致都在清代完成。因為在清代的文獻中已經(jīng)記載,如雍正二年(1724年)出版的黃叔璥所著《臺海使槎錄》就說,臺灣土著過去喜喝酒,“酒酣,各衿豪勇,以殺人頭多者為雄長;故殺人之案,歲不絕書。今歸化生番,習已盡易”。該書還載,南部鳳山縣瑯墧十八社的土著“收米三次為三年,則大會;束草為人頭,擲于空中,各番削竹為槍,迎而刺之;中者為‘麻丹畢’,華言好漢也。各番以酒相慶,三日乃止;與傀儡番略同”。其中“束草為人頭”清楚地說明,草球是人頭的替代物;由于黃叔璥是在康熙六十年左右在臺灣采訪,所以這一記載也表明,在康熙六十年左右,有的土著已將獵首刺人頭卜兇吉的行為改成以草球代之的竿球活動。而鳳山縣的傀儡番稱竿球為“托高會”,據(jù)《臺海使搓錄》載:“山前、山后諸社,例于五年,土官暨眾番百十圍繞,各執(zhí)長竹竿,一人以藤球上擲,競以長竿刺之,中者為勝,番眾捧酒為賀,名曰托高會”。由此可見,竿球的各種形式在清代的康熙末年時都已經(jīng)形成了。
時至今日,竿球仍為高山族較普遍從事的傳統(tǒng)體育活動之一。它往往在比較重要的祭儀上舉行。如排灣人著名的五年祭的第6天就有竿球活動,他們用柚子當球,或用相思樹皮制成球,一般有5個,分別代表豐收、豐獵、健康、婚姻、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