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勒佛、布袋和尚與蔣摩訶

　　彌勒佛是佛教菩薩中的未來佛。在印度傳入中國的佛教塑像中，彌勒佛是十分莊嚴(yán)肅穆、凜然不可侵犯的：頭頂布滿卷曲的小螺髻，豐頤慈目，大耳垂肩，身披袈裟，面無表情。不過。我們在吳承恩《西游記》里看到的彌勒佛，卻總是“嘻嘻笑”，笑口常開，玩笑不斷。在第六十六回里有詩贊道：
　　大耳橫頤方面相，肩查腹?jié)M身軀胖。
　　一腔春意喜盈盈，兩眼秋波光蕩蕩。
　　敞袖飄然福氣多，芒鞋灑落精神壯。
　　極樂場中第一尊，南無彌勒笑和尚。
　　《西游記》里的彌勒佛原型顯然不是印度佛教原湯原汁的那個未來佛（即“當(dāng)佛”），而是經(jīng)過中國化的中國笑菩薩，是在中國民間稱為“喜仙”的那個“布袋和尚”。當(dāng)然，從印度菩薩到中國菩薩，其間是經(jīng)歷過一番演變過程的。
　　一、印度佛教的未來佛
　　彌勒是梵文Maitreya的音譯，意譯慈氏。據(jù)《彌勒上生經(jīng)》和《彌勒下生經(jīng)》等載，彌勒出身于婆羅門家庭，曾是一位受人愛戴的國王。后來他皈依佛門，成了釋迦牟尼的弟子。按照佛教的說法，從時間上看，佛國世界中有三位相連續(xù)的佛。第一位是過去佛，稱為“燃燈佛”，他生時身邊一切光明如燈，因此而得名。釋迦牟尼未成佛時，燃燈佛曾給他“授記”（預(yù)言將來成佛的事情），因此燃燈佛是釋迦牟尼的老師。第二位是釋迦牟尼，他是現(xiàn)在佛。第三位就是彌勒佛。據(jù)佛經(jīng)記載，他先于佛祖釋迦牟尼而逝，升于兜率天。釋迦牟尼告誡眾生，在他涅槃四千歲（相當(dāng)于人間57億6千萬年）后，人間將發(fā)生一次又一次洗動。那時候，彌勒會從兜率天下凡，在華林園龍華樹下繼承他弘揚佛法，救助眾生。那時，光明會來到人間。把彌勒作為未來佛，就是這個緣故。
　　釋迦牟尼涅槃500年后，佛教于公元前后傳入我國。中國的佛教徒們熱切而又耐心地等待著彌勒的降生，寺廟中供奉儀態(tài)莊重的天冠彌勒佛像?，F(xiàn)在北京的廣濟寺、蘇州靈巖山寺、浙江新昌寺等，供的仍是天冠彌勒佛像。甚至今四川樂山市三江（岷江、青衣江、大渡河）匯合處的那尊唐代雕刻的世界最大石佛，也是呈“莊嚴(yán)寶相”的彌勒佛?？墒俏宕院?，天冠彌勒佛的形象變了，變成我們開頭所講的那樣一個“嘻嘻笑”的布袋和尚。這是怎么一回事呢？
　　二、大肚皮布袋笑面佛
　　原來，這布袋笑和尚的原型是五代后梁時一位名契此的游方僧人，又號“長汀子布袋師”。據(jù)《宋高僧傳》卷二十一、《佛祖歷代通載》卷十七記載，他是明州奉化（今屬浙江寧波）人，生年不詳，卒年為公元917年。他容貌古怪，皺額頭，大肚子，一天到晚笑嘻嘻的樣子。他常用一根木棍挑著一個布袋，內(nèi)裝隨身用具，四處化緣，人稱“布袋和尚”。他見物就乞，語無倫次，隨地寢臥，似顛似癡。相傳他善知天地陰陽，能預(yù)示吉兇，為人驅(qū)邪避災(zāi)。布袋和尚講話做事也很奇特，一般人難以理解。如有人問他佛法大意是什么，他就放下布袋，叉手而立。（這意思大致是說，心上放下一切世俗的事情就是懂了佛法。）別人不理解，再問，他背起布袋就走。他曾自己作歌自己唱：“只個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靈物?？v橫妙用可憐生，一切不如心真實……萬法何殊心何異，何勞更用尋經(jīng)義?！边@歌詞闡發(fā)禪宗“即心是佛”之理，也就是說心里明白就行了，用不著苦讀佛經(jīng)。
　　后梁貞明三年（917年），布袋和尚臨死前，端坐在岳林寺盤石上說偈曰：“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世人，世人總不識?！卑凳救藗兯褪菑浝辗鸬幕恚m然時時處處顯示給人們看，人們卻渾然未覺。布袋和尚言罷死后，人們這才恍然大悟，以為他的確是真彌勒的化身，于是紛紛塑像供奉，他的布口袋自然與他形影不離。這樣，許多寺廟中的彌勒都以布袋和尚為模特了：只見他光禿禿的和尚頭，豐乳下垂，大腹便便，胖得褲帶只能系在肚臍以下；雙腿蜷起一橫一直，手?jǐn)y一布袋席地而坐……那幽默而詼諧的神態(tài)每每令觀者捧腹，莫不愁云散盡，趣從中來。
　　這布袋和尚很幸運，宋朝元符元年（1098年）被皇帝賜號“定應(yīng)大師”。相傳在他所葬之墓地，三年祥光耀現(xiàn)，又有錫杖和凈瓶現(xiàn)在墓頂。為此，人們便在他的墓跡上建了一座名為“彌勒庵”的廟祠加以祭祀；祠建成后，還把他顯現(xiàn)在墓頂?shù)腻a杖和凈瓶收藏在神閣里。崇寧三年（1104年），此閣被皇帝賜名“崇寧”（在今岳林寺），近千年來香火不斷。
　　如今，當(dāng)你步入五代以后修建的佛寺的第一重大殿——天王殿，首先會看見一尊露出大肚皮的佛像，笑嘻嘻地歡迎你的到來。在一些瓷器店里，最引人注目的造像，也莫過于他。他的身上，往往還爬著幾個玩童。由于他的肚子特別大，又總愛笑模笑樣，因此被人稱為“大肚彌勒”、“笑佛”和“皆大歡喜佛”。曾有一副對聯(lián)說他：“大肚能容，容天下能容之事；開口便笑，笑世間可笑之人?！笨梢娺@個大肚彌勒心胸是多么曠達(dá)。因為大肚彌勒隨身帶著個布口袋，所以，人們又親切地稱他為布袋和尚?！段饔斡洝防锬莻€“南無彌勒笑和尚”，依據(jù)的就是這個中國佛教菩薩的形象。所以，那里面的彌勒便有一個“搭包兒”——“人種袋”。它被彌勒面前司磬的黃眉童兒偷去，假佛成精，將除孫悟空以外的取經(jīng)者及眾神、諸天一齊擄去。如果不是彌勒出面協(xié)同孫悟空計賺黃眉童兒，誤食孫悟空變做的西瓜，首先奪下“人種袋”，不知黃眉童兒還會鬧出什么亂子來呢！
　　這布袋和尚，浙江民間傳說后來還同蔣介石扯上了關(guān)系呢！
　　三、蔣介石的遠(yuǎn)祖與布袋和尚
　　據(jù)浙江龐必正介紹，在蔣介石的老家，浙江奉化溪口鎮(zhèn)北建有一摩訶殿，這是蔣介石的發(fā)妻毛福梅出資建造的?！澳υX”，非神非佛，乃是蔣氏家庭的遠(yuǎn)祖之一，名叫蔣宗霸。《寧波府志》、《奉化縣志》及《蔣氏宗譜》記載說，“摩訶”——蔣宗霸在五代后梁時做過明州（今寧波市）評事，致仕后居住于此，篤信佛教，?？谡b《摩訶般若波羅密多大明咒經(jīng)》，鄉(xiāng)人皆因此而稱之為蔣摩訶 。他因此也便自稱“摩訶居士”；后來結(jié)庵于明州東鄉(xiāng)小盤山靜修，日夕誦佛。當(dāng)時，布袋和尚契此駐錫于奉化岳林寺，蔣摩訶對他的所作所為深以為奇，遂拜他為師，離庵隨師云游了三年。一夕，師徒二人到了福建長汀，同浴于溫泉。蔣摩訶在池中細(xì)觀師父的法身，忽發(fā)現(xiàn)一奇處：布袋和尚的背上竟有只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住他。他不由得驚叫道：“師父莫非是佛也！”布袋和尚發(fā)現(xiàn)自己的秘密被徒弟窺破，便囑咐：“吾被汝所窺破，當(dāng)去矣！吾以布袋贈汝，俾子孫代代為衣冠家?！?br/>　　師徒二人返回浙江奉化岳林寺后，布和尚就坐上寺東的大石上圓寂了。此處遂成彌勒佛的道場。
　　過了不久，奉化有人去四川經(jīng)商，途遇布袋和尚，此人大吃一驚。和尚也不作分說，就托此人帶口信給蔣摩訶：“相見之日已近，愿自愛！”
　　這位商人回到奉化后，將與布袋和尚巧遇之事告訴了摩訶居士，也轉(zhuǎn)達(dá)了布袋和尚叫他帶的口信，摩訶不以為奇，淡然道：“吾早已知之?！彼樵L親友后，了卻凡情，無病而終，三魂六魄，追隨布袋和尚去了。
　　龐必正指出，以上傳說在浙江一帶頗為流行，全國各地也有流傳。在寧波、奉化的方志上亦有記載，但卻只屬“怪異”之類記文?？墒Y氏后人卻對此信多疑少。蔣氏宗譜中對摩訶居士蔣宗霸遇彌勒佛點化的事跡記載頗詳。這是因為直至蔣介石以前，蔣氏家族中從未出過什么“衣冠”人物，也無顯赫事跡可記，所以才對摩訶居士的“奇遇”大加渲染，以便借此“神光”，為蔣氏家族增輝。
　　蔣摩訶的墳場在寧波東鄉(xiāng)小盤山。蔣介石對這位遠(yuǎn)祖尊崇之極，每次回鄉(xiāng)定要去墳前叩拜。就是在1949年匆匆離開大陸之際，也親上小盤山，祭掃彌陀寺旁的摩訶太公之墓。臨別之際，布施給彌陀寺的當(dāng)家和尚果如白米五石，委托他照看和管理墳山，供奉香火。蔣介石本人到底相不相信關(guān)于蔣摩訶居士的傳說，不得而知。不過，既然浙江民間都那樣傳說，蔣介石也樂得祠奉蔣摩訶居士；因為這不啻于證明蔣介石的祖上本就積有德行，所以后來才會出現(xiàn)他這個大人物。
　　作者單位：黔江縣新華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