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花崗:革命黨和老百姓
從某種意義上,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是黨人對于百姓的共同心理。只是,有時百姓的“不幸”,其實多半出自黨人的想象。
辛亥期間的革命黨人是典型的英雄史觀。他們是英雄,老百姓都是群氓。革命,就是先知先覺解放后知知覺,以英雄解救群氓。所以,從興中會開始,所有的革命和起義,本質(zhì)上都是少數(shù)人的密謀暴動。過去歷史書總是指責革命黨不發(fā)動群眾,但在革命黨人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發(fā)動群眾這個概念。他們認為,革命,是不需要動員的,動員了底層的百姓,對革命弊多利少。換言之,就革命而言,百姓是一種被動的物。
其實,居高臨下的革命黨人對于百姓大多心懷悲憫,他們的革命,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解救百姓,把他們從異族(滿人)統(tǒng)治的奴隸狀態(tài)中拔脫出來。既有民族解放的意義,也有反抗暴政的價值。這種感覺,賦予了他們決然的革命正當性。所以,雖然革命黨人的起義造反,絕大多數(shù)都失敗了,但被捕后的革命黨人,做叛徒的卻不多,慷慨赴義者,比比皆是。
辛亥年4月的廣州黃花崗起義,是革命黨人在武昌起義前費心最多,花錢最多,也犧牲最多的一次起義。這場起義的過程,人們已經(jīng)說得太多了。簡單地說,就是單兵作戰(zhàn)的溫生才斜刺里殺出來刺殺孚琦,使得清朝官方提高警惕,大肆搜捕黨人,因而破壞了起義計劃,起義失敗,是必然的。
黃花崗起義中,一般來說,革命黨人對老百姓很好,當他們碰到百姓有難的時候,不管處境怎樣,都會不由自主地幫一把。革命黨在進攻督府之時,凡是碰到老人和孩子,就會暫時停止行動。原本計劃在一個棺材店施放炸彈,但因該店的婦女小孩都在店后居住,遂棄之而去。行動時,碰到一個跟家人走散的女孩子,在街邊哭泣,黨人讓她走開,她嚇得只知道哭,邁不動腿。這個黨人只好拉著她,走入旁邊一條街,想給她找個人家躲躲,可是連敲數(shù)家都不開門,最后黨人敲一家裁縫店的門,還不開,黨人大怒:再不開用炸彈炸了!這家不得已把門打開,黨人令其接下女孩,方才離去。
事不濟了,一個黨人逃走,無奈是外地人不識路,抓了一個鐵匠讓他帶路。見這鐵匠渾身發(fā)抖,黨人說你是不是冷啊,我把衣服給你。鐵匠說,我不是冷,我是怕你。黨人回答道:我又不吃人,我們干這個是為民除大害的。鐵匠方才把心放下一點,可以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帶路了。起義失敗,黨人被追捕,即使在逃亡途中,碰到窮人,還是會加以施舍。在廣州小北門一帶,多是窮人小販,被戰(zhàn)火波及,婦女叫孩子哭,黨人就給他們錢壓驚。戰(zhàn)火之后,好些窮人手上,都有了港幣,都是革命黨給的。但是,同樣為起義的黨人,如果碰上青壯年,看上去像有文化的人,有時就不大客氣。當夜,有一位旅粵中學的教師和親戚外出,碰上一伙黨人。先是被懷疑為滿人,令其數(shù)數(shù)目字,從一到十(后來的武昌起義,革命黨也這樣辨識滿人),發(fā)現(xiàn)原來是自己的同胞,就強拉他們?nèi)牖?。倆人畏縮著不想干,黨人大怒,說:我輩沖鋒陷陣,九死一生,為同胞謀幸福,這也是你等應有之義務,你們怎么如此膽小如鼠,讓我們冒險犯難,你們坐享其利!不由分說,強拉著他們跟著走,走慢點還拳腳相加。直到碰上了清兵,這些黨人去迎戰(zhàn),二人趁亂逃走。
萍瀏醴:起義像一場會黨組織的騾馬大會,平白連累了不少參與者
1906年的萍瀏醴起義,如果按規(guī)模,要算是辛亥前革命黨所有起義中,參加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前后差不多有三萬人之眾。但是,這樣一場聲勢浩大的起義,也是歷次起義中最難有成效的,沒有消滅什么清軍不說,連一個小縣城都沒有拿下。整個過程,像一場會黨組織的騾馬大會,熱熱鬧鬧,忽起忽滅,平白連累了不少參與者。革命黨的歷次起義,策動會黨參與占了多半,但每次起義,組織領(lǐng)導者都是革命黨,革命黨出錢,出槍械,拉會黨進來,略似雇人造反。但萍瀏醴起義不同,組織者領(lǐng)導者都是會黨,革命黨人充其量做個參謀。
其實在這場起義之前,1904年黃興為首的湖南革命黨人,也策動過一場比較典型的革命黨起義,跟孫中山歷次起義的路數(shù)相似,也是先籌錢買槍發(fā)餉,后動員會黨。湖南哥老會的龍頭大爺馬福益,硬是被革命黨人忽悠住了,明白了自己的幫會,原是要反清復明的。為此,黃興的華興會中稍有家資者,包括黃興、劉揆一、楊守仁、龍璋、柳大任、彭淵恂等均破家相助,也真籌了不少錢,買了幾百支槍械,還委任馬福益做了少將。但是,會黨一摻和進來,就有麻煩,即使是起義造反砍頭的事兒,讓會黨中人保守秘密,也是件困難的事,三杯酒下肚,別人一激,在大街上就把機密吐出來了。而革命黨這邊,大剌剌的革命家也是有的,據(jù)湖南革命老人鄒永成的回憶,當時在江西的革命黨機關(guān),就是因為后來參加過武昌起義的曹亞伯,每天拿著“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及《猛回頭》到街頭散發(fā),結(jié)果也被清政府破獲??傊@場耗干了黃興他們心力和財產(chǎn)的起義,未及發(fā)動,就被剿滅了,白搭進了湖南哥老會的龍頭大爺馬福益的性命,黨人也死的死,逃的逃。
萍瀏醴起義,雖說在后來的國民黨敘事里,也是革命黨人劉道一、蔡紹南等人奉命策動的。但黃興遠在東京,其實鞭長莫及,孫中山甚至連知道都不知道。起義過程中,劉道一等人也沒有跟遠在東京的同盟會總部取得聯(lián)系。最關(guān)鍵的是,這場如此規(guī)模的起義,既沒有外來資金資助,也沒有洋槍洋炮的采購。起義的當家人,都是會黨老大。
龔春臺打出了中華國民軍南軍革命先鋒隊的旗號,自稱都督,發(fā)布的檄文用黃帝紀元,內(nèi)容跟絕大多數(shù)辛亥革命期間的革命檄文類似,一邊強調(diào)反滿,一邊則提出要保護外國人,跟義和團劃清界限。最有意思的是,檄文宣稱,他們要建立的共和民國,所享有的幸福,即使現(xiàn)在歐美國家的人民,也未曾完全享受。
不過,對于一群沒有訓練,也沒有新式武器,甚至沒錢可拿的幫會分子而言,真的起義造反了,都是不頂餓的畫餅。拿著原始武器甚至手無寸鐵的起義者,一碰上荷槍實彈的清軍,槍聲一響,就大半潰散。哥老會首領(lǐng)姜守旦率領(lǐng)的萬余義軍攻打瀏陽縣城,城里的清軍不足兩營,可居然敢于出城迎戰(zhàn),結(jié)果一戰(zhàn)就把義軍打散。在國民黨的歷史敘事中,只有個別的英勇戰(zhàn)士,一手舞鋼刀,一手執(zhí)鍋蓋,奮勇殺敵。顯然,手里的鍋蓋,無論是木制的還是鐵的,擋弓箭也許還湊合,碰上后膛快槍,無論如何不濟事。
一場聲勢如此浩大的起義,落到具體戰(zhàn)事中,竟然是些兒戲式的戰(zhàn)斗。這樣的起義造反,漫說新組建的陸軍,整頓過的巡防營,就是湘淮軍也一樣能給平了。這樣的盲動,比起革命黨其他有錢有槍的起義,要更加荒唐。原來置身事外的革命黨人,猛然聽說萍瀏醴策動出這樣規(guī)模的起義,急性子的匆匆忙忙趕來參加,結(jié)果不少人什么都沒干就掉了進去,非死即囚。起義不僅折損了幾百無辜的會黨群眾,而且賠上了不少莫名興奮的革命黨。
革命黨辦了一個民間軍校
學堂的學生,比較容易受到革命思想的影響,這在世界各地都差不多。辛亥革命前的中國,當然也不例外。但是,如果有所學校,是革命黨人為了發(fā)動起義建的,所教的玩意,居然就是舞槍弄棒,上操打靶,而且這樣的學校,居然能得到清朝官方的準許,在官紳鼻子底下存活了兩年多,還是有點不尋常。
1907年夏天,由于不滿于同盟會把力量都放到兩廣,同盟會中原光復會的人,籌劃在浙江、安徽兩地發(fā)動起義。這場起義的核心基地,是一所學校,紹興大通學堂。
紹興大通學堂,實際上是一所體操學校。當年所謂的體操,可不是今日單杠、雙杠、跳馬之類的玩意,而是兵操,立正稍息齊步走,再加上扛槍,舉槍,射擊打靶。說是軍校吧,也不是,因為不是政府辦的,政府又不允許民間辦軍校。當年徐錫麟、陶成章他們創(chuàng)辦的時候,只說是培養(yǎng)國民兵,即民兵,或者預備兵的,等于是準軍校。
民間人士居然可以辦準軍校?當年還就是行。清末時髦之一,就是提倡尚武精神,號召士人棄文從武。人們到了日本,尋找日本強大的原因,說是西方乃至日本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有這尚武精神,而中國不行,就是因為太文弱了。改文弱為勇武,當然得官民一起努力。教兵操,當年絕對時髦。徐錫麟在上海花了大筆的銀子,買了50支九響后膛槍,和2萬發(fā)子彈,明目張膽公開運到紹興。學校里的人,也公開扛槍訓練,上山打靶。至于徐錫麟自己,則每天槍不離手,每天射擊。眼神不好,近視,但架不住天天練。最后據(jù)說槍法不錯了,但后來刺殺恩銘,好像還是不夠準頭。每年開學畢業(yè),徐錫麟都要請紹興府、山陰縣的官員前來,一起吃飯、照相,學生的畢業(yè)證,也要蓋上府縣的官印。所以,盡管這種成天操練打靶的學校,很為當?shù)厥考澆幌?,但為了國家的尚武大計,他們還是得忍著。
浙江是個出富人的地方,徐錫麟辦學,有人出大筆的銀子,這些銀子除了買槍辦學之外,還有剩余,徐錫麟就用來捐了一個道臺。同時游說當?shù)?,覓個官做,施展才華。湖南巡撫俞廉三跟徐錫麟有點親戚關(guān)系,著了他的道,認為他很有才,把他推薦到他的門生安徽巡撫恩銘那里做事,搖身一變,徐成了安徽巡警處的會辦(略等于警察總局副局長)和巡警學校的監(jiān)督(校長),深受恩銘的信任。就這樣,光復會的這些干將們,就有了浙江、安徽兩個基地,也好將來同時發(fā)動。
像大通這樣的學校,當?shù)睾萌思业淖拥埽匀徊桓襾?,來的都是粗豪之輩,會黨中人自是不少。各地的會黨,拿這里當了據(jù)點,穿梭地在這里散海底,吃酒肉,談造反。里面的學生,時不時地上街惹事,尤其是在徐錫麟不在的時候,接任的校長壓不住茬,學生動輒上街打架動刀子,把文弱的紹興人嚇得不輕。當年,這所學校,當?shù)厝朔Q“強盜學?!?。
1907年初,秋瑾接任校長,秩序雖然稍微好了點,但女革命黨人更加激進,索性把金華、處州和紹興三府的會黨頭目一并招到學校里,公開練習槍械,準備不日發(fā)動。而秋瑾自己則公然身著洋裝,騎馬挎刀出入紹興城。當?shù)厥考澆粌H不喜歡,而且感到了某些威脅,于是紛紛告狀。大通學堂,就這樣瀕臨暴露。
徐錫麟和秋瑾準備在1907年7月6日,浙皖兩地同時發(fā)動起義,后來又延期到19日。
其實,這個時候,徐錫麟在安徽還遠沒有準備好,除了自己帶去的倆人之外,他似乎并沒有在巡警學校的學生中發(fā)展多少成員。而浙江這邊大通學校的學生固然大半為光復會成員,而且聯(lián)絡了大批的草澤英雄,但是,這些草澤英雄,卻向以有組織無紀律著稱。聽說要起義,還沒等統(tǒng)一布置,就接二連三地自己鬧將起來,大批地提前暴露。這邊安徽還沒發(fā)動,兩江總督端方已經(jīng)把打入安徽內(nèi)部的革命黨人名單發(fā)給了恩銘,名單上的人,就有徐錫麟,只是不是真名而已。
糊涂的恩銘把名單交給徐錫麟,讓他去查。徐錫麟知道事情快要暴露了,于是倉促發(fā)動,趁巡警學校畢業(yè)舉行典禮,巡撫等大員親臨之際,他事先發(fā)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說,讓學生摸不著頭腦。然后就帶著他兩個從浙江帶來的隨從,當場把同樣沒有摸著頭腦的恩銘,打成了篩子。
起義發(fā)動了,但沒幾個學生跟著,徐錫麟被捕,犧牲。接下來,早就暴露的大通學堂被圍,秋瑾不肯逃走。也許她知道,她和這所講武的學堂,已經(jīng)惹翻了當?shù)睾梦牡氖咳耍芤才懿坏?。也許她是想借自己的犧牲,喚醒國人。于是,這位鑒湖女俠,也在紹興軒亭口就義。歷史上唯一的一次體校革命,就這樣半途流產(chǎn)了。
值得一提的是,秋瑾死后,滬上報界開了鍋,連篇累牘地刊載文章,為秋瑾喊冤,有的質(zhì)疑口供,有的質(zhì)疑審訊,有的則一口咬定,這是一場遭人誣告的冤獄。一時間,不唯浙江官吏被罵到臭頭,連帶著浙江的士紳也名聲大壞。有人還寫了戲文傳奇,單表軒亭冤獄。當然,就造反而論,此案辦得一點不差,秋瑾也沒有認為自己冤。但一個奇女子的死,引起滬上文化人的普遍同情,極大地激活了輿論的自由,使得清政府再辦這樣的案子的時候,就謹慎得多了,人犯,能不殺,盡量不殺。否則,謀刺攝政王的汪精衛(wèi)斷然難以活下來。
中日同志一起來到惠州起義啦!
起義的發(fā)動,時機很好。北京被八國聯(lián)軍占領(lǐng),天下大亂。趁亂作亂,從來都是好機會。同時,臺灣的日本總督兒玉源太郎,對孫中山的舉動,有直接的支持。
1900年,趁著庚子之舉,八國聯(lián)軍入侵,清朝皇室開溜,北部中國大亂的當口,孫中山的革命黨,在廣東的惠州,發(fā)動了一次武裝起義——惠州三洲田起義。這次起義,在孫中山看來,是時局轉(zhuǎn)換的關(guān)鍵。經(jīng)此一役,國人不再視他們?yōu)閬y臣賊子,反倒有點同情了。惠州三洲田起義,在革命黨人的起義譜系中,地位不低。
一、在政治上想有所作為的反政府勢力,會很自然地想到動用會黨的力量
起義跟多數(shù)革命黨人起義一樣,動用的是會黨的力量。具體在惠州,就是洪門三合會或者三點會的會眾。本來,清末的洪門未必有很強的政治性,社會上逸出土地的人多了,脫離鄉(xiāng)土宗法系統(tǒng)討生活,有個組織,相對容易些,幫會也好,民間宗教也好,就應運而生。這樣的組織,朝廷不喜歡,加以打壓,倒也自然。可是,古代的朝廷是弱政府,控制力不強,對于這種組織,打壓也打壓不了。真正抗衡這些組織的力量,其實是鄉(xiāng)紳和宗族組織。于是,幫會就不黑不白地存活著。
凡是在政治上想有作為的反政府勢力,都會很自覺地想到他們。太平天國用過他們,戊戌維新被鎮(zhèn)壓的激進的維新派,也利用過幫會。最后輪到革命黨了。早在興中會初起,孫中山就加入過海外的洪門,名分是洪棍。在國內(nèi)舞槍弄棒,扯旗造反,拉這原本就被朝廷視為非法的團體入伙,是最方便的選擇。
惠州這個地方,天高皇帝遠,在廣東自成系統(tǒng),民風強悍,洪門勢力又大,是個策動造反的好地方。革命黨在辛亥武昌起義之前,一共發(fā)動了十次起義,就有兩次在惠州。
對于會黨而言,冒風險他們并不太怕,原本就是時常冒死犯難、干犯法紀的流民嘛。所以,策動他們起義不難,但是,做這種事,一要有錢,二要有槍。對幫會來說,這不是革命,他們也理解不了什么叫革命,只是買賣,刀口舔血的買賣。
錢,革命黨是有的,每次起義,他們都會在海外籌錢,籌夠了,才發(fā)動。起義發(fā)動起來之后,按日發(fā)餉,發(fā)到每個人頭,孫中山還為此特意換了好些零碎的港幣。除此而外,起義首領(lǐng)也要有錢,走街過巷,每到一地,起義者都要殺豬漉酒,大吃大喝,東西還不是搶來的??梢婂X是有的,還挺富裕。槍也好辦,惠州臨近福建,福建對面是日本占據(jù)的臺灣,而福建也是日本的勢力范圍,經(jīng)臺灣到廈門走私槍支,一般不成問題。所以造反的洪門手里,就有了最新式的快槍。
二、參與起義的,還有一群日本人
起義的發(fā)動,時機很好。北京被八國聯(lián)軍占領(lǐng),天下大亂。趁亂作亂,從來都是好機會。同時,臺灣的日本總督兒玉源太郎,對孫中山的舉動,有直接的支持(這幾乎是日本的一貫做法,總是支持中國政府的反叛者)。因此,參與起義的,還有一群日本人。有名有姓的有宮崎寅藏、平山周、福本誠、原口聞一、遠藤隆夫、山下稻、伊東正基、伊藤巖崎、山田良政等十余人,多是跟黑龍會有關(guān)的浪人,算是一支“國際縱隊”。
起義計劃是先由鄭士良等人潛入惠州三洲田,先行組織。然后孫中山攜眾“中日同志”一起到來,共圖大舉。沒想到,鄭士良進去把人拉起來之后,港英當局不給面子,孫中山他們在香港受阻。鄭士良眼見糧餉將盡,人要散了,于是冒險發(fā)動,如果成功,就在海邊占個地方,等待從臺灣來的援助。
起義發(fā)動的時候,由于起義軍槍械精良,有格林炮和毛瑟后膛槍,一時間占了便宜,打垮了好幾股清軍。俘虜了清兵,就剪下他們的辮子,讓他們做苦力。但是,起義者的革命宣傳做得可不怎么樣,雖然后世稱他們?yōu)楦锩鹆x軍,但當?shù)厝艘琅f稱他們?yōu)榧t頭賊,仿佛這些人跟太平天國時期起事的紅巾軍是一回事。起義軍也真的是腰纏紅帶,頭裹紅巾,還打著紅旗。領(lǐng)頭的人等,頭插雉雞翎,胸掛紅繡球。起義失敗之后,被清軍打死的首領(lǐng),身上還掛著結(jié)成花球的紅綢子。盡管是革命黨人發(fā)動的起義,但是參加的洪門,還是跟其他扯旗造反的農(nóng)民一樣,喜歡把跟戲班子學的本事,用在起義上。
三、預期的外援沒有了,錢也沒了,槍彈也沒了,起義失敗了
雖然中國的朝廷有段時間不知所蹤,但在廣東的地方官,還算負責任,沒有聽說有人起義造反,就一溜煙走了。當?shù)氐拿駡F,也不買幫會的賬,硬是幫著清軍打義軍。不過起義軍一度聚攏了近兩萬人,聲勢不小。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日本內(nèi)閣換人,山縣有朋下臺,伊藤博文上臺,新的總理大臣改了政策,不主張支持孫中山。原來從菲律賓采購的槍械,也吃人騙了。于是,預期的外援沒有了,錢也沒了,槍彈也沒了,三合會會眾一哄而散,日本人山田良政也死了,因為留著辮子,穿著清朝的衣服,清政府裝不知道,日本方面也沒有追究。
鄭士良只好走路,起義失敗。
清廷自然也不敢追究境外勢力的問題,跟日本做交涉,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忍了。后來,孫中山到日本,還為山田良政立了一個紀念碑,稱他是為中國革命而死的日本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