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之后,一身輕松,本想畫兩筆畫,搞一搞攝影……幼時曾在少年宮學過兩年國畫,滿以為重拾舊技,不難達到裝裱懸掛、滿堂生輝的水平??赡闷甬嫻P卻發(fā)現(xiàn),昔日感覺早已不再。買了架“佳能單反”,還配了紅圈鏡頭;可端著帶“防抖”的相機,卻總也對不好焦距……
徘徊半年終于發(fā)現(xiàn),還是坐在電腦前,雙手敲擊著鍵盤時,心中最安寧也最愉悅——幾十年都是這么過來的,習慣成自然,要改也難啊。
“敲”點什么呢?退休前教古典文學,偏重于小說研究,可如今沒了“科研”壓力,再讓我正襟危坐寫“一頁文章半頁注”的學術論文,真的有點吃不消。思來想去,想到了博客。
我的新浪博客是一位出版社的朋友幫忙建立、打理的,最初是為了宣傳我的一本書。以后忙于教學,一直沒再理會,空置了三年,如今剛好撿起。
所寫博文,自然跟自己的專業(yè)有關,一開始多是《水滸中的壞女人為啥姓潘》之類,有點像學術隨筆,但更通俗些。再就是有關教育的話題:談談民國教育,也關注中小學課本——畢竟多年從事師范教育,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我覺得,自己有義務在小說與教育之外再多說兩句,我的博文也由此多了一些反思的內(nèi)容——這并非“好為人師”。這年頭,誰能說服誰?何況我連自己“吃幾碗干飯”還沒搞清楚。
曾經(jīng)有過那么一段時間,“斗爭哲學”挾政治運動之風雨,沖刷了幾代人的頭腦。風雨過后,善良的人們接受了“向前看”的引導,闊步前行;那扇歷史之門則在人們身后悄然掩閉。
然而未經(jīng)深刻反省,曾被洗刷的頭腦能有自動凈化的功能嗎?“斗爭”的理念作為“真理”早已固化在人們心中,難怪你要做一點清理,立刻遭到罵聲一片!
其實就是我自己,也是背誦“主席詩詞”、哼唱“樣板戲”長大的,頭腦中塞滿一大堆標簽,如不認真反思,也仍然是個糊涂人。我深深體會到:走出自己,談何容易!
說了半天,還沒觸及“雜文”這個主題。我對博文的“文體”歸類,似乎也從未考慮過——直到前些日子,自己一篇博文入選《2010年中國雜文年選》,我才忽然意識到,我筆下這類針砭時弊、夾敘夾議的博文,其實就是雜文啊。
不過照這樣的界定,我的“雜齡”可能還會更長些。三十年來,在思想解放東風的感召下,我也曾寫過一些小文章。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曾撰文論說平民與“公仆”的住房差異,題為《天上人間》(這可不是指去年被關閉的那間娛樂場所啊,呵呵)。十年前,也曾就一件母親虐待孩子的新聞,寫過《試析王闖現(xiàn)象》(我前不久寫的博文《不可不知:什么樣的父母可能成為“禍害”?》便是根據(jù)此文舊稿改寫的)……
現(xiàn)在想來,這類文章大概也可算作雜文吧——聯(lián)系到自己眼下的寫作取向,是否這粒“雜文”的種子埋藏心中、胚芽尤在,遇到合宜的土壤,再度發(fā)榮呢?
今天,隨著改革開放力度加大,社會的進步有目共睹,雜文創(chuàng)作也一派繁榮。我的老岳父喜讀雜文,《雜文選刊》是他每年必訂的刊物,使我常能“蹭讀”受益。我的博友中也不乏有成就的雜文家,其中一位還在《雜文選刊》主辦的大獎賽中獲獎,并親赴長春領獎。
我由此得知《雜文選刊》是雜文界門檻很高的殿堂,我的這些信筆涂鴉式的東西,粗糙得像是地攤貨,只能在網(wǎng)絡的“潘家園”里租個攤位擺一擺,從沒想過主動叩響殿堂大門。
如今,我如同被貴人推了一把,踉踉蹌蹌跨入這座殿堂,使我如在夢中。我深知,雜文家是一些高尚其志、憂國憂民、怨而不怒、直抒胸臆的真人,能與他們?yōu)槲?,哪怕只是片刻,也是榮幸的!
至于今后,我還要用心經(jīng)營我那自產(chǎn)自銷的小攤位,向諸先進看齊,寫作上努力改掉粗疏草率的毛病,多出“精品”,庶幾不辜負引薦者的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