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jié)能減排日
2011-11-22 04:44:02賀小波
雜文選刊 2011年3期
賀小波
入夏以來，全縣用電量直線上升?？h里決定出臺文件規(guī)范用電：定于夏季第二個月第三個星期五為全縣節(jié)能減排日，那天，全縣將停電一天，所有公家用車一律停駛。
節(jié)能減排日那天，像往常一樣我們準時來到單位。因為停電，大家都覺得無事可做，就一人抱一個杯子湊在走廊里聊天。正在興頭上，辦公室小王從樓下急匆匆地跑上來，沖大伙喊：“別聊了，縣里來檢查了，還有電視臺記者跟著錄像?！?/p>
“這大熱天的檢查什么玩意兒？”大伙牢騷滿腹。
“檢查停電后人員都在干些啥！行了，快散了，說是十分鐘就到。”小王說完就跑到三樓通知去了。
大家罵罵咧咧一通，就各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三十六七度的氣溫，房間又沒有其他降溫設施，進了房間跟進了蒸籠差不多。也就一會兒工夫，人事科就傳來了李副科長中暑的消息。大家都知道，李副科長長得胖，而且心臟還做過手術，捂在三十多度的房間不出問題才怪。
說話間，大家已急乎乎地把李副科長抬到樓梯口通風處，又是掐人中，又是用涼水擦臉，自救了半天，李副科長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這時，人群中有人喊了句：“趕快打120?！贝蠡锞托募被鹆堑孛χ褪謾C。120好像專門與我們作對，打了半天不是盲音，就是占線。
終于通了：“喂，120嗎？你們怎么搞的，電話一直打不通?！?/p>
“真是不好意思，節(jié)能減排日，領導通知我們電話停一半?！?20解釋道。
“開什么玩笑，你們這是醫(yī)院，出了人命誰負責？”
“別生氣，我們不過是在執(zhí)行縣里的文件?！?/p>
一說到縣里的文件，大伙就泄氣了。
“我們這兒有人中暑了，你們快來人吧！”我們態(tài)度緩和了不少。
“真是對不起，節(jié)能減排日，救護車實行單雙號分班，上午單號值班，下午雙號值班，今天的急救病號又多，全都出去了。要不這樣，咱救人要緊，你們自己先找個車送來吧。”120說得很客氣。
盡管我們很生氣，但救人要緊。單位車不敢用，就只好打的。好歹把李副科長送到醫(yī)院急診室。來到急診室一看，走廊里等著排隊的急診病號足有十幾口子，那架式一時半會兒是排不上了。
沒辦法，我們只好抬著李副科長來到門診室。
“病人怎么啦？”門診科醫(yī)生問?！靶呐K病，暈倒了?！蔽覀儽M量把李副科長病情說得嚴重些，想引起他的重視?！靶呐K病應該去心腦血管科，不過節(jié)能減排日，因為醫(yī)院也停電了，大部分不是很要緊的科室除了留個護士值班外都放假了，現在去恐怕也找不到醫(yī)生?！遍T診醫(yī)生說得很誠懇?！澳乾F在病人怎么辦？”我們一臉茫然?！耙晦D外科吧！”門診醫(yī)生建議，然后邊用扇子扇著風邊咒罵：“非死幾個人就不減排了！”
我們又把李副科長抬到外科。
“病人怎么啦？”外科醫(yī)生問?！拔覀円膊恢涝趺戳耍凑郧坝懈哐獕翰?、心臟病，突然就昏迷了?！蔽覀兿雵槆樛饪漆t(yī)生。
“那就不好辦了，全縣都在節(jié)能，就連我們自己的發(fā)電機發(fā)出的電也不穩(wěn)，要想全面檢查只能等明天來電?！蓖饪漆t(yī)生說。
“病人病情能等嗎？”我們吼道。
“要不這樣，你們去急診吧，全院只有那里配備單用發(fā)電機?！?/p>
這下我們誰都無話可說了。
我們汗流浹背地抬著李副科長從五樓外科正往下走，這時躺在擔架上的李副科長卻突然坐了起來，說：“你們抬我來這兒干嘛？”原來，經過樓上樓下的一陣子顛簸，竟把他晃悠醒了。
【原載2011年第1期《小小說大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