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語言課堂教學中母語與目標語使用的再思考

郭文君

（皖西學院外語學院，安徽六安 237012）

關(guān)于語言課堂教學中母語與目標語使用的再思考

郭文君

（皖西學院外語學院，安徽六安 237012）

20世紀以來的傳統(tǒng)語言學觀點認為，母語對外語學習只有負面影響，要熟悉掌握外語必須在語言課堂中只使用目標語。母語對于外語習得既存在正面影響，也存在負面影響。根據(jù)21世紀以來在二語習得研究領(lǐng)域取得的相關(guān)成果，闡述了如何在語言課堂教學中通過恰當?shù)倪\用母語來促進二語學習。

母語；目標語；二語習得；語言教學；雙語教學法

引言

一般來說，在學習第二語言（目標語）的過程中應(yīng)該盡量只使用目標語，而無需以母語為參照。學生希望教師可以使用目標語教授新詞，所有的課堂用語都能夠以完整的目標語句式呈現(xiàn)。教師被認為是能夠提供有效的二語輸入的最佳人選。學習者相信，在課堂中，二語使用頻率越高，其語言環(huán)境就越理想。因此，幾乎所有的二語學習者對于“師生都應(yīng)該使用目標語而非母語”這一流行于20世紀乃至于今的語言教學原則都可能表示贊同。然而，真正投身于二語教學第一線的教師也許會發(fā)現(xiàn)在課堂中某些場合，母語比目標語更能夠促進二語習得的進程。的確，由于立場不同，人們會對同一問題持不同看法。筆者將試圖從二語課堂教學中的教師、學生這兩種角色出發(fā)，分析上文提到的教學原則，讓讀者形成相關(guān)的判斷。

一、教師角色

近年來，在中國內(nèi)地，開辦雙語學校形成了一股潮流。在這類學校中，中國教師兼用母語和目標語授課。另一方面，高中生和大學生擁有越來越多的機會接觸外籍教師，尤其對于選擇語言專業(yè)的高等院校的學生來說，某些科目的教學是完全由外籍教師承擔的。哪一種方式更加適合廣大的二語學習者呢？為了回答這個問題，筆者根據(jù)Macaro（1997）文章的觀點分別從兩個視角來探討教師在二語習得過程中所發(fā)揮的功能。

1.教師是“不能說母語的外國人”

二語教師在課堂中盡可能多地使用和要求使用目標語是一種正常的教學行為。當教師使用二語作為媒介發(fā)出課堂指令時，其扮演的角色就類似于一位不會說母語的外籍教師。列舉一個比較貼切的例子，當二語學習者用母語描述了某樣事物，教師假裝不明白，直到學習者嘗試用目標語表達該事物時才做出相應(yīng)的反饋。結(jié)合Macaro（ibid）的理論，“不能說母語的外國人”這個角色的發(fā)揮關(guān)鍵取決于教師是否可以滿足以下四個領(lǐng)域所提出的要求。

1.1社會公共責任領(lǐng)域

為了將社會規(guī)則賦予的公共職能發(fā)揮好，教師在工作時間中，應(yīng)該是多面的。他們不僅擔當語言提供者、組織者、課堂教育者，還要成為路線設(shè)計者、咨詢師，甚至其他一些身份的承載體。

1.2認知領(lǐng)域

很多教師在開始自己的新課程時，都試圖扮演“不能說母語的外國人”這一角色。然而該角色的實現(xiàn)取決于教師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得到學生的認可。

1.3適合教師成為引導者的領(lǐng)域

能夠有效完成一些超出不會說母語的外國人的能力范圍的工作，是有助于延續(xù)教師的多種角色的認可度的，比如，一次集體活動的引導者等。這時，他可以在組織過程中通過采取一定的策略以達到語言的使用與教師的身份相統(tǒng)一。

1.4語言領(lǐng)域

考慮到“外國人”角色的有效發(fā)揮，教師在表達上必須使用可以讓學生接受并理解的語言，從而可以在師生交流環(huán)節(jié)上通過共同努力以加強角色之間的互動，例如，用完全交流（total communication）取代選擇交流（reduced communication），用即時交流（immediate communication）取代延遲交流（delayed communication）。當然，語言的障礙勢必影響到交流的進程，二語教師往往很難把握學生在多大程度上可以留意到他們在使用目標語進行相關(guān)表達時所希望一并傳達的潛在意思。

2.教師是調(diào)節(jié)者/推進者

Macaro（ibid）認為當教師計劃使用口語和書面語的材料來提高二語學習者的水平時，教師就正在扮演調(diào)節(jié)者/推進者的角色。教師通過評估材料所反映出的語言的復雜程度，和衡量學習者已達到的能力，進而對材料作出取舍，他已充當了一回中間調(diào)節(jié)者的角色。事實上，學生也因此而更加能夠意識到該角色所發(fā)揮的作用。在語言教學中，這一角色與“模仿外國人”是具有同等的競爭力的。

判斷調(diào)節(jié)者/推進者這一角色有效性的標準是教師能否將外國語言材料的可理解性把握好（ibid）。如果學生能夠抓住關(guān)于天氣預報的一段錄音材料，或者一封來自國外的渴望尋找筆友的信函的關(guān)鍵點，那么可以認為教師成功地扮演了上述角色。另一方面，“不能說母語的外國人”這一角色的有效性則取決于很多不同的方面。其中一點為教師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幫助學生增強他們的語言輸出能力。其他一些相關(guān)面包括在語言學習過程中，中國學生與“外國人”不同的個性特性之間產(chǎn)生的互動，以及語言文化意識的增強。從這一層面看，目標語學習就不能孤立單一地僅僅置于語言學范疇內(nèi)來進行思考。而從本質(zhì)上說，教師是否可以成功地扮演第一種角色，主要是看他們是如何對學習者的行為產(chǎn)生影響的，而并非只是關(guān)于語言學領(lǐng)域的教與學。

教師在設(shè)計一節(jié)課或一門課程時，是必須在目標語使用這個問題上做出決斷的。當然，教師也需要在整個課堂教學進行中根據(jù)情況不斷地做出新判斷并調(diào)整決定。所以，教師經(jīng)常需要在不同的角色中，例如材料調(diào)節(jié)者及“不能說母語的外國人”之間順利地實現(xiàn)轉(zhuǎn)換，這也是二語教師教學能力的重要體現(xiàn)。當教師處于調(diào)節(jié)人位置時，他們必須能夠解釋學習者不理解的難點。在這種情況下，教師使用母語比目標語就更具可操作性。當然，教師還是應(yīng)該將目標語視為第一選擇，但當其不能發(fā)揮效能時，是可以采用母語以實現(xiàn)角色的成功完成的。

二、學習者的角色

二語學習者需要有足夠的機會去展示自己的語言輸出，而課堂這個非自然狀態(tài)的語言環(huán)境給他們提供了主要的平臺。一般地，通過類似于回答問題、準備以小組為單位的口語訓練等方式，二語學習者對詞匯進行分類、記憶，進而提高單詞量。二語學習者希望通過不斷地學習來擴大知識面，然后可以與更多的不同的人包括來自目標語國家的人士進行交流。但是，大多數(shù)的二語學習者只能在課堂上從教師那里得到反饋，他們的學習進展由教師負責評估，而語言輸出則基本由學習者之間互相評論。事實上，二語課堂幾乎是僅有的可以提供目標語學習條件的語言環(huán)境，因此，在這里二語學習者們總是期望可以盡量避免接觸母語，而更多地使用目標語。

二語學習者們希望教師可以拋棄母語，完全用目標語教學，除非師生間在溝通的過程中遇到了無法解決的障礙。Butzkamm提出，使用母語被廣泛地認為是一種逃避策略，只有當緊急情況出現(xiàn)時才可以考慮它的存在。但是，即使教師整節(jié)課完全使用目標語，也還是不可能將母語從學生的頭腦中剔除，因為二語學習者確實是具備兩種語言能力的。在一些二語課堂上，學習者需要獲得教師對于母語的承認以及他們可能受到母語影響的話語組織方式的認可，來幫助自己重拾信心。而對于某些話題和篇章，二語學習者總是需要先有母語的簡短介紹，在做了這樣的鋪墊后，他們才更加愿意參與到相關(guān)的活動中。二語學習者偏愛用母語表達個人的觀點、意見，而用目標語陳述確鑿的事實。

二語學習者經(jīng)常運用母語遷移法來理解目標語，而這是一個必經(jīng)階段，該環(huán)節(jié)的缺失經(jīng)常會帶來對話的空白地帶。有時，當二語使用者之間僅僅使用目標語交流時，談話往往會被引入不可預見的軌道，導致誤解的出現(xiàn)。而教師在用目標語解釋一種新的表達方式時，總是盡量地力求準確、清晰、細致，但是還是時常發(fā)現(xiàn)這種方式的可控性較低。當學習者練習使用時，錯誤的出現(xiàn)會比較頻繁，而且更加不可預判，而教師也很難去追溯形成錯誤的源頭。教師往往表現(xiàn)出失望，其他學生則可能會嘲笑那些犯錯誤的學生。這樣一定會挫傷學習者的自信心。這種時刻，學習者可能會對教師僅僅使用目標語的教學行為產(chǎn)生不滿。而友好的外語學習環(huán)境，是可以通過有選擇的使用母語來實現(xiàn)的。當二語使用者談?wù)搨€人意見和生活經(jīng)歷時，他們需要借助一些母語的支持，而這對于話題的延續(xù)及深入是有益的。在實際對話中，二語使用者的確可以通過母語的參照，實現(xiàn)一種“真正”的交流。他們不用過多顧慮由于語言能力上還存在的欠缺而刻意回避感興趣的話題，母語提供的小幫助讓他們從沮喪中擺脫出來。不僅如此，母語上的支持還可以幫助二語使用者更高效地處理較難的篇章。二語學習者可以閱讀自己感興趣的且已經(jīng)翻譯成母語的書籍，然后再閱讀相應(yīng)的原版。通過這種方法來促進學習者閱讀原版文本。當二語學習者接觸到新事物時，他們總愛將其與已知事物的表達法相聯(lián)系，而母語是最大的單詞儲存庫，這個倉庫可以協(xié)助學習者找到新舊之間的連接點，而通過這樣的聯(lián)系，學習者可以嘗試記憶更多的目標語詞匯。據(jù)此，恰當?shù)哪刚Z使用對于學生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了。如果一節(jié)課從頭至尾只有目標語的出現(xiàn)，學生極易出現(xiàn)疲勞感，進而失去了對課堂應(yīng)有的關(guān)注，這對于語言的學習必然是消極的。

在日常生活中，二語使用者通過母語去學習思考、交流、語言規(guī)則等，母語為他們提供了語言習得支持系統(tǒng)。當然，必須承認母語在二語課堂中的使用會給師生帶來一種“罪惡感”，二語使用者會擔心母語對目標語的“干擾”，但即使這種“干擾”可以極大地被削減，也還是無法避免的。教育專家們努力探索適當?shù)姆椒ㄒ云胶膺@兩種語言在課堂中的地位，而雙語教學法在很多國家的二語課堂中是相當流行的。

三、雙語教學法

Romaine（1989）認為雙語教學法可以使二語學習者達到一定的熟練度，這種程度既可以為他們提供通過考試的機會，同時也保證給學習者們一個可以使用新語言的外語環(huán)境。概括來說，雙語教學法有三個目標：第一，該教學法使得學生的口語表達更加流利與準確；第二，學生的寫作語言也可以更加通順與精確；第三，雙語教學也可以為學生做好成為一個真正的雙語者的準備。

那么，如何使用這一方法來確保以上三個教學目標的實現(xiàn)呢？根據(jù)Dodson（1967）的研究，雙語教學法讓學生通過練習將來可能面臨的各種語言情形下的口語使用，來真實地提高二語學習者的口語熟練度。因此在二語習得的早期階段，書面語的學習就可以建立在口頭語練習的基礎(chǔ)上。在學習者可以有效處理任何語言材料之前，他們必須能夠運用簡單的句子來確保會話的流暢。這些基本的句子應(yīng)該是可以應(yīng)對各種情況下發(fā)生的對話的，學生可以通過向老師模仿來學習并掌握它們。但第一步，學生必須理解他們準備用來作為口語材料的句子的含義。教師將使用母語解釋它們的意思。首先，教師可以讀出目標語文本中的一個句子，然后立即用母語解釋其含義，再重復該句數(shù)遍。但此時教師不必期待學習者立即給以模仿式的反饋。教師將鼓勵學生仔細傾聽并重復其說出的話語。但是，值得指出的是，在這里，教師應(yīng)該使用正常語速來教學。雙語教學法可以使學生在給定時間內(nèi)實現(xiàn)較高的語言輸入與輸出效率，而這對有效的語言學習是很必要的。

當學生可以說一口流利而又正確的語句后，教師會要求學生做一些翻譯練習來加強將目標語的意義與對應(yīng)的發(fā)音相聯(lián)系起來的能力。在掌握了一定數(shù)量的句子的含義后，學習者就可以嘗試一些半創(chuàng)造性活動，比如主動參與某個問題的討論，或是用目標語完成一篇命題文章的寫作等。對于大多數(shù)二語學習者而言，學習二語的目的自然是希望成為一個獨立的二語使用者。雙語教學法對于二語學習者來說是一種較為合理的習得方式。

另外，從學生對語言的情感認知方面來考慮，相關(guān)研究結(jié)果表明母語教學環(huán)境可以讓學生的學習態(tài)度變得更為積極（Romaine：1989）。學生在校園中使用母語時，個人的身份感、自尊感及自我概念感都可能得到增強。學生傾向于將第一語言視為一種來源于自己家的語言，家庭與社區(qū)文化，與父母、親戚關(guān)系的遠近都與母語的使用息息相關(guān)。如果學校與教師拒絕母語及其代表的價值觀，學生對學校工作的積極性和興趣度就會受到影響。學生的能力包括母語語言能力在得到認可后，他們會有受到鼓舞的感覺，而這些能力的被忽視往往會導致學生的灰心與失落。

Baker（2001）曾提出雙語教學的八項優(yōu)點：

1.積極的自我概念和對自己身份產(chǎn)生的驕傲感；

2.促進在校學生與社會的更好融和；

3.更能夠包容不同的個體以及相異的文化；

4.增強了在認知方面、社會性方面以及情感方面的進步；

5.緩和在學習新語言過程中形成的陌生感、緊張感；

6.提高了就業(yè)機會；

7.促進了學校與家庭之間更加緊密的聯(lián)系；

8.呼應(yīng)了集體歸屬感。

四、結(jié)語

綜上所述，如果二語學習者可以在雙語使用中找到平衡，母語不應(yīng)當也不會成為目標語學習的障礙。兩者不是天生的敵人，而是可以很好地并存的。事實上，二語學習者與教師都是頗為幸運的人，他們可以在兩種語言中實現(xiàn)轉(zhuǎn)換，從而滿足自己不同的語言需求。學習者可以通過對當前學習目標和環(huán)境的判斷作出最佳選擇，而教師也需要在考慮學生水平等因素的基礎(chǔ)上，形成自己的判斷，單語教學并不一定適合所有的教學對象及教學目標。當二語學習者希望使用母語時，他們可以得到許可；同樣，當學習者愿意使用二語時，他們也應(yīng)該得到鼓勵。學習一門新語言的過程是需要有樂趣有興趣的，它不應(yīng)處處充滿了強制性逼迫性。據(jù)此，筆者認為在二語課堂中，母語與目標語的使用都應(yīng)該得到同樣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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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think the usage between L1 and L2 in the language classroom

GUO Wen-jun

Since the 20th century，the traditional linguists view that L1（mother tongue）only has negative impact on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In order to master the foreign language with high proficiency，t must be taught only through the target language in language classroom.This paper argues that the mother ongue both has the positive impact and negative effects on foreign language acquisition.In accordance with he related research findings in the field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since the 21st century，the essay discusses how to promote second language learning through the appropriate use of L1 in the language lassroom.

L1；L2；SLA；language teaching；bilingual teaching method

G642

A

1009-9530（2011）02-0098-03

2011-01-08

郭文君（1983-），女，安徽六安人，皖西學院外語學院助教，英國紐卡斯爾大學碩士，研究方向：應(yīng)用語言學與跨文化交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