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后宮“趙女”的婚姻價值取向探析

趙艷玲

（衡水學院 法政學院，河北 衡水 053000）

先秦兩漢趙女入后宮者頗多，如秦始皇之母趙姬、趙悼襄王之后、漢江都王劉建之妃邯鄲梁蚡女、南越王趙嬰齊之后邯鄲樛氏女、漢文帝皇后竇猗房、寵妃慎夫人和尹姬、漢武帝寵妃王夫人和李夫人以及鉤弋夫人等，這進一步印證了史料所載的趙女“入后宮，遍諸侯”的確切性。這種現(xiàn)象體現(xiàn)了入后宮趙女怎樣的婚姻價值取向？本文以“入后宮趙女”為研究對象，從婚姻價值觀的角度管窺當時趙國女性文化心理。

一、入后宮趙女的婚姻價值取向

婚姻價值觀是人們對婚姻、家庭的看法和態(tài)度，是各種人際關(guān)系以及社會文化心理和禮俗的反映。先秦兩漢時期，入后宮“趙女”的婚姻價值取向，因受當?shù)孛耧L民俗、所處環(huán)境的影響，不局限于“夫為妻綱”的傳統(tǒng)觀念的束縛，體現(xiàn)出務(wù)實性和功利性、政治性、開放進取性等特征。

（一）務(wù)實性和功利性

入后宮“趙女”的婚姻價值取向具有明顯的務(wù)實性和功利性。沈長云教授曾言：“趙地少溫柔敦厚之長者而多慷慨悲歌之士，人民少揖讓而多功利”。[1]4在趙國，鼓吹“溫柔敦厚”的純粹儒學理論下的女性婚姻似乎很難找到，更多的是務(wù)實性和功利性的婚姻現(xiàn)象，追求富貴是趙女婚姻的重要取向。

如同趙風俗之“仰機利而食”，趙國女子在擇偶時，唯富貴是圖，《史記》載：“趙女、鄭姬，設(shè)形容，揳鳴琴，揄長袂，躡利屣，目挑心招，出不遠千里，不擇老少者，奔富厚也?！盵2]3271趙地男女老少皆趨向富厚，故趙地女子在擇偶時多選擇權(quán)貴之家，這使趙女婚姻帶有濃厚的功利性色彩。在趙國，為了家族富貴和發(fā)達，丈夫送妻子、父兄送女兒入后宮的行為司空見慣，如吳娃懷嬴（又叫孟姚，趙武靈王王后）被父親送入宮中；“妙麗善舞”的李夫人被哥哥李延年進獻給漢武帝；趙姬被丈夫呂不韋送給了能夠使自己在政治上得利的秦國王子子楚，《史記·呂不韋列傳》載：子楚被邯鄲的歌舞美女趙姬所傾倒，向呂不韋請求把趙姬給他，呂不韋考慮到子楚有利于自己政治利益，“乃遂獻其姬”。[2]2506趙女入宮得寵后的目的是使家族受到恩惠，據(jù)《漢書·外戚傳》記載：竇氏得寵后，“乃封廣國為章武侯。長君先死，封其子彭祖為南皮侯?！]氏侯者凡三人?！盵3]3941可見這些女性通過婚姻給自己家族帶來的利益，委實可以用飛黃騰達來形容。

有的趙女對自己被送入宮中處于默許接受的態(tài)度。據(jù)《漢書·外戚傳》記載：“翁須曰：‘母置之，何家不可以居？自言無益也’”，[3]3961-3963這表明王翁須對自己命運的認同和接受。據(jù)《史記·趙世家》記載：“吳廣聞之，因夫人而內(nèi)其女娃嬴”，[2]1805說明吳娃懷嬴對父親將自己送入宮中也處于一種默認的態(tài)度。有的趙女積極參與了入后宮的策劃工作，如《史記·呂不韋列傳》載：“呂不韋取邯鄲諸姬好善舞者與居，知有身”，“乃獻其姬”于子楚（秦國質(zhì)子，后為秦莊襄王），“姬自匿其身，至大期時，生子政，子楚遂立姬為夫人”，這位趙姬成為秦國始皇帝嬴政之母?！妒酚洝ご荷昃袀鳌份d，趙人李園將其妹（倡優(yōu)）送于春申君，春申君“知有身矣”，則送與楚王，“遂生子男，立為太子，以李園女弟為王后。”這位李園之妹成為楚考烈王后。獻身的背后是無奈，還是主動，抑或是兼而有之？從她們追求富貴、勃勃向上的精神風貌來看，不排除她們樂意為之的因素。

這里不難看出：送者與被送者有著共同的婚姻思想和取向，就是功利性和現(xiàn)實性。借婚姻的臺階去實現(xiàn)政治利益也好，飛黃騰達也好，總之，婚姻摻入很多功利性因素。一旦家族有女人被選入后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她的家族就會受到很多的恩惠，因而得以富貴榮耀。這促使趙國很多女子去想盡辦法討好或者獻媚于皇族貴族，想盡辦法嫁入皇室。這種思想造就了當時入后宮“趙女”功利性很強的婚姻觀以及獨特的婚姻現(xiàn)象——“游媚富貴，入后宮，遍諸侯”。入后宮“趙女”的婚姻觀打上了深深的務(wù)實性、功利性烙印。

（二）政治性

在歷史上，入后宮的趙女中沒有誰可以完全超然于政治之外，只不過有主動弄權(quán)與被動卷入政治漩渦之分。她們對于政治不同程度的參與，使得趙國女性婚姻與政治有或多或少的關(guān)聯(lián)。

后宮趙女中，有的是以聯(lián)姻為手段，成為政治外交的工具。據(jù)《史記·趙世家》記載：趙簡子將其女嫁給代君。代國遂對趙國百般信賴，失去警戒，趙國“遂興兵平代地”。[2]1822趙簡子的女兒就做了趙國消滅代國的工具。竇太后的婚姻成為呂太后安邦定國的一個籌碼，“竇姬以良家子入宮侍太后……至代，代王獨幸竇姬，生女嫖，后生兩男。而代王王后生四男?！]姬男最長，立為太子”。[3]3961-3963呂太后以“家人子”的形式將各個宮人送進其他諸侯國，想以婚姻的形式來消弭宗室諸侯對呂太后防范的隔閡心理，爭取并鞏固呂氏家族在中央的王權(quán)。館陶公主為了讓女兒成為一國之母，也為了報復(fù)栗姬與王娡王夫人兩個人定下了女兒和劉徹的婚事，這樁婚事帶有很重的政治色彩?？梢?，“入后宮趙女”的婚姻很多是政治天平上的一個砝碼，被打上了深深的政治烙印。在民族或家族利益面前，這些入后宮趙女能夠忍辱負重，慷慨悲歌，體現(xiàn)出趙女敢作敢為的精神風貌。

有一些趙女是被動卷入政治漩渦的，趙姬就是其中一例。趙姬被呂不韋以禮物的形式贈給了子楚，便被動的置身于政治環(huán)境中?！笆蓟示拍?，有告嫪毐實非宦者，常與太后私亂，生子二人，皆匿之。與太后謀曰：‘王即薨，以子為后’”。[2]2507趙姬與嫪毐私通產(chǎn)子后，被野心很大的嫪毐卷進了奪取王位的政治旋渦之中。漢武帝的鉤弋夫人也是被動卷入政治的一個典型例子。據(jù)《史記·外戚世家》記載：“上居甘泉宮，召畫工圖畫周公負成王也。于是左右群臣知武帝意欲立少子也。后數(shù)日，帝譴責鉤弋夫人。夫人脫簪珥叩頭。帝曰：‘引持去，送掖庭獄！’夫人還顧，帝曰：‘趣行，女不得活！’”[2]3957武帝擔心自己死后將再次形成“母壯子幼”、繼承人劉弗陵將被其母控制（武帝長期被其祖母及母親掣肘）的局面，于是，死前將鉤弋夫人處死。

還有些入后宮“趙女”，以各種方式主動爭寵甚至干預(yù)朝政，以達到個人富貴或家族飛黃騰達，尤其是來自下層社會的“邯鄲倡”之列的女子。如，趙飛燕受漢元帝寵幸并成為皇后，甚至推立漢哀帝，在皇位繼承上興風作浪。趙悼襄王之后也是一位弄權(quán)的邯鄲倡?！妒酚洝ぺw世家》說：“太史公曰：吾聞馮王孫曰：‘趙王遷，其母倡也，嬖于悼襄王。悼襄王廢適子嘉而立遷?！w素無行，信饞，故誅其良將李牧，用郭開。豈不謬哉！”這位悼襄后對于趙國滅亡所起的作用，也許不亞于李牧之死。

入后宮“趙女”參與政治，有的還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歷經(jīng)三代皇帝的竇太后就是典型的例子之一。據(jù)《漢書·外戚傳》記載：竇太后信奉黃老之學，極力推尊其學說，“景帝及諸竇不得不讀《老子》尊其術(shù)”。故她在世時“諸博士具官待問，未有進者”。[3]3945在她的影響下，西漢政權(quán)能繼續(xù)劉邦時期定下的“以民生息”、“無為而治”精神，把漢王朝推上了強盛的高峰。

“我剛從醫(yī)院請假來出庭。我想向法庭陳述三點事實和理由：一是我與海力先生的關(guān)系純屬正常的主雇關(guān)系，我有鐵證來證實；二是我對被告侵權(quán)的看法；三是我對訟訴目的的陳述。首先，我要向?qū)徟虚L逞上證明我與海力先生關(guān)系正常的鐵證?！?/p>

總之，后宮中趙國女子干涉政治的很多，不管出于什么樣的目的，都將入后宮“趙女”的婚姻涂上了重重的政治色彩。

（三）開放進取精神

趙女們的擇偶觀已深深打上了商業(yè)社會的印記。如同趙風俗中“仰機利而食”，趙國女子唯富貴是圖，其中為倡優(yōu)者，尤其有這樣的特征。她們一旦認準目標，就會義無反顧、奮不顧身地奔向理想。這正是趙國倡優(yōu)揚名天下、享譽六國的關(guān)鍵所在：她們不因循守舊，敢于追求，富于心機。

入后宮的善歌舞的邯鄲倡之列的女子大都是以主動的態(tài)度去爭取在后宮的地位。據(jù)《漢書·外戚傳》記載：趙飛燕為使膚色白皙嬌嫩，把一種秘方配置叫做息肌丸的藥丸塞入肚臍。這種藥丸確實功效顯著，用后膚如凝脂，肌香甜蜜，青春不老。撩人的香氣更令漢成帝不能自持，“召入宮，大幸?！盵3]3988為緊緊抓住成帝的心，她又把容貌更勝她一籌的妹妹趙合德，推薦給成帝。兩個人在后宮陪在皇上左右，被寵幸時間很久。漢元帝的皇后王政君入宮近兩年，一直默默無聞，也憑借自己的才智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一夜而懷孕生子，成為皇后，實現(xiàn)了自己的婚姻理想。《漢書·外戚傳》記載：太子劉奭因司馬良娣之死悲痛過度而精神頹靡?；屎笊焚M苦心為他挑選的五位佳人（王政君為其一），“是時政君坐近太子，又獨衣絳緣諸于”，因而“得御幸，有身”，[4]2953生子劉驁，后被立為皇太子?！澳敢宰淤F”，由此，王政君成了掌握實權(quán)的皇太后、太皇太后。這些史料都說明了當時趙國有部分女子對這樣的婚姻處于一種主動接受或積極爭取的態(tài)度。

趙國女子婚姻觀富于開放進取精神，是因為在當時視戎狄為野蠻民族而文化落后于中原華夏族的背景下，趙女子如果沒有超人的智慧和勇氣，不能頂著巨大的壓力、排除一切干擾，是難以通過婚姻實現(xiàn)“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目的。這與趙人善于變通進取的性格一脈相連。對此，沈長云先生也曾說：“任何推動社會向前進步的社會改革，都會遇到保守勢力的激烈反對。趙武靈王胡服騎射改革，同樣也受到崇尚中原禮義文化、蔑視周邊少數(shù)民族文化的趙國貴族們的激烈反對”。[5]164趙國文化中，變革精神便是其明顯的特色之一。因而可以說，開放進取精神自然也成為作為趙文化之一的趙國女子婚姻價值觀的特色所在。

二、入后宮趙女婚姻價值觀產(chǎn)生的基礎(chǔ)

（一）趙地民俗

民俗作為社會文化的組成部分，對女性的婚姻觀必然會產(chǎn)生重要的影響，它是婚姻觀產(chǎn)生和存在的沃土。當時趙國“民俗懁急，仰機利而食”、“游媚富貴，入后宮，遍諸侯”的風俗，根深蒂固的影響著趙國的男男女女們。

據(jù)《史記》記載：“中山地薄人眾，猶有沙丘紂淫地余民。民俗懁急，仰機利而食。丈夫相聚游戲，悲歌忼慨，起則相隨椎剽，休則掘冢作巧奸冶，多美物，為倡優(yōu)。女子則鼓鳴瑟，跕屣，游媚富貴，入后宮，遍諸侯。”[2]3263《漢書·地理志》也有記載：“趙中山地薄人眾，……女子彈弦跕躧，游媚富貴，遍諸侯之后宮?！盵3]961戰(zhàn)國秦漢時期，趙地百姓性情急躁，仰仗投機取巧度日謀生；趙俗男子的特點是喜好聚會娛樂，具有從事歌舞藝人的職業(yè)習尚和不循法度，輕于作奸犯科；趙俗女子的特點是擅長彈奏琴瑟，善踏腳尖舞步，游媚富貴，大量涌入后宮。

可見，趙國男女有一個共性，即功利性強，善于鉆營。趙國女子“游媚富貴”的婚姻觀也是在此基礎(chǔ)上發(fā)展起來的。

（二）趙地女性樂舞的普及及高超的舞技

那女子又是通過什么途徑進入皇室貴族之列，來實現(xiàn)她們所追求的婚姻呢？這與趙國當時樂舞之技的獨特和高超有關(guān)。

趙國女性婚姻與樂舞之間有著很緊密的聯(lián)系。趙國歷史上憑借歌舞技藝得到寵幸，實現(xiàn)自己婚姻理想的女性頗多，例如：趙簡子的夫人女娟機智善辯、歌聲動聽，被簡子“納為夫人”。趙武靈王王后孟姚（吳娃懷嬴）的歌聲、美貌使趙武靈王對她一見傾心，魂牽夢繞，“王夢見處女鼓琴而歌詩曰：‘美人熒熒兮，顏若苕之榮。命乎命乎，曾無我嬴！’”，最后把她“納為妃子”。[2]1804還有漢成帝劉鶩的第二任皇后趙飛燕，舞技絕妙，“上見飛燕而說之，召入宮，大幸。”[2]3988受漢成帝專寵近十年，貴傾后宮。

趙國統(tǒng)治者提倡并喜好樂舞，《漢書》記載：漢文帝為安慰思鄉(xiāng)心切的慎夫人，曾“使慎夫人鼓瑟，上自倚瑟而歌”。[3]3961-3963與之相應(yīng)的便是趙地樂舞的普及，在趙地，無論男女，都能歌善舞，喜好音樂。據(jù)《鹽鐵論·通有》記載：“趙、中山帶大河，……然民淫好末，侈靡而不務(wù)本，田疇不修，男女矜飾，家無斗筲，鳴琴在室”。[6]42說明當時民間和社會底層，為了謀生或“奔富厚”而以歌舞技藝為生者頗多。很窮困的人家也有鳴琴之器。說明，趙地從社會上層到平民百姓皆好樂善舞。

趙地不僅樂舞普及，而且女子的舞技非常高超。《漢書·地理志》記載：“趙中山地薄人眾……女子彈弦跕躧”。[3]963孫繼民先生考證 “跕躧”即“邯鄲步”，是一種類似現(xiàn)代芭蕾的舞步。據(jù)《史記·貨殖列傳》記載：“趙女、鄭姬，設(shè)形容，揳鳴琴，揄長袂，躡利屣”，[2]3271趙女擅長的是一種長袖舞，在先秦兩漢時期頗為流行。趙飛燕“屬陽阿主家，學歌舞”，[3]3988是在貴族家庭——陽阿主家接受了歌舞訓(xùn)練。世傳趙飛燕擅長“禹步”，走起來“若人執(zhí)花枝，顫顫然”，舞蹈技藝極高。邯鄲女子善于歌舞之技頗負盛名，故以“邯鄲倡”代稱擅長歌舞并以歌舞之技為生的人。這些女子已經(jīng)能以此作為謀生技能，足以說明趙女舞姿裊娜，舞技高超。

《鹽鐵論·通有》稱邯鄲等名都“宅近市者家富，富在術(shù)數(shù)，不在勞身，利在勢居，不在力耕”，[6]43這和“趙地”男女爭做倡優(yōu)，“用貧求富，農(nóng)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繡文不如倚市門” 的選擇相得益彰，足以說明“趙地”歌舞倡伎之業(yè)的興盛。這就使趙國女子比其他國家的女子具有了優(yōu)越之處，即除了靚麗容顏之外又善于歌舞之技。

這些史料充分的印證了一個問題：趙女高超的樂舞技藝、艷麗的容顏成了她們吸引皇室貴族的招牌和資本。趙國的女子在當時“游媚富貴，入后宮”婚姻觀驅(qū)使下，在輕佻、婀娜的邯鄲步、長袖舞、禹步、的武裝下，進入皇室貴族之列。

（三）與趙國變革進取的性格特征一脈相連

入后宮“趙女”不拘泥于傳統(tǒng)、富于進取精神的婚姻觀與趙人的變革圖強的性格特征一脈相連。

趙源于晉，而晉國正是古代豪杰俠士的發(fā)源地，加之趙國地域遼闊，形成了與內(nèi)地的人民不同的性格因素——變革進取精神。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便是這種變革精神的集中體現(xiàn)。趙都邯鄲作為當時南北交通的樞紐，是當時著名的商業(yè)大都會。在趙國發(fā)達的商品經(jīng)濟的影響下，趙人性格也沾染上商業(yè)都市的氣息：“不事農(nóng)桑”、“仰機利而食”?！尔}鐵論·通有》稱“趙、中山帶大河，纂四通神衢，當天下之蹊，商賈錯于路，諸侯交于道；然民淫好末，奢靡而不務(wù)本，田疇不修，家無斗筲，鳴琴在室”。[6]11特別是在戰(zhàn)國后期，趙人更是“設(shè)智巧，仰機利”，更加重視商業(yè)投機，甚至形成了“農(nóng)不如工，工不如商”的思想。而趙人喜愛歌舞，女子遍諸侯都是商品經(jīng)濟影響所致。趙地女子受多元文化的影響，思想開放，能做出許多深明大義的事情。如《列女傳》中就記載了許多趙地女杰，如趙簡子夫人毅然承擔父親的罪責，這是趙人變革進取精神的集中體現(xiàn)。

總之，趙地復(fù)雜的自然地理環(huán)境，多民族、多文化孕育了趙人的悲歌慷慨、任俠為奸、變革進取等性格特征。而入后宮“趙女”開放進取、不墨守成規(guī)的婚姻觀與趙人的變革進取、奮發(fā)圖強的性格特征一脈相連。

（四）邯鄲倡的養(yǎng)成與輸送鏈條的形成，促成了趙地女子實現(xiàn)其婚姻目標，也進一步加固了趙地女子原有的婚姻價值觀

容顏靚麗、善于歌舞的趙國女子，之所以能夠順利的“遍后宮”，還因為當時的趙國已經(jīng)形成了一條邯鄲倡的養(yǎng)成、輸送的完整鏈條。

據(jù)《漢書·外戚傳》記載：王翁須八九歲時曾經(jīng)寄養(yǎng)在廣望節(jié)侯子劉仲卿家里，“仲卿教翁須歌舞”；“居四五歲，翁須來言：“邯鄲賈長皃求歌舞者，仲卿欲以我與之?！焙髞硗跷添毜任迦吮粍⒅偾潋_賣。王翁須到邯鄲若干年后，太子舍人侯明又自長安至邯鄲求歌舞者，“請翁須等五人。長皃使遂送至長安，皆入太子家?！盵3]3961-3963從王翁須離開家鄉(xiāng)，直到最后進入漢武帝太子之家的經(jīng)歷說明，在趙國、中山國故地與京城長安之間存在著一條掠賣、輸送歌舞藝人的渠道，這條渠道的前端是善產(chǎn)歌舞佳麗的趙國、中山故地，末端是需求不竭的京城皇室貴族，而在其中負責網(wǎng)羅、培訓(xùn)歌舞藝人的則是類似邯鄲賈長兒等專門經(jīng)營販賣歌舞藝人的樂家，他們在這條販賣、輸送歌舞藝人的渠道中實際上發(fā)揮著中轉(zhuǎn)作用。李傲雪也認為，“廣望、盧奴等“趙、中山”故地是邯鄲倡的產(chǎn)地，長安等貴族聚居之地是邯鄲倡的銷售地，邯鄲則成為邯鄲倡的集散地”。[7]34王翁須由家鄉(xiāng)經(jīng)邯鄲被販入京城，這是邯鄲倡養(yǎng)成、輸送的一個渠道。這樣，像王翁須這樣的歌舞藝人有了這樣的輸送渠道，通過婚姻的大門成就了趙國女子“游媚富貴，入后宮，遍諸侯”的婚姻追求與理想，婚姻理想的實現(xiàn)反過來又促進和強化了原有的婚姻價值觀。

綜上所述，先秦兩漢時期入后宮“趙女”的婚姻取向具有務(wù)實性和功利性、政治性、開放進取性等特征。這種婚姻價值觀既深深根植于趙國善歌善舞、“游媚富貴，入后宮”、“ 仰機利而食”的功利性追求的民俗土壤中，又與趙國人變革進取精神一脈相連。

[1]沈長云.關(guān)于趙國史研究的幾個問題[J].邯鄲師專學報，1999，(2).

[2]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1959.

[3]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2.

[4]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99.

[5]沈長云.趙國史稿[M].北京：中華書局，2000.

[6]王利器.鹽鐵論校注[M].北京：中華書局，1992.

[7]李傲雪.“邯鄲倡”再研究[J].河北大學學報，2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