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琳琳
(湖北大學(xué)外語學(xué)院 湖北武漢 430062)
從奈達的五類文化因素談英漢文化詞的對比及翻譯
陳琳琳
(湖北大學(xué)外語學(xué)院 湖北武漢 430062)
語言植根于文化中,人們的世界觀反映在他們的語言里。文化因素對語言的影響波及詞匯層、語言層直到語境層。本文基于奈達的五類文化因素來談漢語文化負(fù)載詞的文化伴隨意義及其翻譯問題。筆者認(rèn)為,在處理文化因素時,應(yīng)考慮譯作在預(yù)期讀者中的可接受性,從而實現(xiàn)翻譯的跨文化交際功能。
文化負(fù)載詞;文化伴隨意義;翻譯目的;讀者因素
在西方關(guān)于“文化”的眾多定義中,19世紀(jì)最有影響的定義是人類學(xué)家Edward Tylor在《原始文化》(1871)中提出來的。據(jù)《文化學(xué)辭典》(1988),Tylor給文化下的定義為:“Culture is that complex whole which includes Knowledge,belief,art,moral,law,custom,and any other capabilities and habits acquired by man as a member of society.”(所謂文化或文明乃是包括知識、信仰、藝術(shù)、道德、法律、習(xí)俗以及包括作為社會成員的個人獲得的其它任何能力、習(xí)慣在內(nèi)的一種綜合體。)
語言與文化密不可分。語言是文化的載體,同時它也受到文化的制約。正如Juri Lotman 所說:“沒有一種語言不是根植于具體的文化之中的;也沒有一種文化不是以某種自然語言的結(jié)構(gòu)為中心的。”(Susan Bassnett:2004)而在在洪堡特那里,語言反映世界觀。(潘文國,)語言反映人們的文化認(rèn)知,也有著傳達文化意義的功能。因此,在翻譯中如果不謹(jǐn)慎處理,會給跨文化交際帶來困難。從讀者接受的角度來講,不能傳達文化意義的翻譯無法在讀者中引起應(yīng)有的文化共鳴,這對原作來講是一個很大的損失。因此,在處理翻譯中詞匯的文化伴隨意義時,我們一定要考慮到讀者因素,只有這樣才能達到相應(yīng)的翻譯目的,發(fā)揮翻譯的跨文化交際作用。
例如,隨著2008北京奧運會應(yīng)運而生的“福娃”,這五個可愛的娃娃,名字分別是“貝貝”“晶晶”“歡歡”“迎迎”和“妮妮”,看到他們,中國的民眾就會想到“北京歡迎您”,作為吉祥物的這五個中國小精靈承載了中國公民想要傳遞給世界人民的“和平、友誼、進步、和諧”等理念。但是“福娃”最初的譯名“Friendlis”僅有“友好、友誼”的指稱意義,并沒有傳達給外國人上述所承載的特殊的民族文化特色,不利于我們借助奧運會這一盛會宣傳我國的民族文化。因此可以采用異化翻譯的策略,翻譯成Fuwa,另外附加注釋。這樣,外國讀者在看到Fuwa時才會具體地把它和那五個可愛的中國吉祥物聯(lián)系在一起,進而聯(lián)想到它們的特殊文化意義。Fuwa保留了“福娃”的文化蘊含意義,達到了更好的翻譯效果。
翻譯的最大困難往往不是語言本身,針對語言所承載的文化底蘊,我們應(yīng)堅持“文化傳真”的翻譯基本原則。無論我們采取何種翻譯策略,都應(yīng)既考慮原文的文化特色,又顧及譯作的可讀性。
下文在奈達五類文化因素的基礎(chǔ)上,淺談翻譯中如何應(yīng)對詞語搭配的伴隨意義傳達問題。筆者認(rèn)為,在處理這類問題時,譯者可根據(jù)自己的翻譯目的和預(yù)期讀者來選定相應(yīng)的翻譯策略。
奈達將語言中的文化因素可以五類:(1)Ecology生態(tài)學(xué);(2)Material Culture物質(zhì)文化;(3)Social Culture社會文化;(4)Religious Culture宗教文化;(5)Linguistic Culture語言文化。
2.1 生態(tài)文化。生態(tài)文化包括動植物、地理環(huán)境、氣候變化等等。從地理位置上講,中國是個大陸國家,地大物博,幅員遼闊。而英國是個島國,四面環(huán)水,因此在英語中有這樣的表:all at sea(不知所措),burn one’s boats(破釜沉舟),sail before the wind(順風(fēng)航行)等。而漢語中呢,有“揮金如土”來形容一個人花錢大手大腳,英語中則說spend money like water.漢語中形容一個人很能喝水或喝酒,說他“牛飲”,英語中則說drink like fish.
從生態(tài)環(huán)境講,不同民族對動物的喜好各異。漢語里,“狗”總帶有貶義,比如漢語里常用“狐朋狗友”來比喻勾結(jié)在一起的一幫壞人;用“狼心狗肺”來比喻一個人心腸像狼和狗一個兇惡狠毒。與此相反,英美國家人士卻常把狗看作是人類的朋友。英語中關(guān)于狗的表達幾乎都是褒義的,如“l(fā)ucky dog”(幸運兒),“Every dog has his day”(人人皆有得意日),“Love me,love my dog”(愛屋及烏),“Barking dog never bite”(會叫的狗不咬人)等。
在《紅樓夢》中,有這樣一段話:
“他素昔眼空心大,是個頭等刁鉆古怪的丫頭,今兒我聽了他的短兒,‘人急造反,狗急跳墻’,不但生事,而且我還沒趣?!?/p>
楊憲益、戴乃迭和霍克斯的譯本對狗的傳譯迥然不同:
楊譯:“…‘Desperation drives men to rebel and a dog to jump over a wall.’…”
霍譯:“…,it will be a case of ‘the desperate dog will jump a wall,the desperate man will hazard all’;…”(轉(zhuǎn)引自:邵志洪,2005)
在這里兩種譯文看上去差別不大,都有直譯的成分。原文中,寶玉的丫鬟將紅兒比作狗,應(yīng)該含有侮辱的涵義。楊憲益和戴乃迭的譯文針對的國內(nèi)讀者,所以不必大費筆墨去解釋“狗急跳墻”的比喻意義,讀者應(yīng)該能明白文字背后隱含的意義。而霍克斯的讀者是英文讀者,他們無法理解這個習(xí)語的意思,但譯者添加了desperate一詞,應(yīng)該能很好地傳達原作的意思。
2.2 物質(zhì)文化。物質(zhì)文化指的是不同的文化里特有的物質(zhì)產(chǎn)品,它們都是文化的載體。比如中國的長城,各國獨特的食物和衣著等等。比如中國的餃子、混沌、包子、豆腐等等,在英語中都沒有對應(yīng)的表達。因此,現(xiàn)在大家都似乎都能接受它們的音譯名了,這樣才體現(xiàn)了它們的“中國特色”。
請看一下例句:“人家是醋罐子,他是醋缸,醋甕!……”
楊譯:“…If other women are jealous,she’s a hundred times …”
霍譯:“…They call jealous people “vinegar bottles”, don’t they? Well, she’s not just a bottle full of vinegar; she’s a storage jar – a whole cistern – full of it! …”(轉(zhuǎn)引自:邵志洪,2005)
漢語里形容一個人愛嫉妒,叫吃醋。因此,醋缸子、醋甕還有愛嫉妒的文化伴隨意義。楊譯采用了意譯的手法,保留了原文的文化意義,但丟棄了文化形象,對原文來說是種損失?;糇g采取了直譯和增譯的手法,既保留了原文里文化特色,有成功地傳達了原文的意思,筆者認(rèn)為比楊譯更出色。
2.3 社會文化。社會文化包羅萬象,涉及到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說風(fēng)土人情、傳統(tǒng)、社會規(guī)則、宗教信仰、道德準(zhǔn)則、歷史背景、意識形態(tài)等等。比如不同的文化有不用的節(jié)日和慶祝風(fēng)俗,不用的打招呼的方式,不同的稱呼方式,另外還有人們賦予顏色詞不用的含義。不同文化里的人們對顏色的認(rèn)知是不同的。
在漢語里,紅色總是和“吉利”“好運”“喜慶”相連,是個有著褒義詞,中國文化把婚喪嫁娶稱作“紅白喜事”。過年要貼對聯(lián),對聯(lián)寫在紅紙上。哪家有人娶媳婦嫁女兒都要、貼大紅喜字。再比如:“開門紅”(to begin well/to make a good start),本命年要穿紅色的衣服來避邪等等。但是英語文化里,紅色卻有著截然不用甚至相反的文化伴隨意義。西方文化中,紅色總是和革命、激進和血腥聯(lián)系在一起,帶有政治色彩。英語“see red”表示“火冒三丈”或“大發(fā)脾氣”,“to wave a red flag ”是做“惹人生氣的事”。漢語中的“眼紅”用來形容一個人有嫉妒心理,而相應(yīng)的英語表達卻是green-eyed。例:
(1)辜負(fù)了,紅粉朱樓春色闌。
楊譯:Her power and red chamber,her youth and beauty wasted.
霍譯:All the sweets of spring untasted.
(2)紅顏薄命古今同。
楊譯:From of old lovely girls have shared a sorry fate.
霍譯:For the fair are mostly ill-fated,as has been said often before.(轉(zhuǎn)引自:邵志洪,2005)
以上兩例中的紅顏和紅粉都用來形容面容姣好的女子。第一例中,楊譯沒有譯出原文的文化隱含意義,但red chamber一詞仿佛是從漢語里直接轉(zhuǎn)移過來的,在中國讀者讀來,或許可以聯(lián)想到女子的閨房,但在外國讀者看來可能就沒有這層意思了。而霍克斯的譯本,完全采取意譯的方法,雖說失去了原文的文化特色,但用語比楊譯更有詩意,在這點上保留了原文的韻味,似乎也不錯。第二例中,楊譯在形式和意義上都比較接近原文,但是在兩個譯本中紅字的文化意義都喪失了,不能不說是一種損失。而霍克斯的譯本句子稍顯拖沓冗長,沒有原文詩味濃重,似乎楊譯優(yōu)于霍譯。
2.4 宗教文化。宗教文化是人類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在中國,佛教、道教、儒教有著深遠(yuǎn)的影響。佛教從印度傳入,認(rèn)為每個人都有佛性,只要棄惡從善,都能修成正果,立地成佛。例如漢語中有很多與佛教有關(guān)的表達,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等都是以佛教中特有的事物還作比喻的。而在西方,人們信奉基督教,認(rèn)為世界是上帝創(chuàng)造的。認(rèn)為人生來就有罪,只有通過相信上帝,用一生去懺悔,才能獲得救贖,死后才能進入天堂,否則就會下地獄。英語中有關(guān)基督教的表達有“Go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自助者天助),“bear one’s cross”(背十字架)等等。例: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譯文1:drop one’s cleaver and become a Buddha.
譯文2:achieve salvation as soon as one gives up evil.
在這個例子中,明顯兩個譯者的翻譯明顯地帶有文化印記且注意到了讀者因素。譯文1體現(xiàn)的佛教文化,和原文一致,譯文2體現(xiàn)的基督教文化,salvation是救贖的意思,evil讓人聯(lián)想到惡魔的撒旦,有罪惡、邪惡的意思。
2.5 語言文化。漢語成語和歇后語富有濃厚的漢語言文化特色。因為篇幅問題,這里暫時不給予探討。
文化負(fù)載詞的翻譯作為翻譯實踐中的一大難題,其涉及面廣,可變因素多的特點決定文化負(fù)載詞的翻譯必須以譯語讀者為中心,也就是說譯者在翻譯時必須充分考慮讀者的接受性,盡可能最大限度的使譯文接近原文,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實現(xiàn)文化交流的目的。中國古代文學(xué)作品中常常包含大量的文化負(fù)載詞。在翻譯這類作品時,要盡量遵循忠于原文的翻譯策略。在全球化日益廣泛深入的今天,我們要堅定地傳承中華燦爛文化文明,并將之發(fā)揚光大。因此,在翻譯中,就要盡量采取直譯或者異化的翻譯策略,不斷地鞏固我們的文化,而不是要把自己的文化文明埋沒在他國的語言文化中。因此,作為譯者,承擔(dān)著傳承文化的責(zé)任和義務(wù)。在翻譯中,要盡量求同存異。既考慮原作在譯入語讀者中的接受性,又要考慮源語文本的文化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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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琳琳,女,湖北大學(xué)外語學(xué)院教師。
2010-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