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空間隱喻表征的理據(jù)
——一個古希臘哲學視角

張德功

（大連大學 英語學院，遼寧 大連 116622）

時間的空間隱喻表征的理據(jù)
——一個古希臘哲學視角

張德功

（大連大學 英語學院，遼寧 大連 116622）

古希臘哲學認為時間不可分割，不可計算，難于量化，處于動態(tài)之中，而空間是可以計算和量化的，是靜止不變的。時空的這些特性反映在語言中就是以空間隱喻來表達時間。古希臘人的這種時空觀念也是人類早期時空觀念的縮影，為時間的空間隱喻表征找到有力的理據(jù)。

古希臘哲學；時間表達；空間隱喻

1 .引言

現(xiàn)代認知語言學家認為，時間是通過空間隱喻得以表達的。

Clark（1973）曾經(jīng)指出，我們常使用空間隱喻來談論時間。[1：394]

Lyons（1977：718-719）在論述“方位說”（localism）時指出，空間結構是人類認知活動中最基本的概念，由此引申到時間概念，乃至各種各樣的抽象概念。在世界許多語言的語法和詞匯結構中，時間概念的空間化是顯而易見、無處不在的一種現(xiàn)象。[2：37]

此外還有Guyan（見Michon等1988）等也認為，空間是時間的表征模式，時間的表示主要是通過空間的隱喻來實現(xiàn)的。Gluckberg，Keysar & McGlone（1992）在經(jīng)過大量研究說道：“人類語言的一個普遍特性，甚至說，人類思維的一個普遍特性，是系統(tǒng)地使用空間概念和詞匯來喻指時間概念?！盵3：89]。藍純（2003）對漢語的“上”和“下”以及英語中的“UP”和“DOWN”這一對方位詞對時間領域的映射也做了詳細的研究[4：91]，并且以TIME-AS-SPACE為專題加以論述，指出“時間的空間化”的經(jīng)驗基礎和實現(xiàn)方式。[5：148]人們甚至在科技文獻中，將時間圖像化為一種一維的連續(xù)空間。[6：131]萊科夫和約翰遜進一步指出，空間化的隱喻植根于人們身體的體驗和文化經(jīng)驗的基礎之上。[7：18]也就是說，二者把時間空間化的理據(jù)歸于人們自身的、文化的體驗。在哲學上，時間和空間是物質存在的兩種形式，具有同等的重要性。但是，世界上的所有語言，盡管在用空間表達時間上有所細微的不同，但都是通過空間來表達時間。這其中的原由也可以更為詳盡地從時空各自的特點，來找到其背后所隱藏的理據(jù)，即為什么我們用空間隱喻來表達時間，而不是用時間隱喻來表達空間。在這一點上，我們可以從哲學起源的國度——古希臘，從作為人類文明史上智慧結晶、享有盛譽的古希臘哲學，來探求早期人類所持的時空觀念，從中找到時間的空間隱喻的更為有力的理據(jù)。

2 .古希臘人的時空概念

“空間”這個概念在古希臘有兩個詞[8：497-510]

第一個是“topos”，原來指“地點、地方”，英譯為place。這個詞加以抽象化，就用來指“方位、位置”，相當于英語的position，因而有上下左右前后六個方位。

其二是“chora”，《希英大辭典》譯為“space or room in which a thing is”（一物所處的地點或場所），它的抽象詞義也指position，place。從這兩個詞，我們可以知道，空間可以用來指一個點，一個地點；其另一層意思是用來指方位：指上下左右前后六個方位。他們都用來之指具體的空間。

時間是“chronos”，也寫作“cronos”，這個詞來自時間之神Chronos。

在遠古社會，就時間之神的形象而言，他是位手持鐮刀的長者，它是無情、殘酷的象征。人類尊敬他又害怕他，民間祭典中甚至要用小孩獻祭，否則他就要擾亂季節(jié)，該下雨時不下雨，該天熱時又不熱，甚至縮短你的生命。

從中可以看出，古希臘人給出了空間的概念，而沒有給出時間的概念，只是用一個形象來描述它。

3 .古希臘哲學的時空觀念

古希臘文明是西方文明的源頭，在人類的文明史中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哲學作為一門學科，起源于古代希臘。通過追溯古希臘人的時空觀念，能反映出人類早期對時空的理解。[9：31-82]

古希臘哲學和其它哲學有相似之處，熱衷于追本求源，它探討的是“混沌-崩裂”和“和諧-宇宙”的關系。因此，“混沌”是古希臘哲學中一個很重要的概念。它是指現(xiàn)實世界“最初的”那種狀態(tài)，那時天地萬物皆未分開。古希臘人把這種“混沌”狀態(tài)也稱為“合”?！昂稀笔且环N“綜合”，是混在一起，成為一團、一塊，是不可分的，而不可分乃為“一”。另外，“合”同樣也是古代希臘原子論者的一個重要哲學觀念。“原子”（atom）意即“不可分”，它可以追溯到更早的伊奧尼亞學派阿那薩滿德的“apeiron”，意思為“無形，無邊界”，此處用了一個否定詞來加以說明，表明古希臘人難以從正面加以說明，只能從反面給以定義和解說。古希臘的原子論者還認為，凡是可以分解的全是有“縫隙”，原子不可分就在于它沒有縫隙。這就是說，“混沌”、“合”、“原子”皆為“一”，不可分解，“混沌”不滅，“混沌”永恒。這便是古希臘人的混沌觀點。

令人印象頗深的是，古希臘人認為時間是“混沌”。所以，它具有“混沌”所具有的屬性。在古希臘人看來，時間是很神秘的東西，似乎是一種難以把握的命運。由于這種觀點，古希臘人把時間擱置在一邊，而去研究空間，形成一門很發(fā)達的科學——幾何學，而對時間的討論則是近代的事情，也就是說“時間 ”觀念進入哲學只是近代的事情。

在古希臘人看來，時間和空間是截然不同的?？臻g是可以量化的，相對來說比較穩(wěn)定，而時間則是不可量化的，時間在動。古希臘哲學家曾說過：人不能兩次涉經(jīng)同一條河流，因為時間就像流水一樣，綿綿不斷，今日之河，已非昨日之河，所以說時間只是“一次性的，而不能有二”。

時間為唯一的“一”，故時間“不可分”。鑒于此，人們對時間無能為力，沒有人去研究它，就像德國哲學大師黑格爾所言“決沒有任何研究時間的科學，對應于研究空間的科學，即幾何學?！?/p>

鑒于古希臘的時間“混沌”觀念，所以人們很難直接表達時間，而不得不借助于其它方式，而這種方式就是空間，使時間空間化。時間之所以后來被分割為年、月、日，以及后來進而分成時、分、秒，就是模擬“空間”的可分割性。把“永遠”和“無限”的“時間進程”“化為”“空間”的范圍，將時間“空間”化，將時間“固化”。

即便到了近代的康德，針對時間，他曾經(jīng)說過“空間”是外感官的形式，而時間則是內感官的形式。因為存在有外在的對象與其對應，它可以形成一門經(jīng)驗的科學來研究它，空間就是外在的東西存在的形式，是外在東西的對象化，但時間則沒有對應的外在物體的外在對象化。所以“無論從歷史還是從心理學上考察，都能證明空間意識的形成先于時間意識”。[10：導言：2]從以上敘述中我們可以看出古希臘人所持的時空觀念。

4 .結語

時間不可分割，不可計算，難于量化，時間在動；空間可以計算和量化，是靜止不變的，比較穩(wěn)定的。時空的這些特性反映在語言中就是以空間隱喻來表達時間。古希臘人的這種時空觀念也是人類早期時空觀念的縮影。這具有兩方面的原因，其一是客觀因素：時空各自具有不同的客觀屬性、特點；其二：在這種客觀的基礎上，人類發(fā)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形成經(jīng)驗、體驗。人類就在這種主客觀的互動過程中，形成了以空間隱喻來表達時間這一方式。如果說萊可夫和約翰遜從人類自身對周圍空間的體驗—用“體驗哲學”來闡釋時間的空間隱喻的根源的話，那么本文則側重于時空本身的屬性，從另一視角，重新給與這種理據(jù)作進一步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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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藍純. 認知語言學與隱喻研究 [M].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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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akoff & Johnson. Metaphors We Live By [M].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0.

[8] 汪子嵩，范明生，陳村富，姚介厚. 希臘哲學史 [M]. 人民出版社，2003.

[9] 葉秀山，王樹人. 西方哲學史（第一卷）[M]. 鳳凰出版社，江蘇人民出版社，2004.

[10] 馮雷. 理解空間：現(xiàn)代空間觀念的批判與重構 [M]. 中央編譯出版社，2008.

A Perspective of the Ancient Greek Philosophy On the Motivation of Temporal Expressions Based on Spatial Metaphors

ZHANG De-gong

The ancient Greek philosophy holds that time is inseparable, incalculatable，immeasurable and dynamic and that space can be calculated, measured and stay static.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ime and space are reflected in language, namely, temporal expressions are based on spatial metaphors. The idea of time and space of the ancient Greeks is the temporal and spatial epitome of early human beings and it is the convincing motivation on why human beings employ spatial metaphor to express time.

The ancient Greek philosophy; temporal expressions; spatial metaphors

H0-06

A

1008-7427（2011）02-0085-02

2010-11-10

作者系大連大學英語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