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玲
幸福缺失的背后?
——評盛瓊《楊花之痛》
■劉玲
盛瓊是近年來活躍在廣東文壇上的新興女作家之一,她的小說多描寫主人公的心靈世界、生活中的欲望掙扎,《生命中的幾個關鍵詞》、《我的東方》就是如此。2006年出版的《楊花之痛》是又一部探視心靈世界欲望問題的長篇小說。這部小說通過主人公夏云與不同男人的情感糾結(jié),揭示了現(xiàn)代人在面臨著眾多選擇的時候,卻最終喪失了幸福感。
小說的主人公叫夏云,她是特區(qū)電視臺的女主播,有著耀眼而時尚的身份。借助于這樣的身份,她行走于各色人等之間,結(jié)交了政界、學界、藝術(shù)界、商界各類圈子當中的男人。與這些人的交往是夏云尋找歸宿、尋找幸福的過程。在夏云的身上,她所渴望的欲望滿足就是對完美愛情的渴望。在世俗的意義上,幸福與愛情最明顯的表征就是欲望對象的豐盛。對于夏云,也是如此??墒菍嵸|(zhì)上,欲望對象的豐盛并不表明主體就擁有幸福和愛情,作為本體意義的欲望或者理想中的幸福與愛的真正答案總是處于某種缺失之中。本文將從拉康的理論角度來解讀這篇充滿時尚元素的小說,從中發(fā)現(xiàn)其背后沉重的苦悶。
在拉康的理論體系中,欲望本體和欲望對象之間是一種無法愈合的創(chuàng)傷性關系,欲望的內(nèi)容是本體,欲望的對象是表象,表象與本體之間就如柏拉圖的“理式”與“幻象”的關系一樣,存在著間閡,間閡的根源在于鏡像階段的源初斷裂。鏡像階段是主體意識形成的最初階段,也是主體與自我分裂的時刻,分裂之后的主體試圖通過一系列媒介也就是中介物或者能指來整合自己的主體性,表達自己的欲望。表達欲望的媒介物其實也就是欲望的對象,主體把自己追求生活的理想和自我塑造的愿望抵押在這些對象身上,正是這些對象或者能指構(gòu)成了主體欲望旅程上的音符,也成為了我們文本分析的出發(fā)點。
在本文中,對于夏云來說,她所結(jié)交的男性構(gòu)成她的欲望能指,夏云希望從這些能指身上獲取她的欲望內(nèi)容,滿足她對于幸福與愛情的渴求。我們會發(fā)現(xiàn)這一追求欲望滿足的旅程總是與欲望表象的繁多緊密相連,因此先研究表象問題就會進一步發(fā)掘出底下的意義。用拉康的話來說就是通過能指尋求象征意義、深層內(nèi)涵。
能指,有如小說的題名“楊花”一樣處于不斷飄動之中,這顯然是一種再明白不過的隱喻,它原始地象征著女人的用情不專、水性楊花。在《楊花之痛》(以下簡稱《楊》)中,作為欲望對象的能指無疑是豐盛的,能指的楊花式流轉(zhuǎn)也無疑是明顯的。主人公夏云憑著自己的才干和智慧,在事業(yè)上混得如魚得水,平步青云??墒窃趷矍榕c身體的欲望上卻是空缺的,白天的風光招搖難遣夜晚的孤獨寂寞。大春、方林、唐老師甚至劉老板先后走進了她的生活中,夏云在愛與被愛、自戀與互戀中品嘗著欲望得與失的滋味,在玩弄與被玩弄,索取與被索取中尋求著所謂愛的刺激與滿足。
大春給予夏云的更多是肉體的需要,這主要滿足了女性對于身體的享樂性欲望。大春有著健康、性感的體魄,“個子大,鼻子大”,“黑黑的皮膚,長長的頭發(fā)”,“有著渾厚的男人味”,①這些身體的因素無疑給了寂寞中的夏云很大的吸引力。對于夏云來說,跟大春在一起肉體的需要是第一位的。“我們的交往一開始就充滿了欲望。身體的欲望”?!拔艺媸窍矚g他的身體。在我喜歡他的靈魂之前,我已經(jīng)喜歡上了他的身體。”這在最初的意義上也注定了,大春作為一個欲望的能指,他的所指含義更多停留在欲望的快感滿足上。源發(fā)于寂寞之中而取得的欲望滿足來自于異性的身體,它只是用來填補主體欲望缺失的代替物。“一個人的意志最軟弱的時候,可能是她的欲望最強列的時候”。當欲望缺失非常厲害的時候,或者說當主體非常寂寞的時候,用來彌補缺失的填充物——能指就最大地發(fā)揮了它作為欲望對象的作用。不過這種能指的功能同時又是單一的、虛弱的,因此盡管后來由于長期的同居,夏云跟大春產(chǎn)生了相依為命的親情關系,但這種親情總是無法代替大春所給予她的欲望激情,所以一旦快感性的欲望先行,那么那種蘊涵著豐富意味的、涵蓋著幸福、愛情在內(nèi)的完美所指就只能是一種終不可得的東西。作為欲望對象的能指依然是一個片面的能指,不是完全意義上的能指。親情并沒有集結(jié)于愛情與幸福的概念之中,以缺失開始的欲望過程最終仍以缺失結(jié)束。
方林作為夏云的另一個欲望對象或能指,是夏云用自身魅力獲取的一個戰(zhàn)利品。方林是特區(qū)的市委副書記,他的社會地位、他身上所籠罩的光環(huán)炙手可熱,這樣的男人也是一般女人所向往的對象??墒牵瑢τ谙脑苼碚f,她從方林身上所獲取的也許并不是直接的物質(zhì)性需求,而更多是一種對方林精神上的征服。這種精神上的征服其實是對方林所代表的權(quán)力、名望與地位的征服。因為憑夏云的才能無需方林的相助也能過得很好,她并不需要從方林這里得到什么實際的物質(zhì)利益,所以當方林以一般人的想法把他與夏云之間的關系看作一種交易時,他身上的官場習氣讓夏云很不快。
占有方林是夏云的一種虛榮的精神性因素所趨,就是說,女人同樣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在這個意義上,男人和女人是一致的。而方林,占有的既是夏云美麗的肉體,也有對其名氣上的占有。雙方的需求都是世俗性的。他們之間欲望的內(nèi)容缺乏平穩(wěn)的根基,因此當個人的名利受到威脅的時候,方林果斷地退出了這場感情游戲。對于夏云來說,自己偷情的欲望對象也最終沒有成為她幸福與愛情的承諾,沒有成為她欲望的最終歸宿。
夏云跟大春的關系雖然是肉體的,但也純粹是肉體的關系,至少這個肉體在能指之外沒有世俗或媚俗的因素。跟方林的交往,肉體之外的世俗意義已經(jīng)超出了肉體本身,注定這種交往是主體和能指的偶然相遇,是一個短暫的能指停留。相對于欲望本體來說,這個能指是一個什么也沒表示的能指。
唐老師,是一個讓夏云陷入奇怪的精神戀愛漩渦當中的學者,他既沒有一般人的粗鄙,也沒有官場上的市儈氣。他的純凈穩(wěn)重、風度翩翩、可親可敬正契合了夏云無意識深處的某種模式,作為一個曾經(jīng)從校園里走出的高材生,她本能地喜歡學者型的文人。然而,唐老師作為夏云欲望對象的一個能指,他又是純粹精神性的,這樣的能指也許包含了豐富的意義——關于愛情與幸福的含義。但是,這種包含著所指意義的、本體性的欲望對象卻不能為主體所占有?!霸谟臐M足和欲望的完滿追求之間有一種明顯的差異?!雹诶等缡钦f,本體性的欲望對象正因為是追求不到、不可實現(xiàn)的才變得可貴。
各類能指構(gòu)成的網(wǎng)絡或者欲望對象群體,無論是主體主動追求的、還是被追求的,抑或自戀式想象的,都無法給予她一個幸福與愛情的承諾,他們只是主體追求欲望滿足的一些暫時的補償品,能指并沒有在根本上解決欲望缺失的問題。主體對能指看似隨心所欲的占有,在當時也獲取了快感的滿足,但獲取的愈容易、愈多,愛情與幸福的本體性欲望就離自己越遠。因此,夏云表面上看起來什么都有,內(nèi)心卻極度地缺乏安全感。她拼命地奮斗以排遣寂寞和恐慌,拼命地索取男人以彌補情感危機。結(jié)果,只能適得其反,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是越多。“愛,在這樣的年代,似乎成了一張吊床,我們總想多吊幾個點才感到安全??墒堑趿嗽俣嗟狞c之后,卻感到更不安全了?!边@樣的索取得來的只是快樂或者虛榮,而“幸福,那是一件奢侈品?!薄翱鞓?,不是幸福,它是用過即扔的一次性消費品,世上大多數(shù)人消費不起也無緣消費。”因此,在這種表象的短暫的快樂之中,主體勢必陷入一種惡性循環(huán)之中,永遠在追逐快樂的“危險游戲”。
的確,能指的豐盛與本體性欲望之間存在著很大反差。那么這種反差的實質(zhì)又在哪里呢,或者,形成這種反差的深層原因是什么?造成欲望對象與欲望本體之間張力的根源是什么?問題就存在于另一個原因——菲勒斯與自我確證之間的關系問題。
在所有的能指中,菲勒斯是一個顯著的能指,它的顯著之處就在于它跟主體的自我確證密切相關,在欲望問題中,菲勒斯是一個具有象征意義的能指。它是phallus的英譯,本義指陽具。在拉康的后精神分析學領域中,這個所謂的陽具當然不是僅指陽具,而是指象征意義的陽具,象征父權(quán)、父權(quán)秩序,也就是一般意義上的象征系統(tǒng)或者大他者。主體只有先依賴于菲勒斯證明自己的性別,然后才能證明自己的主體性,而這兩者又是互相依存的。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都依賴于此來證明自己的魅力。男性通過追逐異性來確證自己的菲勒斯的存在,女性同樣也以此來方式來展現(xiàn)自己的魅力。對于男性來說,自我理想的塑造就是獲得女性的青睞,而對于女性來說,意思相近方式不同,女性自身的魅力的確證或者自我主體性的確證以男性他者為參照系。換句話,女性魅力的顯現(xiàn)是以獲得男性的追求為標志,這種被追求的快感容易將主體推入一種淺表的幸福的眩暈之中。夏云成熟風韻,又有才華,這無疑使她經(jīng)常迷醉在這樣的幸福之中。
可是,由于這些欲望對象或者欲望能指其各自不一樣的非定點性,就使得主體無法在某個能指點上停留下來,安頓下來,所以他們最終不可能給主體真正幸福,也不能成為主體自我確證的砝碼。方書記由于身居高位,注定他能給予夏云的只能是情人式的露水感情,事實亦如此。在權(quán)力與女人發(fā)生沖突時,這類男人往往會舍棄后者而顧前者。當他與夏云的關系影響到他的政治命運時,他就非常果斷地不再與夏云來往。大春盡管也是孤男一個,但是大春的性格決定了他也不能給夏云婚姻。至于唐老師,那不過就是夏云一廂情愿的夢中情人,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商人劉老板之于夏云,是一場夢魘,這類人大概就是專意于劫色之徒,他的侮辱性行為打碎了夏云長期以來的尋夢歷程。所以看似風光無限的夏云其實不僅沒有得到幸福,而且在一個接一個的失落或打擊之后,最終從虛妄的主體性的確證中頹敗下來,終于認清當初的風光只不過是云霧,自己只不過像一個小丑一樣,上演了一幕幕可笑的喜劇。“從頭到尾,我都像一個小丑,在生活的舞臺上以笑換生;也像一個木偶,被命運的繩線愚蠢地牽引。”
以取悅他人或者博取他人愉悅所得到的風光并不是立身于本的東西,這種自我確證的結(jié)果來得快去得也快。事實表明,過多地追求表象的快樂和滿足,實際上就會停留在鏡像階段的理想自我之中。主體性的確立不是靠不斷地博取他者的青睞來獲得的,而是要靠得到他者或者社會秩序的承認。欲望對象的繁多只是展示了主體的魅力,主體性的確立不是對菲勒斯的無盡占有,數(shù)量的多寡并不能表明主體性的建立。在拉康的精神分析學里,主體性的確立需要付出一定代價,它不在表象的敘事中,不在垂手易得中,而在難能可貴中,正如賀紹俊所評論的那樣“沒有理想的人是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的”③。幸福與愛情是本體性的東西,也是主體的理想,亦是主體性確立的根本,只追求快感滿足是無法獲取理想的。
盛瓊因為有著豐厚的知識基礎,所以在她的小說里,那種知性的反思隨處可見,這也就使得她的作品其實很有厚度和力度。她不斷地介入進去進行分析,進行批判,顯示了對社會認識的深度。這類理性的反思使盛瓊的作品不同于那種內(nèi)向型的欲望寫作。我看小說,最怕的就是作家本人的自戀意識,尤其是女性作家的作品,一旦涉及到欲望寫作,無論是年輕的年老的,容易自我念經(jīng),自我言說,除了顧影自憐、美人遲暮之外,缺乏外在的批判意識,使得他們的作品底氣不足,讀者對此類作品也會產(chǎn)生感官上的疲倦和美學上的反感,而《楊》跟那些不同。
在小說中,有個場景雖然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被描繪出來,但卻給人安全感,這就是夏云父母的幸福生活。從年輕到晚年,夏云父母之間婦唱夫隨,這種溫馨而又不失浪漫的生活方式看似簡單,對現(xiàn)代人來講卻難能可貴?,F(xiàn)代人多了獲取幸福與愛的機會,但幸福與愛的含義卻大大脫落了。相反,在父輩那里,在前現(xiàn)代那里,愛情的獲得專一而簡單,然而在這簡單的花中卻包著蜜一樣濃的幸福感。小說主人公夏云在自己空虛甚至瘋狂的時候總是會想起父母的幸福生活,這也許暗示了一種意思,在現(xiàn)代或當代社會,幸福感喪失了,一切自我確證的方式并沒有將主體引導到幸福的軌道上來。在農(nóng)耕時代的愛情模式中,愛情與幸福感是長期而有效地在場的。父母的愛情包含在寫意畫中,一個眼神,一個微笑,感情熨帖而美好,單純而充實、豐盈而飽滿。那樣的時代,是“沒有多少誘惑,多少選擇的年代,單純而清貧的年代”。卻有著很多“透明而純粹的快樂”。幸福與愛情不是烏托邦,不是不可得的東西。在易得的時代反而不易得了,反而成了烏托邦。這是一個令人無奈的事情,因為“我們已經(jīng)回不到那樣的時代了。我們只能往前走。背負著那么多的欲望和矛盾,往前走”。
現(xiàn)代人只能在數(shù)量的堆積中,尋求片刻的滿足。然而開心總是短暫的,為了驅(qū)走不開心,人只有不斷尋找開心,像吸食毒品一樣,形成一個惡性循環(huán),最終留給自己的是空虛——那種無邊的、難以言說的、別人無法理解的空虛。在頻繁的追求中,愛情的內(nèi)容也變得雷同,同樣的出場,同樣的曲終人散。“我想:在這樣的年代……好像連愛的故事也變得似乎有了一些固定的模式了。形式已經(jīng)化成了不折不扣的內(nèi)容,而且正在慢慢吞噬著內(nèi)容。”吞噬了內(nèi)容的愛情也不過就是沒有質(zhì)感的性罷了。真正的幸福與愛情是有質(zhì)感的,但在后現(xiàn)代社會這樣的時代里,幸福與愛情被層出不窮的欲望對象遮蔽起來,無法澄明。而在粗糙的年代,人們生活中的內(nèi)心的幸福感是一個整體,它像黑格爾的絕對意識一樣,是圓滿自足的,主體就這樣溫暖地生活于渾然一體的二人世界中,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默契無縫。與此相反,當下的社會無論是欲望的本體還是欲望的對象,與主體之間都是一種分離的、隔開的關系。幸福與愛的質(zhì)感不在于依賴外在欲望對象的多寡,而在于內(nèi)心之根的穩(wěn)妥。但由于時代的喧囂和熱鬧,我們的內(nèi)心再也不能安靜,也沒有耐心?!拔覀兛偸怯X得不滿足,得到多少都不滿足。我們總是害怕錯過了,總是一次一次急不可待地沖出去,可是一次一次,我們只是更迷茫,更空虛了?!?/p>
現(xiàn)代人不是不想抓住遭遇幸福的機會,也不是不想把每一次都當作是唯一的“這一次”,希望此在的這一次是最后一次,然而總是失望,這又是為什么呢?原因在于這是一個充滿了力比多的社會,力比多的表達如此之容易,以至于道德感滑落,人們沒有了閹割焦慮,而只有暢通無阻的欲望實現(xiàn)。拉康理論認為,社會禁忌或者象征秩序是人成為人的外在約束力,也是人成長為人的必要手段,一旦象征界的法則對主體不起作用,那么實際上主體就仍然處于實在界或想象界。在我看來,這是一個萬劫不復的場所,主體推著西西弗斯欲望的大石頭,無休無止行走在山路上,在對自己折磨的同時也對他人進行折磨。處于這種情況下的主體之間誰也沒有得到好處,欲望本體和欲望表達總是處于一種表象的豐盈與實質(zhì)缺失的悖論之中。正如消費社會的欲望消費一樣,主體得到的越多,失去也將越多。實際上,這樣的得到之于失去,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你得到它,同時也是在失去。它在不斷消耗你的情感,不斷浪費你的情感、激情。除了性,在欲望這個詞中,含金量最高的就是感情、激情,在愛情的欲望中,感情、激情就是欲望的主干。然而人的精力畢竟不像噴泉,源頭活水,源遠流長,而是有限的。到一定時候,總會用完的。一旦如此,愛情就失去價值了。這也是作品要揭示給我們的真理。
夏云這樣的女性,是高級白領,知識分子,內(nèi)心不俗,因此也就多了痛苦,多了矛盾。夏云可以看作作者本人的代言人,作家盛瓊一直在探求描述“世界”和“心靈”的方式,所以她的作品中夏云一直處于世界與心靈、他人與自我的矛盾沖突之中。作者在議論的時候就是角色的代言人,角色不過是作者要表達自己對愛情看法的一個替代。小說的主人公作為作者的代言人也一直在世界和心靈之間保持一個間離化效果,為的是審視自己。當“我”的肉身在追情逐愛的時候,另一個“自我”就開始跳出來檢討自己,實際上,夏云給自己設了一面鏡子,用這面鏡子來觀照自己。鏡子前的“我”和鏡子背后的“我”處于分裂狀態(tài)中,也就是形成所謂的分裂的自我,分裂的自我是作者和角色區(qū)分開來的條件。
從敘事手法來講,這個分裂的自我一半是敘事者,一半是角色,閱讀的沉悶就來自于這種茨威格式的敘事手法,這也正顯示了作者于文本所寄托的社會責任,也顯示了她的敘事策略和敘事風格。不同于身體寫作,不同于下半身寫作,不同于那種歇斯底里,思辨性是這部小說的藝術(shù)特色。小說以哲理的方式,在演繹了一部你情我愛的游戲之后,最終要告訴我們的是,愛情在現(xiàn)代社會是一件奢侈品,幸福感的喪失是現(xiàn)代人普遍的焦慮狀態(tài)。在過于便利的選擇面前,我們應該停下來想一想,在眾多的選擇面前,我們尤其應該慎重選擇。博取短暫的快樂,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最終的目的存在于傳統(tǒng)的觀念和方式中,這是永恒的理念。
注釋
①盛瓊:《楊花之痛》,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6年版,文中沒有特別標注的引文都出在該作品,不一一注明。
②JacquesLacan.Freud’spapersontechnique(1953-1954),transwithnotesbyJohnForrester,NewYork:Norton,1991,p.147.
③賀紹?。骸缎腋V髟琢宋膶W》,《楊花之痛》,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6年版,第287頁。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西部項目(項目編號:08xzw003)的階段性成果之一。
(作者單位:廣西師范學院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