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香
不知何時,納爾奇克小鎮(zhèn)的棗椰巷口來了個鞋匠,由于價格便宜,生意不錯。鞋匠看上去有些怪,一天到晚只知道埋頭縫補而不說話,居民們都以為他是個啞巴。
一天早晨,天空飄起雪花。鞋匠照常出攤,剛架好機器,一個女人走出巷子,脫下左邊的鞋子讓他幫忙修一下鞋跟。
女人叫阿杰莉娜,手里提著個鼓鼓的包裹,看樣子是要出遠門。鞋匠沒多言,抓起錘子敲了兩下,一根釘子便將鞋跟固定上?!爸x謝,多少錢?”阿杰莉娜剛掏出錢包,一個小伙子突然跳出,搶過包裹就逃,鞋匠的動作也不慢,抬腳一踢。包裹脫手飛出,里面的東西撒落滿地。
一本裝幀精美的婚紗相冊映入鞋匠的眼底?!拔医邪⒔芾蚰?,住在棗椰巷28號。以后有事,可隨時找我?!卑⒔芾蚰冗B聲道謝,隨后攔住了輛的士。出人意料的是,鞋匠也上了車,說:“去梅日戈耶鎮(zhèn)。”真巧,阿杰莉娜要去的地方也是梅日戈耶鎮(zhèn)!
從納爾奇克鎮(zhèn)到梅日戈耶鎮(zhèn),途中要翻過一道山嶺,當?shù)厝斯苓@道嶺叫野狼嶺。車到嶺前,風越刮越猛,雪越下越大,司機無奈地踩了剎車。
阿杰莉娜有急事,決定步行。一推開車門,猛烈的風雪嗆得她咳嗽不停。鞋匠走來,抓過包裹抬腿就走。阿杰莉娜急忙跟上,感激不盡地說:“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請問,你去梅日戈耶鎮(zhèn)干什么?”鞋匠沉默了片刻開口了:“你很愛你的丈夫?”
阿杰莉娜驚訝地望著鞋匠:“是的,我丈夫叫尤里,他和你一樣是個好人。去年因傷人被判刑到梅日戈耶監(jiān)獄。幾天前,我接到了他的離婚信,他說不想拖累我。我這次帶著我們的婚紗照去探監(jiān),要他打消離婚的念頭。不管多苦,我都會等他——”
話未說完,鞋匠哈哈大笑,并將手臂一揚,把包裹拋下了谷底。那是和丈夫的結婚相冊!阿杰莉娜驚聲大喊。讓她做夢都不會想到,鞋匠又惡狠狠撲來。阿杰莉娜頓時嚇壞了,轉身要跑,鞋跟再次斷了,腳踝也扭傷了!他用一根釘子應付我,原來早有預謀。阿杰莉娜強忍腳痛,問:“你,你要干什么?”“阿杰莉娜,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我叫葉戈爾,是達瑪雅的丈夫?!?/p>
阿杰莉娜恍然大悟。去年,他的丈夫尤里刺中了葉戈爾剛懷孕的妻子達瑪雅的腹部,一刀下去,孩子沒了。一心想做爸爸的葉戈爾為了報仇,便將修鞋攤擺到棗椰巷。今天一早,他看到阿杰莉娜換了衣裝,當即猜出她是去探監(jiān)。一下車,他就盤算好了,只要走進松林就動手。野狼嶺的狼還可以在復仇計劃完成后來收拾現(xiàn)場,銷毀證據(jù)。
“不,葉戈爾,尤里是有罪,但不能全怪他!”看到葉戈爾目露兇光,阿杰莉娜倉皇躲閃,乞求放過她。
是的,判決書上寫得清清楚楚,當時,尤里在單位主管財務,擔任會計的達瑪雅做假賬,想截留一筆給愛車如命的葉戈爾買車。尤里發(fā)現(xiàn)后給了她機會,可達瑪雅不死心,借請尤里吃飯認錯之機在酒里做了手腳。等尤里醒來,居然看到達瑪雅就躺在身邊。達瑪雅脅迫他合伙,不然就告發(fā)他非禮。氣憤之下,尤里抓起了水果刀……
葉戈爾發(fā)瘋般撲倒了已退到山谷前的阿杰莉娜。阿杰莉娜突然停止掙扎,驚恐地瞪圓了眼睛。兩只野狼出現(xiàn)在了身后!葉戈爾正趴在阿杰莉娜身上撕扯她的衣服,而腳踝處恰恰暴露在狼的眼皮下。其中一只張口咬下。葉戈爾蒙了。危急之中,阿杰莉娜抱住他的脖子,一起滾落深谷。
不知過了多久,葉戈爾醒來,一睜開眼,便看到了一位女護士。葉戈爾吃力地問:“這是哪兒?”“梅日戈耶鎮(zhèn)醫(yī)院。你已昏迷一整天了?!弊o士說,你能活下來,是那個女人,不,是上帝派來的天使救了你。她真了不起,一手握刀嚇唬惡狼,一手拖著你往公路上爬。她的腳,傷得可不輕。爬上公路,看到你頭部流血,擔心凍傷,又解開棉衣把你抱在了懷里。后來,幸虧有輛車經過,才救了你們。司機說,把你們拉進車時,車后跟著一大群狼!
“她的腳凍傷了??伤f有急事,只敷了點藥,給你交足治療費就走了?!弊o士指指枕邊留下的一張紙條?!叭~戈爾,我丈夫雖然犯了罪,可他已受到了法律的懲罰。我不能在他最需要關心的時候離開他,因為,我是他的妻子。葉戈爾,忘掉仇恨吧,好好為愛活著……”
一時間,葉戈爾心底愧疚泛濫。我是達瑪雅的丈夫,在她受到傷害時卻固執(zhí)地離開了她。現(xiàn)在,我也該回家好好陪陪她了。
兩天后,棗椰巷口的鞋攤不見了。而在棗椰巷28號院內,卻多了一個包裹。包裹里,是一本插滿幸福婚照的相冊……
編輯/陳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