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然然
一
初夏的夜晚,空氣有些悶熱,東部大學(xué)城的夜市開始了一天的嘈雜,夜思穎占了路燈下的一塊地方,放下背上那一大袋T恤,開始叫賣起來。她在這夜市擺攤已經(jīng)五年,不過今天是她在這里的最后一晚。
早幾天夜市的大牌坊上貼了通知,這里已經(jīng)被某個外資集團買下來了,幾天后便會開始動工改成商業(yè)步行街,到時這里的租金將變得昂貴起來,她可花不起這個錢。
今天的生意還不錯,夜思穎拍了拍腰間的黑色小包心滿意足,至少是個完美的結(jié)束。把未賣完的T恤打了包,累得滿頭大汗,抬起頭看到對面賣臭豆腐的小攤上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雙手捧著臭豆腐吃得異常的心滿意足。他的墨色西裝鑲著金邊,即使是夜思穎這樣的小市民也能看出來那是奢侈品。夜思穎愣在那兒一動不動,仿佛世界都停頓了下來,他似乎察覺到了她在看他,于是端著那碗臭豆腐走了過來很熟稔地與她打招呼:“二媽好久不見,要吃臭豆腐嗎?加了香菜的?!?/p>
夜思穎沒有說話,只是忘乎所以地盯著他,他已經(jīng)變得器宇軒昂、儀表堂堂了,他的中文完美得可以做電臺DJ,他閃著萬丈榮光與她打招呼,仿佛昨天才見過面一樣。實際上從他的不辭而別到現(xiàn)在這一刻已經(jīng)隔著五年又三天兩小時還多了幾分鐘。
良久之后她恨恨地朝他呸了一聲:“你才二呢,你全家都二!”之后恨恨地走掉。
二
夜健仁沒有跟來,公交車站牌下有個女生憤怒地對著手機說:“月球有多遠(yuǎn)你就給我滾多遠(yuǎn)!”夜思穎突然就痛恨起來,夜健仁連讓她故作高傲的機會都沒給就消失了五年。公交車緩緩地靠了站,夾雜著微微的輕風(fēng),記憶涌進(jìn)腦海。
那一天的夜市和今晚一樣熱鬧。路燈的光亮把夜思穎賣T恤的攤位照得閃閃發(fā)亮。夜思穎舉著印有“我愛中國”四個字的白色T恤叫賣著,白凈男生夜健仁走到她的攤位前拿著她手上的T恤看了看,然后用有些別扭的中文說:“請問這個多少錢?”
夜思穎一聽,知道這是一條外籍大魚,趕緊扔掉了手上的T恤,迅速拿起一旁印著熊貓圖案的T恤說:“買這個T恤,熊貓,可愛,中國國寶!”
夜健仁的目光仍然看著剛剛被夜思穎扔掉的那件T恤堅定地說:“可我喜歡那件!”
夜思穎有些遲疑地問:“同學(xué),你的,明白,那幾個字的意思嗎?”
夜健仁點了點頭:“我的,明白,我喜歡中國?!?/p>
“NONONO,這個愛比喜歡更深,這個愛包括用生命,比如你只可以說你愛日本,但你不可以說你喜歡日本?!币顾挤f耐心地向他解釋。
“那為什么我不能愛中國?”夜健仁有些不明白她的話。
換成夜思穎愣住了,自己干嗎跟個洋人扯這些有的沒的,他愿意買就買唄,再說他怎么就不能愛中國了,當(dāng)然可以呀。夜思穎的臉上連忙堆上笑:“可以可以,您當(dāng)然可以愛中國!愛中國女孩都可以,來來來,這個人民幣五十元,我這里也接受外幣付款!”
夜健仁很大方地接受了夜思穎的低匯率,夜思穎拿著一張張白花花的英鎊樂不可支。
最后她還是良心發(fā)現(xiàn)地告訴了夜健仁:“同學(xué),如果你要長期待在這里,建議你去銀行兌換人民幣!”夜思穎覺得這個英籍華裔是傻人有傻福才會遇到自己這么有良心的商人。
三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一點良心的建議卻壞了事。幾天后,夜思穎在她的攤位前再次見到了夜健仁。他委屈地眨著眼說:“錢被騙走了?!彼孟癖黄偶遗按男∠眿D似的。原來他真的聽了她的建議去銀行兌換人民幣,但被裝扮成銀行職員的騙子給騙了,兌換回來的人民幣全是假鈔。
夜思穎雖然是個奸商,可是奸商也是富含母愛的生物,她突然就覺得他是個需要照顧的孩子,她陪他去報警,幫他找工作。
夜思穎給他找的工作地點就在她的攤位不遠(yuǎn)處。每當(dāng)臭豆腐的香味四溢的時候,她就能看到夜健仁圍著毫不相襯的黑布圍巾站在一片臭豆腐當(dāng)中。
兩人同在一個夜市相,處越多也越來越熟稔了,夜思穎的母愛漸漸膨脹,為什么說是母愛而不說是別的其他情愫呢?那是因為夜健仁有一天在電話里頭說:“你真像我媽,就像我的第二個媽媽,以后我就叫你二媽吧?!币顾挤f在電話這頭差點被這話給氣得戧死過去。她對著電話怒吼道:“二你妹呀!”
當(dāng)然夜健仁依然沒有聽懂她的意思。第二天夜健仁見到她就開始使用他自己獨創(chuàng)的稱號——二媽。夜思穎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二了起來。
好吧,就權(quán)當(dāng)她對他的喜歡是母愛吧!人家的中文名都還跟著自己姓呢,夜健仁壓根兒就想當(dāng)他的兒子!
一個月之后,詐騙夜健仁的那伙人被抓了起來,夜思穎覺得果然傻人有傻福,夜健仁居然領(lǐng)回了被騙走的錢,他大方地請她吃法式大餐,他把那裝滿一大環(huán)保購物袋的錢擺在桌子上笑著說:“這里的錢夠不夠二媽的嫁妝?。俊?/p>
夜思穎白了他一眼:“你缺愛了?想有個中國爸爸嗎?
夜健仁瞪大眼睛望著她認(rèn)真地說:“不想,可是二媽嫁了人就不用每天這么辛苦了?!?/p>
夜思穎再次被他弄得極其郁悶,她說:“你以為你叫我媽我就真老了啊,嫁人這兩個字現(xiàn)在跟我半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中國提倡晚婚晚育?!?/p>
“那二媽嫁去英國吧,英國可以早婚。”夜健仁興奮地說。
夜思穎越聽越郁悶,她吼道:“不要!再給我提結(jié)婚的事你就滾回英國去?!?/p>
夜健仁識趣地沒有再接話,默默地啃著讓夜思穎覺得難吃的牛排。
分別的時候夜健仁把那一袋錢塞到她的手上就跑了。有時她會覺得夜健仁真是聽話的好孩子,因為她叫他滾回英國去,他就真的滾了。一滾五年沒個音信,現(xiàn)在他回來了,她應(yīng)該理直氣壯地質(zhì)問他才對,為什么自己要走掉呢?
四
她突然覺醒,又急忙提著那大袋T恤跑了回去,臭豆腐攤前早已沒了夜健仁的身影,她有些懷疑剛剛出現(xiàn)的夜健仁是自己太過想念的幻覺。
夜思穎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家,看見門邊蹲著一個人,她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猛地尖叫了起來。
“二媽,是我!你再叫下去就要地震了!”夜健仁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從門邊傳來。
這聲音讓夜思穎震驚了,幾秒鐘后她傻傻地問:“你來干嗎?”
夜健仁站起來很認(rèn)真地說:“我來收債的!五年前我走的時候給了二媽五萬英鎊當(dāng)做嫁妝,五年了二媽都沒嫁出去,所以我要把嫁妝收回來!”
夜思穎氣得說不出話來,打開門沖進(jìn)房間把那一袋購物袋的錢用力塞在夜健仁的懷里說:“給老娘滾!”
夜健仁抱著這袋錢仔細(xì)地檢查起來,確定沒有少一分錢之后灰溜溜地跑了。
夜思穎氣得用力地摔上門,然后跑到陽臺,看到樓下挺拔的夜健仁鉆進(jìn)了一輛天藍(lán)色的跑車?yán)铮粝聨卓|小灰塵,揚長而去。
她有些后悔把錢給他了,因為王北已經(jīng)向她求婚了,如果她答應(yīng)了,這足夠給她付個房子首付的錢夜健仁就要不回去了。
五
已經(jīng)無法再去夜市做生意了,夜思穎又去別的地方考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沒了賺錢的動力,于是整日宅在家里,一邊在網(wǎng)上投著簡歷一邊玩著PSP。某一天,她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有個男人很誠懇地邀請她去他們的大成建設(shè)工作。
站在大成建設(shè)的樓下,她被大幅的反光玻璃窗閃了眼。接待她的是個三四十歲的大叔徐經(jīng)理,他的大黑框眼鏡閃著精光,他讓她負(fù)責(zé)招商的工作,每月工資八千,夜思穎強壓著興奮沒有顯露出來,這比在夜市擺攤要強多了,而且還是在冬暖夏涼的復(fù)式大樓里工作,她夜思穎一不小心也成了金領(lǐng)了!
她很感謝夜健仁,如果不是夜健仁狠心地拿走那嫁妝錢弄得她情場失意她又怎么能在工作上順意呢?
下班的時候,平時忙碌的王北開著奧迪在公司門口等她,王北十分感性地說:“真是佛祖保佑,你終于想通了不再在那破爛的夜市里擺攤了,那你是不是也想通了和我共枕眠算了?”
夜思穎笑道:“王北先生,我只有一個腦子一次只能想通一件事?!彼J(rèn)識王北將近二十年,卻始終對這個人沒有興趣。
六
新商業(yè)街的工程進(jìn)行得很順利,一個月后的早上,徐經(jīng)理拍著手在辦公室宣布:今晚BOSS要宴請各進(jìn)駐的客戶,我們部門所有的員工都被邀請參加,大家今天可以早點下班,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赴宴,宴會上的王子和公主可是任君挑選哦?!?/p>
這話一出招商部的癡男怨女們就樂開了花,夜思穎倒是沒多大興趣,自己一窮二白的,憑啥去釣一個金龜婿啊,還是實在點的好,別等下花了大錢精心打扮一番卻一條魚也沒撈著。
宴會在大成酒店舉行,這外資企業(yè)還真是把什么東西都搬到中國來了。夜思穎還是慎重地穿上了她珍藏的白色連衣裙,這裙子是去廠家進(jìn)T恤時看中的,很貴的,五十塊錢!她忍痛買下了。
雖說是第一次參加這么大型的宴會,但夜思穎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場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不是?她就打算躲在擁擠的人潮里多吃點高級的食物,吃飽喝足之后就回家一覺睡到天亮。
可往往世間的事就是這么事與愿違。她正在餐點桌前吃得心滿意足的時候,一不小心就瞧見了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夜賤人!
這夜健仁還手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青春美少女,那女的讓夜思穎完全驚艷,因為她穿的晚禮服是夜思穎一輩子也穿不起的華裝。真空露背裝,把這美女襯得性感而又高雅得不可褻玩!她極度忌妒起夜健仁來,他憑什么能與如此令人驚艷的美女這么親密呢?
她看到夜健仁挽著美女走到了最前面的致詞臺上,夜健仁說了一堆讓她恍惚的話語,他是大成建設(shè)的BOSS,他是英國大財團的富二代!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他站在臺上萬丈榮光地宣布她夜思穎完全出局。
夜思穎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她只知道酒從口中喝下去又從眼眶里流了出來,她擦干眼淚沖了過去,一把扯開那對親密說笑的男女。夜健仁看見她驚訝地叫了聲:“二媽!”
夜思穎搖晃著用力甩了甩手說:“夜賤人,給我甩了這個女人,這個兒媳婦老娘不喜歡!”
夜健仁扶住快要跌倒的夜思穎,苦笑道:“二媽,你喝醉了,你先到休息室去等我!乖?!?/p>
夜思穎努力撐開雙眼試圖看清夜健仁的表情,可眼前卻是一片朦朧,她豪情萬丈地說:“好,我繼續(xù)等你,一輩子有那么長,等你幾年算什么呢?”
夜健仁使了個眼色便有人過來把夜思穎帶離出去。
七
夜思穎在休息室里睡了一覺,醒過來后捧著疼痛不已的腦袋努力地回想自己在哪兒,最后她崩潰地倒在休息室的沙發(fā)上用力地捶打著自己。她怎么可以那么不知羞恥地在這么重要的場合說那些丟人的話呢?這讓她以后在公司怎么混下去?。?/p>
正極度悔恨的時候,她聽到休息室的門被人打開了,她趕緊裝睡,剛剛應(yīng)該在醒來之后想辦法逃走的!
“二媽?”是夜健仁的聲音,他輕輕地?fù)u晃著她,她裝睡,而他似乎不打算放棄叫醒她,最后沒辦法她只好裝作被叫醒迷糊地問道:“我這是在哪里?夜健仁你怎么在這里?”
夜健仁笑了笑:“這是我的地盤,我不在這里在哪里?。俊?/p>
夜思穎有些尷尬地看著他俊美的臉假笑了兩聲:“嘿嘿,我剛剛真的喝醉了,所以說的話你別在意啊!”
“二媽你就別擔(dān)心這個了,你的性子我還不知道嗎?”
這話把夜思穎的心給刺痛了,這五年算是白等了。不過再怎么白等也要知道他離去的理由。她忍不住問道:“當(dāng)年走的時候為什么連招呼也不打一聲?我以為你出事了,天天到派出所請民警吃早餐才知道你已經(jīng)回了英國!”
夜健仁聽到這個就滿臉委屈:“二媽這個不能怪我,我是被五花大綁綁架回去的,四個黑衣人,就算我再長幾只胳膊出來也鬧不過他們呀。被綁回英國后,我一年的時間都沒有自由,等到再獲得自由的時候早已沒了你的聯(lián)系方式了?!?/p>
“那你現(xiàn)在回國是為了賺錢?”
夜健仁點了點頭:“國內(nèi)發(fā)展很快,而且還有二媽這樣的人,我當(dāng)然要回來了?!?/p>
夜思穎激動地問:“我這樣的人?是什么樣的?”她覺得夜健仁這話里暗藏深意。
“血氣方剛,滿腔熱情的傻大姐!”KAO,這丫的幾年不見還懂得明褒暗貶了啊!
夜思穎氣得牙癢癢的:“還有沒有別的?”
“有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有個能代表大齡青年的身份!”
“什么身份?”
“剩女!”這話一出,夜思穎想也沒想地跳了起,然后狠狠地踹了一腳她的大BOSS。
夜健仁抱著吃痛的腳滿臉悔意地說:“二媽,我知道錯了,我就開開玩笑二媽也生這么大的氣。我會給你補償?shù)??!?/p>
為了給她消氣,夜健仁很大方地送她回了家,在樓下的時候遇到了王北,王北一臉不高興,夜健仁也變得冰冷起來,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各自走掉了,留下夜思穎一個人。她感覺莫名其妙!
八
由于宴會上的那一鬧,夜思穎之后的日子就活在了水深火熱之中,同事們見到她總竊竊私語,她耷拉著腦袋當(dāng)做沒聽見??墒菐滋旌笏虩o可忍地爆發(fā)了,她怒不可遏地沖到二十五樓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一路上所向披靡,無人敢出來阻擋。
她沖著偌大的辦公桌后面的夜健仁道:“我要辭職!”
夜健仁坐在一片陽光里,光彩奪目,他點了點頭說:“好呀,那二媽就在家好好兒休息吧?!?/p>
夜思穎差點氣暈過去,他居然也不挽留一下自己這樣的人才!
“你那天說給我補償?shù)脑捤悴凰銛?shù)?”
夜健仁笑了笑:“當(dāng)然,二媽你想要什么補償都行,無論什么。”他特意加重了“無論什么”四個字。
夜思穎本來就沒打算跟他客氣,她淡淡地說:“我要新建的商業(yè)街最黃金的那個店鋪,零租金一年?!?/p>
“可以!”夜健仁一邊簽著手邊的文件一邊頭也不抬地回答她。
他剛回答,夜思穎就后悔了,早知道他這么大方,自己應(yīng)該要零租金兩年呀!
她辭了職,王北很高興開著他的奧迪拖著夜思穎小小的一箱子私人東西回家。王北說:“夜思穎,你辭職了就該跟我雙宿雙棲了吧?”
夜思穎看著與自己一起長大的王北,覺得也確實是該給他一個交代了,夜健仁都有了那么性感的小美女,自己再傻撐著真要變成老姑娘了,于是終于點頭答應(yīng)了。
九
她一點頭,王北就高高興興地開始張羅結(jié)婚的事了,婚禮定在十月一日舉行。她傻傻地拿著結(jié)婚請柬去找夜健仁。在二十五樓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里,她瀟灑地把紅色請柬扔在了
夜健仁的辦公桌上說:“孩子,你要有個爸了?!?/p>
夜健仁拿起請柬看了看,皺起眉頭說:“怎么是這個人?這爸我不喜歡,二媽你別嫁了,再說你有嫁妝嗎?”
他問到此處,夜思穎反倒生了一計:“嫁妝都被你拿回去了,你二媽我只能裸嫁了!”她指望著夜健仁會把嫁妝還給她。
“你給我選的這個爸還需要二媽你帶嫁妝過去?看來我把你的嫁妝收走是對的!要女人帶嫁妝的男人不夠資格做我爸,二媽換個人吧。”夜健仁把請柬又向夜思穎扔了過來。
夜思穎就郁悶了:“你丫的以為嫁人像挑白蘿卜那么簡單,挑最大最白的就能買回家嗎?”自己挑中的這根最大最白的蘿卜壓根兒不跟自己回家,所以她才被迫選了紅蘿卜。
夜健仁不再理她,低頭繼續(xù)簽著文件:“總之這個爸我不認(rèn)。”
“管你認(rèn)不認(rèn),反正請柬給你了,你還當(dāng)我是你二媽就給我?guī)е筚R禮過來參加婚禮,不來咱們就一刀兩斷!”夜思穎也火了。
夜健仁再度抬起頭,平時溫和的臉上一臉冰冷:“二媽,你要為了這個男人跟我一刀兩斷?你確定?”
夜思穎被他這話問得慌了神,那只是一時氣話,再怎么樣她都是愛著夜健仁的,哪怕以朋友的方式相處。她吞吞吐吐地說:“你,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二媽我已經(jīng)二十八歲了,不能再選了!”說完,她便逃離了辦公室。
夜健仁看著她的背影喃喃地道:“二媽你嫁得成才怪。”
十
夜思穎很想嫁嗎?當(dāng)然不想,可是有什么辦法呢,人會老,一輩子雖然很長,可是等了幾年之后就沒有時間了。
她和王北去民政局辦理結(jié)婚手續(xù),她在民政局外面磨磨蹭蹭了很久,最后在王北的不斷催促下終于走進(jìn)了有些冰涼的民政局大廳。
民政局的大姐拿著她的身份證和戶口本左對照右著,最后疑惑地問道:“夜思穎,你確定這是你的身份證嗎?”
夜思穎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民政局的大姐用力地把身份證和戶口本扔還給她,厲聲道:“你懂不懂婚姻法啊?要結(jié)婚去跟另一個離了再來!”
夜思穎當(dāng)場石化在那里!王北著急地問:“大姐,你是不是搞錯了,思穎和我一起長大的,她從來沒結(jié)過婚呀!”
大姐不耐煩地說:“沒有錯,電腦里顯示夜思穎已婚,在英國辦理的手續(xù)。你們最好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再來,如果當(dāng)事人確實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可以告對方違法!”
“男方是誰?我們一定要告他!”王北急了。
“Cassandra,Yeh?!泵裾值拇蠼阏f出讓夜思穎有點耳熟的名字。
王北再問道:“我們要怎么告他?”
夜思穎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對王北說:“不,不要,王北對不起,我要去找他。”說完,她不顧王北的呼喊猛地朝大成建設(shè)跑去。站在大成建設(shè)的大廳里,夜思穎很認(rèn)真地問接待小姐:“你們大成建設(shè)的總經(jīng)理是誰?”
接待小姐認(rèn)得她,便笑著說:“夜小姐,你居然不知道我們總經(jīng)理是誰?”
“我要他的英文名!”
“Cassandra,Yeh?!甭牭竭@回答的時候,夜思穎沒有絲毫遲疑地就直奔向了總經(jīng)理辦公室。
十一
見到夜思穎沖進(jìn)辦公室,夜健仁倒是一臉明了地問:“去過民政局了?”
夜思穎傻傻地點了點頭。
“王北有沒有說要告我?”夜健仁笑了笑問道。
夜思穎再次傻傻地點了點頭。
“他敢告我?當(dāng)年的事我還沒跟他算賬呢!當(dāng)年不是他打電話告訴我家人,我怎么會被綁回去呢?是他害我們錯過了五年的時光,是他害二媽變成了剩女辛苦了五年,這是我報復(fù)他的!”夜健仁恨恨地道。
夜思穎再次傻傻地點了點頭。夜健仁對她的反應(yīng)有些慌了,小心翼翼地問道:“二媽,你怪我嗎?”
夜思穎這才有了正常的反應(yīng),她吼道:“怪,誰不怪誰是傻蛋!你為了報復(fù)王北把我也給騙了!你怎么弄到我的簽名的?”
“進(jìn)公司之后,你簽了一個英文合約,那個實際上是結(jié)婚申請書?!?/p>
“你怎么能這樣?你知不知道這是違法的!”夜思穎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地繼續(xù)低吼道。
“只要二媽你是愿意的就沒有違法。二媽,你愿意嗎?你不愿意我馬上就去自首?!?/p>
夜思穎盯著他看了良久,生不起氣來,她狠狠地嘆了一口氣:“我能不愿意嗎!”
夜健仁這才欣喜地抱起夜思穎興奮地大叫起來:“二媽萬歲!”
萬歲你妹,把姐嚇得夠嗆,這是她見過的最不浪漫的求婚,也是她見過的最沒反抗力的逼婚。不過雖然過程很波折,但好歹也修成了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