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乎“河神”

李湘濤

最近，一幅題為“哭泣的江豚”的照片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廣為流傳。雖然水生哺乳動物專家已經(jīng)給出解釋：照片里的江豚流的不是眼淚，而是身體受到刺激后分泌的一種透明黏液，這種自發(fā)分泌的黏液可以使江豚在陸地上時起到保護眼睛的作用。但專家也同時指出，這種液體是江豚身體對焦慮的一種應急反應。

怎能不焦慮呢?前一時期，向來“十年九澇”的長江中下游卻遭遇到歷史罕見的大旱，持續(xù)的干旱使部分地區(qū)的水域降到了多年來罕見的低水位，進入6月以來的連續(xù)降雨，雖使旱情得以緩解，卻又給局部地區(qū)帶來洪澇災情。這種“旱澇急轉”尤其是這一區(qū)域出現(xiàn)的歷史罕見大旱的極端天氣現(xiàn)象，不僅嚴重影響了工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和人們的生活，也使生活在長江中下游的我國二類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江豚，面臨著嚴峻的生存考驗。

善于“拜風”的“河神”

在古代，長江一帶的漁民為了避免大風暴，往往要靠一種動物的行為來預測天氣，而這個供人們膜拜的“河神”就是江豚。

江豚又叫江豬、海豬、海和尚等，體長為120-190厘米，體重100——220千克。它的頭部較短，近似圓形，額部稍微向前凸出，吻部短而闊，上下頜幾乎一樣長，牙齒短小，左右側扁呈鏟形。眼睛較小，很不明顯。身體的中部最粗，橫剖面近似圓形。背脊上沒有背鰭，鰭肢較大，呈三角形，末端尖，具有5指。尾鰭較大，分為左右兩葉，呈水平狀。后背在應該有背鰭的地方生有寬3—4厘米的皮膚隆起，并且具有很多角質鱗。全身為藍灰色或瓦灰色，腹部顏色淺亮，唇部和喉部為黃灰色，腹部有一些形狀不規(guī)則的灰色斑。一些個體在腹面的兩個鰭肢的基部和肛門之間的顏色變淡，有的還帶有淡紅色，特別是在繁殖期尤為顯著。

江豚分布于西太平洋、印度洋、日本海和我國沿海及內陸河流、湖泊等熱帶至暖溫帶水域。它通常棲于咸淡水交界的海域，也能在大小河川的下游地帶等淡水中生活，在長江甚至能上溯到宜昌和洞庭湖一帶。長江江豚是江豚中的一個亞種，也是全世界3個江豚亞種中唯一生活在淡水中的一個亞種，與其他江豚亞種在形態(tài)和習性方面有不少差異。

江豚喜歡單只或成對活動，結成群體一般不超過4—5只，但也有87只在一起的最高記錄。江豚能發(fā)出兩大類聲信號，高頻脈沖信號由一連串的單個高頻窄脈沖所構成，一般在20－120個之間，為聲納信號或稱為回聲定位信號，主要是在探測環(huán)境、捕食時發(fā)出；低頻連續(xù)信號為時間連續(xù)信號。由于頻率的高低不同，人耳聽起來有的像羊叫，有的似鳥鳴。它與同在長江一帶生活的白鰭豚基本上不合群，但也偶爾在一起共同嬉戲。江豚對水溫的適應范圍很廣，從4—20℃均能夠正常地生活。

江豚的性情活潑，常在水中上游下竄，身體不停地翻滾、跳躍、點頭、噴水、突然轉向等動作。側游時尾鰭的一葉露出水面，左右搖擺，從空中劃過。受到驚嚇后便急速游動，然后一次或連續(xù)數(shù)次使身體騰空，大部分露出水面，僅尾葉在水中向前滑行，偶爾全部身體都躍出水面，高度達到0.5米。直立游動時，身體的三分之二都露出水面，與水面保持垂直的姿勢，能夠持續(xù)數(shù)秒鐘。如果江中有大船行駛，江豚常常喜歡緊跟其后頂浪或乘浪起伏。它還有有趣的吐水行為，將頭部露出水面，一邊快速地向前游進，一邊將嘴一張一合，并不時從嘴里噴水，有時可將水噴出60—70厘米遠。呼吸時僅露出頭部，尾鰭隱藏在水下，然后呈彈跳狀潛入水下。呼吸間隔一般為1分鐘左右，但如果受驚，下潛的時間可達8—9分鐘。一般如果入水時不弓著腰，在水下停留的時間就不會很久，但下潛時弓腰的幅度很大，則表示將要深潛，不會連續(xù)出水。當順流游動時，下一次出水的位置一般在前一次出水位置之前10米左右，傍流時一般在前一次出水位置之前5米左右，而逆流時只能前進3米左右。如果即將發(fā)生大風天氣，江豚的呼吸頻率就會加快，露出水面很高，頭部大多朝向起風的方向“頂風”出水，這可能是天氣變化之前氣壓較低，使它不得不增加呼吸頻率，以獲得足夠的氧氣。在長江上作業(yè)的漁民們把它的這種行為稱為“拜風”。

多彩的群體和家庭生活

江豚在我國古代就有很多記載和描述，其中最早的是東漢許慎所著的《說文解字》。宋朝時孔武仲曾寫過一首《江豚詩》：“黑者江豚，白者白。狀異名殊，同宅大水。淵有群魚，掠以肥己。是為小害，顧有可喜。大川夷平，縞素不起。兩兩出沒，矜其頰嘴，若俯若仰，若躍若跪。舟人相語，驚瀾將作。極人灣浦，踣墻布。俄頃風至，簸山搖岳，浪如車輪，氛霧相薄。舟人燕安，在如城郭。先事而告，昭哉爾功?！辈粌H指出了江豚和白鰭豚的不同，并且生動地描繪了它們在不同的氣候條件下的生活習性。明朝李時珍所著的《本草綱目》中也有“江豚生江中，狀如海豚而小。出沒水上，舟人候之占風。其中有曲脂”的記載。

江豚善于集群游動，這種行為形式有利于保持距離和合作。它們在巡游時，個體的空間位置比較固定，年長的雌獸或雄獸擔任為領頭者，通常位居最低、最靠前位置，而最小的個體通常位居最高、最靠后位置。這種空間結構有利于聲納探測，減少信號干擾和加強個體間相互協(xié)作。在自然水體中，靠近水底的環(huán)境比接近水面的環(huán)境更復雜，更需要聲納探測。巡游時領頭者的位置最適于使用聲納探測水底環(huán)境，并且會最先發(fā)現(xiàn)前方水體中的魚群或異常情況，同時還能最有效地向群體發(fā)布信息。領頭者發(fā)出的各種信號也容易被跟在其后的其他個體接收到，并很自然地成為協(xié)調群體游動方向和調整個體間距離的重要信號。由于個體間有一定距離，因此個體間聲納信號相互干擾的機會可以減少，甚至可以避免。當發(fā)現(xiàn)魚群時，處于從屬地位的個體接收到領頭者的信號后可以很快地從魚群兩側包抄過去，協(xié)作捕食效率較高。江豚巡游時的群體空間結構還有另外一個特征，即個體間相互遮擋視線的情況很少出現(xiàn)。即使只有兩只一起游動，它們也很少完全并排而游。居后的那只的吻端很少超過其前方那只眼睛的位置。居上的那只的腹部很少低于其下方那只的背部。這種空間結構不僅可以避免相互遮擋對方的視線，而且有利于發(fā)揮各自的視力作用，并有效地借助視覺通訊保持距離和合作。

江豚的食物包括青鱗魚、玉筋魚、鰻魚、鱸魚、鱭魚、大銀魚等魚類和蝦、烏賊等，隨著所處的環(huán)境不同而改變。覓食的時候首先快速游動，多為深潛，露出水面頻繁，呼吸聲也較大，有時嘴上還沾有污物，在水面激起數(shù)十厘米高的涌浪。發(fā)現(xiàn)獵物后就向前猛沖，接著快速轉體，用尾葉擊水、攪水，驅趕魚群，使其驚散。接著快速游動，迅速接近獵物，頭部靈活地轉動、擺動以便準確定位。咬住獵物后，將魚頭調整為正對著咽喉的方向快速吞下，然后再進行下一次捕食，也有時將較小的數(shù)條魚都

銜在口中后，再一次吞下。飽食后便緩慢地游動或懸浮在水中。如果集體發(fā)現(xiàn)魚群，就協(xié)調行動，彼此分開游動，潛水不深，游動方向不定，常伴有前撲和甩頭的動作，將獵物包圍，被追逐的數(shù)十至上百條銀白色的小魚被迫跳出水面，使水面一片銀光閃閃，場面蔚為壯觀。江豚捕食時，空中盤旋的鷗類也會及時趕來，趁小魚露出水面時不停地飛速掠過水面，搶食小魚。

江豚的求偶行為十分熱烈。雄獸不停地追逐雌獸，有翻滾、側游、仰游等多種姿勢，水面常常被攪得波浪不止，水花四濺。兩情相悅之后，雄獸和雌獸相互伴游，平行地露出水面或潛入水中，不時地用身體的不同部位相互觸碰，有時還用吻端相碰，逐漸引發(fā)交配。

江豚的雌獸每年10月生產(chǎn)，每胎產(chǎn)1仔。雌獸有明顯的保護、幫助幼仔的行為，表現(xiàn)為馱帶、攜帶等方式，非常有趣。馱帶時，幼仔的頭部、頸部和腹部都緊貼著雌獸斜趴在背部，呼吸時幼仔和雌獸相繼露出水面。幼仔長大一些后，雌獸就常用鰭肢或尾葉托著幼仔的下領或身體的其他部位游動，呼吸時也相繼露出水面。攜帶的方式更為常見，雌獸和幼仔靠得很近，相距大約5－10米遠，但身體并不接觸，也是前后相繼露出水面。授乳時，雌獸和幼仔常出沒在水較淺、較緩的區(qū)域，雌獸身體稍微側向一邊，將一側鰭肢露出，幼仔則緊貼雌獸的腹部，每次授乳的時間大約為5－10分鐘。有時雄獸也參與撫養(yǎng)幼仔，讓幼仔游在雄獸與雌獸之間，但一般更靠近雌獸。“一家子”在水中同時沉浮，幾乎平行地露出水面。

或許重蹈白鰭豚的覆轍

長江干流是淡水豚類最理想的棲息環(huán)境，著名的我國一類重點保護野生動物——白豚就曾是其中的“旗艦”物種。但隨著人類活動的擴展，長江豚類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2006年4月以后，科學家再也沒有發(fā)現(xiàn)過白豚的蹤影，他們懷疑這一珍稀的物種已經(jīng)在地球上消失。事實上，除了白鰭豚，白鱘、(魚宗)魚、擬尖頭鲌、鰣魚等4種長江珍稀魚類也多年未出現(xiàn)在人們的視野中了。

因此，江豚也許是目前唯一生活在長江里的淡水哺乳動物了，但近20年來，與白鰭豚形體相似、習性相近、活動水域相同的江豚的種群數(shù)量也在快速衰減。資料顯示，1991年，長江中的江豚數(shù)量大約為2700多頭，到2006年已不足1800頭，而現(xiàn)在，它們的數(shù)量可能僅有1000余頭。按照國際上規(guī)定的種群內成熟個體少于2500頭即可被列為瀕危物種的標準，長江江豚已進入此列。現(xiàn)在長江江豚的下降速率為每年6.4％，雖然相對5年前每年7.3％的下降速率已有所放緩，但整體生存狀態(tài)仍然堪憂。

非法及過度捕撈、水體污染、航運開發(fā)、航道整治等，是造成長江流域珍稀、特有水生生物瀕臨滅絕的重要原因。因此，江豚也面臨著與白鰭豚同樣的威脅，上述的各種因素仍然在繼續(xù)危及江豚及其生存環(huán)境。

人類活動無疑是造成江豚如此窘境的罪魁禍首。在迄今已收集到的江豚死亡標本中，人類活動因素導致其死亡的占全部死亡數(shù)量的95％。由于江豚具有較高的經(jīng)濟價值，受到經(jīng)濟利益的驅動，捕殺江豚的非法行為難以杜絕。此外，非法的漁業(yè)活動也十分猖獗，電魚、毒魚的事件時有發(fā)生，嚴重威脅著江豚的正常生活。

長江水域的污染也是加速江豚數(shù)量減少的一個重要原因。水土流失、農(nóng)田排水是影響長江整體水質的重要因素。隨著工業(yè)的發(fā)展和人口的增長，人為排放的各種污染物使得長江內的魚類大多受到污染，而江豚處于食物鏈的最頂端，這些有毒物質特別是重金屬在江豚體內的長期積累，無疑會對江豚的身體產(chǎn)生嚴重的危害。

人為造成的外來物種入侵現(xiàn)象也值得注意。俗稱小龍蝦的克氏原螯蝦出現(xiàn)在洞庭湖等水域之后，不僅繁殖迅猛，而且與江豚爭奪魚、蝦等食物資源，打破了這一水域原有的生態(tài)平衡。

長江中下游航運業(yè)發(fā)展迅速，船舶密度極高，這直接造成江豚的生存空間受到擠壓，破壞了它們的生活環(huán)境，而江豚被螺旋槳擊傷致死的事件也越來越多。采沙作業(yè)也一直是江豚面臨的威脅之一。在長江與洞庭湖的交匯口等處，眾多的挖沙船、運沙船在頻繁作業(yè)，水域的渾濁度也很高。此外，長江水下不斷增大的噪聲強度不僅影響江豚個體之間的通訊以及探測能力，甚至干擾了它們的求偶、繁殖的正常進行。

還有一些水利設施，像長江沿岸的護坡、橋梁建設等都會造成淡水生態(tài)系統(tǒng)的破碎化，使江豚陷入生存的困境。比如鄱陽湖，它屬于洪泛湖泊，最大的特點是季節(jié)性水位的變化，夏漲冬落本是自然規(guī)律，這樣有利于水底植物的生長和水環(huán)境的改善。但如果要在此處建壩修閘，將會導致濕地植被發(fā)生根本改變，破壞食物鏈。同時大壩也截斷了江豚的洄游路線，從而導致它們被迫改變自己固有的生活習性。

保護江豚的努力和希望

為了保護長江的珍稀水生野生動物資源，避免江豚成為“第二個白鰭豚”，有關部門和研究人員一直都在進行著不懈的努力，積極尋找各種辦法。

從2002年開始，為保護長江漁業(yè)資源，維護長江水生態(tài)環(huán)境，我國在長江中下游試行春季禁漁，次年起在長江全面實施禁漁期制度。國務院還批準頒布《中國水生生物資源養(yǎng)護行動綱要》，確定了“漁業(yè)資源保護與增殖”、“生物多樣性與瀕危物種保護”和“水域生態(tài)保護與修復”3項重大行動。近十年來，長江的漁業(yè)資源衰退趨勢得到初步扭轉，水生動植物物種生存環(huán)境也有所改善。

1992年，國務院批準建立了湖北石首長江天鵝洲白鰭豚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長江在流經(jīng)湖北石首時繞了一個彎，形似倒置的英文字母“U”。1972年江水自然裁彎取直后，便形成了一個長達21公里、水域面積近20平方公里的長江故道。故道內水質潔凈，魚類資源豐富，是適合白鰭豚和江豚生活的理想

82科技智囊2011年7月場所。世界上最先進的淡水豚館——白鰭豚館就在這里。2002年，由于在該館生活了近23年的白鰭豚“淇淇”的離世，目前該館的功能主要用于江豚的人工飼養(yǎng)、人工繁殖等研究。在對江豚的飼養(yǎng)方式進行不斷的總結改進以后，2005年世界上首例完全在人工飼養(yǎng)條件下自然繁殖的江豚幼仔——“淘淘”出世，并且至今一直健康成長。

20世紀90年代初，天鵝洲引進3頭江豚進行遷地保護，由于保護得當，江豚的種群數(shù)量逐年增加，現(xiàn)在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有近30頭江豚的繁殖群體。專家還計劃在今后幾年內不斷補充，使故道內的江豚數(shù)量增長到80頭一100頭。

從2001年開始，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和天鵝洲自然保護區(qū)的工作人員采取岸上定點、流動觀測、水上流動觀測，以及安裝無線電信標及衛(wèi)星追蹤器等方式，對保護區(qū)內的江豚進行實時監(jiān)測。其中，江豚配帶的彩色信標可以向跟蹤的科考船發(fā)出電波，使專家能夠及時了解江豚在潛水時的呼吸狀況和大

腦波動的信息；而那些身背衛(wèi)星追蹤器的江豚的潛水深度、游泳速度、呼吸和群體生活情況等信息都通過衛(wèi)星轉送到地面追蹤中心，從而使研究人員對江豚的分布、生活習性、種群數(shù)量等做出更準確的研究和判斷。他們還每年開展一次無傷害圍網(wǎng)捕獲，通過采取血樣和細胞組織材料，對江豚進行健康檢查和DNA測試，鑒定它們的遺傳距離和親緣關系，為保護區(qū)內江豚種群性別的調整及研究提供科學依據(jù)。作為世界上唯一進行海豚類動物遷地保護并初步取得成功的地方，這里的研究和探索也為其他瀕危野生動物的保護工作起到了積極的示范作用。

2004年6月以來，在天鵝洲開展了長江故道濕地的搶救性保護、恢復故道與長江的季節(jié)性聯(lián)系、幫助故道的漁民和農(nóng)民發(fā)展環(huán)境友好的替代生計以改變人豚爭魚的局面、推動故道濕地的保護以擴大江豚棲息地范圍等工作，使這里成為江豚遷地保護最理想的地方。

目前，長江沿線共建立了7個自然保護區(qū)，其中包括3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這一系列行動，讓長江水生動植物物種生存環(huán)境有所改善，也為江豚的保護奠定了基礎。由于這種保護辦法所受的干擾因素很少，環(huán)境相對來說比較正常，有助于江豚數(shù)量的增長，這也是上述的近年來江豚數(shù)量下降速率放緩的一個重要原因。

目前，保護區(qū)內江豚從以前的雌雄比例嚴重失調，到現(xiàn)在已幾乎恢復為正常的1：1。不久以前，科研人員首次對江豚實施了“軟釋放”：即將兩頭分別人工飼養(yǎng)了7年和3年的江豚——“阿寶”和“洲洲”從網(wǎng)箱中遷至天然圍網(wǎng)，從而逐步恢復江豚的野外生存能力，使其最終能夠重返大自然。

干旱將成為江豚的滅頂之災

正當人們?yōu)榻嗟纳孢M行著不懈努力的時候，卻不幸遇到了罕見的大旱，這對于江豚來說，很可能是滅頂之災。

事實上，氣候的異常變化導致長江水域超低水位頻繁交替出現(xiàn)的現(xiàn)象，極易造成江豚擱淺死亡，這也是導致江豚走向瀕危的一個重要原因。2D08年的冰凍災害也曾造成江豚的窒息死亡。

今年以來，長江中下游地區(qū)旱情嚴重，中國氣象局氣候監(jiān)測顯示，從1月1日至5月23日，長江中下游大部降水量較常年同期偏少三成至八成，安徽、江蘇、湖北、湖南、江西、浙江、上海平均降水量為1954年以來同期最少。

因此，位于湖北省石首市的天鵝洲自然保護區(qū)也受到了嚴重的影響。持續(xù)的干旱已使保護區(qū)內的水位、水體面積降至建立以來最低。整個保護區(qū)的水域面積已經(jīng)由以前的3萬畝下降到了目前的1萬多畝，原來21公里長的長江故道，現(xiàn)在有水的江段已不到10公里。湖區(qū)大部分深不足3米，個別地方甚至低于2米，讓江豚的生存面臨嚴重威脅。對于體長就有一米多的江豚來說，2米深的水已經(jīng)是其生存的底線了。

如果水位繼續(xù)下降，這里的江豚將無法生存。在正常情況下，江豚都有自己適應的活動區(qū)域，現(xiàn)在水位下降，造成了江豚的活動區(qū)域減小，有時候會沖到岸上去，擱淺了就不能游回來，最后死亡。除此之外，由于水位下降，水生植物大面積減少，洲灘裸露之后魚類無法產(chǎn)卵，江中魚類的繁殖能力有所下降，這也讓以魚為食的江豚面臨著食物短缺危險。

更嚴重的威脅來自于人類對水源的爭奪。在干旱面前，成片成片干涸的土地像嗷嗷待哺的嬰兒，導致附近的農(nóng)民前往長江故道取水。因此，為了緩解低水位所造成的影響，保護區(qū)工作人員立即向上級部門報告，一方面希望周邊鄉(xiāng)鎮(zhèn)停止在保護區(qū)內開渠抽水的行為，另一方面也希望政府加大投入，組織機械從長江引水補充到故道，以增加故道里的蓄水量，否則會導致旱化、陸地化和水質污染加重。

4至6月份，正是江豚產(chǎn)仔的時候。而江豚雌獸在產(chǎn)仔、哺乳期間喜歡到不被打擾的環(huán)境中獨自活動。因此，保護區(qū)的水面急劇縮小，將極大影響江豚的產(chǎn)仔及幼仔成活率。

雖然當?shù)卣呀?jīng)明令立即停止從天鵝洲長江故道取水，以確保保護區(qū)內的江豚能夠安然度過這個干旱的春季，但遺憾的是，沒有水將面臨糧食絕收，因此取水一直在進行。更為嚴重的是，到6月底，今年為期三個月的禁漁將要到期，到時候捕魚的強度將非常大。在干旱與濫捕的雙重夾擊下，江豚的生存會面臨更大挑戰(zhàn)。

我們呼吁，保護江豚，刻不容緩!千萬不要讓白鰭豚的悲劇在長江上的“河神”——江豚的身上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