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圈地運動成功的歷史經驗

鄧俊康

（內江師范學院 政法與歷史學系，四川 內江 641112）

英國圈地運動成功的歷史經驗

鄧俊康

（內江師范學院 政法與歷史學系，四川 內江 641112）

十五世紀末至十九世紀七十年代的英國圈地運動，是將分散的小土地經營整合為大規(guī)模的農場經營的運動。它給后世或他國進行傳統(tǒng)小農業(yè)的商品化、農場化改造留下了許多重要的歷史經驗。本文著重從當時的市場可行性，英國貴族地主土地觀念的更新，以及英國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再就業(yè)三個方面，論證了圈地運動成功的原因，并從中揭示出值得借鑒的歷史經驗。

英國圈地運動 歷史經驗 成功

一、市場可行性

英國十五世紀末以前的農產品生產，幾乎全是由小農來生產的，土地經營主要還是分散的小土地經營，大規(guī)模的圈地僅僅是個別現(xiàn)象而已；農產品的市場供給本質上具有小宗性。這樣的生產與供給是難以應對農產品市場驟然增容或不斷擴大的需要的。因而，到十五世紀末時，隨著國內外呢絨制造業(yè)的大發(fā)展，市場上出現(xiàn)了羊毛短缺、羊毛價格高升的現(xiàn)象，并使得“飼養(yǎng)羊比種植谷物能獲得更多的利潤”［1］117。這就為英國農村開始一場圈地興辦規(guī)?；I(yè)化的商業(yè)性牧羊場運動提供了市場基礎。在此背景下，一些貴族地主積極地開始了“羊吃人”的圈地運動，并取得了最初的成功。

進入十六、十七世紀，在“價格革命”，以及城鎮(zhèn)和工商企業(yè)發(fā)展的作用下，羊毛等畜牧商品的市場價格繼續(xù)走高，如十七世紀二十年代的羊毛價格相對于十六世紀二十年代而言，同比增長了319%［2］35,37；與此同時，糧價上揚也變得格外醒目，僅在1510—1580年，英國糧食價格就攀升了3倍［3］331。 糧食、羊毛等農產品價格的扶搖直上，既反映出其市場供不應求態(tài)勢的加劇，又反映出其市場利潤的日益豐厚，這就為十六、十七世紀英國農村圈地運動的繼續(xù)進行提供了持續(xù)的市場可行性。英國部分貴族地主正是利用這些市場機遇，將圈地運動推進到了發(fā)展階段，并同樣取得了該階段土地變革的成功。只不過十六和十七世紀的圈地運動，已失去了最初的只建設牧羊場的單一性。

到了十八世紀，英國由于人口的快速增長，特別是由于工業(yè)革命的進行等因素，農產品的市場需求不斷增大，伴隨而來的則是農產品價格，尤其是糧食價格進一步持續(xù)上漲。十八世紀四五十年代，英國每夸特（quart的音譯，1英夸特=1.137升）小麥的價格在29—37先令之間，到七八十年代則升至50先令左右［4］48，1813年更狂漲到109先令。這就逐步為全英國農村范圍內大規(guī)模興辦生產糧食為主的大農場提供了日益充足的市場基礎。英國各地那些尚未圈地的貴族地主們，紛紛抓住時機，以興辦糧農場為中心，不斷掀起越來越大規(guī)模的土地大農場化改造的熱潮，并于十八世紀六十年代至十九世紀初，將圈地運動推入了高潮階段。據(jù)估算，1455—1607年，英國34個郡共圈地516573英畝［3］275；1700—1760年，共圈地312363英畝，而1761—1801年則圈地3180871英畝［5］149。1799—1815年拿破侖戰(zhàn)爭期間，英國圈地運動的速度與規(guī)模更是達到了極點。經過高潮階段，圈地運動的歷史任務在英國得以基本完成。到1830年，英國已沒有一個郡還有很多的耕地有待圈圍了［6］559。1876年，英議會通過法令，禁止圈地。圈地運動最終勝利結束。這樣，英國農業(yè)由原來的基本上自給自足的小農業(yè)，變成了面向市場運作的大農業(yè)。

通過上述史實可以清楚地發(fā)現(xiàn)，英國圈地運動之所以成功，首先是因為其每一階段的變革，都是在有著市場可行性的條件下應運而生的。這就表明：要對傳統(tǒng)小農業(yè)成功實施農場化改造，其所有變革步驟均須以具有市場可行性為前提。此乃圈地運動留下的主要歷史經驗之一。

二、貴族地主土地觀念的更新

在早期的封建社會里，英國貴族地主的土地觀總是與生活資料、封建特權、封建義務相聯(lián)系。然而，十四、十五世紀的領主收入危機，使收取貨幣地租的英國貴族地主們產生了對金錢的崇拜。所以，當十五世紀末大規(guī)模地興辦牧羊場變得特別有利可圖的時候，一些敢于冒險進取的貴族地主，特別是與市場聯(lián)系較密切的鄉(xiāng)紳等人，進一步從中認識到了集中成片的土地也可趁機用來作為賺大錢的資本?；谶@樣的認識與觀念，他們首先抓住當時的市場機遇，成功地掀起了圈地運動。

到了十六、十七世紀，一方面，“價格革命”在拉升商品價格的同時，也推動著英國貴族地主們對貨幣財富的欲求日益強烈。另一方面，傳入英國的加爾文教發(fā)展為清教運動，它將工商業(yè)活動和努力發(fā)財致富神圣化，將“商業(yè)的成功作為神選的標志”［7］6。這在英國貴族地主中贏得眾多信徒。再說圈地制的好處又是那樣顯而易見。有人估算，它可以提高單位土地面積的收益高達50%［8］179。加之1640年開始，英國又經歷了資產階級革命的洗禮。所有這些因素，都使得圈地賺錢的土地資本觀在英國貴族地主中逐步蔓延開來。這使其信奉者們也紛紛抓住當時農產品價格節(jié)節(jié)升高所帶來的市場機會，順利地將圈地運動推進到了發(fā)展階段。

進入十八世紀后，由于杰斯羅·塔爾的深耕、深耙及用不斷輪種代替休耕并保持地力的集約經營理論的影響［9］125,127，“許多大地主著手徹底的革新，他們以豐碩的收獲和卓有成效的牲畜飼養(yǎng)，特別是由此得到的貨幣收益”，發(fā)揮了榜樣的作用［1］280；加之“革新的收益只是在圈地上很顯眼”［1］282，因而，英國貴族地主們普遍確立起了“大規(guī)模集約經營，以獲取更多金錢收入”的土地理念。在此理念的支配下，之前那些還未圈地的貴族地主們，趁著糧食為主體的農產品價格進一步走高甚至飛漲的有利時機，也相繼加入到變革土地經營模式的行列中，使得圈地運動由此走向了最終的勝利。

從上述內容可以清楚地看到，英國圈地運動成功的又一重要原因，便是貴族地主們適時轉變了土地觀念，從而有效地利用了每一時期土地變革的有利時機。這就意味著不失時機地變革分散的小土地經營是至關重要的。此乃圈地運動留下的另一主要歷史經驗。

三、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再就業(yè)

在圈地運動前，英國農業(yè)容納了全國人口的多數(shù)，土地成為多數(shù)英國人就業(yè)與生存的依靠。伴隨著圈地運動的土地變革，英國農村的自耕農漸漸地被消滅了。大量的農民在被剝奪土地后，根本不可能受雇于農場，成為剩余勞動力。他們只好離開農業(yè)。據(jù)統(tǒng)計，“在十五世紀的最后三十年，英國將近三分之一的農業(yè)人口永遠地脫離了土地。 ”［10］108-109到“1751年和1780年之間，離開農業(yè)的人每十年為25000人左右，1781—1790年這十年上升到78000人，1801年和1810年之間達138000人，1811年和1820年之間達214000人，1821年和1830年之間達267000人”［7］108-109。這些失去農耕生活來源的剩余勞力，他們又怎樣解決其工作與生計呢？

加入海外移民行列，是英國圈地運動后農村剩余勞力另尋工作與生計的渠道之一?！暗?700年在海外生活的英國人已逾50萬”［11］164。 1821—1850年間，移往海外的英國人則達到了260萬人［7］109。在這些移民中，自然包括有因土地的農場化變革而離開農業(yè)的部分剩余勞力。不過，農村剩余勞力另尋工作與生計的主要途徑，還是轉向國內非農行業(yè)，充當其雇傭工人?！霸?760年以前，人們已經看到人們從鄉(xiāng)村教區(qū)不斷向市鎮(zhèn)遷移，以及從市鎮(zhèn)向都市遷移：大批出生于鄉(xiāng)村的人終于在大小城市，特別是在大工業(yè)所在地的城市中選定了住所?！锏鼐芙^他們工作，他們就到工場去找工作”［9］141。在整個十八世紀，英國雇傭工人從550萬增加到了900萬人［12］33-34。 到1811年，在英國職業(yè)人口中，農業(yè)職業(yè)人口下降到了35%，從事工商業(yè)和其它職業(yè)的人口則上升到了65%［7］108。而在蘭開夏、累斯特等郡，非農產業(yè)所接納的勞動力早在十七世紀末便已超過農業(yè)［13］11。就這樣，通過受雇于非農行業(yè)，加之移民海外等輔助途徑，圈地運動所產生的農村剩余勞力大都重新解決了工作問題而有了新的生計來源，從而基本上實現(xiàn)了再就業(yè)。

多數(shù)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再就業(yè)，對圈地運動產生了積極的作用：它極大地減少了英國劇烈的社會震蕩對圈地運動的打擊，使圈地運動基本上是在比較穩(wěn)定的社會環(huán)境下進行的，從而有效地保證了其變革成果的確立。對此，已是史學界無需再加以論證的公開事實。

由上可見，英國圈地運動成功的第三個重要原因是：它所產生的農村剩余勞動力再就業(yè)問題的基本解決，使其變革基本上有著較為穩(wěn)定的社會環(huán)境支持。圈地運動的這一成功之道說明，要想使小土地經營的農場化變革有一個有利的社會環(huán)境支持，必須處理好該變革所產生的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再就業(yè)問題。

總之，英國圈地運動成功的歷史經驗是多方面的，尚待人們作進一步的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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