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虎子——記陳干青之子陳曉鐘船長

文 吳長榮

聲若洪鐘，豪爽坦誠；敢闖敢干，勇創(chuàng)第一。這是作者多次采訪陳干青之子陳曉鐘老船長的深刻印象。

一、“古董”船上苦練

陳曉鐘1937年農(nóng)歷8月23日生于上海，是航海界名人陳干青的小兒子。1948年，由于內(nèi)戰(zhàn)原因，陳干青把兒女陳亞琴、陳亞仙及陳曉鐘三人，搭乘黃鴻騫任船長的“海鷹”輪去臺灣高雄，由大女兒陳霞云照顧和撫養(yǎng)，大女婿汪德培是吳淞商船?？茖W(xué)校第一期畢業(yè)生，后為高雄港務(wù)長，其也是臺灣光復(fù)后，高雄港第一位引水員。

1953年，陳曉鐘初中畢業(yè)后，入省立高雄高級水產(chǎn)學(xué)校漁撈駕駛科求讀。這年，其父陳干青在上海病故，母親高云林半年后相繼去世，在臺的六兄妹生活開始貧困起來。1955年結(jié)業(yè)后，陳曉鐘隨漁輪實習，曾到達南沙群島一帶水域捕魚，看到樹林茂盛、白鳥眾多的大島——祖國南方太平島，一股愛國熱情涌上心頭。

1956年后，由大姐夫汪德培介紹，他進高雄港務(wù)局船員培訓(xùn)班。結(jié)業(yè)后，進益祥輪船公司“福?！陛唽嵙暎@是一艘一萬五千噸級客貨輪，1914年由日本建造，原名“優(yōu)見丸”郵輪，二戰(zhàn)中炸沉后撈起修復(fù)，燒煤，是“古董”船。他上船第一航次便是由高雄裝糖去伊朗。

1956年12月，陳曉鐘實習的第二艘船“福?！陛啠俅斡芍袞|裝礦砂赴日本，途中遇到風浪，“老古董”在搖晃中發(fā)生貨艙鉚釘扭動脫落，兩個大艙海水噴涌而入，情況危急，并不斷惡化，進水比抽水快，必須馬上搶救，否則會沉沒。陳曉鐘跟著木匠、銅匠爬進十幾米深的大艙。礦砂質(zhì)重，海水從裂縫中涌入，他幫木匠扶住木契，使勁往漏縫處打木塞。大家衣服濕透，天又寒冷，凍得發(fā)抖，但搶險要緊。噴涌口被堵住，勉強保住了“老古董”船。1957年1月10日才到達日本川崎港，保險公司上船來查看，“福?！陛喸谌毡拘蘩砹巳?。當時陳曉鐘觀察日本社會還很貧窮，很多日本人上船來收購破銅爛鐵，連啤酒瓶也要，甚至討飯鍋巴吃……

1957年，他到臺安公司萬噸遠洋輪“臺安”輪實習，也是一艘“古董船”，船齡已有30多年。他跟著大副爬大艙、舵機艙、錨鏈艙、壓載艙、水艙、油艙等等，與檢驗師一道驗查記錄，學(xué)到很多船舶知識。

1958年實習期滿，他考取甲種三副證書。時年20歲，要在臺灣服兵役。他姐夫便急忙把陳曉鐘介紹到好友董浩云創(chuàng)辦的香港金山輪船公司，到“通平”輪上暫時實習，脫離了臺灣。這也是一艘“古董船”，還是董浩云先生創(chuàng)業(yè)的第一艘船舶，起家的功臣船，15000噸，約1920年建造，蒸汽機主機，船殼用鉚釘打造。

二、憤然辭職不赴臺

1959年7月，他領(lǐng)到香港永久居民身份證，又在香港海事處領(lǐng)到香港海員證。這年7月16日，陳曉鐘上金山公司“大西洋凱旋”輪任助理三副。

1960年6月，陳曉鐘出任該公司“大西洋驕傲”輪三副，三個月后，船長便提升他為二副。1961年8月，他在日本神戶放船，金山神戶分公司要送他回臺灣，遭到陳曉鐘的極力反對。在表兄張事桓的幫助下，他終于重新回到香港。

一天，好友周敏華的媽媽對他說：“曉鐘啊，你也該成家了?！敝苊羧A是董浩云的表弟，周媽媽便找董太太的母親、香港萬利船公司顧家老閭娘商量，介紹王麗玲小姐給陳曉鐘。兩人一見鐘情，于1965年10月中旬喜結(jié)連理。

三、施苦肉計救船員

1965年10月19日，陳曉鐘考取了甲種船長證書。

同年12月，美國船東在香港招聘船長與船員，陳曉鐘應(yīng)聘上一艘31000噸級油輪，利比里亞M.T.“ELEFTHEROUPOLIS”輪，協(xié)助船長工作。原船長證書有問題，為此需要借用陳曉鐘的船長證書結(jié)關(guān)，船跑歐洲—美國航線，他后來升為該輪代船長。

1966年9月，陳曉鐘出任“太陽路”遠洋輪（MV SUNROUTE）船長，妻子王麗玲也隨船當船長秘書，她公務(wù)外向電報員學(xué)習報務(wù)工作，后來獲得甲種報務(wù)主任證書。

這艘貨輪在印度洋韋島與沙璜島海灣拋錨，半夜里陳船長被下面人吵醒，一聽不對勁，原來一艘小船靠上來，三四個海盜舉著長砍刀和手槍，沖進船員房間搶手表、美金、金鏈等東西，與船員發(fā)生沖突。陳船長立即起身，從保險柜里取出手槍，沖上駕駛臺，拉響汽笛報警和驚嚇海盜。海盜做賊心虛，一聽到刺耳的汽笛聲，聞風喪膽、奔上小艇，逃之夭夭。當時印尼排華嚴重，陳船長一次在棉蘭老島，看到我國政府派出的“光華”輪接華僑回國，他命令駕駛員打燈語向“光華”輪問候，命令舵工到船尾降升旗向光華輪致敬，真是赤子愛國情深。

1967年9月，陳曉鐘當時在巴拿馬籍的“太陽路”輪當船長，該船6000噸，“光租”給一家公司，由租船公司負責管理航運、修理、聘請船員等，他已在船上工作了一年多。到1967年11月，空船開往菲律賓西南的三寶顏港加燃油，等候指示，一等一個多月沒有消息，也加不到燃油。船員也無工資可領(lǐng)，債主紛紛上法院要求扣船拍賣還債。當他得知租船公司已“破產(chǎn)”，而船東也不理睬，作為船長首先保護船員利益，他便要求法院判決還清船員工薪，遣返船員回香港。

停航已三個多月，船上伙食已盡，陳船長私人拿出6千多元來維持大家的伙食。其中他把心愛的勞力士手表賣掉，換得1800元購伙食。后來當?shù)厝A僑商會每月救濟錢款，幫助船員維持生活，當?shù)卣赓M供給談水。等了四個月后，陳船長見訴訟案曠日持久，官司不知打到何日？陳船長想，既然不能用司法保護船員利益，就用政治方法來解決。于是，他和船員們密議對策，船員們非常尊重陳船長，不得已按照陳船長的安排，把他打傷，施以苦肉計。第二天，菲律賓各大報報道，“太陽路”輪船員發(fā)生“叛亂”，打傷船長送醫(yī)院急救事件，原因是5個月拿不到薪水，伙食斷絕，船東不理會，激起群憤，船員們要求人權(quán)，追討工薪。一經(jīng)世界各大媒體轉(zhuǎn)載，香港各家電臺大肆報道，呼吁香港政府、新加坡、巴拿馬相關(guān)部門，盡快解決香港落難船員問題。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新加坡政府責成船東設(shè)在當?shù)氐目偣颈M快解決，總公司便要求香港分公司立即遣返香港船員，所有船員欠薪由駐香港巴拿馬領(lǐng)事館辦理解決。船東被迫支付船員工薪、遣返費等。船員們回到香港，領(lǐng)到薪水，非常感激陳船長的智慧與犧牲。陳船長雖因船員“叛亂”聲譽有損，6千元伙食費的墊付也打了水瓢。但他的人格與名聲格外響亮起來。

陳曉鐘船長

四、為國效勞爭第一

1968年，陳曉鐘放船在香港休息，一天，由他一手培養(yǎng)成駕駛員的董貴堯前來拜訪他，告訴陳老師，祖國大陸在香港成立了遠洋輪船公司，新購進一艘26000噸級、排水量34000噸的大油輪“南洋”號，為當時中國最大的一艘商船，設(shè)備先進。自己在該船任三副，缺少船長，已在香港拋錨有一段時間了，請英國船長薪水太高。陳船長問船跑什么航線？得知從大連或上海裝油，穿過臺灣海峽到湛江或越南，主要運油抗美援越；而且中蘇邊境沖突，大陸文化大革命又熱火朝天，在大陸的兄弟姐妹，肯定受到了沖擊，杳無音信。公司領(lǐng)導(dǎo)派董三副前來請陳出任“南洋”輪船長，陳船長一腔愛國熱血，一口答應(yīng)，說：“為祖國抗美援越，不怕犧牲?！边€說不用英國大副，要用中國大副和中國船員，培養(yǎng)中國油輪船員。就這樣，1968年9月20日，時年30歲的他攜夫人登上“南洋”號輪，由于近年來香港船員工薪已大幅提高，陳船長月薪1200元港幣，僅為香港三副工薪，他也不計較，為國家出力么。

第一個航次，“南洋”輪懸掛索馬里國旗，沒有寫中文名，只有英文名，赴上海裝油，在經(jīng)過臺灣海峽時，遇上美國軍艦追蹤盤問，陳船長巧妙地應(yīng)付他們，美國軍艦尾隨了四五個小時，也沒有問出個名堂。第三天“南洋”輪開進了上海黃浦江，到了高橋碼頭裝油，開工前，陳船長親自下艙檢查合格，才開始裝油。

當時全國掀起了“抓革命，促生產(chǎn)”新高潮。陳船長也被感染，熱情高漲，要多裝快跑，全船要裝6種油：煤油、飛機油、1-2號汽油、輕柴油、重柴油等，但只有4根油管可同時裝4種油，另外2種油要等4種油裝完才能裝，必將耽誤時間。陳船長以前也做過幾艘相同油船，便大膽打開空艙蓋，直接向大艙里灌2種燃點高的輕、重柴油，并采取措施防止靜電?，F(xiàn)場老調(diào)度見他這樣有創(chuàng)見，又聽這艘“外輪”船長一口上海話，便與他聊了起來。 “哦，陳干青老船長聽說過，權(quán)威權(quán)威！”老調(diào)度很高興地笑起來。26000噸油很快就裝完，因水深限止，只裝了八成半。一艘油輪同時裝6種油，陳船長創(chuàng)造了特有的紀錄。

“南洋”輪挪威造，只有5年船齡，船速16節(jié)，在當時是全國很先進的一艘油輪。這次陳船長駕駛“南洋”號去越南海防經(jīng)過臺灣海峽時，一艘美國軍艦和二艘國民黨軍艦早已等候著“南洋”輪，用對講機詢問“南洋”輪到哪里去？陳船長毫不猶豫地告訴他們，這是公海，來個答非所問。臺灣軍艦見“南洋”輪不再理睬，便橫越船首，進行挑釁，見油輪沒有減速，又在大桅上飄著紅色危險品信號旗，船尾升著外國方便旗，三艦便只能尾隨長達六七個小時，無奈地離去。當時，陳船長很沖動，如果敵艦攔截，他就要去撞軍艦。

“南洋”輪收到電報，去海防的油輪被炸，現(xiàn)改駛湛江港，再由小油輪駁運去越南。以防“南洋”輪到越南海防港被炸損失太大?！澳涎蟆陛喿吣详J北，當時從大連運油到上海，只要一天半即可到達，最快約5天一個航次；從大連裝大慶原油到湛江最快10天便可完成一個航次，一個月可達10萬噸，可謂祖國北油南運的主力船之一。

1968年12月6日，“南洋”輪在湛江卸貨，報務(wù)主任回船時不慎掉下夾檔受傷，內(nèi)臟出血，送醫(yī)院開刀急救，才保住生命，住院醫(yī)治，影響了“南洋”輪開航。如請香港遠洋公司派電報員來，最少也要等上十來天，怎么辦？國內(nèi)報務(wù)員不可能上這艘“外輪”來工作，國內(nèi)代理也十分關(guān)心此事，問陳船長怎么辦？陳船長胸有成竹地說：“不要緊，我妻子有報務(wù)主任證書和香港海員證，馬上到湛江港海事部門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便可開船。”于是陳妻王麗玲成為香港第一位3萬噸船女報務(wù)主任，同是世界少有的萬噸巨輪夫婦同任船長與報務(wù)主任的夫妻檔，也是中國第一位3萬噸級女報務(wù)主任，又多了一項記錄。

夫妻倆在“南洋”輪工作至1969年6月15日為止，9個月中約為國家運輸了90萬噸油，并培養(yǎng)了一批油輪船員，為“南洋”輪制定了一整套油輪規(guī)章制度。他倆不懼危險，使“南洋”輪一直穿過美蔣封鎖的臺灣海峽，節(jié)約成本。陳曉鐘說：“我們響應(yīng)黨的號召，工業(yè)學(xué)大慶，農(nóng)業(yè)學(xué)大賽，全國學(xué)解放軍，工人階級領(lǐng)導(dǎo)一切。我們運油支援越南抗美，任務(wù)光榮，值得自豪?！?/p>

五、智運危險油

1969年10月1日，陳曉鐘出任香港船東、利比里亞國籍的M.T.“LOYAL JASMINE”油輪船長，妻子為該輪報務(wù)主任。航線中東裝油，跑東南亞或南非航線；3月份在科威特裝油，這是一種危險品等級很高的LPG.GAS油?，F(xiàn)在都是用液化氣船裝運，像這種普通油船裝，極易爆炸，而且貨主也不告訴陳船長有關(guān)特性。

曾任報務(wù)主任的陳曉鐘船長妻子

陳船長回船后，發(fā)現(xiàn)所裝油極薄，透明無色，見裝油管子上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也沒太多疑問，裝載了22000噸那富特揮發(fā)油，便開往南非開普敦港；南半球夏季來臨，四五天后，天氣已很熱。油輪各船艙設(shè)在甲板上的油艙口，像一個圓形的高約80公分的井圍，在大蓋上開設(shè)約20 公分直徑的小孔蓋，便于測量與觀察。要下艙則要打開直徑近80公分的大蓋，順著直檔梯而下。一天中午，前面一個艙蓋上的小孔蓋，突然轟一聲像炮彈一樣飛上了天，艙內(nèi)濃烈的GAS油氣噴涌而出，發(fā)出尖叫聲，說明艙內(nèi)油氣壓力極高，隨時可能爆炸，全船大吃一驚。陳船長立即下令船員行動，作好防爆滅火準備。水手們馬上把消防水龍打開，向甲板上噴水降溫；把船上所有門窗關(guān)閉；禁止廚房明火做飯菜，改用蒸汽蒸飯，吃罐頭咸菜；等油艙降溫后，把18個油艙小艙蓋打開通風透氣、降壓；全船充滿了GAS油氣，實在令人驚心動魄，發(fā)生爆炸，后果不堪設(shè)想。

陳船長徹夜未眠，再向南天氣越來越熱，這樣揮發(fā)掉的油量也很可觀，至少一二成，損失了四五百噸油，而且危險萬分。他想到裝油時，油管上結(jié)了厚厚一層冰，碼頭工人曾告訴他，這種油是新產(chǎn)品，是氣體GAS經(jīng)過低溫壓縮成液體，貨主也是第一次裝運這種油。當他想到冰箱利用“弗利昂”經(jīng)過壓縮機降溫制冷的原理，就想出了控制這種油的辦法。第二天一早，陳船長便起身指導(dǎo)駕駛員與泵匠測量18個艙內(nèi)裝油量，結(jié)果16個艙九成裝載，另外2個只有六成；便將所有17個艙裝成九成半，使一個中間油艙空出來，再將各艙抽出凡爾開大，泵進凡爾開小，循環(huán)地把油泵入空艙，像冰箱一樣打循環(huán)制冷，就這樣把油溫降了下來。每天24小時不停地泵轉(zhuǎn)各艙貨油，效果很好。三天后雖在炎熱的海域航行，已不用噴水降溫，最后繞過好望角安全抵達南非開普敦港。陳船長在海事報告中，對貨主這種不負責任行為表示抗議和譴責，譴責貨主不顧海員生命的奸商行為。因為即使爆炸沉沒，船東和貨主都會獲得保險公司賠償，還會盈余，而船員們可慘了！

陳曉鐘這種運用冰箱制冷原理，安全裝運LPG GAS貨油到達目的港，直到幾年后才有同樣原理的液化氣船誕生，所以陳船長說，自己又首創(chuàng)一項世界記錄。

六、敢闖敢干不信邪

1977年，益南公司購進一艘19萬噸油貨物三用船，由于原船長洗艙經(jīng)驗不足，卸油后要裝小麥，但洗艙不合格，要求特別嚴，只得開到公海第二次洗艙，耽誤了船期。10月18日，陳曉鐘飛赴美國，出任這艘OBO MV“ROBINA”輪船長。陳船長接船，親臨甲板與泵間察看洗艙設(shè)備，發(fā)現(xiàn)有前船長不知利用的一套蒸汽吹管系統(tǒng)，像吸塵器一樣的洗艙設(shè)備，可把艙底洗下的油渣及礦砂顆粒、垃圾等吸上甲板，不用船員下去清掃與吊上甲板的繁重勞動。陳船長派人對設(shè)備整修一番，使用洗艙效果極佳，船員輕松愉快，一次洗艙成功。

1978年5月，該輪從北非利比亞去法國馬賽卸油后，艙底凝結(jié)油腳足有二、三尺厚，像柏油一樣，他馬上通知租船公司前來處理，得知該公司另外兩船也是如此，用熱水也無法洗去。只得叫工人下艙挖掘，一塊塊吊上碼頭，再用卡車運到郊外埋于地下，防止污染，一連挖上半個月效果差，造成租家重大損失。耽誤一天船期就是幾萬美元的租船損失。陳船長想出了辦法，并與租船公司協(xié)商好洗艙獎金，便把該輪開到公海風浪區(qū)，并把垃圾艙內(nèi)的二千噸污油分別泵入各油艙，與油腳同時加溫，加上船體左右搖擺沖擊，一天后油腳便溶化成漿糊狀，全部泵入垃圾艙，只用2天就完成洗艙。他說：“我是使用我國古老方法：油溶油，半桶水晃蕩方法的啟發(fā)，這種洗油艙法，我后來經(jīng)常運用?！边@種所謂“陳氏洗艙法”，也屬創(chuàng)舉。

深達千米的百慕大海域歷來被神秘和恐怖所籠罩,它像一個巨大的陷井威脅著航經(jīng)該處的船舶與飛機，它位于距美國東南部最近要800多海里外，位于北緯30°與西經(jīng)60°左右。陳船長多次在百慕大海域航行，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異常情況，因發(fā)出長短波通訊電波大不相同，而且百慕大海岸電臺功率又小，如發(fā)生海難事件，船是用長波500KC發(fā)出SOS求救信號的，飛機是用長波2182KC呼叫求救，而這種長波是有缺陷的，晚上長波收聽范圍可達一千多海里，但在白天太陽出來后，就產(chǎn)生干擾，使報機發(fā)出噪音，只能收發(fā)二三百海里還不到。

一天中午，陳船長親自用長波與美國和百慕大海岸電臺聯(lián)系，呼叫了二三個小時，雙方根本聽不到；加上不是海船主航線，來往船舶稀少，海深一二千米，風大浪高，一旦失事，海岸電臺收不到求救信號，失事船舶或飛機往往得不到及時救援，而失蹤就很正常了。陳曉鐘船長是一個無神論者，對百慕大存在的所謂種種神秘莫測的怪異之說，不屑一顧。

值得一提的是，1975年冬，陳船長在M.T. “LAFUMONA”輪工作已一年半。一直航行于歐洲、美洲，橫渡北大西洋。最后一個航次接到指示，在美國弗吉尼亞州NORFLK港裝煤，去日本卸貨，后進船塢大修。大家高興萬分，便備足食品，加滿燃油，要航15000多海里！為節(jié)省燃油用經(jīng)濟航速12海里航行。因本輪太大，不能過巴拿馬和蘇伊士運河，只好從美國東岸穿越好望角開向遠東。租賃公司問是否要在斯里蘭卡或新加坡補充伙食，陳船長說不需要，但要求在香港補充伙食。而且穿過爪哇巽他海峽可節(jié)省約300海里航程。租船公司同意后，就馬上通知船東。但擔心本輪滿載，排水量180000噸，比兩艘航空母艦還大，怕進不了香港，也沒有先例。但他因在香港港口航線內(nèi)外航行多年有把握，親自領(lǐng)航以保證安全。

本輪經(jīng)美國東岸，穿越北、南大西洋，經(jīng)好望角到印度洋，經(jīng)巽他海峽到太平洋，北駛香港。他選在航空母艦錨地更遠半海里，靠近深水航道邊緣找到錨地拋錨，安全到達香港。這次打破無香港引水員和進出香港最大滿載排水量到達18萬噸的紀錄。這次用經(jīng)濟速度航行40多天達一萬四千多海里。

在陳船長一生航海生涯中，他航遍五大洲四大洋，為海內(nèi)外16家公司，共計在22艘海輪上服務(wù)過，說明他的適應(yīng)能力強，都能出色地完成航運任務(wù)。

七、學(xué)海商法 作收藏家

魏文翰是我國著名海商法權(quán)威，與周恩來總理在南開大學(xué)同窗，于1946年8月與兄弟合創(chuàng)海鷹輪船有限公司，擁有“海鷹”等四艘海輪；1950年北歸后并入中興公司。魏文翰從美國哈佛大學(xué)留學(xué)并獲得國際海商法博士歸國后，與陳船長父親陳干青相識成知交，兩家關(guān)系非同一般。1970年5月，陳船長放船回香港休假，得知魏文翰先生經(jīng)周總理批準，來到香港，便同鄰居魏老之子魏有雄一起，前去拜望魏文翰先生。陳船長稱魏老為世叔，雙方交談甚歡。魏文翰答應(yīng)陳曉鐘的請求，收他為“關(guān)山門”弟子，他利用這二個月的休假，每天上門向魏文翰先生學(xué)習國際海商法、公司法、保險法，共同海損理算，各種租船合同，海事法庭判決前律等等海事法律法規(guī)，研究各種漏洞及預(yù)防，大有收獲。每次陳船長放船回香港，他都登門向魏老求教，虛心學(xué)習，把各種講義資料甚至帶到新接任的船上學(xué)習。在以后歲月中，陳船長繼續(xù)向魏老學(xué)習船舶保險法、租船合約，包括時租、航程租、光租知識與規(guī)則、船東與船員合約、船東與旅客合約、船長簽的提貨單知識、銀行開的L.C信用單、保險公司各種權(quán)利與責任等等航運業(yè)務(wù)知識。

1984年，陳船長離開香港萬利公司3萬噸級貨船“SEATRANSPORT”輪，正式結(jié)束航海生涯，最后定居澳門和美國。陳曉鐘修復(fù)崇明故居“思蓼山莊”?！八嫁ぁ睘槠涓戈惛汕嗳∽浴对娊?jīng)》中“蓼蓼者莪”一首詩的意義，意為思念故鄉(xiāng)河邊一種美麗的小百花，不忘故鄉(xiāng)情，也是思念父母之意。

在澳門生病期間，他常常取出父親收藏的各種書畫、珍寶來把玩觀賞，也結(jié)識了一批澳門收藏家，并參加了澳門收藏家協(xié)會，常把中國名人于右任、譚澤闿、李濟深、趙古泥、施南池、薩鎮(zhèn)冰等人送給父親的珍貴字畫，拿出來讓眾藏友觀賞交流。

這次采訪他時，他讓作者觀賞了幾件國寶級文物，如C型“龍”，天下第一玉龍，屬遼寧赤峰紅山文化，是我國新石器時代文物，已有六千年歷史，全國僅有七、八件此物；玉琮腕環(huán)珠，雕刻精美，屬浙江余杭浪諸文化，也是新石器時代文物；還有一只國寶斗彩“雞缸杯”、青化雞缸、成化斗彩高足杯。陳船長也在航海30年中他收藏了世界各國金銀古幣100多公斤。

他打算將全部文物回歸祖國，在思蓼山莊故居設(shè)立一座小型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