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的敗筆■
◎暉聞
一位建筑設計大師一生杰作無數。在過完65歲壽誕之后,他向外界宣稱:完成封筆之作后便歸隱山林。
一言方出,求他設計樓宇者便踏破了門檻。
大師自有大師的想法。他一生學富五車,閱歷無數,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改變時下人們批評的城市空間被分割得支離破碎,加速了都市人情冷漠的建筑格局。他自己也深有體會。于是,靈感像火花一般迸發(fā)出來,一種嶄新的創(chuàng)作理念也日趨成熟——他要打破傳統(tǒng)的住房設計形式,力求在住戶之間開辟一條交流和交往的通道,使人們相互之間不再有隔閡而充滿大家庭般的歡樂與溫馨。
一位頗具膽識和超前意識的房地產商很贊同他的觀點和理念,出巨資請他設計。經過數月苦戰(zhàn),圖紙出來了。不但業(yè)內人士一致叫好,媒體與學術界也交口稱贊,房地產商更是信心十足,立馬投資施工。
令人意外和不解的是,大師的全新設計卻叫好不叫座。樓盤成交額始終處于低迷狀態(tài)。
房地產商急了,于是責成公司信息部門去做市場調研。調研結果出來了,原來人們不肯掏錢買房的原因,是嫌這樣的設計雖然令人耳目一新,也覺得更舒爽,但鄰居之間的關系太近;孩子們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活動空間是大了,但不好看管;還有,空間一大,人員復雜,于防盜之類人人擔心的事十分不利……
設計大師聽了這個反饋,心痛不已,他退還了所有的設計費,辦理了退休手續(xù),與老伴兒回鄉(xiāng)下隱居去了。臨行前,他對眾人感慨道:我只識圖紙不識人,這是我一生最大的敗筆。我們可以拆除隔斷空間的磚墻,而誰又能拆除人與人之間堅厚的心墻?
是的,心墻不除,空間恐怕越來越小?!?/p>
喬真薦自《幸?!ど习朐隆?/p>
■缺的就是失去的機會■
◎寇士奇
一富商總是郁郁寡歡、神情倦怠,他請教了諸多高人,使用了不少方法也沒令自己快樂起來。有人吿訴他,遠方的一個村莊里有一位真正的智者能解決這個難題。于是,他攜帶十個金元寶騎馬日夜兼程而去。
到了目的地,他來到村里一棵大樹下,看見一個相貌奇特、衣冠不整,有一雙童稚之眼的人坐在那里。
富商問:“這里有人能幫我找到快樂嗎?”
那人答:“這件事輕而易舉,你先下馬來?!?/p>
富商下了馬,手里攥著袋子。
那人問:“你抓在胸前不放的是什么東西?”
富商答:“是一袋金元寶,要是有人能幫助我找到快樂,我就把它送給他?!?/p>
話音未落,只見那人倏地彈起身子,一下子竄到富商跟前,搶過袋子,飛似的跑了。
經過長途跋涉,富商早已疲倦不堪,那人又久居當地,熟悉地形,很快,富商就被那人七拐八拐地甩掉了。
富商坐在地上號啕大哭:“我的心肝寶貝,一袋子金元寶呀!眨眼工夫,就被搶了呀!”
村里人圍過來看熱鬧。富商把情況哭訴了一遍。一位老人說:“那人不是賊,是位有名的智者。你只要回到原地,就一定能找到他?!?/p>
富商半信半疑地回到那棵大樹下,果然又見那人坐在那里。那人走了過來,將袋子交還給他。富商接過袋子,打開一看,還是那十個金元寶,原封未動,一個也不少。他把金元寶緊緊地摟在懷里,一陣多年未有的喜悅從心底升起,他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那人問:“感覺怎樣?你找到快樂了嗎?”
富商答:“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多謝你把快樂給了我!”
那人說:“錯了,我沒有給你快樂,我只不過給了你一次失去的機會。許多不快樂的人其實原來什么也不缺,缺的就是這個?!?■
本刊原創(chuàng)
■沒人會死在這里■
◎葉紫
多克是一個信差,他始終堅信自己的使命就是向人們傳遞快樂。因此,他的口袋里總是裝著許多小紙條,紙條上寫著一些鼓勵性的話。他將信件和電報送到人們手中的同時,也留給他們一張小紙條,告訴他們“今天是美好的一天”、“要笑口常開”、“別再煩惱”。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多克因為年齡太大而沒有入伍,但他自告奮勇到野戰(zhàn)醫(yī)院當了一名志愿者,協(xié)助醫(yī)院救死扶傷。有一天,他突發(fā)奇想,在醫(yī)院路邊的墻上寫了一句話:“沒人會死在這里?!彼男袨橐鹆舜蠹业淖⒁猓腥苏f他瘋了,也有人認為這句話無傷大雅,不必擦掉。就這樣,那句話就留在了墻上。
后來,不但傷員,就連醫(yī)生、護士包括院長,都漸漸地記住了這句話。傷員們?yōu)榱瞬蛔屵@句話落空而堅強地活著;醫(yī)生和護士為了這句話,盡力給病人最精心的醫(yī)治和護理。這間醫(yī)院變成了一間堅強的醫(yī)院,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充滿希望和堅毅的表情。
有時候,創(chuàng)造奇跡的不是巨人,也許只是一句簡單的話。而一句鼓勵的話語,就是給對方一件免費卻珍貴的禮物,它在我們的生命里,微不足道,卻往往重如千鈞。■
宜言薦自《環(huán)球觀察》
■歷史的仲裁者■
◎張世普
沃特·羅利是英國著名的歷史學家,1603年他受人誣告被判處死刑,在倫敦塔中一關就是十三年,是歷史上在倫敦塔內滯留時間最長的一名囚犯。據說,在污水遍地、潮濕陰暗、寒風刺骨、毒蟲遍地的牢房里,他用十二年的時間寫就了《世界史》,聊以自慰。
據說有一件事情,幾乎擊碎了他的夢想。一天,看守他的兩個衛(wèi)兵發(fā)生了爭執(zhí),羅利從頭到尾目睹了這場爭吵。與此同時,他的一個朋友來探監(jiān),恰好也目擊了此事,于是向羅利提起了這件事。但羅利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人的觀察大相徑庭。同時,他還發(fā)現(xiàn),兩人在獄卒誰是誰非的問題上,看法也截然相反。羅利頓時心灰意冷,他連一樁耳聞目睹的事件都不能準確地描述與記錄,又有什么權利去描寫、仲裁幾百年前、幾千年前的事情呢?于是他將已完成的手稿付之一炬。
這里揭示了一個令人尷尬的事實,歷史是客觀存在的,但如果站在不同的立場和角度,就會觀察到截然不同的場景。不用故意歪曲,僅僅是視角的錯位,就足以令歷史產生諸多荒誕。比如世界史,在有些人筆下是一部驚心動魄的廝殺史,而在有些人筆下卻是一部熱血豪情的奮斗史。
然而,羅利最終還是完成了他的《世界史》。至于他為什么最終又拿起筆完成了那部《世界史》,現(xiàn)在已經無從查證。不過,我在一本書中發(fā)現(xiàn)了他的這樣一段話:古人認為美好的,我們現(xiàn)在依然覺得美好;古人認為罪惡的,我們依然認為是罪惡的。我們的歷史,似乎一直在與人性的罪惡作對,但一直在解釋為什么會失敗——這也許就是羅利最終寫完了那部《世界史》的原因。
正如人性中的善與惡相互并存一樣,人性中的善與人性中的惡,都以不同的角度仲裁著歷史。善良人眼中的光明或許就是惡人眼中的黑暗,惡人眼中的天使或許就是善良人眼中的魔鬼,歷史也一直就在光明與黑暗、天使與魔鬼之間糾纏。好在,這個世界上,人性之善遠多于人性之惡,正義總會戰(zhàn)勝邪惡,不然人類社會也不會發(fā)展到今天。■
薛鋼薦自《雜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