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頭龍

[意大利]卡爾維諾

從前有一個漁夫，結(jié)婚很多年了，妻子也沒有給他生孩子。一天，他帶上魚網(wǎng)又到附近的湖里去打魚，網(wǎng)上了一條又漂亮又肥大的魚。這條魚一被拉出水，就請求漁夫放了它，還答應(yīng)漁夫，為了報答他的仁慈，指點他到附近的一個水塘去打魚，只消一刻就能網(wǎng)上滿滿的一網(wǎng)。聽到魚能說話，漁夫先是嚇了一跳，沒多想就把它放了，這條大魚鉆進(jìn)水里，一下子就消失了。漁夫到水塘里試了兩網(wǎng)，果然網(wǎng)上很多魚，他回家時帶回的魚連頭驢子都馱不動。

妻子問他今天怎么回事，竟打回這么多魚來，他就一五一十把今天的奇遇跟妻子說了。妻子一聽。沖著他就罵起來：“笨蛋!你把這么好的一條魚都放跑了!明天再去，把它給我打上來，帶回家，我要配上醬汁煮了它解解饞?！?/p>

第二天，漁夫為了討妻子高興，又來到湖邊，撒下網(wǎng)，又把那條會說話的魚拉了上來。但這一次他又被它的懇求和眼淚打動，又把它放了，隨后又到昨天那處水塘里打上很多其他的魚帶回了家。妻子聽了漁夫的話，越發(fā)生氣了。她雙手叉腰，破口大罵：“笨蛋!窩囊廢，好運(yùn)氣往身上撞你都不知道接著?明天你要么把那條魚給我?guī)Щ貋?，要么我就要你好看。聽明白了?”

一大早，漁夫又來到湖邊。撒下網(wǎng)，一拉，那條魚又在網(wǎng)里了。這一次，漁夫既不聽魚解釋也不顧它流眼淚，快步跑回家，把這條還活著的魚交到了妻子手里，妻子把它放在一個水箱中。兩個人靠在水箱旁盯著這條魚，看到它又肥又大，就商量著用什么最好方法燒煮它。這時，只見這條魚把腦袋露出水面，說：“我知道我是死路一條了，但至少讓我留下幾句臨終遺言吧?！?/p>

漁夫和妻子馬上就答應(yīng)了，只聽這條魚說：“我死之后，煮好分成兩份，我的肉讓婦人吃了，我的湯要讓家里的母馬喝了。我的頭扔給那條母狗，我的三根最大的刺要立著插在菜園子里，我的膽囊要掛在廚房的梁上。你們很快就會有幾個兒子，一旦哪一個兒子遇到災(zāi)難，膽囊就會往外滴血。”

殺了魚，煮好后，夫妻兩人按魚的臨終囑托一件件地做好了。不久，婦人、母馬和母狗懷孕了，而且在同一天晚上，母狗產(chǎn)下了三只小狗，母馬產(chǎn)下三只小馬駒，婦人生下三個小男孩。這三胞胎兄弟像極了，如果不在他們身上做記號，就很難分清他們。而那三根插在菜園里的魚刺，已經(jīng)變成了三把鋒利的寶劍。

當(dāng)三兄弟長大以后，爸爸分給他們每人一匹馬、一條狗、一把劍，還給他們每人配了一桿獵槍。老大早就對家鄉(xiāng)貧窮的生活厭倦了，想要出外闖蕩一番，碰碰運(yùn)氣。他騎上馬，牽上自己的那條狗，把劍和獵槍背在肩上，跟家人告了別，就走了。出發(fā)之前他對兩個弟弟說：“要是看到膽囊滴血，你們就來找我，那說明我要么死了，要么遇到了劫難。再見?！闭f完，疾馳而去。

騎著馬走了多日，經(jīng)過很多不知名的村鎮(zhèn)，老大來到一個王國的城門口，城門大開著，無人看管，他便走進(jìn)城去。居民全都穿著黑農(nóng)，個個臉上都是一副憂傷的神態(tài)。他來到一家客棧，坐在一張小桌旁，邊吃著東西邊問店主，這里發(fā)生了什么悲哀的事。店主說：“怎么?你沒聽說有條長著七個腦袋的龍嗎?它每天中午都來到橋上，索要一個姑娘吃，要是不滿足它，它立即就進(jìn)城來，吞吃它遇到的所有人。居民們每天抽簽決定送一個姑娘去，今天輪到公主了，一到中午她就要到橋上去，喂給龍吃。國王已經(jīng)貼出告示，上面寫著，誰能救下公主，就把她嫁給誰。”

小伙子說：“難道就沒有人去解救公主，把整個城市從這場災(zāi)禍中解救出來嗎?我有一把利劍、一條勇猛的狗和一匹強(qiáng)壯的馬，走!帶我去見國王?！?/p>

店主立即領(lǐng)著他去見國王陛下，小伙子請求允許他去與惡龍交戰(zhàn)，把惡龍殺死。

國王說：“勇敢的小伙子，你知道在你之前有很多人已經(jīng)嘗試過這一壯舉，但都丟了命嗎?真是悲慘呀!如果你甘愿冒險并戰(zhàn)勝了惡龍，你就可以娶公主為妻，并在我死后繼承我的王位。”

小伙子毫不畏懼，他牽上狗和馬。來到橋上，坐在欄桿上等著。

到中午了，國王的女兒身著黑紗，后邊跟著她的宮女、侍從。到了橋中央，隨從的人把她一個人留在那里，哭著回去了。她轉(zhuǎn)頭一看，旁邊坐著一個小伙子，還帶著一條狗，就對他說：

“壯士，你來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龍馬上就會來吃我嗎?要是看到你，它也會把你吃了。”

“我當(dāng)然知道。”小伙子回答，“我來這里就是要救你，然后娶你?！?/p>

公主哭著說：“快走吧，可憐的人。要不然，龍今天就會吃掉我們兩個人，讓我一個人去送死吧。這條龍渾身都是魔力，你怎么可能殺死它呢?”

小伙子一見到公主，立即就愛上了她，說：“不管怎么樣，為了得到你的愛，我甘愿冒此風(fēng)險，就聽天由命吧?！?/p>

他們剛說完這些話，王官的大鐘敲響了中午的鐘聲，大地劇烈地震動起來，只見地上裂開一個洞，那條七個頭的龍在煙火當(dāng)中冒出來。它的七張嘴都張開著，沖向公主，看到旁邊還有一個人，它高興地嘶嘶叫著，以為今天為它多準(zhǔn)備了一份。但小伙子并沒像它想的那樣站在那里等死。他飛身跳上馬，呼喚狗向龍沖來。他手里的劍左右揮舞著，一個一個地把六個龍頭砍了下來，這時龍?zhí)岢鲂菹⒁幌?，小伙子也氣喘吁吁的，就說：“那我們就歇一會再戰(zhàn)?！?/p>

沒想到，龍用剩下的那個腦袋往地上一蹭，掉下來的那六個頭一個個又長回到身上?？吹竭@個情形，小伙子馬上明白了要想殺死它，得一下子把七個腦袋全砍下來。他奮力地?fù)]劍向前，左右劈殺，終于把七個龍頭全砍下來了。然后他用劍割下七根龍舌頭，對公主說：“你有手帕嗎?”

公主遞給他一塊手帕，小伙子把七條舌頭包了起來，收好。然后，他又騎上馬，去了一家旅店，想換下這身滿是塵土和龍血的衣服，干凈體面地去見國王。

真是節(jié)外生枝。正巧這座橋旁邊的一個小棚子里住著一個陰險狡詐的燒炭夫。他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小伙子跟龍搏斗的全過程，就想：這個傻小子把七個龍頭都留在這里，浪費(fèi)時間去換衣服打扮，我可要好好利用這機(jī)會!于是，他把割下來的七個龍頭收集起來，裝在一個口袋中，又把一口刀沾了些龍血，急急忙忙跑到國王面前，說：“英明的陛下!我就是殺死龍的人，這是我用刀割下的七只龍頭。陛下您要兌現(xiàn)諾言，把公主嫁給我。”

國王看到眼前這個面目丑陋的家伙，心里很不舒服。他沒有親眼看到搏斗的經(jīng)過，但心里猜想：一定是那個勇敢的年輕人被龍吃了，這個燒炭夫等龍快要死了的時候趕了過去，只需給龍一刀，就撿了這個大便宜?？刹还茉鯓?，國王的允諾無法反悔，于是就回答道：“要果真如此，我的女兒就是你的妻子，你可以娶她?！?/p>

這時，公主正在候見廳里，聽到這個決定，她大叫起來，說這個燒炭夫是個騙子，殺死龍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個小伙子，他馬上就會到王宮來。公主和燒炭夫爭吵起來，但燒炭夫一口咬定是他殺死了龍，而且有七個龍頭為證。國王看到事實在此，無法否認(rèn)。不得不吩咐女兒安靜下來，讓她做好準(zhǔn)備，等著嫁給燒炭夫為妻。

國王馬上派人告知臣民，王宮要擺宴三天，大慶勝利，在第三天的宴席上為公主舉行婚禮。這時真正的殺龍英雄來到王宮，但看門的侍衛(wèi)堅決不讓他進(jìn)入王宮，同時他又聽王宮傳令

官在廣場發(fā)布公告說公主要和燒炭夫結(jié)婚。小伙子一再爭辯，請求讓他面見國王澄清事實。但侍衛(wèi)根本不聽他的要求，像石頭一樣無動于衷。這時燒炭夫出現(xiàn)了，他吩咐侍衛(wèi)要對小伙子毫不留情，當(dāng)即把他趕走?？蓱z的小伙子只得滿腔怨氣地離開王宮，回到了客棧。

王宮的宴會準(zhǔn)備停當(dāng)。國王邀請了所有的名門望族出席。燒炭夫身著絲絨衣服坐在公主的身旁。因為他身材矮小，仆人在他的椅子上墊了七個座墊，這樣他才顯得稍稍高了些。

在客棧里，小伙子絞盡腦汁地想著辦法。他叫醒趴在腳下的狗說：“菲多，你去一趟，去找公主，跟她玩耍玩耍，但我告訴你，只能跟她一人玩，他們快要吃飯的時候，你把宴席上的飯菜弄翻，再逃回來。小心別讓他們抓住你。”

這條狗，一聽主人的話，就明白了主人的意圖。它跑了出去，來到王宮，跳到公主的腿上，“汪汪”地叫著，然后在公主的臉上和手上又是舔又是蹭。公主認(rèn)出了它，高興地看著它，一邊撫摸著，一邊對著它耳朵問救了她的人在哪里。但燒炭夫看到公主和這只狗這么親熱，心生疑惑，想把它趕出宴會廳。這時，仆人端上一份湯放到桌上，這條狗咬住桌布的一角，使勁往下一拽，桌布跟上邊的所有的東西都摔到了地上，摔得碎片滿地都是。然后，這條狗抬腿竄到樓上，沒人追得上，也沒有人看見它藏在哪里，宴會廳一片混亂，人們只好中止了宴會，這件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

當(dāng)舉行第二次宴會的時候，小伙子又對狗說：“菲多，再去，像昨天一樣再干一回?！惫饕灰姺贫嘤殖霈F(xiàn)了，高興地笑了起來，燒炭夫卻是又懼怕又懷疑，堅決要把它打出去。公主全力保護(hù)菲多，弄得燒炭夫雖然心里憎恨，但也不敢與公主作對。這一次，當(dāng)湯端上餐桌的時候，狗又咬住了桌布，把所有的東西摔到地上，然后風(fēng)一般地逃走了。侍衛(wèi)和仆人們追著狗，上氣不接下氣，最后還是讓它跑了。

第三次宴會時，小伙子又說：“菲多，再去一次，像上兩次一樣干，但這次，要讓他們追著你，找到我這里。”

狗又把宴席攪了個底朝天，侍衛(wèi)們追著它找到了小伙子的房間，他們把他抓起來，帶到了國王面前。國王認(rèn)出了他：“你不是那個要殺死龍，救我女兒的小伙子嗎?”

“是我，陛下，是我救了她?！?/p>

聽到他這句話，燒炭夫嚎叫起來：“假話!龍是我親手殺的，是我把它的七個腦袋帶來的。”說完，吩咐仆人把七個龍頭擺在國王腳下。

小伙子不慌不忙，他面向國王，說：“他帶回了七個龍頭，而我嫌龍頭太重，只帶回了七條龍舌頭。我們來看看這些龍頭的嘴里是不是還有舌頭?！?/p>

龍頭里的舌頭果然都不見了。這時，小伙子從口袋里掏出那塊包著龍舌頭的手帕，向大家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燒炭夫還不想認(rèn)輸，提出舌頭必須一條一條地跟龍嘴里對上，看看它們是不是原來在上面的，結(jié)果每一個都正好對得上。到最后，他溜到餐桌下藏了起來，然后逃了出去。但侍衛(wèi)馬上就把他抓了回來。得到國王的吩咐后，立即帶到廣場絞死了他。

王宮上下一片歡騰，國王、公主和來賓們坐到餐桌前狂歡起來。并當(dāng)即舉行了婚禮。到了晚上，大家都各自散去。第二天天剛亮，小伙子起身下床，打開窗戶，看到對面有一大片森林，里面飛著各種禽鳥，他興奮地想要進(jìn)去打獵。但新娘求他別去，因為那是一片中了魔法的森林，人們進(jìn)得去，卻出不來。別人越說那里危險，小伙子情緒越高。他帶著馬、狗、劍和獵槍，就出發(fā)了。他打了很多的飛禽，正要回家，這時天色大變，刮起暴風(fēng)，下起驟雨，雷電交加，好像到了世界末日。小伙子渾身濕了個透，到了天黑也找不到回家的路，看到一處山洞就躲了進(jìn)去。山洞里面到處是石像，都是用白色大理石造出來的，神態(tài)各異。但小伙子又累又濕也沒顧得上多看。他撿了幾根干柴，用打火石點著一堆柴火，一邊烤著衣服，一邊燒著鳥肉。

不一會，一個老婦人也進(jìn)到洞里躲雨，她從頭到腳濕了個透，凍得牙齒直打戰(zhàn)，請求小伙子讓她也過去烤烤火取暖。小伙子說：“來吧，老婆婆，來跟我做個伴?！?/p>

老婦人坐到火堆旁，給了小伙子一些鹽蘸著烤鳥肉吃，給了他的馬一些谷糠吃，還給了狗一塊骨頭，然后又拿出些油脂，讓他涂到劍上，但小伙子、馬、狗一吃下東西，劍剛被涂上油脂，他們?nèi)甲兂闪耸?，待在原來的地方一動不動?/p>

公主看到丈夫一直沒回來，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國王也傷心地發(fā)布命令，讓全城戴孝。

這時，在漁夫的家里，自從老大外出后，爸爸和兩兄弟每天都去廚房看一眼掛在梁上的膽囊。一天，他們發(fā)現(xiàn)廚房的地上都被血淹沒了，膽囊像下雨一樣往下滴血。老二說：“我大哥要么死了，要么遇到了大災(zāi)禍。我去找他，再見?！闭f完，跨上馬，帶上狗，背起劍和獵槍，疾馳而去。

每走到一個地方，老二就向人詢問哥哥的情況：“你們見沒見過一個長得跟我一樣的小伙子?”

人們都笑起來：“笑話!上一次不就是你從這里經(jīng)過嗎?”

于是小伙子明白了他的哥哥一定也曾從這里經(jīng)過，就繼續(xù)前行。來到那座城里，當(dāng)穿黑戴孝的人們看到他進(jìn)來，都驚訝地說：“是他，是他!他還活著!活著!我們國王的女婿還活著!”

人們把他帶到王宮，國王和宮廷上下，甚至連公主都把他當(dāng)作老大。國王責(zé)怪他不該這樣魯莽，要他以后一定注意。老二假裝什么事也沒有，請求大家原諒，然后又裝作跟公主和好如初。他對大家的問題對答如流，從中了解到了哥哥的全部情況，包括他的婚事和失蹤的事。

晚上該上床睡覺了，老二拔出劍來，把劍刃朝上放在兩人中間，對公主說，兩人各睡一邊。公主雖弄不明白緣故，但也只好上床睡覺了。

早上，剛起床，老二也打開窗戶，看到對面的那片森林，說：“我想到那里去打獵。”

公主馬上說：“你好不容易撿了一條命回來，這還不夠嗎?還要讓我忍受這擔(dān)驚受怕的煎熬嗎?”

老二沒有聽從公主的話，騎上馬，帶著狗、劍和獵槍就出發(fā)了。老大遭遇的一切。他也同樣遭遇了，結(jié)果他也留在洞里變成了石像。公主左等不來，右等不見，心想這次他真的回不來了，整個城市按照國王的命令又披上了黑紗。

在漁夫的家里，廚房梁上的膽囊又滴出血來。老三沒有多想，立即騎上馬，帶上狗、劍和獵槍出去尋找兩位哥哥了。駿馬疾馳而行，他一路走一路問：“看沒看見過兩個像我一樣的小伙子從這里經(jīng)過?”

人們回答：“你這人真滑稽!怎么總來問同樣的問題?不就是你嗎?真怪!”

老三知道自己走對了路，一直來到那座城里。人們歡天喜地地迎接他，好像看到一個死人復(fù)活了一樣，國王、公主和王宮上下又都把他當(dāng)作老大。晚上，他也跟公主上了床，把劍放在床中間，兩人各睡一半。早上，來到窗前看到窗外的那片森林，他說：“我要出去打獵?！?/p>

公主又一次不滿地告誡他：“難道你就只想去送死嗎?你究竟還愛不愛我了?每次都把我嚇得要死!”

但老三急著要找回兩個哥哥，就出發(fā)了。為了躲避暴風(fēng)雨，他也來到那個洞里，他一個一個地察看那些雕像，認(rèn)出兩個哥哥也在里面。他心里想：這里一定有名堂，我得小心戒備。

他把柴火點著，剛要烤些鳥肉吃，一個老婦人出現(xiàn)在洞口，

她客氣地請求讓她也來烤火，但小伙子斜眼瞥了一下，說：“別進(jìn)來，你這個老妖婆，別靠近我?！?/p>

老婦人看上去對他的無禮很傷心，嗚咽著說：“難道你對別人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嗎?我只想給你點東西，讓你吃得更好些，這些鹽是就著烤鳥肉吃的，谷糠是給馬吃的，骨頭是喂狗的，還有這些牛油是讓你涂在劍上的，防止它生銹?！?/p>

小伙子說道：“奸詐的老妖婆。休想騙我上當(dāng)?！闭f著，朝她撲過去，把她掀倒在地。用膝蓋壓住，然后左手掐住她的喉嚨，右手拔出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咬著牙說：“卑鄙的妖婆，要么還我兄弟，要么我現(xiàn)在就殺死你?！?/p>

老妖婆還想狡辯，說自己沒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小伙子立即把劍朝她的喉管按了下去，最后，逼得她交待了施魔法的經(jīng)過，并答應(yīng)聽他的吩咐，救回他們的性命。她還從口袋里掏出了一瓶能讓石像起死回生的藥膏。但小伙子根本不想放開妖婆，他用刀頂住她的后腰，逼著她自己給石像抹上了解藥。所有的石像一個一個都變回成了活人，很快就擠滿了山洞。三兄弟一見面便緊緊地?fù)肀г谝黄?，興奮不已。其他被救活的人也紛紛走過來對老三千恩萬謝地致意。在一片喧鬧中，妖婆想乘機(jī)溜走，剛走到洞口，就被三兄弟發(fā)覺，他們一起撲了上去。毫不留情地把妖婆殺死了。森林的魔咒被解除了，老大從巫婆那里奪過了那瓶能起死回生的藥膏。

回城的路上，大家三個一群、兩個一伙地議論著，三兄弟互相講述了各自的遭遇。當(dāng)老大聽到兩個弟弟跟自己的妻子公主睡了一夜，妒火中燒，拔出劍，殺死了他們。

但他行兇以后便恢復(fù)了理智，立即內(nèi)疚起來。他不顧一切地把劍對準(zhǔn)自己的喉嚨，由于被大家攔住才沒自殺成。這時，他想起那瓶藥膏，他把藥涂在兩個弟弟的傷口處，兩個人馬上又活了過來。健康得好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似的。在一片高興的氣氛中，老大請求弟弟們寬恕他。他們都原諒了他，并且對他解釋，他們睡覺時都把劍放在床中間，讓他別誤會。走了一段路后，他們?nèi)嫉搅送鯇m。

大家招呼公主出來，此時的公主眼淚都快哭干了?？吹饺值芎?，她一時竟辨不出哪個才是自己的丈夫。這時，老大主動迎出來，向公主介紹了自己的兩個兄弟，國王當(dāng)即從他們救出的人中選出兩個貴族的女兒，讓她們跟兩兄弟結(jié)成夫妻，然后又任命他們在宮廷中做官，還把老漁夫夫婦接到了宮中，一起生活。

(摘自《意大利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