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埔軍校的女學員

袁文良

1924年6月，在共產(chǎn)國際和中國共產(chǎn)黨的幫助支持下，孫中山先生在廣州的黃埔島上，毅然創(chuàng)辦了一所新型的革命軍事學?！戃娷姽賹W校，即黃埔軍校。

1926年10月，黃埔軍校派出的北伐軍攻占武漢后，便在武漢籌建了一個500多人參加的政治訓練班，隨后又在此基礎上創(chuàng)辦了中央軍校第二分校，即黃埔軍校武漢分校，校址設在武昌長街兩湖書院舊址（現(xiàn)武昌區(qū)解放路中段、彭劉楊路交叉口附近）。1927年初，分校開始在全國的一些大中城市招收學員，并決定開始招收女學員。招收女學員的消息在當時的一些報紙刊登后，各地女青年報名相當踴躍，最后經(jīng)過嚴格的審查，只錄取183人組成了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女子學員隊。加上由湖南學兵團并入的30名女生，女生隊總數(shù)為213人。這些女學員分別來自全國各地，但以湖南、湖北和四川人居多。她們當中有的是在校大學生，也有相當一部分是中學生。女學員中未婚者占絕大多數(shù)，但也有少數(shù)已婚者，還有的已經(jīng)當了媽媽，有的還纏過足。從出身、年齡、文化程度、政治面貌來看，大都參差不齊，基本上是“愛國有心，知識不足”。其當時當兵的動機大多是為了脫離封建家庭的壓迫，找尋新出路。

1927年2月12日，武漢分校舉行了隆重的開學典禮，213名女生同男生一樣，著深灰色制式軍裝，緊束著腰帶，戴著軍帽，打著綁腿，并肩站立，一個個英姿颯爽，顯得格外精神。就這樣，黃埔軍校的第一批、也是唯一的一批女學員在當時的歷史和背景下誕生了。女學員隊下設3個中隊，9個區(qū)隊，每個區(qū)隊3個班。女學員隊設有隊長、政治部主任，中隊設有指導員，區(qū)隊設有區(qū)隊長。女學員隊隊長是鄭奠邦，政治部主任是施存統(tǒng);3個中隊的指導員分別是彭漪蘭、鐘復光、唐維淑;區(qū)隊長有楊伯珩、張麟書等。分校政治總教官惲代英對女生隊負責人說：“辦女生隊阻力很大，丁惟汾（國民黨右派）等人反對，封建勢力拼命阻撓，守舊的人也不贊成。我們黨下決心要在軍校培訓婦女骨干，畢業(yè)后參加領導中國婦女翻身解放的斗爭。你們的責任重大，你們要努力呀！”

這些女學員在校期間，住在靠近校本部的另一個宿舍，單獨有大門出入，單獨占有課堂、食堂、操場等。女學員一律留短發(fā)，穿深灰色軍裝，緊束著腰帶，戴著軍帽。與男學員裝束不同的是：打黑色綁腿，軍服雙袖綴上紅色字母“W”標記，并配發(fā)短槍。軍校紀律嚴格、節(jié)奏緊張，軍號一響，學員們就得馬上起床、穿衣、梳洗，被子疊得方方正正猶如“豆腐塊”，擺在木板床中央，10分鐘收拾完畢后進行操練。她們從早上5時半起床，直到晚上9時半睡覺，每天8堂課，中途幾乎沒有休息時間。其課程與男學員一樣，主要分為軍事和政治兩大類。軍事課主要有步兵操典、射擊訓練，還到蛇山“打野外”進行實地軍事演習等，軍事操練相當艱苦，以致于有些女學員操練完上樓時提不起腳來，一些年齡偏小的女學員還累得哭了鼻子;政治課內(nèi)容相當豐富，有三民主義、社會主義、共產(chǎn)主義、馬克思的《資本論》等。校方還經(jīng)常邀請一些著名的進步人士或有關方面的負責人到校講課或講演，毛澤東、郭沫若、陳獨秀、宋慶齡、董必武等都到校做過報告或講演。課余時間，學校還經(jīng)常組織女學員到社會上進行宣傳，并執(zhí)行一些勤務工作，這是男學員根本享受不到的“特殊待遇”。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在上海發(fā)動了反革命政變，無數(shù)黨員干部和進步青年慘遭殺害。正當國民革命軍繼續(xù)北上，討伐奉系軍閥張作霖時，蔣介石一方面指使粵、桂、川、黔軍閥分三路進攻兩湖，另一方面勾結反動軍官為內(nèi)應。蔣介石唆使夏斗寅叛變，勾結四川軍閥楊森，企圖里應外合顛覆武漢國民政府，以達到其消滅革命力量的目的。而武漢當時僅有衛(wèi)戍司令葉挺的一師兵力，革命形勢急轉(zhuǎn)直下。叛軍很快到了離武昌只有三四十里的紙坊，形勢迫在眉睫。軍校決定由留在后方的葉挺率領第11軍第24師迎擊叛軍的進攻，并把軍校全體同學編為中央獨立師，軍校女生隊編為政治連，分為救護隊和宣傳隊，分別隸屬軍醫(yī)處和政治部，并受葉挺指揮，開赴前線。這213名娘子軍，和男兵一樣，全副武裝，沿途張貼標語，自編歌謠，向群眾宣傳，調(diào)查情況。咸寧是叛軍夏斗寅洗劫過的地方，群眾一看見武裝的軍隊來了，嚇得四處逃竄。女生隊就抓緊時機，向群眾宣傳“我們是革命的軍隊，是保護人民大眾的”。經(jīng)過反復宣傳，革命軍終于受到群眾的理解和愛戴。婦女們主動給革命軍送茶、送水?！霸谂诨疬B天的火線上，女生隊的學員緊跟作戰(zhàn)的男學員部隊，投入緊張的搶救傷員的工作。她們個個勇敢，不顧子彈在頭上尖叫，把受傷的戰(zhàn)友抬下火線，熱情地為他們包扎、換藥、喂藥”。這次從出征到返校共34天。在這34天里，女生隊學員“歷盡艱難困苦，經(jīng)受了血與火的考驗”。女學員謝冰瑩在途中寫下的《從軍記》，轟動全國。

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學生班師回校后，取消中央獨立師番號，仍恢復武漢分校的名稱和建制，但是“學生中的那種激昂氣概似乎沒有消失”。1927年7月，汪精衛(wèi)步蔣介石后塵，公開發(fā)表聲明反共，一些進步的領導人脫離武漢政府。黃埔軍校武漢分校決定提前結業(yè)，每個學員發(fā)一張黃埔軍校第6期的畢業(yè)證書。213名女學員除極個別學員被送到蘇聯(lián)學習外，大部分都被分到葉挺和張發(fā)奎的部隊，也有不少人回到家鄉(xiāng)，有的從事地下工作，有的后來又輾轉(zhuǎn)找到了革命隊伍，也有的消極落伍了。但黃埔軍校也涌現(xiàn)出了趙一曼、胡蘭畦、謝冰瑩、宋綺云、胡筠、曾憲植、黃杰、張瑞華、危拱之等一大批巾幗英雄。

應該承認，這些黃埔軍校的唯一一批女學員，以她們自己崇高的革命志向和不屈不撓的革命精神，為今天的廣大女性樹立了榜樣。正如徐向前元帥后來為這些女兵題詞所說的那樣，她們不愧是“中國民主革命中一支堅強隊伍，婦女解放運動的模范”！

摘自《紀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