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丑女貝蒂》看跨文化影視傳播的全球化融合

□ 劉瑋波 于 杰

從《丑女貝蒂》看跨文化影視傳播的全球化融合

□ 劉瑋波 于 杰

《丑女貝蒂》是哥倫比亞RCN電視臺拍攝的都市情景喜劇。影片講述了容貌傻氣、滿口牙箍的丑女貝蒂在進入美女如云的時裝公司后，不斷遭到嘲弄甚至陷害，但最終憑借自己的才華和自信，完成了“烏鴉”到“鳳凰”的躍變。電視劇播出后，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收視率從播放初期的30%一路竄升至60%。該劇的巨大成功在社會上掀起了一股“貝蒂熱”，帶動了該國“貝蒂系列”產(chǎn)品的銷售熱潮。

與此同時，《丑女貝蒂》在全球范圍內連創(chuàng)收視佳績。在美國、墨西哥、委內瑞拉、秘魯、阿根廷和巴西等35個美洲國家熱播期間，該劇曾以超過50%的高收視率獨占鰲頭。在我國，央視電視劇頻道在2002年播出此劇時，播出的前4周，收視率以平均每周30%的速度攀升。①目前，《丑女貝蒂》已在全球138個國家和地區(qū)先后播出，所到之處，無不引發(fā)收視熱潮。

在全球范圍的播放狂歡之后，《丑女貝蒂》并沒有從此銷聲匿跡，而是掀起了“翻拍”熱潮。亞歐美各大洲多達35個國家的電視臺爭相模仿《丑女貝蒂》，紛紛拍攝了本土“丑女”?！氨就脸笈睂⒈緡幕c原版《丑女貝蒂》結合，又造就了新一輪的“丑女”收視熱潮。2006年，南美最有實力的墨西哥電視臺翻拍的 《丑女麗媞》，一躍成為南美收視冠軍。而經(jīng)過美國ABC電視臺改編的《丑女貝蒂》一經(jīng)播出就風靡全球，創(chuàng)造了傲人的收視率。該劇獲得了美國第八屆家庭電視劇獎最佳新劇獎，2007年11項艾美獎提名，并囊括金球獎的最佳喜劇女主角以及最佳喜劇連續(xù)劇兩大獎項。

《丑女貝蒂》在全球范圍的播放和翻拍過程中，超越了國家和地域的界限，實現(xiàn)了該劇在全球傳播中的文化融合，是近年來影響最為廣泛的電視劇集。

《丑女貝蒂》成功的原因

各國的文化雖然自成體系，但還是有很多共通性，比如對真善美的追求和對基本的善惡價值觀的認同。影視媒介的出現(xiàn)，使人類進入了視覺文化時代，更加易看、易懂的圖像、影像等逐漸超越書面文字，成為我們文化生活的主要內容和形式。趨美避丑，乃人之本性，而視覺藝術的發(fā)展將人類這一特質推向高峰。視覺上的“美與丑”成為判斷一個人的最重要的標準，除此之外的品性、性情等則淪為外貌的附加。在這個依然是男權至上的時代，女性的外貌得到前所未有的關注，也就是說，外貌對女性來說，從來沒有如此重要過。當今的“美女經(jīng)濟”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佐證。韓國電影《丑女大翻身》通過描述“丑女”整容成為“美女”前后的經(jīng)歷對當今的“美女經(jīng)濟”做了最好的詮釋。一個擁有美妙歌聲、性情溫良的女子，只因沒有苗條的身段，沒有姣好的容貌，就只能充當美女背后的假聲配唱。成功以及財富只屬于站在臺上的美女，而丑女只是受人利用的工具，甚至沒有追求愛情的權利。但是，就在丑女整容大變身之后，“人造美女”最終贏得了事業(yè)和愛情的雙豐收。這似乎在告訴人們一個事實：外貌，就是女人的一切。

為了外貌美麗，削骨、抽脂、拉皮甚至抽出肋骨等等危險的手術變得普遍，大眼睛、雙眼皮、高鼻梁、尖下巴……影視明星漸漸變成了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錐子臉”，不管是電影、電視、報紙還是雜志，都樂此不疲地將這樣的“美人”推到公眾面前，這給公眾造成了一種錯誤的極端性觀感，即所有的女子都應該漂亮、骨感，否則就應該去減肥和整容。騰訊網(wǎng)最近做了一項女性身材調查，14萬多人參與了投票。投票結果顯示，92%的女性網(wǎng)友認為自己應該減肥，26.93%的網(wǎng)友甚至認為自己應該減掉20斤以上，只有4.56%的網(wǎng)友認為自己“正常，保持體重就好”。這樣的結果實在有些觸目驚心，媒體的導向使得女性對自身的外貌越來越苛求，也使得大眾對于女性的外貌越來越重視，甚至忽視了精神方面的追求。誠然，媒體在社會整合、維系社會的一體性中有重要的作用，可是整合社會并不等于人物形象同質化，幾十年不變的美麗面孔總會引起人們的視覺疲勞。受眾希望有更新鮮的面孔，而在如今的視覺文化下的審美觀束縛下不斷追求美麗的女子，面對眾多的生活壓力，也希望得到解脫。

《丑女貝蒂》成功的原因正在于此，影片對“丑”的突破性詮釋是對當今審美標準進行的一場巨大挑戰(zhàn)，這種詮釋如一股清風吹到逐漸疲倦的全球視覺文化之中。貝蒂是丑的，卻丑得不卑不亢，她用自己的真誠善良和才華感動了人們，并迎來了事業(yè)的成功，收獲了愛情的碩果。它告訴人們，除了外貌，女性的生活還有許多其他的驚喜和可能，沒有外表的美麗，也同樣可以擁有精彩的人生。因此，不能不說《丑女貝蒂》這股清風為“女性標準”吹開了另一番天地，并最終意外地得到了全球文化的認可。

《丑女貝蒂》成功的跨文化傳播意義

世界上許多國家對《丑女貝蒂》的“翻拍運動”意味著《丑女貝蒂》的故事及其所要表達闡釋的文化內涵，在全球范圍內得到了廣泛認同并接受，甚至彈性地融入到其他國家的文化之中。近年來，雖然屢有全球熱映的影視佳劇，也常有影視劇被翻拍，但是還沒有一部影視劇擁有《丑女貝蒂》如此大的復制規(guī)模。從這個角度來說，《丑女貝蒂》無疑是成功的，而它的成功，則蘊含了巨大的跨文化傳播意義。

跨文化傳播的全球化認同。美國好萊塢制造的商業(yè)影視劇稱霸影壇八十余年，在美國文化“進軍”全球的進程中，起到了不可小覷的作用。包括英法等發(fā)達國家在內的世界各國都進行了各種努力，采取各種措施抵制美國的文化入侵以防止本國文化被美國文化同化。但是，無論是設置電影播放配額制，還是限制國外影片播放時間，都無法阻止美國文化的滲透步伐。畢竟，文化不是物質產(chǎn)品，不能通過海關限制?；ヂ?lián)網(wǎng)出現(xiàn)之后，受眾可以更加方便地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直接觀看各國影視劇，這又給各國文化保護增加了難度。文化侵略和文化同化的后果是傳媒強勢文化蠶食其他各國相對弱勢的文化，最終的結果就是全球文化的一體化，就如同近年來不斷滅絕的人類語言一樣。而任何一種文化的消失都意味著一種具有悠久歷史和獨特意蘊的文明的滅亡，因此，全球文化一體化給人類造成的損失無疑是無法估量的。

而哥倫比亞借助影視劇這種文化表現(xiàn)形式，以通俗大眾題材為背景，從全新的視角切入，既使得《丑女貝蒂》的受眾不受國別限制，又通過賦予電影本身以新鮮的元素吸引了更多的眼球，從而使得其在全球范圍的傳播暢通無阻。

《丑女貝蒂》的成功讓我們看到了另一種保護本國文化以及保持本國獨特文化的可能性：在參與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既有選擇地吸收外來文化，又積極尋找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的共通性，在有效詮釋這種共通性的過程中，實現(xiàn)本國文化的輸出，并獲得全球文化認同，實現(xiàn)和諧的文化融合。

跨文化傳播中的本土文化彈性吸收。網(wǎng)絡的出現(xiàn)，使得各個國家和地區(qū)為了保護本國文化而采取的種種限制措施顯得捉襟見肘。信息在各國各地區(qū)之間快速無阻地傳播，加快了全球文化融合的速度。此時，狹隘的急于阻止外國文化內容傳入本國的做法，不免顯得幼稚而單薄。

既然文化的融合已是大勢所趨，那么，不妨把眼光放到“如何有選擇地吸收別國文化”上來?！叭テ湓闫?，取其精華”才是正確的“拿來主義”文化觀。而在這一點上，《丑女貝蒂》的翻拍現(xiàn)象，又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文化融合的精彩范例：本土文化對外來文化進行彈性吸收，將外來文化良性吸收并融入本土文化，在保護本土文化的同時也吸收了外來文化的精華。從《丑女貝蒂》翻拍的傳播效果來看，由于各國語言、風俗和生活方式等的差異，受眾尤其是中老年受眾都更容易接受本國的“丑女”。如美國文化的盛行使得美國版《丑女貝蒂》在全球各地受盡追捧，但是哥倫比亞本地居民卻對此嗤之以鼻，因為他們認為美版丑女是對哥版丑女的拙劣復制，正如同中國受眾對美國翻版《無間道》的反應；而中國翻版的《丑女無敵》在本土的收視率也遠遠高于當初哥倫比亞版《丑女貝蒂》在中國播放的收視率，受眾總是更易于接受熟悉的事物。因此，將引進的“文化產(chǎn)品”進行本土化設計，必然更易于傳播?！俺笈钡姆闹皇歉鼡Q了文化背景和人物，最重要的“精神”核心，也即對美的另一種詮釋并沒有改變，因此，它仍然是成功的文化傳播活動。塑造“本土丑女”的過程，也是吸收外來文化精華、提升本土文化的過程。

《丑女貝蒂》的成功對于未來跨文化傳播的指導意義是非常巨大的。它提示我們，全球文化融合完全可以在保護本土文化的基礎上實現(xiàn)，而本土文化也可以借助外來文化發(fā)揚光大，本土文化和外來文化不是敵對的關系，而是相互促進共同發(fā)展的關系。

跨文化影視傳播的全球化融合

近年來，以翻拍現(xiàn)象為特征的影視劇跨文化傳播活動愈演愈烈，《丑女貝蒂》只是一個極端的例子。對于其他國家和地區(qū)的影視產(chǎn)品來說，翻拍也是很普遍的現(xiàn)象，如日本漫畫《花樣男子》先后被中國臺灣、日本、韓國和中國湖南改編翻拍，中國的《花木蘭》《無間道》等影片也被好萊塢翻拍。出現(xiàn)這種以翻拍現(xiàn)象為代表的文化流動融合現(xiàn)象，主要是因為不論翻拍的質量如何，由于受眾受到“品牌認知心理”“懷舊心理”和“評判心理”等特定文化消費心理的影響，②同時基于原版劇集的成功，翻拍都會有一定的受眾基礎。而對于制片商來說，相比原創(chuàng)一部優(yōu)秀的影視劇，改編翻拍要容易得多。

雖然，在和諧融合的過程中，如何協(xié)調強勢文化和弱勢文化產(chǎn)品在跨文化傳播中的平衡仍然亟待解決，但是，《丑女貝蒂》的熱播讓我們看到高質量的原創(chuàng)產(chǎn)品也是可以同強勢文化輸出國產(chǎn)品相競爭的；同時，從各國本土“丑女”的成功復制過程中，我們也可以看到有選擇地吸收其它國家和地區(qū)的文化，同樣可以在保持自身文化獨立的基礎上對本土文化進行提升。

欄目責編：曾 鳴

注釋：

① 新浪娛樂：《<每日佳藝>“丑女貝蒂”征服中國觀眾》，新浪網(wǎng)，2002年9月17日。

② 唐冰南：《影視“翻拍”熱的受眾心理分析》，《西部廣播電視》，2007（11）。

上海理工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