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廳官員和他的貪婪之家
——海南省地稅局原副局長陳謨林受賄案寫實

■江舟

副廳官員和他的貪婪之家
——海南省地稅局原副局長陳謨林受賄案寫實

■江舟

2010年4月2日這天，對于海南省地稅局原副局長、海口市地稅局局長陳謨林一家而言，是一個刻骨銘心、痛心泣血的日子。這天一早，海南省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門口戒備森嚴，聞訊趕來的旁聽群眾翹首等待審判長對陳謨林受賄、其妻嚴雪蘭受賄、妻弟嚴建海受賄案的莊嚴審判！法庭宣判：被告人陳謨林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并處沒收財產(chǎn)80萬元；嚴雪蘭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12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chǎn)50萬元；嚴建海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11年，并處沒收個人財產(chǎn)31萬元。

面對判決結果，61歲的陳謨林和他56歲的妻子嚴雪蘭眼噙淚水，緩步走出了法庭……

初次受賄5000元貪欲一發(fā)難收斂

中國有句老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陳謨林從一個副廳級領導干部墮落成為腐敗分子，絕非偶然失足。

陳謨林，大專文化水平，工作了40余年，一步步奮斗，從小學教師到科級干部，從科級干部再到處級干部，1994年10月升任為海南省地方稅務局副局長，時年45歲。1998年9月，他又兼任?？谑械胤蕉悇站志珠L、黨組書記，身兼數(shù)職，仕途之路可謂一路暢通。

陳謨林兼任海口市地方稅務局黨組書記沒過幾天，在海口市稅務局振東分局第二稅務所任所長的陳小濤（因犯受賄罪、行賄罪，已被法院判處無期徒刑）被?？谑卸悇站秩蚊鼮楹？谑械囟惥炙姆志志珠L。陳小濤在大喜過望之余，首先想到自己被提拔重用，是陳謨林局長關照的結果。于是，這年中秋節(jié)前的一天，陳小濤懷著“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雙重心理，輕輕地敲開了陳謨林辦公室的門。

“陳局長，還在忙呀！中秋節(jié)快到了，本來想給您買些東西帶來，可不太方便，留下些錢買些東西吧。”陳謨林開始一再拒絕收錢，但最終還是被巧舌如簧的陳小濤說動了心，在半推半就中收下了陳小濤送來的一個信封。

陳小濤走后，陳謨林打開信封一看，整整5000元，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收受不義之財。

俗話說針尖大的窟窿斗大的風，思想的防腐堤壩一旦決了口，貪婪的欲望就會洶涌而出，一發(fā)不可收拾。

此后，陳小濤逢年過節(jié)都借機給陳謨林送錢。兩年間的春節(jié)、中秋每次送5000元，共送了2萬元。陳謨林也由第一次收錢時的半推半就，發(fā)展到后來的習以為常。

2000年至2008年9月間，陳謨林和妻子逢年過節(jié)收受陳小濤錢的次數(shù)未減、數(shù)額大增，由最初的每次5000元增加到每次5萬元，9年間共收了92萬元。

2001年至2007年7年間，陳謨林因公7次出國考察。陳小濤每次聞訊后，都要提前備好5000美元，親自來到陳謨林的辦公室送給陳謨林。7次下來，陳謨林共收了美金3.5萬元。

拿人錢財就得替人消災。陳謨林收了陳小濤的賄賂，自然得為陳小濤“擺平”各種事情。于是，面對群眾對陳小濤受賄問題的反映，陳謨林利用職權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陳小濤有了陳謨林這棵大樹的庇護，便更加肆無忌憚，在受賄行賄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單位建樓自拍板妻收美金整10萬

俗話說“肉吃多了發(fā)膩，錢聚多了發(fā)狂”，陳謨林從收下屬的幾千元開始，發(fā)展到后來是來者不拒。漸漸地，他覺得收些小錢已不解渴，便將貪婪的黑手伸向單位的辦公樓工程上。

那是2000年底的一天，汕頭市達濠建筑總公司海南分公司項目經(jīng)理陳堯興，聽到?？诘胤蕉悇站执蛩憬ㄞk公大樓的消息后，便找到陳謨林請求幫忙，并提出只要能讓他的公司承建?？诘胤蕉悇站洲k公樓工程，可以按工程款的3%送給陳謨林好處費。

陳謨林聽后心中暗喜，決定將這個工程給陳堯興做。不過他沒有急于表態(tài)，只是說可以考慮。

幾天后，為掩人耳目，陳謨林主持召開?？谑械囟惥贮h組會議，專題討論辦公樓建設問題。在他的推薦下，會議順利通過該工程由汕頭達濠建筑總公司海南公司來承建。2000年12月25日，雙方單位正式簽訂了建設辦公樓施工合同。合同規(guī)定由汕頭達濠建筑總公司海南公司帶料墊資600萬元承建該工程。

2001年，辦公樓工程動工不久后的一天，工程項目經(jīng)理陳堯興沒有忘記給陳謨林好處費的承諾，他很快籌措到10萬美元，通過?？谑械囟惥重撠熮k公樓基建的云某送給了陳謨林的妻子嚴雪蘭。

令陳堯興意想不到的是，大約過了兩個月，云某將10萬美元退還給了陳堯興，并說，陳謨林和嚴雪蘭都認為，現(xiàn)在拿這錢不是時候。一時間，陳堯興亂了方寸，他百思不得其解。

事后方知，就在嚴雪蘭收下10萬美元不久，陳謨林得到上級紀檢部門正在對稅務部門的相關問題進行調(diào)查的消息。為防止意外，他暗示嚴雪蘭立即退回那10萬美元，待風平浪靜后再作定奪。

“看來，陳謨林并非等閑之輩，送錢也不可莽撞行事。何時再送，必須提前與陳局長溝通?！标悎蚺d喃喃自語了一番。

2003年底，海口市地稅局辦公樓工程已竣工。一天，陳堯興給陳謨林打電話表示想盡快兌現(xiàn)承諾。在陳謨林的授意下，陳堯興親自帶著用禮品袋裝好的10萬美元，來到?？谑幸患一榧喌陮㈠X親手交給了在此等候的陳謨林的妻子嚴雪蘭，同時，電話告訴了陳謨林。

陳堯興悟出了上次托人送錢所犯的大忌：“給領導送錢都是一對一的事，豈能讓第三者知情呢！要不是陳局長精明，可能會惹出事端來?！标悎蚺d為此自責了一番。

工程項目減免稅妻弟操作獲暴利

古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之說，今有“一人掌權，全家受益”之事。陳謨林的行為對此作了很好的注腳。

1996年，地處?？谑心虾４蟮赖暮？诰┙脴I(yè)有限公司開發(fā)的?？谑芯┙▓@項目，因資金不足被迫停工，成了“半拉子”工程。1999年，為徹底解決海南“半拉子”工程問題，國家頒布中央財政補助海南省處置積壓普通住宅專項資金管理辦法，對海南的積壓房產(chǎn)項目進行財政補貼，實際上是減免稅政策。好消息傳來，京江置業(yè)公司領導對照國家財政補貼范圍，認為他們在建的京江花園項目可以享受國家規(guī)定的財政補貼，于是立即組織人員填報相關材料向?？谑械胤蕉悇站诌M行申報，但由于種種原因，遲遲沒有得到審批。恰在此時，在京江置業(yè)有限公司當司機的陳謨林的妻弟嚴建海得知了此事，喜上心頭。他胸有成竹地向該公司法定代表人郭曉勤提出，只要給30萬元活動經(jīng)費，可為公司解決這一難題。郭曉勤一聽，立即表示同意。但話剛出口，他又沉默了起來，他反復思忖，一個司機難道真能辦成京江花園項目減免百余萬元稅款審批的大事嗎？要30萬元，不是個小數(shù)，一旦辦不成，弄個雞飛蛋打一場空，責任自然會落到自己頭上。最終，郭曉勤還是留了個心眼，在指派公司財務人員為嚴建海支付30萬元的同時，沒忘了讓嚴建海寫下取走30萬元借款條，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嚴建海拿到錢后，馬上找姐夫陳謨林幫忙。陳謨林就此事很快向海口地稅局相關人員打了招呼。2001年2月21日，京江花園半拉子工程減免稅的申報材料順利批復了。幾個月辦不成的事，嚴建海僅用五六天的時間就辦妥了。事后，嚴建海取走了借款條，用發(fā)票沖銷了那30萬元。

幾天后，在陳謨林家里，嚴建海送給姐夫5萬元，并表明，這錢是辦理京江花園項目工程減免稅事項得到的部分好處費。看著5萬元鈔票，陳謨林心里偷著樂，他再次領悟到權的威力、權的神通。

其實，嚴建海憑借陳謨林手中的權力為他人辦事、從中撈錢的事并非一次。早在1999年5月，海口市劉志剛購買了位于?？谑薪瘕埪返拟突▓@A座寫字樓（屬半拉子工程），未辦理房產(chǎn)過戶減免稅手續(xù)。劉志剛找人求助房產(chǎn)公司的朱振忠?guī)兔k理。朱振忠很快聯(lián)系到嚴建海，說明情況后，嚴建海愿意出面辦理，并索要8萬元的好處費，劉志剛表示同意。當嚴建海找到陳謨林說明情況后，陳謨林只一個電話，?？谑械囟惥直闩鷾柿诉@個工程的減免稅事宜。事情辦妥后，嚴建海給了陳謨林5萬元。

信息軟件未安裝明加預算暗斂財

陳謨林手中的權力不僅成了他的“搖錢樹”，也成了其妻子、妻弟謀私利、發(fā)橫財?shù)墓ぞ?。說起陳謨林身后的貪婪腐敗家庭，也歷經(jīng)了一個從隱蔽到公開、由個人受收不義之財?shù)饺液现\撈錢的演變過程。

2004年初，?？谑械囟惥譀Q定安裝一套稅收征管大集中軟件。幾天后，?？谑械囟惥址止苄畔⒒母本珠L王忠（另案處理）帶著海南深海鑫公司負責人孫添結識了陳謨林，并說孫添的公司想承包稅收征管大集中軟件工程，陳謨林表示同意。王忠為了討好陳謨林，提出讓陳謨林的妻弟嚴建海掛名到海南深海鑫公司工作，陳謨林欣然同意，海南深海鑫公司負責人孫添也同意，但他明確提出，嚴建?？梢缘焦竟ぷ?，但不發(fā)工資，不能參與利潤分成，不實際參與公司的經(jīng)營管理。雙方認可后，嚴建海很快到深海鑫公司上班了。

過了幾天，?？谑械囟惥钟懻撏ㄟ^了海南深海鑫公司遞交的工程開發(fā)方案。為確保海南深海鑫公司承接到這項工程，陳謨林還著實用了一番心思，動了一番腦筋。他叫來王忠、孫添等人密謀，決定以邀標的方式招標，最終使海南深海鑫公司一舉中標，并獲得稅收征管大集中軟件系統(tǒng)的開發(fā)權。

事后，嚴建海來到陳謨林家，將公司的工程預算交給陳謨林看。當他看到公司所做預算該項目工程款為1200萬元后，陳謨林禁不住一陣興奮。為了得到巨額好處費，陳謨林將工程合同款額確定為1618萬元。接著，陳謨林與妻子嚴雪蘭明確要求嚴建海轉告海南深海鑫公司負責人孫添，如果想把這個軟件系統(tǒng)工程拿下來，得給500萬元好處費。

范丞丞曾隔空喊李晨一句“姐夫”，上了熱搜。如今，李晨也銷聲匿跡一段時間了，他最近更博是在7月6日。整個夏天，人們嘗試從各種蛛絲馬跡中尋找范冰冰。在江蘇，有人探訪了范冰冰無錫工作室，發(fā)現(xiàn)這里早已人去樓空，工作人員稱在裝修。在北京，有人留意到“范冰冰工作室”的文字介紹已經(jīng)落滿灰塵。據(jù)說范冰冰在北京另外一個辦公地，工作人員正在開會。他們對前來打探消息的媒體，諱莫如深。

強化監(jiān)督與制約嚴防權利被濫用

據(jù)案卷記載，從1998年到2008年的10年中，陳謨林兼任?？谑械囟惥珠L期間，單獨受賄多達15次，共計受賄522萬元人民幣，13.5萬美元；其妻嚴雪蘭參與收受他人錢物折合共計432萬元人民幣、10萬美元；妻弟嚴建海參與收受他人錢物折合共計301萬元人民幣。

就在陳謨林手握重權、得意忘形大肆收斂不義之財之際，就在他差9個月時間就要退休之時，2008年11月19日，王忠因涉嫌受賄問題被檢察機關抓走，一時間，表面看似鎮(zhèn)定自若的陳謨林內(nèi)心終日忐忑不安：電話鈴響了，他不敢接；聽到警笛聲，他會心驚膽戰(zhàn)。為防不測，陳謨林想到了讓嚴建海去深圳找孫添，懇求孫對他們受賄的事向檢察機關保密；想到了與妻子、妻弟訂攻守同盟，要求嚴建海一人承擔全部受賄的責任……遺憾的是，陳謨林惟獨沒有想到去投案自首。

其實陳謨林、嚴雪蘭、嚴建海都在自作聰明，他們的受賄行為早已進入檢察機關的偵查視線。兩個月后的2009年1月23日，嚴雪蘭、嚴建海、陳謨林同時被檢察機關逮捕，收歸法網(wǎng)。海南省檢察院指定海口市秀英區(qū)檢察院偵辦此案。

秀英區(qū)檢察院立即組織反貪干警投入到緊張的外圍偵查取證和突擊審訊之中，他們采取法律政策攻心、各個擊破的偵查方略，很快便突破此案。

辦案檢察官結合案情，認真剖析此案發(fā)案的原因，認為權力暗箱操作、不透明是導致陳謨林案發(fā)生的主要原因。偵辦此案的?？谑行阌^(qū)檢察院反貪局局長認為，上梁不正下梁歪，作為?？谑械囟惥志珠L的陳謨林濫用權力，帶頭收受他人賄賂，引發(fā)下屬不得不給他送錢行賄。因此，只有強化對“一把手”權力的制約和監(jiān)督，才能保證“一把手”權力的依法規(guī)范運行。

此案的公訴人海南省檢察院第一分院副檢察長提出：陳謨林案件的發(fā)生，說明地稅系統(tǒng)在行政管理權和稅收執(zhí)法權的運行上，缺乏有效的制約和監(jiān)督。這就需要在權力分解、相互制約上加以規(guī)范，在易發(fā)生職務犯罪的環(huán)節(jié)上強化監(jiān)督。

編后語：

家庭腐敗是近年來出現(xiàn)的一種值得關注的新現(xiàn)象。一些黨員干部經(jīng)不住金錢的誘惑或經(jīng)不住貪婪家屬的慫恿，而又想逃避黨紀國法的懲罰，便與家庭成員合謀，讓家屬出面收受賄賂，自己替人辦事——陳謨林家庭腐敗案就屬于這種情況。但如此操縱的結果與腐敗分子的初衷正好相反：不僅自己受到了黨紀國法的嚴懲，還連帶親屬一同進了監(jiān)獄。這起案件警示黨員干部：不僅自身要廉潔從政，也要管好自己的家庭成員，不要用自己的權力為他們謀私利，否則，家庭將不是幸福生活的港灣，而成了葬送幸福生活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