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敘事語篇時體差異對比分析舉隅

溫赤新

(河源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人文學(xué)院,廣東河源 517000)

英漢敘事語篇時體差異對比分析舉隅

溫赤新

(河源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人文學(xué)院,廣東河源 517000)

時 (tense)和體(aspect)在英漢敘事語篇中的銜接功能存在形式和意義上的差異:動詞的時體變化是英語語篇內(nèi)部銜接與語義連貫的主要語法手段之一;漢語的時體意義與動詞的形態(tài)變化無關(guān),而是通過詞匯手段或詞匯一語法手段來表示的。

英漢敘事語篇;銜接與連貫;時體差異;語法手段;詞匯手段

時(tense)和體(aspect)是英漢語所共有的語法和語義特征,也是一直以來語言學(xué)界研究和討論的熱點和難點。英漢分屬兩種不同的語種,雖然兩者皆有時體銜接,但在具體語篇銜接中的時體形式是有差異的;或者,語法手段相同,表現(xiàn)方式卻不同。漢語因為缺少像英語那樣的時體形式,在英譯漢時就需要做些符合漢語語言規(guī)則的變通。何善芬,黃振定等在論及英漢語法連接的差異時指出:英語用時體形式,譯成漢語時卻要用替代方式,等等;這種差異往往超出了“語法”范疇,即英語(或漢語)用的是某種語法連接方式,譯成漢語(或英語)則要靠詞匯手段、邏輯手段或隱性連貫之類。

本文根據(jù)對比語言學(xué)和語篇銜接與連貫理論,借鑒現(xiàn)有相關(guān)研究成果,①運用求異對比的方法,主要通過英譯漢的實例,探討英漢敘事語篇的時體在形式和意義上的差異。

一、英漢敘事語篇時體差異現(xiàn)象辨析

1.英語動詞時體的變化體現(xiàn)句子之間銜接關(guān)系 ,例如:

(1)A.Mrs.Brown stopped jogging.She saw her husband.

(2)A.Mrs.Brown stopped jogging.She had seen her husband.

僅從動詞時體變化的角度,我們便可以看出:(1)A中的兩句之間存在著動作發(fā)生的時間順序關(guān)系——Mrs.Brown在慢跑中看見她丈夫后,即停了下來;而 (2)A中的兩句之間既存在著動作發(fā)生的先后關(guān)系,又存在著因果關(guān)系——強調(diào)Mrs.Brown“因為”先看見自己丈夫,于是停止了慢跑。這兩句中的動詞時體起到了不可或缺的銜接作用,因為實在找不到任何其他銜接手段。翻譯成漢語時還可以表明英漢語篇銜接的差異:

(1)B.布朗夫人停止了慢跑,她看見自己的丈夫了。

(2)B.布朗夫人停止了慢跑,因為她看見自己的丈夫了。

在這兩句中,時體意義無法通過改變動詞的形式來表示,只能在句末加上表時體意義的助詞“了”來表示,其中 (2)B還運用了“因為”這個邏輯聯(lián)系詞來代替原文的語法手段。從語義連貫角度看,該詞是必需的。

英語動詞時體的不同還可以標(biāo)示截然相反的語篇關(guān)系和語義,例如:

(3)A.Mr.Li has finally bought his own car.He got a bank loan of 50,000 yuan.

(4)A.Mr.Li has finally bought his own car.

He will have to get a bank loan of 50,000 yuan.

這兩例后一句的時態(tài)不同,標(biāo)示著截然相反的語篇關(guān)系和語義——(3)A表明李先生是利用包括 5萬元銀行貸款在內(nèi)的錢買了一輛小汽車,是“先貸的款”然后才買車;(4)A講的是李先生“先買的車”,但因為花掉了所有的積蓄,而“將不得不向銀行貸款”用作他途。據(jù)此可知,動詞的時體在句子之間所起的不可或缺的銜接作用,而且標(biāo)示著明顯的語法特征,因而與前例一樣,這種邏輯連貫是顯性的。下面的譯文可以表明英語語篇銜接的差異:

(3)B.李先生終于買了小汽車。因為他向銀行借了5萬元貸款。

(4)B.李先生終于買了小汽車。他將不得不向銀行借5萬元貸款。

在(3)B中,邏輯聯(lián)結(jié)語“因為”用來代替原文的語法手段,是不可缺少的。(4)B則可以相應(yīng)地用“將”字來翻譯英語的一般將來時。二者的時體意義也都用“將”、“了”之類的詞來表示。

2.英語不同時體的交替使用體現(xiàn)語篇銜接功能,例(5):

I think of other departures and arrivals.I recall seeingmy daughter,the daughter I’m now going to visit,coming down that narrow corridor….She was in her first year at university coming home for a holiday in November-the first time since August.I wrapped myself around her as if she had been lost to me.(摘自鄒為誠《綜合英語教程 (學(xué)生用書)》Book2 p.5-6)

這段文字講述作者在機場候機時,觸景生情回憶起當(dāng)年與上大學(xué)期間回家度假的女兒相見的感人場面。文中“觸景生情”部分,用的都是一般現(xiàn)在時態(tài),使讀者覺得猶在眼前,“追憶感人場面”部分用了一般過去時,這正好實現(xiàn)了由“觸景生情”到追憶那次母女久別重逢,激情相擁的“感人場面”的轉(zhuǎn)換,即包含著由“現(xiàn)在”到“過去”的邏輯過渡和連接。翻譯成漢語則無法也無須借助動詞時態(tài)的變化,就能實現(xiàn)語義的連貫。當(dāng)然,在轉(zhuǎn)換或過渡中,“當(dāng)時”這個詞起到了銜接的作用 ,其他詞如“要 ”、“正在 ”、“著 ”、“曾經(jīng) ”、“過 ”與前例一樣,也標(biāo)示著時體的意義:

我想起往日的離別和重逢。憶起我看見女兒,就是我現(xiàn)在要去見的女兒,正在從那狹窄的走廊里走過來,……。當(dāng)時她上大學(xué)一年級,11月回家度假——從8月份以來第一次回家。我緊緊地擁抱著她,似乎我曾經(jīng)失去過她。

又例(6):

We were closest when she was about four,which I think is a lovely age for a child.They know the parents best,and don’t have outside contacts.She must have grown up suddenly when she went to school,because I remember her growing away from her family slightly.Any father who has a teenager daughter comes across an extrordinary collection of people,and there seemed to be an endless stream of strange youngmen coming through our house.By the time I’d learned their names they had gone away and I had to start learning a new lot.I remember I told her off once in front of her friends and she didn’t talk to me for days afterwards.(James Mitford:My Daughter)

在這個語段里,作者從“我”女兒 (個體)聯(lián)想到同一年齡段孩子 (群體)從幼年親父母到成年逐漸疏遠父母親的成長經(jīng)歷。除了詞匯連接等手段外 ,作者采用了“個體——群體——個體——群體”交替敘述的手法來實現(xiàn)邏輯過渡和連接,相應(yīng)地語篇句子時態(tài)也依次是“過去時態(tài)——現(xiàn)在時態(tài)——過去時態(tài)——現(xiàn)在時態(tài)”交替作為銜接手段,講述已長大成人的“我”女兒 (個體)的情況用的是過去時態(tài),提及相同年齡段的孩子(群體)時,則用了現(xiàn)在時態(tài)。若將語段的過去時態(tài)換為現(xiàn)在時態(tài),或者把現(xiàn)在時態(tài)換為過去時態(tài),則都無法明確表達要傳達的相關(guān)語篇語義,甚至不知所云。但漢譯時卻無法也無須從動詞詞形變化來體現(xiàn)這種時體變化,只要根據(jù)語篇語境提供的語義線索和其中的“才”、“了”“還”等副詞或語氣詞就能幫助實現(xiàn)語篇的銜接與語義的連貫:

她大約四歲的時候——我想這是孩子非?？蓯鄣哪挲g——我們的關(guān)系最親密。他們最親父母,而且與外界沒什么接觸,她可能是上學(xué)后才突然長大的,因為我記得她和家有一點兒疏遠了。任何有十來歲女兒的父親都會遇到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人,好像有川流不息的陌生男青年出入我們的家。我還沒有記熟他們的名字,他們就換了,于是不得不開始去記另外更多的名字。記得我有一次當(dāng)她朋友的面責(zé)備了她,之后,她有好幾天都沒跟我說話。

3.英語時體的交替變化體現(xiàn)語篇中說話者的敘述角度和語義連貫,例 (7):

This is the last time I’ll look at the clock.Iwill not look at it again.It’s ten minutes past seven.He said he would telephone at five o’clock."I’ll call you at five,darling."I think that’s where he said"darling".I’m almost sure he said it there.I know he called me"darling"twice,and the other time was when he said good-by."Good-by,darling."He was busy,and he can’t say much in the office,but he called me"darling" twice.He couldn’t have minded my calling him up.I know you shouldn’t keep telephoning them——I know they don ’t like that.(Dorothy Parker:Waiting for a Call)

這個語段選自一篇“意識流”(stream of consciousness)小說。整個段落都是關(guān)于“我”對心上人“他”遲遲不如約打來電話的緣由所作的種種臆測。在這段文字中,所用的限定動詞的表示“過去和現(xiàn)在”的時體,隨著“我”的思緒的復(fù)雜多變,而略顯得不夠一致性和規(guī)范性,這種跳躍式的、不連貫的思維也難免讓人覺得作者在東拉西扯,語句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性不夠強,盡管語篇里的直接引語“I’ll call you at five,darling.”以及語義的重復(fù)同現(xiàn)可以在前后文起到一定的銜接作用。但是這種在同一個語篇,甚至在同一個句子里使用的看似有點違背常規(guī)的時體形式,正好分別對應(yīng)了作者的“美好回憶”和“觸景生情”的敘述角度——對“他”如癡如醉的思戀和相對清醒的現(xiàn)實交替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斑\用這種不同時態(tài)交替出現(xiàn)、或則復(fù)雜多變的現(xiàn)象,更有助于刻畫人物的復(fù)雜多變的內(nèi)心世界”,同時也實現(xiàn)了語篇結(jié)構(gòu)上的銜接和語義上的連貫。若將這段話翻譯成漢語,除了時間范疇詞“在下午 5點”和副詞“再”之外,同樣無法利用英語的時體標(biāo)志,其句子的銜接和語義的連貫,更多地依賴對前后文起銜接作用的“親愛的,我五點鐘給你打電話”、詞匯語義的重復(fù)以及有別于英語式的動詞時體、而又能體現(xiàn)漢語時體意義的“會”、“過”、“了”“的”之類的副詞或助詞:

這是我最后一次看鐘了,再也不看了?，F(xiàn)在是 7點10分。他說他會在 5點鐘給我打電話的?！坝H愛的,我 5點鐘給你打電話”。我想他就是那會兒稱呼我“親愛的”,我?guī)缀跄芸隙ㄋ褪悄菚赫f的。我記得他叫過我兩遍“親愛的”,另一遍是他與我告別時說的,“再見,親愛的?！彼苊?而且在辦公室里也不便多說,但他卻叫了我兩遍“親愛的”。他不可能是介意我打電話給他了。我知道女人不該總給男人打電話——他們不喜歡那樣。

從以上例子可以看出,英語動詞的時體形式是其語篇銜接連貫的重要手段,而漢語雖也有時體形式,卻無這樣的語法特征,故而沒有這樣的連句成篇形式。

二、結(jié)論與啟示

由于英漢語時體系統(tǒng)本身的復(fù)雜性,本文所舉若干僅限于敘事語篇的例子只是管窺之見。但縱觀這些例子的分析,仍然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并支持這樣的結(jié)論:首先,英語動詞的時體變化是以動詞形式的改變來表示的,這種時體變化是英語語篇內(nèi)部銜接與語義連貫的重要語法手段之一［3］;其次,漢語時體在形式上有別于英語時體,其意義與詞的形態(tài)變化無關(guān),而是通過詞匯手段或詞匯—語法手段來表示的。然而,在很多情況下,語篇句子之間的銜接方式都不是單一的,單靠某種銜接手段,如本文提到的時體形式來達到語義連貫的語篇在語言實踐中是少數(shù)的,而且這類語篇在篇幅上較小,所出現(xiàn)的語言結(jié)構(gòu)也不多樣化［18］,所以,在英漢語篇對比和翻譯中,一方面把動詞的時和體的形式納入語篇銜接的語法手段是很有道理的,另一方面,這種語法連接手段又必須與其他語法連接手段如替代、省略、同構(gòu),以及詞匯連接、邏輯連接等手段結(jié)合起來,共同建構(gòu)銜接和連貫的語篇。

注釋:

①本文部分參考文獻出處如下:

［1］鄭曉行.英語時體與銜接?［D］.南京:南京師范大學(xué),2005:4.

［2］劉宓慶.新編漢英對比與翻譯［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6:340-368.

［3］黃國文.語篇分析概要［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7:114.

［4］朱永生.銜接理論的發(fā)展與完善［J］.外國語,1995,(3):36-410.

［5］張德祿.語篇連貫研究縱橫談［J］.外國語,1999,(6):24-310.

［6］王松林.試論接應(yīng)關(guān)系的語法性質(zhì)［J］.現(xiàn)代外語,1987,(4):15-190.

H059

A

1003-8078(2010)01-101-03

2009-11-26

溫赤新 (1965-)男,廣東龍川人,河源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人文學(xué)院講師。

河源市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十一五”規(guī)劃課題,課題編號:Hysk09-012。

責(zé)任編輯 張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