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境變遷與言語交際策略

張京魚,馮慧苗

(陜西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陜西西安710062)

語境變遷與言語交際策略

張京魚,馮慧苗

(陜西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陜西西安710062)

語境;變遷;言語交際;合作原則;禮貌原則

語境是動態(tài)的,它與言語交際相互依存,二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語境歷來是人們討論的一個熱點話題,但是對于語境的變化可能會阻礙交際的發(fā)展這個問題給予的關注及探討甚少。以合作原則、禮貌原則的理論觀點為基準,提出了一種新的模式來解決因語境變遷帶來的所謂的“不和諧”的言語交際問題,并認為這模式是一種基本的、實用的交際策略。

語境是動態(tài)的,無時無刻都在發(fā)展變化,因而語境是不確定的。在實際的語言交際中,交際雙方即使處在同一現(xiàn)實世界中,也會由于不能擁有完全相同的世界知識,往往在言語交際的過程中出現(xiàn)誤解或不理解現(xiàn)象,這自然關系到交際雙方的語境知識是否共知共享。

“語境”(context)一詞是由人類語言學家馬林諾夫斯基(Malinnowski)首先提出,倫敦學派創(chuàng)始人弗斯(Firth)繼承并發(fā)展了語境觀點。繼他們之后,語境一直是學術界討論的熱點話題之一,但將語境視為其運作機制中的主要變元的語用學等學科也只是在80年代后來的事情。近年來關于這方面研究成果也不少,但大多關注的是特定語境下的語言使用現(xiàn)象,如王建平(1989)認為語境就是“交際過程中語言表達式表達某種特定意義時所依據(jù)的各種表現(xiàn)為言辭的上下文或不表現(xiàn)為言辭的主客觀環(huán)境因素”,并對特定的語境下表達概念、命題、推理的語言表達進行了分析研究。交際過程本身不是瞬間的、靜止的,它始終處于動態(tài)發(fā)展的過程中,因此語境也會因交際的進行而發(fā)生變化。Verschueren(1999)認為語境最重要的特點是它產生于交際雙方使用的語言的過程中,語境會順著交際過程的發(fā)展而不斷發(fā)展更新,而不是在交際發(fā)生之前就給定的。周禮全(1994)在他的《邏輯——正確思維和有效交際的理論》一書中將語義分為四個層次,其中最后一項即:交際中的話語的意義——意思。只有意思才是語言交際中具體的,完全的和真實的意義。他認為,不同的話語有不同的語境;相同的話語,也有不同的語境。語境在一次的談話中總是隨著談話的時間延長,內容增多,談話者的思想感情的變化不斷地發(fā)生變化的。了解語境及其變化是正確地表達和理解的必要條件,也是成功交際的必要條件和重要依據(jù)(曹京淵,2008:728)。目前,學界對語境的變化可能會阻礙交際的發(fā)展這個問題給予的探討甚少,關注很不夠。鑒于此,本文著眼于實際言語交際中的語境變遷所帶來的常見的交際問題,將語境置于不斷發(fā)展變化的言語交際過程中進行研究,以動態(tài)的視角去探索言語交際中積極而有效的應對語境變遷之策略。在言語交際中,交際者具有能動作用,即參與者不僅能夠能動地適應環(huán)境,根據(jù)語境選擇適合的語言,同時也可以根據(jù)交際意圖有目的地建構語境和操縱語境(Verschueren,1999)。我們將以合作原則、禮貌原則的理論觀點為基準,提出了一種新的模式來解決因語境變遷帶來的所謂的“不和諧”的言語交際問題,并用事例說明這是一種基本的、實用的交際策略。

一 語境變遷引發(fā)的常見交際問題

1 交際中斷,銜接失調

在實際交際過程中,參與者就所談話題及其發(fā)展趨勢往往是不可預知的,更多的時候說話人是隨心所欲的,以至于時常會忽視對方(聽話人)對該話題內容的參與。它不像現(xiàn)在非常流行的新聞電視訪談節(jié)目那樣,播出的節(jié)目都是事先錄制的,呈現(xiàn)出的談話內容、問答形式也都是有計劃、有選擇的,通常是以一種極其流暢的,氣氛和諧的方式進行的。而我們實際生活中的交談語境,由于不斷發(fā)生轉換可能會使交際內容超乎我們的控制范圍內,這種情況發(fā)生時就會出現(xiàn)交際中斷、話題銜接失調的結果。例(1)的背景:三個人飯后一起閑聊,前面的話題進行得很順暢,每個人都有參與,可謂談得盡興,突然王同學轉向李同學:

(1)王:小李,你還記不記得咱們本科時的某某同學,現(xiàn)在有沒有聯(lián)系呀?

李:當然記得,他是個超酷、超有個性的一個人,聽說現(xiàn)在混得很不錯呢……

王:是嗎?快給我講講……

(陳同學此時在一旁默默無語,一臉無奈)

例(1)中由于王同學突然轉向僅兩個人有共享知識的話題,語境相應地發(fā)生變化,顯然王和李兩人都忽視了陳的存在,使陳同學陷入了交際中斷的局面。

2 產生話語誤解,引發(fā)語言沖突

隨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交談內容的增多,參與者情緒及周圍環(huán)境等各方面因素的復雜變化,語境的變遷也會始料未及,如此一來,話語誤解似乎不可避免,但若造成語言上的沖突便意味著交際的失敗。例(2):以下是一個有趣的小場景:小孫事先讓小楊把墻紙貼上,而小楊在貼墻紙時請小趙過來幫忙遞透明膠:

(2)小楊:小趙,給我?guī)蛡€忙,遞一下膠帶。

(小趙剛拿起膠帶,突然小孫從外面走了進來)

小孫:你放著吧,別弄了,待會我來弄吧!你太浪費膠帶了。

小趙:(剛過去的小趙以為這話針對自己,轉身就走,嘴里嘟囔著)那給你,你快弄吧!

(小孫此刻在一旁則傻了眼。)

事實上小孫針對的是關系較近的小楊說的這句話,卻因為語境的突然改變,引起小趙的誤解。如果兩人都不甘示弱,就此情景發(fā)展下去,沖突必定少不了。

語境是言語交際順利進行(包括說話人的表達和聽話人的理解)的基礎,是判斷交際目的的依據(jù),是推理理解的前提。在交際過程中,語境的不斷變化常會使我們應接不暇,潛意識中對交際的發(fā)展很失望,有時甚至會感到力不從心。

二 日常交際中的和諧交際模式

人類生活在交際中,人類離不開交際。我生存,我交際;我交際,我生存(廖美珍,2009)。人是社會中的一份子,生活在其中,必定少不了彼此的接觸與交流,而言語交際是人們進行信息交流的基本活動,自然言語交際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而我們說語境是交際的前提與依據(jù),是實現(xiàn)交際目的的基本手段。正確判斷與把握語境是成功交際的關鍵,但構成語境的因素復雜且多變,為了盡量避免交際障礙的出現(xiàn),影響交際效果,適當?shù)慕浑H策略的選用會成為有效交際實現(xiàn)的潤滑劑。語境被定義為任何與語言形式出現(xiàn)相關的環(huán)境要素構成的集合(Matthews,2000: 72)。這里的“語言形式”大概就是指說話人的語言表達方式,即所采取的語用策略。它影響著說話人說話的內容或者意義的傳達以及語言表達方式的選擇(何自然,2004: 121)。如果語言使用者有意識地利用某種特殊語境選擇和一定的語言方式產生的意義達到交際目的或者產生一定的語用效果,我們就說這個語言使用者實施了一定的語用策略(Gumperz,1982;劉森林,2002)。如果說話人通過話語在特定語境中產生的顯性內容(語義)或者隱性內容(也稱“語用意義”)的選擇或者切換達到其交際的目的,我們就說他實施了語用策略(劉森林,2002)。我們說,語言使用者在一定語境中表達具體語言形式的過程就是一個實施語用策略的過程,所以操縱語境要素的過程不但體現(xiàn)了語言使用者的交際能力,它還體現(xiàn)了語言使用者實施語用策略的語用能力(何兆熊,2000)。

由此可見,語用策略是一個較寬泛的概念,本文僅針對語境變遷下的常見的交際問題提出的有效交際策略是將格萊斯(Grice)的合作原則及其四個準則和利奇(Leech)的禮貌原則的合理內容相結合。

1 格萊斯的合作原則概述

格萊斯(Grice,1957,1975)認為,在所有的語言交際互動中為了達到特定的交際目的,說話人和聽話人之間存在著一種默契,一種雙方都必須遵守的原則,這就是會話的合作原則。我們知道,合作原則存在一些不切實際的問題,或者說是過于抽象。比如,合作原則的定義具體來說就是要求每一個會話成員在交際的整個過程中所說的話符合本次交談的目的。除一系列的訪談節(jié)目之外,對于實際的交際情況,任一語境因素的變化都有可能使參與者轉移話題,插入新的話題,多數(shù)情況下所增成分與本次交談并無直接關系。但是合作原則發(fā)展至今自然有其合理之處,正如有人說,合作原則是語言使用者實施語用策略的指導方針。

格萊斯在其會話合作原則指導下提出了數(shù)量、質量、關系和方式四條準則,在此我們只對其“關系準則”加以說明,即要使所說的話具有關聯(lián)性。這在一定程度上可避免因語境變化所帶來的交際中斷、銜接失調的問題。下面引用格萊斯的一個例子說明:

(3)A:史密斯好像還沒有女朋友。

B:他最近一直往紐約跑。

由此可證明說話人在遵守會話的“關聯(lián)”原則時,所說的話產生了可能在紐約有一個女朋友的會話含義。

2 禮貌原則概述

正如利奇(Leech,1983)所說,“對鄰居要有禮貌,否則你們之間的溝通就要中斷,他也不再會把除草機借給你了”。禮貌是我們付出最少而收益最大的會話合作策略(Mey, 2001)。利奇指出,“禮貌原則不應當看作附加在合作原則之上的另外一套原則,而應當看作一種必要的補充,目的在于挽救合作原則存在的缺陷”(Leech,1983:80)。利奇(Leech, 1983:132)提出的禮貌準則分為策略準則,慷慨準則,贊譽準則,謙虛準則,一致性準則及同情準則。其中最基本的是策略準則,即交際要本著“使他人受損最小,使他人受益最大”的原則進行,其他準則都在策略準則指導下運作。徐盛桓(1992)參照利奇的禮貌理論,提出了自己的理論框架:“注意自身、尊重對方、考慮第三者”。因此我們認為,利用禮貌原則進行交際就意味著有策略地使用語言。

利奇(Leech,1983:83)宣稱,禮貌原則比合作原則具有更高的調節(jié)作用,這是因為禮貌原則保持了社會平衡和友好關系,這保證了交際首先要合作。說話人遵守禮貌原則的準則是它實施禮貌語用策略的前提(劉森林,2007:1552156)。

交際雙方可以利用禮貌會話含義達到言語交際目的,選取語用策略。謙虛、禮貌歷來都是人類交往溝通中提倡并遵從的美德。禮貌或多或少地可以幫助解決話語中的誤解問題,有利于交際順暢進行下去。實質上,禮貌就是為達到或實現(xiàn)某一具體目的而采取的語用手段或交際策略。對于例2中出現(xiàn)的話語誤解,我們認為交際者只要把握禮貌原則,使自己的言行都在考慮對方的利益之上進行,沖突自然可以避免。

綜上所述,合作原則及禮貌原則在交際中都發(fā)揮著各自的作用。本文基于語用學的重要理論來看待語境變化中的言語交際情況,為了適應語境的動態(tài)變遷現(xiàn)象,達到良好的交際效果并確保交際的和諧發(fā)展,我們認為應將合作原則(關聯(lián)性)與禮貌原則結合起來,交際雙方都應將這個概念潛意識地滲透到交際的整個過程當中,我們將這個模式列為:合作原則(關聯(lián)性)+禮貌原則=合作-禮貌和諧交際模式。合作原則中我們著重強調其關聯(lián)性的效用,而禮貌原則則是和諧交際的根本。此模式盡管不是萬能的,但我們認為它是使交際過程和諧地發(fā)展,避免中斷或沖突等現(xiàn)象的最佳策略。

三 合作—禮貌模式的有效性

兩個原則相結合使用,禮貌原則是補充合作原則的不足,是挽救交際的準則?？梢哉f合作原則在成功的交際中起著基礎性的作用,而禮貌原則不僅是合作得以實施的基礎,而且還是一種補救策略。下面我們將運用該模式來解決上面交際中出現(xiàn)的問題。

例(1)中之所以出現(xiàn)交際中斷的現(xiàn)象,是因為小王忽略了交際中的禮貌原則。談話中身份平等的參與者每個人都有開辟一個新話題的權力,但應維持已建立起來的每個參與者均能參與的氛圍。這個交際中斷的原因是小王的“快給我講講……”,顯然忽視第三者陳同學的存在,將其置于話題之外,這明顯威脅到第三者的面子。第一人稱單數(shù)“我”稱自己,具有排他性,而復數(shù)“我們”稱包括自己在內的若干人,則有含他性?！翱旖o我講講”顯得像是兩個人的悄悄話,使第三者有被孤立、排斥的感覺。我們合作-禮貌原則給出的解決方式是:出于禮貌,小王應該這樣回答:“是嗎?這家伙很有趣,快給我和小陳講講?！蓖ㄟ^這樣的方式將小陳也拉入相應的情景話題中。

對于例(2)中產生的話語誤解,小孫應及時采取補救措施,運用禮貌原則,首先進行道歉說“對不起”,接著把話語解釋清楚以消除誤解:“我剛是給小楊說的,你幫她繼續(xù)弄吧,她太浪費膠帶了?！?/p>

語境是語用學的核心內容之一,談交際又離不開語境。語境是動態(tài)發(fā)展變化的,因此本文以動態(tài)的語境觀來看待言語交際中“不和諧”因素的產生。從語用學的角度出發(fā),針對語境變遷所引發(fā)的交際不和諧問題,結合著名學者格萊斯的合作原則及利奇的禮貌原則的理論觀點,提出了自己關于言語交際失敗及成功的看法,并總結出一種最基本的交際策略模式—合作—禮貌原則來解決交際中斷或者失敗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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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ran sfer of Con text and the Stra teg ies of Speech Comm un ica tion

FENG Hui2m iao
(Schoolof Foreign Languages,ShaanxiNormalUniversity,Xi’an Shaanxi710062,China)

context;transfer;speech communication;co2operative p rincip le;politeness p rincip le

Context is dynamic1 It is in terdependent and closely related with speech communication1From the ancient time,contexthas been a hot top ic all the time1But linguistists have paid little attention to this question that the transferof contextmay affect the developmentof communication1Based on the co-operative p rincip le and the politeness p rincip le,this paperputs forward a new model to solve the disharmony communication p roblem s caused by the change of context,and thinks thismodel is a kind of basic and p racticalcommunication strategy1

H 31919

A

167322804(2010)0420200203

2009211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