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cè)嵯酀恼撆c札記*
——讀庫切的近作《兇年記事》

汪正平

（黃山學院 外語系，安徽 黃山 245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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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庫切的近作《兇年記事》

汪正平

（黃山學院 外語系，安徽 黃山 245041）

從作品主要人物C先生的視角出發(fā)，深入挖掘《危言》中剛性的政治批評觀點和《隨札》里柔韌的人文情懷。通過對國家意志本質(zhì)的揭露和對公民權(quán)利入木三分的分析,庫切深刻揭示了當今社會民主進程中有關(guān)政治、經(jīng)濟、道德等方面存在的霸權(quán)現(xiàn)象；在理性之外對恥辱感的討論，表達了作者對任何形式迫害的批判，暗示了公民個體可以拯救自身尊嚴的三種方式；對親情的懷念和對經(jīng)典的推崇則體現(xiàn)了作者濃濃的人生情趣和深厚的老年人文關(guān)懷。

《兇年記事》；庫切；國家意志；公民權(quán)利；恥辱；人文關(guān)懷

2007年出版的《兇年記事》是庫切入籍澳大利亞后的第一部小說。作品創(chuàng)作的背景是：一位72歲患有帕金森氏癥的名作家JC（以下簡稱C先生），受邀給德國名為《危言》的刊物撰稿，內(nèi)容主要就當今混亂無序的世界發(fā)表個人觀點和見解，言辭尖銳激烈也無妨。書中收入《危言》部分的31篇文章就是C先生為刊物的撰稿,寫于2005年9月12日（“9·11”事件整整四年之后）至次年5月31日。撰稿之余創(chuàng)作的札記，C先生將之取名為《隨札》，涉及的是一些私人話題，觀點相對溫和。本文擬從主人公C先生的視角出發(fā)，深入挖掘《危言》部分剛性的政治批評立場和《隨札》部分柔韌的人文情懷。

一、 《危言》的剛烈

（一）論國家意志與公民權(quán)利。占據(jù)全書2/3篇幅的《危言》以《論國家起源》、《論無政府主義》和《論民主》開篇，西塞羅式的雄辯之風為全書的政治批評部分定下了基調(diào)。C先生從霍布斯關(guān)于國家起源的學說出發(fā)，以黑澤明電影《七武士》為例談到了國家的起源、公民與國家的關(guān)系及民主的性質(zhì)，揭露了霸權(quán)的兇惡本質(zhì)，拆解了人們盲目接受的“民主”、“競爭”等概念。他認為，國家作為國民共同體，自誕生以來就是一種依托武力的權(quán)力實體，是采取某種武裝侵略的形式反對他們的敵人來保護自己的政權(quán)機構(gòu)。這類國家在它的延續(xù)中，反映在權(quán)力的交接和繼承上缺乏多元意象性，非A即B的選擇讓公民臣服，而所謂擴張的自由和民主聯(lián)袂登臺并將法律典制化，最終使公民失去自由而淪為國家安分守己的臣民。C先生痛恨這個公民無力廢止和改變的強權(quán)國家及其意識形態(tài)。他一針見血地指出,公民生來就屬于國家，生來就是臣民，卻沒有半點選擇的權(quán)利。體制完備的國家擁有簽發(fā)出生證明的壟斷權(quán)，外出住宿、旅行、合同文書的簽署需要依靠這種國家證明，國家可以全程追蹤并辨識公民的人生經(jīng)歷。印度洋發(fā)生大海嘯之后，大批法醫(yī)學者和官員前去拍照，給尸體建立個人身份檔案，其實質(zhì)就如C先生所言：“公民的生死并非國家關(guān)心之事。國家關(guān)注的是公民生存與死亡的記錄?！保?］5可以說，這是對國家強權(quán)和國家意識形態(tài)最深刻的解剖。

誠然，C先生對國家意志的看法有些偏激。但是，縱觀歷史和現(xiàn)實生活中不斷上演的種種事件讓人們不得不認同他振聾發(fā)聵的吶喊。冷戰(zhàn)結(jié)束后世界新格局的變化并沒有消除西方基督教文明和東方伊斯蘭文明的沖突。近年的反恐戰(zhàn)爭又何嘗不是當年歐洲封建君主聽命于羅馬教皇所發(fā)動的十字軍東征的延續(xù)？人們不會忘記風靡世界的007系列電影的背后所暗藏的意識形態(tài)動機，冷戰(zhàn)期間的前蘇聯(lián)永遠是好萊塢影片中的 “假想敵人”。

同樣，公民的權(quán)利也不是一個自由人所期望的那樣，它是在符合國家意志這個大前提下有限的行為范疇。換句話來說，“民主是專制的”。［1］14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C先生自封為一個懷疑論者。在拷問當下令人窒息的世界時，C先生不斷思考，不斷質(zhì)疑。他質(zhì)疑理性的普世法則和價值觀。在《智慧設(shè)計論》、《論概率》和《芝諾悖論》中，C先生在認識論的范疇從自然科學的角度探討 “智慧設(shè)計論”不可涉及的宇宙生命和“芝諾悖論”永遠也無法獲得的（N+1）th。誰能說萬物之間只存在一種法則呢？“我們所掌握的所謂的普世的法則也許在世間根本就不存在，而只存在于我們思想的范式之中”。［1］71

這種懷疑也徹底地揭穿了某些西方現(xiàn)代國家玩的所謂“馬基雅維里”政治把戲。在他看來，現(xiàn)代政治中的“馬基雅維里”的欺騙性在于把道德、宗教和自然法則作為意識形態(tài)存在的基礎(chǔ)，同時背信棄義，為滿足欲望和膨脹的野心以及自身利益而違反一種或所有的道德準則。他們對“馬基雅維里”新的解釋是：“必要時，違反道德準則是正當?shù)??！保?］15就如同庫切早年作品 《等待野蠻人》（1980年）中的虛擬帝國，以鞏固它的政治統(tǒng)治為目的，發(fā)動違反其任何準則的所謂的“正義”戰(zhàn)爭掠奪別的民族、別的國家，扼殺其它民族和國家的自由。

（二）論恥辱。對恥辱的討論是庫切多部作品中不斷重現(xiàn)的主題，榮膺2003年諾貝爾文學獎的代表作《恥》更是把這一主題放在了首要位置。只不過，《兇年記事》中C先生對罪惡、恥辱的討論超出了平常理性的范疇。他站在理性之外反觀來自現(xiàn)代社會的恥辱。他發(fā)現(xiàn)了國家機器中暗藏的罪惡和喪失人性的霸權(quán)和酷刑，表達了對人類的關(guān)懷，對任何形式的迫害和不公正的批判。在《論無政府主義》一篇中，C先生一方面無情地撕開了臣民們“心甘情愿地被統(tǒng)治”的奴性意識的面紗；另一方面從個體站位角度出發(fā)，提倡“逃避現(xiàn)實，歸隱內(nèi)心，自我放逐”的遁世主義做法。［1］11不難看出，這種明哲保身的選擇與C先生在《論國家的恥辱》、《關(guān)塔那摩灣》篇章中揭示的個體面對國家恥辱感的憤怒有關(guān)。關(guān)塔那摩灣戰(zhàn)俘營的虐囚事件背后絕不是美國政府雇用的律師所辯稱的“torture”（酷刑）和“coercion”（強制）二詞的區(qū)別,而是國家強權(quán)為公然施暴披上了合法的外衣。［2］

對于無法控制而又突然間降臨的恥辱，個體的人們該如何拯救自己的榮譽？這也是《危言》對當下時代的拷問。書中的多篇文章似乎暗示了幾種可能的選擇?！墩撛{咒》里，C先生認為美軍在關(guān)塔那摩灣拘留營中的虐囚暴行和二戰(zhàn)期間法西斯德國種族主義行徑一樣可恥。不僅如此，他對自己現(xiàn)在的棲身地澳大利亞政府充當美英“意愿聯(lián)盟”的角色也感到羞愧。對此，他公開豎起維斯納爾的“詛咒牌”，直指小布什和拉姆斯菲爾德等始作俑者，讓神祗的懲罰降臨到這些給世人帶來災難和痛苦的人及他們的家族，并延續(xù)到他們的子孫后代。誠然，C先生借助于神靈之力可能實屬無奈，真要徹底地清除粘附在身上的恥辱，還需要依靠覺醒后的人們自覺堅守個體的尊嚴上。

拯救自我尊嚴的第二種選擇體現(xiàn)在C先生對英國劇作家哈羅德·品特的認同。品特曾在接受諾貝爾文學獎的演講中說：“盡管存在著巨大的可能性，作為公民來講，要有堅定的、始終不渝的、強烈的、精神上的決心來界定我們生活及社會的真實真理，這是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義務，落到了我們大家身上。這實際上是強制性的。如果這樣的決心沒有體現(xiàn)在我們的政治見識之中，我們就沒有希望恢復我們幾乎已經(jīng)喪失了的東西——人類的尊嚴?！盵3]這是品特對每個國家公民提出的義務，也是對令人擔憂的現(xiàn)實世界發(fā)出的吶喊。C先生非常贊賞品特的勇氣和膽識，欽佩他對本國首相及美國總統(tǒng)發(fā)表的言辭激烈的批評。

然而，C先生也明確意識到上述兩種方式依然屬于理性范圍內(nèi)的選擇，并非一般常人所能為，而且，其效果也不得而知。于是，在《論恐怖主義》、《論制導系統(tǒng)》和《論國家的恥辱》等論文中多次提到了自殺式人體炸彈和施陶芬貝格計劃。在客觀冷靜地剖析了普世社會倫理道德體系對自愿犧牲個體生命行為的評價悖謬之后 （比如軍官們不能命令士兵帶著爆炸物沖入敵陣作自殺性引爆，而如果這是士兵自發(fā)性行動則又被贊譽為英雄壯舉），C先生不憚忌諱地表示對那些犧牲者的同情和尊敬——面對美國和以色列的制導技術(shù)優(yōu)勢，“那些人除了絕望而孤注一擲地放棄自己的生命，還能有什么方法來拯救自己的尊嚴呢？”［1］25而二戰(zhàn)期間，反對法西斯主義的德國軍官密謀刺殺希特勒的施陶芬貝格計劃則被用來暗示美、英國內(nèi)某些人可能或者已經(jīng)采取的行動。雖然，采用這種方式代價似乎很大，而且還存在著巨大的風險，且可能傷及無辜者的生命，但是，相對于打著防恐旗幟從空中和海面艦艇上向沉睡的村莊投放成噸的炸彈，或以“莫須有”的罪名羞辱和酷刑拷打囚犯的野蠻行為，誰能說這種以放棄自己生命的方式來拯救自己和國家的尊嚴的行為違背了道德標準？

二、 《隨札》的柔韌

相對于《危言》中政治性的宏辭闊論，收入《隨札》部分的文章言辭相對溫和。他表達了有關(guān)教育、經(jīng)典作品、語言和音樂等個人看法，涉及到諸如親情、愛情、友情、名人等閑適話題。C先生用簡潔明快的筆墨寫凡人生活瑣事，一張一弛的背后充滿了濃濃的情趣和深深的人文關(guān)懷。

（一）懷念故人、感傷老境。在《我的父親》中，C先生回憶自己的父親性格溫和，一生聽憑命運的安排，過著平淡、艱辛、單調(diào)的生活。父親對小時候“我”這個自負少年的管束似乎也是不露聲色和無奈的：從不發(fā)火，從來不當面說出對“我”的看法和評價，盡管“我”是多么希望得到父親的認可。如今，父親去了，遺留下那個寫滿悲意的小紙箱，里面裝的是二戰(zhàn)時留下的一些紀念品 （與戰(zhàn)友的合影、肩章、綬帶、日記本、素描、風景畫等）。C先生以托物言志的方式表達了對父親的思念，“心意未露的這個人，生活中幾乎沒有什么索取的要求，所以也幾乎沒有得到什么……到了 ‘最后審判日’那天，上帝真得狠下心來才能把他發(fā)配到那個專為蓄奴者和剝削者準備的地獄里?！保?］133C先生對父親的遺物還有一份揮之不去的擔憂。在他看來，一無所有的父親給“我”留下了晚境的憂慮。他擔心自己去世以后，誰來保存這些東西，這成了纏繞在他心頭的一個結(jié)。

C先生以特有的方式表達對父親的思念，這種臨死和死后的悲涼氤氳同樣可在 《札記》開篇的《一個夢》里找到注腳。在這個有關(guān)死亡的夢里，C先生描述了身外的我看著垂危之際的我在年輕女子的引領(lǐng)下經(jīng)過遺忘之門的場景。筆下充滿孤獨和凄涼。歐律迪刻的故事提醒我們，沒有始終不渝的愛，所有的愛都是適可而止的。當死亡來臨之際，我們便失去選擇伴侶的一切能力，在誰的陪伴下通過遺忘之門由不得我們自己決定。死亡是終極性的，沒有比死亡更可怖的事了。人的死亡在C先生的筆下顯得異常蒼涼。

如果說C先生對死亡的描述顯得有些陰森恐怖，同樣，他描寫老年人尷尬的境遇也是布滿陰郁和愁思的。庫切近年作品中，從不回避老年人的情感問題，老人與性是他經(jīng)常涉及的一個母題，如《等待野蠻人》（1980年）中的帝國地方長官、《恥》（1999年）中的盧里教授、《慢人》（2005年）中在車禍中失去一條腿的老攝影師。因各種原因寡居的老年男人究竟是讓內(nèi)心隱形猶在的情欲隨著身體的衰老一并徹底褪去，還是挑戰(zhàn)人類社會約定俗成的道德底線超然地去擁抱愛情？他曾扣問自己，“是不是人衰老的結(jié)果就是不再真有那種需要了，那事兒只消有個念頭就夠了”。［1］148C先生希望用自身的實踐支持朋友朱拉身體力行倡導的 “理想之愛”，但從真實的性生活需求來看卻不能完全接受。這里，庫切探討的絕不是老年男人風花雪月之趣聞軼事，而是以人性中不可泯滅之天性來追問生命存在之意義。

在《色欲人生》、《老境》、《吻》和《寫作生涯》等篇章中，C先生揭示了隨著年齡的增長體能衰退的現(xiàn)實，感受到了老年人衰老后面臨的痛苦狀態(tài)。他說，大凡作家邁入老年后創(chuàng)造力隨之消減，欲望的強度也不復當年，但他向往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同時希望“精神能比其肉身宿主延續(xù)更久”。［1］146他惟愿從內(nèi)心情感的角度接受這樣一種由 “衰老”帶來的“解放”，“一副堪當大任的清澈頭腦”。［1］154然而這種理性的解放依然承壓著由肉體情感生發(fā)的有關(guān)恥辱、尊嚴、意義等不可卸去的重擔。究竟孰重孰輕？“如果老年就像庫切和米蘭·昆德拉所說的那樣是一種解放，那么它也是在人的‘非存在’意義上擺脫禁錮，是在激情和時間未曾抵達的那個地方悄然綻放”。［4］

（二）向往音樂、推崇經(jīng)典。C先生擅長寫作，但他對音樂的喜愛甚至超過文字本身。在談到巴赫時，稱他為自己的“精神之父”。C先生對音樂的熱衷酷似庫切本人。在《何謂經(jīng)典?》一文中，庫切談自己在真實生活中是如何受到巴赫的影響：“1955年夏天的一個星期天下午，那時我十五歲。我在開普敦郊區(qū)家中的后花園里閑逛，想著做點什么打發(fā)時間，因為那段日子里無聊苦悶是主要的問題。就在這時，我聽到鄰家傳來的音樂聲。聽著那音樂，我怔住了，站在那兒連大氣都不敢出。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音樂話語的力量?！保?］這首深深影響庫切生活的音樂就是巴赫的 《平均律鋼琴曲集》。在以后的寫作中，他把這種來自“經(jīng)典”的電流傳給了他筆下的人物，如C先生、《?！罚?987年）中的星期五和《邁克爾·K的生活時代》（2004年）中的邁克爾·K等。C先生把巴赫的音樂看作是上帝賜予人的禮物。在滿懷感恩和敬意的同時，他發(fā)出了感人肺腑的真言：“我們深深地被你（巴赫）吸引被你感動被你激勵，我們因你的音樂而心生歡喜?！保?］172這是C先生也是全人類對巴赫的最高贊譽。

在談及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時，C先生詮釋了“經(jīng)典”的涵義。他說經(jīng)典作品是試金石，能夠“以人道的理念、貫穿人性的故事來感動你，重塑你的信念”。［1］151C先生也算是感性的人。當他再次捧讀《卡拉馬佐夫兄弟》時竟然為伊凡情不自禁地流淚。這是C先生對經(jīng)典的崇拜，對偉人的仰慕。他極力推崇經(jīng)典，相信經(jīng)典里人道的理念和滲透了人性的故事。從這些經(jīng)典中，人們可以不斷地汲取生活的勇氣，歷練人生的浩然正氣。

整體上來看，如果說剛烈的《危言》是C先生對當今霸權(quán)橫行、善惡不分現(xiàn)實世界的強烈控訴，柔韌的 《隨札》則開出了調(diào)理失衡時代的一劑良方。對經(jīng)典的推崇和對高雅音樂的熱愛實際上是對逝去美好世界的深深懷念。如同當年阿諾德在《多佛爾海峽》發(fā)出的感嘆：“信仰的大?！闭诳萁?，它的浪濤也正發(fā)出長長的哀鳴。［6］

《兇年記事》在謀篇布局上把頗為嚴肅的政治問題和平凡的生活瑣事熔為一爐，論說和敘事互為指涉和滲透，使政論性的文章無論在權(quán)威性上還是尖銳性上更添一份穩(wěn)重、練達，也使以C先生為替身的作者庫切與其作品人物之間形成一個堅固的鏈接，并在每個鏈接處都凝聚著真實世界的點滴精華。他在冷靜地挑戰(zhàn)普世的理性法則和價值標準的同時，更是用敏銳的觀察和深度的反思喚起人類對理性價值的思考和對各種隱性霸權(quán)的批判。

［1］庫切.兇年記事［M］.文敏，譯.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09.

［2］Coetzee，J.M.Diary of a Bad Year［M］.New York：Vikings，2008：39.

［3］Pinter，Harold.Nobel Lecture：Art，Truth& Politics［DB/OL］.［2010-06-18］http://nobelprize.org/nobel_prizes/literature/laureates/ 2005/pinter-lecture-e.html

［4］許志強.老年C先生與“小故事”寫作：讀庫切新作《兇年記事》［J］.中國圖書評論.2009（3）：8.

［5］Coetzee,J.M.Strange Shores:Literary Essays 1986-1999［M］. New York：Vikings，2001：8.

［6］錢青.英國19世紀文學史［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6：177.

A Cultural Analysis of Coetzee’s Recent Novel Diary of A Bad Year

Wang Zhengping
（Foreign Languages Department,Huangshan University,Huangshan,Anhui 245041）

Discussed from the point view of Se?or C,the essay strives to display Coetzee’s political criticism as found in Strong Opinions and touching care for humanity in Second Diary.In his penetrating analysis of the nature of state will and citizen rights,Coetzee has relentlessly exposed the hegemony latent in every field of today’s world,including politics,economics,and social morality.His discussion of national shame in absence of rationalism has expressed his criticism on the various persecutions imposed on the powerless;three ways of keeping one’s grace are suggested.His nostalgic remembrances of his father and high recommendations of the classics have reflected his profound humanistic concerns about life at old age.

Dairy of a Bad Year;state will;citizen rights;shame;humanity care

I106.4

A

1672-3708（2010）05-0057-04

*黃山學院校級科研項目，項目編號：2008xsk007；安徽省教育廳人文社科項目，項目編號：2010sk449。

2010-08-12

汪正平（1968- ），男，安徽宣城人，講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