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豹隱：革命的一生，不斷進步的一生

○程舒?zhèn)?/p>

《陳豹隱傳》，劉會軍著，吉林大學出版社、紅旗出版社2009年11月，58.00元

陳豹隱，一個對于大多數(shù)中國人來說并非耳熟能詳?shù)拿?，卻在20世紀留下人們值得稱頌的話題。當劉會軍先生的大作《陳豹隱傳》擺在我面前的時候，之所以敢為這本書寫評，完全是因為拜讀后的感受。既有伏案難眠先睹為快之情，也有對這本書“文若春華思如涌泉”的感觸；既為作者銖積寸累之功力而心悅誠服，也為從中受益匪淺而不忍釋手，心頭總有必吐之方能后快的情緒在涌動。這本書無處不閃爍著強烈的時代感，同時，又是一部在學術理念、敘事方式、史實梳理、具體解釋方面新穎、獨到的力作。

感到慚愧的是，雖然多年學習研究中國現(xiàn)代史，但對陳豹隱了解的并不多。世事滄桑，歲月如潮。20世紀上半期，中華民族歷經(jīng)磨難，艱難困苦。帝國主義、新舊軍閥、資產(chǎn)階級、無產(chǎn)階級，各種勢力，各種力量在這里沖突、分化、整合。官僚、地主、資本家，工人、農(nóng)民、知識分子，商人、學生、市民，在這里為了各自的命運、前途、利益進行殊死的斗爭、角逐?；剡^頭來看歷史，看這段歷史中的歷史人物，每個人都用經(jīng)歷劃出了自己人生的軌跡。這是一段不易表述的歷史，這本書為讀者打開了一段塵封的歷史。我感到它的主要特色有以下幾點。

首先，尊重歷史事實。歷史是以事實為基石的哲學，根據(jù)歷史事實說話是一切歷史研究的基礎。改革開放以來，在史學研究領域，能客觀真實地評價歷史人物，仍是中國現(xiàn)代史學界的困境所在。陳豹隱早年留學日本，從此走上社會，融入時代，開始與祖國同呼吸，共命運。辛亥革命時曾回國參軍。五四運動前后，任北京大學教授、政治學系主任期間，積極探討、傳播馬克思主義，擔任馬克思研究會《資本論》研究組導師。1923年，赴蘇聯(lián)、歐洲考察、研修期間，先后加入中國國民黨、中國共產(chǎn)黨，回國后即積極參加國民革命，成為反對關稅會議、反對段祺瑞政府的領導人之一。在廣州、武漢，先后任黃埔軍校教官、廣州農(nóng)民運動講習所教員、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農(nóng)民問題討論會常委、《中央日報》總編輯。國民革命失敗，他被開除國民黨黨籍，成為蔣介石叛變革命后南京政府第一批通緝的“共產(chǎn)黨首要”之一，與共產(chǎn)黨脫離了組織關系，到日本隱居?；貒?，繼續(xù)堅持講授和闡述馬克思主義理論，參加組織一二九學生愛國運動，并多次赴泰山為愛國將軍馮玉祥講學，對馮玉祥的思想轉(zhuǎn)變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谷諔?zhàn)爭時期，他被恢復國民黨黨籍，作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參事室參事、國民參政會參政員，參加了關于抗日戰(zhàn)爭中一些問題的討論，并多有建言。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陳豹隱“本為抗戰(zhàn)而來，自以為當因抗戰(zhàn)終結而去”，毅然在1946年與國民黨斷絕關系，堅持以教學為生，支持學生反內(nèi)戰(zhàn)、爭民主運動。在國民黨逃臺時，拒絕其威逼利誘，堅持留在大陸。重慶解放后，參加重慶市第一至三屆各界人民代表會議，參與新政權的建設活動，積極參與高等院校院系調(diào)整工作，為四川財經(jīng)學院的組建做出了自己的努力。當選為四川省政協(xié)常委、全國政協(xié)常委后，其工作熱情進一步高漲，謳歌社會主義建設的新成就，并對國家經(jīng)濟建設建言獻策。

陳豹隱所生存的時代是一個復雜多變的時期，是歷史的過渡和轉(zhuǎn)折時期，這樣特殊的時期和國情，必然影響其思想和實踐。這本書能真實再現(xiàn)陳豹隱的一生，客觀評價其思想和活動，回歸歷史本來面目，是難能可貴的。

其次，歷史真理的揭示，依賴于對具體社會生活的探求。歷史研究所追求的是再現(xiàn)歷史發(fā)展的原狀，揭示其內(nèi)在的運動機制和規(guī)律，總結歷史的經(jīng)驗教訓。需要指出的是，國內(nèi)學術界對陳豹隱的經(jīng)濟學說給予了介紹和評介，但對他的政治、法律學說，憲法思想，社會科學理論，特別是他在文學方面大量的著述和主張尚乏系統(tǒng)的評論和介紹，對其生平的介紹也有一些不準確、不全面的地方，反而是日本國學院大學蘆田肇教授對他在1930年以前的經(jīng)歷和文學活動給予了特殊的關注。希望通過這本傳記，能夠使讀者對陳豹隱的一生經(jīng)歷和各方面的貢獻有一個全面了解和完整的認識，并能從中了解和感受到一位知識分子的思想路徑及高尚情懷。

第三，對原始資料和文獻的搜集和整理，是歷史研究的基礎和條件。向?qū)W術界提供具有原始性、真實性和準確性較強的數(shù)據(jù)和資料是這本書的重要研究工作。許多重要的論述和結論，建立在原始資料基礎上。馬克思主義認為，要想對一段歷史下結論，就必須對歷史的全部史實乃至細節(jié)有研究。陳豹隱一生的經(jīng)歷非?？部馈碗s，活動非常廣泛，涉及政界、學界；因此，資料收集工作十分困難。作者在這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付出了辛勤的勞動。引證資料全面、翔實、準確，是這本書的一大特色，也是這本書的學術價值所在。

第四，史書的編撰是歷史過程的美學再現(xiàn)，好的著述必須追求審美價值。在這方面，那些經(jīng)典作家和歷史學家為我們做出了榜樣。如馬克思和恩格斯，他們把深刻的思想和非凡的表達有機地結合在一起，二者相得益彰，使其著述產(chǎn)生了永不衰竭的魅力。司馬遷是偉大的歷史學家，又是舉世公認的卓越文學家。這是真理的力量，同時也是一種文字優(yōu)美的力量。歷史是人類的記憶，人類歷史畫卷自身是五光十色、絢麗多彩的，歷史工作者的筆應該盡量反映出歷史的壯美。我和會軍先生相識多年，其著述長于思辯，邏輯性強，文筆優(yōu)美，多有獨到見解，拜讀這本書，更覺文如其人。這本書把陳豹隱復雜多變的一生淋漓盡致地刻畫出來。

歷史多彩，史學無華。對于歷史的敘述越是平實客觀，越是深入具體，越能給人提供更大的思維伸展空間。這正是嚴肅史學的內(nèi)在“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