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印象

黃麗萍

新中國已經(jīng)度過了60個春秋，透過我居住的小城，我耳聞了共和國從零開始的舉步維艱，目睹了共和國風雨飄搖的滄桑歲月，見證了共和國在日月輪回中色彩斑斕的璀璨光環(huán)。

我所居住的小城起初很小很小，可謂彈丸之地。老人們說，解放前小城像一個小紙盒子，小得在東邊放個屁，西邊都能嗅到臭，一袋煙的功夫即可逛完整個城的大街小巷。那時，四方城門常常緊閉，因為城外有馬彪(狼)肆無忌憚地出沒，還時常有土匪搶劫襲擾。夜半槍聲或狼嚎聲讓居民們毛骨悚然，膽戰(zhàn)心驚，小城常年惶惶不可終日。

在我幼時的記憶里，小城雖然不像老人們講的那樣小了，但若在城中心放串鞭炮，全城的百姓都能清晰地聽到響聲，茶余飯后閑逛，不超過半個小時，東南西北便可走個來回。那時的小城，城內(nèi)主干道只有東正街、西正街。東、西正街是縣城主干道也是全城的商貿(mào)經(jīng)濟中心，全長大致1公里，寬不過8米。街道路面雖是水泥路，但坑坑洼洼，破爛不堪，而且沒有人行道。在這狹窄的街道兩旁，密密麻麻的百貨大樓、武裝部、棉花社、五金社、糧油店、衛(wèi)生院、財政所等十余家單位無可奈何地苦著臉擁擠在一起。幾家m售針頭線腦的小雜貨店、服裝店以及公安局、中學、幼兒園、小學等單位把幾條小巷擠壓得骨瘦如柴；七天一次的趕集日，那真是車水馬龍，人潮鼎沸；因擁擠而導(dǎo)致出言不遜罵爹罵娘的，打架斗毆屢見不鮮；偷雞摸狗者司空見慣；更可恨的是那些光棍、流氓們乘著擁擠干了壞事還一臉的無辜相，氣得那些小娘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因主街道承載不了越來越多的人流量，只好“大禹治水”——引流泄洪，把騾馬街移至西門渡槽腳，雞鴨禽類轉(zhuǎn)遷南門下廊街，糧食及土特產(chǎn)類擴散到大營盤，蔬菜等其它農(nóng)產(chǎn)品分布到南街、大巷和環(huán)城東路等。雖然貨物、人流分散了，但每條街上依然擁擠如初，攤位隨意而設(shè)，亂無章法。每當集市散去，路上垃圾成堆，牛屎馬糞遍地；路邊露天水溝里“噗噗”地泛著一串串烏黑的氣泡，還常有些死雞、死狗、死耗子之類的東西翻著肚皮向空中散發(fā)出一股股令人窒息的惡臭。特別是那東正街與護城路(現(xiàn)在的商貿(mào)街與東正街頭的交接處)尾接處被人冠以“黑三角”的美名。每當經(jīng)過那里的人遠遠地就作深呼吸，然后憋氣掩口捂鼻以百米沖刺般逃離。

那時的小街小巷就像一條條彎彎曲曲爬行的蚯蚓，周圍的破爛民居和隨處可見的垃圾、糞池，毫不掩飾地透出丑陋和骯臟。那搖擺著肥胖身軀，拖著長尾巴招搖過市齷齪的糞蛆在瘦骨嶙峋的土路或石板路上堂而皇之地匍匐前進。我們又怕又恨，但又無路可擇，只得跨欄般跳躍行走。就這樣仍防不勝防，只聽“啪、啪”的聲響，幾朵“臭花”在腳下駭然綻放，讓人惡心得吐出苦膽，三天不思茶飯。

晴天滿天灰，雨天一地泥。晴天，漫天灰塵到處肆虐，讓人總是睜不開眼，還不得不用手捂著嘴巴說話，遇有狂風、旋窩風，無不眼淚婆娑，嗆得上氣不接下氣。雨天，臟兮兮的污水嘩嘩地順著路面跑，一有車輛經(jīng)過，行人們便會條件反射地向兩旁躲閃，路邊人家的住戶不得不閃電般閉門謝客，動作稍遲緩的人家，堂屋里眨眼問擁進許多陌生的行人。待汽車轟轟離去后，人們才嘻嘻哈哈一轟而散，主人家只有苦著臉罵罵咧咧地清理“不速之客”留下的滿地泥濘。偶有“手腳不干凈”的人還會順手牽羊地“帶”走主人家的一、兩樣物件。那些躲閃不及的行人，只得掏出手帕或者隨地揀些小片石塊或稻草什么的，自認倒霉地擦拭著濺到衣服上的污泥。街道上空凌亂得像破舊的蜘蛛網(wǎng)，電線、電話線裹著破衣爛衫俯視著下面的尷尬場景，幸災(zāi)樂禍地蕩起了秋千，讓人看了心驚肉跳，生怕它一不小心閃折了腰就摔到自己的頭上。那些街道兩邊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土坯房、小木樓更懼怕在它們身旁晃晃悠悠的電線，它們萎縮著殘敗、衰老的軀殼，透過殘椽破瓦的縫隙驚惶惶地望著空中飄浮著襤褸而粗野的電源線，生怕那烈性子的電老虎一不高興就火冒三丈，讓它們這些風燭殘年，搖搖欲墜的老屋瞬間片瓦無存，化為灰燼。

夜幕來臨，除了電影院門口人氣熱鬧外，東正街，西正街和人民路主街上，幾盞少得可憐的路燈孤獨地發(fā)著柔弱的光，靜靜地注視著行人稀少的街面。那時的市民，無不夢寐以求地期盼著有一方純凈的空間和寬闊平坦、整潔亮麗的街道啊!

“山雨欲來風滿樓”。改革開放的大潮穿越時空，突破大山屏障，使這個封閉、貧窮和落后的小城涌動起來，歡笑起來，跳躍起來，成長起來。波濤燦爛成無比俊美的花絮，笑浪敘說小城時代的故事，歌潮澎湃著市民們“敢上九天攬月，敢下五洋捉鱉”精神。小城日新月異了，蒸蒸日上了，翻天覆地了。出差者三天回家來變化一大串，三月回家來找不到自己的家門，三年回鄉(xiāng)者暈頭轉(zhuǎn)向，分不清東南西北。

斗轉(zhuǎn)星移，滄桑巨變，如今東正街與西正街依然是城內(nèi)主干道，但已找不到那破敗、蕭條的痕跡。狹窄而凸凹不平的街道變成了寬敞、平坦的柏油路。老城區(qū)新修了商貿(mào)街、普者黑大街、文翠路、重陽街等多條新街道。新城區(qū)更是錦上添花，綻放異彩。老城、新區(qū)和諧地融為一體，街道四通八達，各主街道均建有生機昂然的隔離帶，郁郁蔥蔥的行道樹似那英姿勃發(fā)的護城衛(wèi)士。大街小巷均設(shè)有下水道，污水臭氣被打人地獄與人類隔絕，令人作嘔的“黑三角”變成了綠樹成蔭，景致迷人的黃金地帶。晴天起風，只見樹葉婆娑，行人衣袂飄飄，一副副愜意悠然的神態(tài)裝點著小城俊秀的文明。雨臨時，人們撐起的各式各樣的傘兒就像一朵朵競相吐蕊，爭奇斗妍的太陽花。大車、小車、摩托車風馳電掣般在道路中穿梭。那些因躲避不及而被濺得滿身污泥的情景已成了歷史被鎖進了記憶的倉庫。偶遇一塊水泥板鋪在路上，寧愿繞道也要上去來回走上幾步、開心地蹦跳幾下的情景已成了現(xiàn)在娃娃們故事里的天方夜譚。

古人的“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美好構(gòu)想，如今已變?yōu)楝F(xiàn)實，過去破舊的土坯房和小木樓已化作歷史的塵埃。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如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式樣新穎的豪華別墅、商住樓。鳥語花香、小橋流水式的庭院住宅以及功能齊全的廉租住房比比皆是。一幢比一幢漂亮，一棟比一棟豪華，一區(qū)比一區(qū)人文。新穎的外觀，精美的內(nèi)裝，屋內(nèi)餐、廚、衛(wèi)、臥、客廳、陽臺、書房、休閑室等一應(yīng)俱全，小老百姓昔日向往的海市蜃樓變成了現(xiàn)實中的日常家居。

那新建成的石缸壩新城區(qū)集高級住宅別墅區(qū)、商業(yè)住宅區(qū)、特色旅游商品區(qū)、旅游休憩區(qū)和辣椒工業(yè)園區(qū)為一體，在現(xiàn)已建成的規(guī)模上繼續(xù)圍繞“一城兩翼”的總體規(guī)劃向國家重點風景名勝區(qū)——AAAA普者黑風景區(qū)推移，小新寨、馬頭山新區(qū)正按著城市總規(guī)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每當夜幕降臨，全城華燈齊放，夜色迷人。造型美觀、色彩絢麗的路燈、彩燈、樹燈五彩繽紛，爭放異彩，把街道裝飾得像一條條清新靚麗的彩虹。街道兩旁林林總總的超市、各種商鋪里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店里琳瑯滿目的商品讓人眼花繚亂；娛樂場和高樓大廈上裝飾的輪廓燈、霓虹燈爭相用嫵媚妖艷的曖昧秋波挑逗著路人。

男女老少可根據(jù)喜好選擇場所。三鑫花園、音樂廣場、文化娛樂中心、東湖花園、彩云公園均為休憩、聊天、下棋或跳舞等活動的最佳選擇。還有許多人舍近求遠，跑到新建成的椒蓮廣場憩息，那里綠草茵茵，花團錦簇，樹木繁多，百燈爭艷。娃娃們開心地在廣場上騎車、跳蹦蹦床、玩翹翹板、躲貓貓，喜靜或年歲較高者就坐在邊上看著，聊著，笑著，一個個心情舒暢精神煥發(fā)。在花影或樹陰的庇護下，一對對情侶席地而坐或緩緩而行，依偎著，傾談著，甜甜蜜蜜地憧憬著如詩如畫的美好未來。

椒蓮廣場中央圓圓的大舞池中，愛好跳舞的人們隨著音樂開心地跳著、扭著、唱著。一些喜愛彝族舞蹈的人，則自成一體，圍成一個圈，男人邊跳邊彈著大三弦，女人隨三弦的韻律舞著。沒人組織，圈卻越跳越大，許多看客和游客情不自禁地融入舞網(wǎng)中，一圈變成了兩圈、三圈。人們跳得很投入很開心，酣然陶醉于自娛自樂的勁歌勁舞中。男人們跳得雄渾粗獷，淋漓盡致；女人們跳得面帶桃花。如風吹柳。跳得滿天的星星都出來瞧，跳得瘦瘦的月亮笑彎了腰。

小城笑了，小城人更是喜上眉梢，它告別了閉塞與貧窮，告別了尷尬與無奈。告別了遠看青山綠水，近看糞便成堆的灰色年代。晦暗已成過去，燦爛美好是現(xiàn)實。這是祖國60年艱苦奮斗的碩果，是60年滄桑歲月的七彩光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