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老人與?！分械臒o意識原型

李 茜

（湖南女子學(xué)院 外語系，湖南 長沙 410004）

解讀《老人與海》中的無意識原型

李 茜

（湖南女子學(xué)院 外語系，湖南 長沙 410004）

厄內(nèi)斯特.海明威是美國20世紀(jì)著名作家，在世界文壇上，他享有極高的聲譽。該篇論文對恩瑞斯特.海明威作品《老人與?！分袩o意識原型進行了分析，并對其作品中人物的無意識意義做了深層次的解讀. 研究發(fā)現(xiàn)和諧的心靈狀態(tài)，能為人類忍受其極限提供精神食糧；揭示了痛苦的煎熬與忍耐是人類自我不斷進化和成長的必然經(jīng)歷。

海明威；老人與海；無意識原型

引 言

雖然《老人與?！芬呀?jīng)獲得了普利策獎，但還是又被授予了被眾人所認(rèn)可與接受的獎項——諾貝爾文學(xué)獎。很多學(xué)者對海明威的小說都贊譽有加。有人曾說圣地亞哥精神是一種“古典精神”，有人視它為古典小說，還有人稱之為“抒情小說”，“悲情的詩歌”。甚至于還有學(xué)者說這反映了海明威的浪漫主義。與很多小說一樣，《老人與?！访鑼懙囊彩菍τ诰褚饬x的探尋與追求。圣地亞哥如同他的前輩們一樣，追求的同樣是外在與內(nèi)在的人類品格。表面上圣地亞哥是想要捉到一條大魚。因為他是一個84天都沒有捕到一條魚的漁夫，這使他安穩(wěn)的生活遭遇到了威脅。實質(zhì)上，這位老人不僅僅是靠打魚為生，更是一生致力于要做一名出色的漁夫。這個目標(biāo)既是他的人生中心也為他的生存賦予了意義和價值。盡管并不是所有的學(xué)者都認(rèn)同這個故事的可貴之處，但是海明威通過描寫圣地亞哥痛苦的煎熬與忍耐，仍然創(chuàng)造了一個人類自我不斷進化成長的寓言故事。

一 圣地亞哥——神話英雄的原型

海明威說過，在他創(chuàng)作的《老人與海》里，主角的好運之一就是他是一個好人。他不僅僅只是希望抓到魚而且希望是一條大魚。圣地亞哥有著強烈的自尊心，他要再一次通過頑強的搏斗來證明他的能力與堅韌力，他必須由此來重新獲得繼續(xù)生存的權(quán)利。他自己獨自一人遠洋航行，他進入了一片似乎是陰性的海域，從表面上看充滿女子氣息，未曾腐敗，純潔而又自然，探索海中棲息于此的不曾被人發(fā)現(xiàn)的生物。圣地亞哥獨自旅行，那個經(jīng)常陪伴著他的男孩不能與他遠行，因為男孩的父母認(rèn)為圣地亞哥倒了霉運。不過，根據(jù)心理學(xué)深層原則，圣地亞哥的旅程只能由他一個人完成，因為這是一條促使個性化形成的艱辛之路。

還在探索的開端，圣地亞哥就展示出了比杰克巴恩斯和羅伯特喬丹更加平穩(wěn)的心理狀態(tài)。在“《老人與?！分械挠⑿蹌恿Α币粫?，格科曾經(jīng)指出“圣地亞哥是海明威小說中第一個不是來自美國，完全不受都市生活所困擾的主角”[1]不像海明威其他小說里的英雄，這個老人只是一個對生活理由不曾懷疑的古巴漁夫。他的生活被明確的目標(biāo)所支配著，因此圣地亞哥不會像杰克巴恩斯和羅伯特喬丹那樣有非常復(fù)雜的思想經(jīng)歷；這兩位都是美國人，而為他們復(fù)雜生命帶來更崇高意義與價值的并不是他們的選擇與探索，而是他們的美國血統(tǒng)；而且圣地亞哥也老了。他的年齡暗示著人們許多前半生所擁有的焦慮與煩惱已經(jīng)不再，他并不需要外在的儀表去吸引一個女人，或通過他本身來體現(xiàn)自己女人的一面，許多女性潛意識里面必須包含的方面他已經(jīng)都擁有了。這些經(jīng)驗的融合讓他不僅僅能夠和人類也能夠與非人類建立良好的關(guān)系。而且相比于海明威早期的小說，這個典型的追求自我，尋找自我的主題在《老人與海》中更加優(yōu)勢凸顯。

首先，圣地亞哥絕對不屬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英雄這個群體。他是一個84天都沒有捕到魚的漁夫。他一個人行駛到他以前從未到過的遙遠的海域，希望能夠轉(zhuǎn)變他的倒霉血運。圣地亞哥展現(xiàn)出的是神話英雄原型的另類屬性。他出身卑微，而且甚至到了年老時，他的境況仍然很平凡、他也曾因為有那超人的力氣贏得過掌聲與贊揚。圣地亞哥曾經(jīng)是一個杰出的漁夫，而且他也在其他相關(guān)的領(lǐng)域贏得過他人的尊重。他與霉運根源的那股邪惡力量進行了搏斗，那股邪惡力量足以使一些人絕望，而他卻在與它斗爭中獲得了力量。最后，這位神話英雄沒有因為背叛，犧牲，而放棄他所追求的目標(biāo)、也沒有向自尊，沒落與死亡屈服。他在探索中所獲得的內(nèi)心智慧不僅帶給他而且也給了馬洛林新的生命力。同樣的，圣地亞哥所獲得的智慧也傳遞給了全人類。

用第三人稱來講述圣地亞哥的故事刻畫了他謙卑的本性。而且，這個故事不可能以第一人稱來敘述，因為圣地亞哥本性謙恭，很難自己描述自己的英雄氣概，他會掩飾自己英雄的重要特質(zhì)，這樣會使他沒有“神樣”。敘述者在這篇小說中確立了一種權(quán)威性，使這個簡單的故事成為了一則寓言，如果用第一人稱敘述是實現(xiàn)不了這個目的的。

二 無意識原型——男性和女性的自我意識

《老人與?！分心腥说呐砸庾R與男性化角色的自我意識有著強烈的對比。通常這種對比是用無意識的原型圖像與符號作為依據(jù)來提供對比的。并將用圖像與符號來描繪表達潛意識的象征物：影子，騙子，靈魂，動物，原始的女性，智慧老人，小孩和自我。那些代表著男性自我意識的是馬洛林的父母，還有一些在其交換過程中使用的機械，或者是有一些明確競爭意識的漁夫。這些角色與圣地亞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些十分發(fā)達的男性自我意識與同樣發(fā)達的女性意識形成平衡。就是這種在老人體內(nèi)的理性與感性的平衡讓他獲得了這般英雄的稱號。更加重要的是，在《老人與?！分?，用生活境況來認(rèn)可生命的價值始終是主要的描寫手段。生命通過各種方式被慶祝著，海明威用虛構(gòu)的形式表現(xiàn)了大母神曾經(jīng)的威嚴(yán)和神圣。

海明威其后的小說通常是僅用少量的沖突去刻畫人物的原型與外貌。直到《老人與海》的結(jié)束，作者甚至未曾膚淺的描寫過老人的外貌。因為作者認(rèn)為這種外貌描述會讓人們誤以為了解了實際上他們根本不懂得東西。那個把圣地亞哥金槍魚標(biāo)本誤認(rèn)為是鯊魚標(biāo)本的人物長得幾乎和那個在《太陽照常升起》一書中愚昧地侮辱神圣斗牛的角色一樣。與游客的愚昧無知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圣地亞哥用他的堅忍與奮斗與一條巨大的魚搏斗，并最終將它殺死并把它帶回了家。

在這篇小說中所展現(xiàn)出的男性自我意識隱含了兩方面的含義：首先，那個小男孩的父母和一些漁夫過于男性化的態(tài)度與圣地亞哥內(nèi)心的女性原型的個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其次，展示出圣地亞哥在男性特質(zhì)方面良好的素養(yǎng)對于了解他內(nèi)心的女性潛意識是十分重要的。圣地亞哥有意的，精準(zhǔn)的展現(xiàn)出他捕魚的儀式，對身體的照顧以及對表露出的思想與情感的控制，都無疑表現(xiàn)出了他的男性原型中理性的思想原則優(yōu)先控制他的行為。在儀式的表現(xiàn)過程中，他仍然通過男性領(lǐng)域的思維來控制他的記憶與影像：他想到了一個偉大的棒球運動員喬·迪馬格以及他與“黑人”摔跤的搏斗比賽。而且這超越個人的男性精神境界是圣地亞哥在搏斗的絕境中向上帝與圣母瑪利亞求助所領(lǐng)悟到的。馬洛林父母的男性原型的自我意識表現(xiàn)在他們對馬洛林應(yīng)該與“有運氣”的漁夫一起工作的堅持。馬洛林的父母代表了一個更加強大的社會團體，他們根據(jù)職能制定或者暗藏一套規(guī)則來與英雄抗衡。洛維特曾暗示：“絕大多數(shù)人將他們的大半輩子投入了一個不知用什么來衡量智慧與實踐的世界。每天被包圍在嘈雜的轟隆聲中生活著，腳下真實地踏著堅實的大地。人們不能察覺到他們的眼睛看不到的東西，也理解不了他們沒有準(zhǔn)備好去理解的東西?！盵2]

在“謹(jǐn)慎與現(xiàn)實”的世界里面，積極地追隨著目標(biāo)。對“是”與“可能是”的價值標(biāo)準(zhǔn)是完全相反的。安全與舒適對應(yīng)著忠誠與目標(biāo)。男性化的目標(biāo)也比女性化的改變更受重視。因此，男孩的父母讓他和最直接的成功者一起捕魚便不是什么好驚訝的事情了。馬洛林清楚地表明他更加希望與他的朋友兼顧問一起工作。但是他還是一個孩子，必須得遵從他的父母。盡管許多漁夫?qū)κサ貋喐绲睦щy處境表示同情，但是仍有人當(dāng)他打了八十多天的魚空手而歸時開他的玩笑。一些鎮(zhèn)上的人給他一些食物與報紙來幫助他，其他人對他的不幸表現(xiàn)出男性化的不屑。那些像馬洛林父母一類的人，將他們自己隔絕在漁業(yè)社會的互相關(guān)聯(lián)之外，他們也害怕被圣地亞哥的壞運氣所傳染，代替了女性的合作與相互依賴，競爭才是準(zhǔn)則。他們競爭的態(tài)度使他們與“母神”相對抗。

對待這片海，其他人男性化的態(tài)度與圣地亞哥女性化的態(tài)度直接形成了對比。那些騎著汽艇的漁夫希望支配自然和大海。他們沒有耐心去接受自然氣候的條件變化和大海的脾氣；相反的，他們努力通過強加自己和機器之間的配合來克服人類的極限。但是偉大的自然之母遠遠超出人類可以控制的能力之外，由此引起了敵對的競爭態(tài)度。正是由于這種競爭態(tài)度將他們與圣地亞哥區(qū)分開來。

三 圣地亞哥——智慧老人原型

圣地亞哥不僅僅是不幸運，年紀(jì)大了，他手臂上的傷疤也像"與沒有水的沙漠一般古老"不僅僅是他的手臂，他的全身都看起來十分蒼老，除了他那一雙充滿著樂觀與永不言敗的眼睛。在最后幾年里，圣地亞哥在秋季捕魚，他說秋季是最難捕魚的季節(jié)，在一年的秋季也是最難與春季的豐收生活相聯(lián)系的時候。在這種時候，馬洛林的父母和那些冷漠的漁夫們的態(tài)度象征著在當(dāng)代“先進”社會中年輕人對年長者的態(tài)度——這里已經(jīng)沒有年長者的地方。從這種男性化自我意識的觀點出發(fā)，那些“不幸運”或者是“年長”的人們就是無用的，是家庭經(jīng)濟的消耗者，是沉重的經(jīng)濟負擔(dān)。沒有人試著去努力利用他們的才能與智慧。因為科技的快速發(fā)展導(dǎo)致了知識更新的短周期性，老人們所掌握的知識被認(rèn)為是過時的。而且他們那些結(jié)合了男性的理性與女性感性的智慧，即使沒有過時，也常常被忽視了。

圣地亞哥對捕魚儀式的特別關(guān)注，對身體的照顧以及對思想與情感的控制證明了他有著強烈的男性的自我意識。因為他84天沒有捕到魚了，所以他決定去他從未去到過的遠海，他以此來清楚地展示出他對自己控制局勢的自信。這個捕魚的儀式就像海明威所描寫的其他儀式，例如斗牛，戰(zhàn)爭，打獵一樣，如果他們想要表現(xiàn)出色，就必須要行動精準(zhǔn)。圣地亞哥捕魚的精準(zhǔn)來自于他對大海智慧的承受。在任何儀式的行動里，精確度是十分重要的。榮格在一個儀式中描述到：“如果你希望擁有預(yù)期的神奇效果，那么儀式的每一步規(guī)則都必須小心翼翼地遵守?！盵3]圣地亞哥對儀式規(guī)則的注重程度與其他草率的人形成對比：

他低頭看著水中，看著那些徑直消失在海水深處的線，他將它擺放得比任何人的都要直，這樣就可以讓水流的每一個黑暗的層次都精準(zhǔn)的有一個誘餌，讓他可以釣到任何他希望游過的魚。其他人則讓它隨著水流漂蕩而且有時當(dāng)漁民們以為他在100潯時它其實在60潯。但是他想自己只是在讓他更加精確而已，只是我沒有運氣而已，但是誰知道呢？也許今天（就可以），每天都是嶄新的一天。擁有運氣當(dāng)然是好，我寧愿更加精確，然后運氣到來時你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4]

從圣地亞哥的追求開始到結(jié)束，他做著精準(zhǔn)的釣魚動作：他掛上魚鉤，小心的把馬洛林給他的沙丁魚和金槍魚包住魚鉤，然后把魚餌沉入海中準(zhǔn)確的位置，平穩(wěn)地劃著小船，小船的漂流不會碰到魚線。一旦魚有響動，他便輕輕地收線，以便不驚擾魚吃餌，圣地亞哥了解上鉤的魚，也知道怎樣對付他。他強烈的意識到唯一能與那條大魚的力量和尊貴抗衡的是他的毅力和智慧。

此外，圣地亞哥已經(jīng)學(xué)會了運用男性氣概支配自身消極情感的女性因素。他睡得很少，也極度不舒服以等待那條大魚的投降。在這種情形下，被懷疑和害怕所壓倒的可能性是極大的。但是，圣地亞哥絕不會向這些沖動屈服。相反，他想起了自己的好運和自己的好運氣的原因。雖然他暫時還是有點擔(dān)心要是魚發(fā)出聲響或是消失了他該怎么辦，但他仍然還是告訴自己會有很多事情要做。他還自己鼓勁：同自己講話，和魚聊天，和心理想著的孩子講話，與上帝講話。與他做伴的雄性馬林的回憶以及睡夢中沙灘上的獅子，給了老人無窮的力量以阻止女性的消極因素壓倒他的意志力。

結(jié) 語

有些評論家說，圣地亞哥是一幅基督的畫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可能是真實的，因為自我原型是通過基督和圣地亞哥兩個形象來描述的。然而，猶如小說中前面提到的，他不是基督教的威嚴(yán)形象，他在英雄處在痛苦的絕望中賦予力量和慰藉。這可能在某種程度上是真實的，因為自我的原型，是代表基督和圣地亞哥。然而，正如前面所說，它不是基督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圣地亞哥早已和諧了的心靈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為其忍受人類的極限提供了精神食糧。在《老人與?！分校サ貋喐缂劝怂陨淼闹腔劾先嗽?，也包含了他帶著成功的精神追求回到社會的自我原型。對這些原型輪廓的探討能使我們對海明威內(nèi)心的無意識部分有著更深層次的解讀。

[1]Gurko,Leo.The Heroic Impulse in The Old Man and the Sea:Ernest Hemingway and the Pursuit of Heroism[M].New York:Thomas G.Crowell,Co.,1968.70.

[2]Rovit,Earl.Ernest Hemingway[M].New York:Twayne Publishers,1963.89.

[3]Jung,C.G(Trans.R.F.C.Hull).The Development of Personality[M].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54: 168.

[4]厄內(nèi)斯特·海明威(吳勞譯).老人與海[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

（責(zé)任編校：燕廉奚）

On Unconscious Archetypes in The Old Man and the Sea

LI Xi
(Hunan Women’s College, Changsha Hunan 410004,China)

Ernest Hemingway is a famous writer in America in the 20thcentury. He is also an international literary celebrity in the world. The thesis attempts to make a study of the depiction of the unconscious archetypes in Hemingway's fiction, as well as the meaning of unconscious. The study found that the well-balanced psychic state which provides the sustenance needed for the spirits of human being to endure the consequences of trespassing the limits of what is humanly possible. The paper reveals that suffering in pain and patience are the inevitable during the growing process of a man.

Hemingway; unconscious archetypes; the strength; wisdom

I106.4

A

1673-2219（2010）07-0018-03

2010－03－10

湖南省高等學(xué)?？茖W(xué)研究項目課題“海明威筆下的‘父子’關(guān)系研究”（項目編號09C022）。

李茜（1966－），女，湖南嘉禾人，湖南女子大學(xué)外語系副教授，碩士，主要從事英語語言文學(xué)研究。